安娜不接话,一旁的徐威廉又困倦地打大哈欠,躺在那幽幽地叹道:“富人病好难治的啊,是绝症啊……”
大权和安娜的嘴角同时抽搐了一下。
梁暖洗干净了手帕,晾好晒干,这一天都窝在小房间里,她倒是没有再自暴自弃,难得的花了一天时间反省了自己。
做父女那么多年,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家老头子对她很失望,不然他也不会用那种无奈又心疼的目光看着她,好像怕她随时会饿死在外头似的,他以为他装的很好,其实她全看在眼里。
其他人也不喜欢她,特别是那个尹光年,他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反感,大概在他们眼里,她就是个一无是处出了事也只会花钱买醉的草包而已。
一想到别人是用这样的眼光看待它,梁暖就浑身不舒坦。
她那么骄傲,怎么能被人看轻?!
梁暖脑子很清醒,她很明白自己已经不是那个住在金灿灿城堡里的公主了,现在的她蜗居在破旧散发霉味的出租屋里,她必须学会向现实低头!
她也要向老头子证明,她能够自食其力,她绝不会饿死!
梁暖决心好好跟室友们相处,昨晚他们为了她都挂了彩,为了感谢他们,傍晚的时候特地去附近还算干净的餐厅打包了一些熟菜回来,还去超市买了一些鸡肉蔬菜,找了本安娜的菜谱就开始研究起做菜来。
点了火,她开始倒油,结果手一抖,把仅剩不多的油都倒进锅里了,她心想着也没关系,炸鸡翅就要放那么多油,锅热了起来滚烫的油“滋滋”往外飞溅,随时就会爆炸的样子,梁暖有些害怕,正巧大权下班开门进来了,她赶紧往外跑。
chapter 20
大权手上拎了一袋子酒, 只是看他脸色,却不像是要喝酒庆祝的样子。
“大权哥, 你回来啦?”梁暖一脸讨好的笑容, “我买了很多菜,今晚我们吃顿好的。”
“嗯。”
一向是话唠的大权今天却惜字如金, 越过梁暖就去了客厅,见他如此消沉, 梁暖好奇跟了过去。
大权的心情很不好, 他的女神今天突然在公司高调宣布婚讯, 真命天子还是公司年轻多金的副总监,为了迎娶女神, 他刚购入千万别墅,还买了一辆宝马给女神做代步车。
大权为了女神卖血买房的事公司上下都知道,大家都等着他屌丝逆袭抱得女神归呢, 突然公布的婚讯无异于一个耳光, 狠狠扇在大权的脸上。
饶是大权脸皮厚, 也有点顶不住了。
于是他下班买醉, 酒吧去不起, 只好买酒回家。
梁暖好说歹说, 才撬开了大权的嘴知道了原委, 心里暗骂那个女神真是个无耻的bitch, 正想开口劝呢,门口又有了动静,安娜回来了, 这位更夸张,跟丢了魂似的走了进来,见了梁暖嘴一瘪,直接就哭倒在她怀里。
原来今天那个多嘴的前台小姐今天又来咖啡馆了,这回带来了更加劲爆的消息:牙医先生看起来要向女友求婚了!
原来牙医先生的助手接到了知名珠宝品牌的电话,说戒指好了,让牙医先生择日去取,这下牙科诊所炸开了锅,大家都说牙医先生和女友好事将近,单身多年的他爱得火热,准备跟女友闪婚!
安娜暗恋牙医先生两年,每天他上班前过来买咖啡是她一天之中最幸福的时刻,就算眼睁睁看他脱单有了女友,她也还抱着一丝某天他会和女友分手的幻想,如今最后的幻想破灭,安娜只能用眼泪发泄内心的绝望。
安娜趴在梁暖的腿上抽抽噎噎地哭泣,一边哭一边讲述自己有多么喜欢牙医先生,梁暖感同身受,想起那个总是对人温柔微笑的纪左,还有自己无疾而终的暗恋,心里酸的也想落泪了。
傻傻的安娜却比她更痴情!
“安娜,不哭了,那种没眼光的男人不要也罢,以后会有更好的男人出现的。”梁暖像哄孩子一样柔声哄安娜,还轻拍她的背,因为安娜哭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没,没有更好的了……他,他就是最好的……可是怎么办啊,他是别人的……”安娜哭得更大声了,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看上去不能更糟了。
最后一句话简直戳中了梁暖的泪点,眼泪说来就来,她也伤心极了:“是啊,他是别人的了,从此和我半毛钱关系也没有了。”
她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男神纪左了。
这辈子,他们也没有再见的可能,因为她不容许一无所有的自己站在他面前,被他用同情的目光打量着。
两个失意的女孩抱头痛哭,而她们的对面,大权颓废地坐着,双目呆滞,对于她们的嚎哭无动于衷,只是一口接一口地仰头灌酒。
他受的情伤一点都不比她们轻,可是女人失恋了还有痛哭的权利,男人却不行,只能把自己灌醉,在梦里大哭出声。
消极的情绪像杂草一样在客厅里迅速蔓延,这个夜晚黑暗到仿佛永远见不到光明,随后徐威廉也回来了,他今天去音乐公司毛遂自荐自己的曲子,还花钱去别人音乐工作室录了一张demo带,自认这是自己有史以来最出色的作品,白天信心满满地出发了。
结果晚上卷着尾巴灰溜溜回来了。
徐威廉见坐在客厅里的三个人哭的哭醉的醉,他心烦不已,骂了声娘,掏出兜里的demo带子就发狠摔到墙上,整个人暴躁的像座随时会喷发的火山。
“去死吧,一群垃圾,说我不懂音乐,信不信老子明天就把你这破公司买下来!”徐威廉咒骂着,在狭小的客厅里来回打转,犹如一条丧家之犬。
大权懒懒地斜了他一眼,火上浇油:“省省吧,你连明天的饭都要买不起了,说大话之前先摸摸自己的口袋看看有几毛钱。”
说完他又“咕咕”灌了一大口酒,脚底下的易拉罐已经堆了好几个。
徐威廉无言以对,今天的打车钱他还是问梁暖借的,只好愤懑地拿起一瓶酒就仰头灌,酒瓶转头就空了。
四个失意的年轻人凑在一起借酒消愁,就连安娜这样从不碰酒精的人也不要命地喝起酒来,四个人都迫切地用酒精麻痹自己来逃避在事业爱情上受到的挫败。
几个人酒喝多了,自然就有些醉醺醺的了,行为也就放肆,抱在一起又哭又笑,像一群失去理智的疯子。
谁都没有意识到厨房里的油锅还在炉灶上烧着,开始冒起了腾腾浓烟,烟从窗口飘了出来,被刚到楼下的尹光年看到,判断出冒烟的房子就是孙大权他们租住的那间,他立即飞奔上楼,同时跟他一起出现在门口的,还有一个气喘吁吁神情焦灼的中年胖女人。
“几个小赤佬,我房子都快被烧着了!”这个胖女人想必是房东,掏出钥匙迅速地开门进去,尹光年紧随其后。
房东一进门也来不及骂街,径直奔向厨房查看情况,而映入尹光年眼帘的,就是四个烂醉如泥的男女瘫在破旧的沙发上,神情萎顿,客厅里酒气冲天。
尹光年的太阳穴再度突突地跳了起来,他死死地盯着某个方向,面沉如水。
梁暖虽然爱喝酒,其实酒量不好,容易喝醉,这会儿她完全没有察觉到尹光年已经出现在客厅,她窝在徐威廉的怀里,不停地撒娇叫“爸爸抱,我要爸爸抱”,徐威廉美人在怀,拍拍她后背不要脸地说“女儿乖,爸爸疼你”。
尹光年头疼不已,二话不说上前分开了两个醉鬼,而后手一用力,把梁暖拉了起来,他的力道有点大,梁暖一个趔趄,跌进了他的怀里。
梁暖一开始还冲他傻笑,醉眼朦胧地望着他呢喃,“你长得很好看,很像……很像尹光年那个混蛋。”
尹光年不说话,他整个人处于盛怒之中。
梁暖怔怔地望着他,迷醉的眼神逐渐清明,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你就是尹光年那个混蛋!”
她整个人清醒过来,意识到在他怀里,蓦地用力推开了他,那嫌恶的神情分明当他是危险病菌,恨不得有多远躲都远。
尹光年坦然:“是啊,我就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尹光年。”
梁暖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用眼神对峙,这时凶神恶煞的女房东从厨房冲了出来,叉着腰指着几个人就骂:“我房子不租给你们了,你们全给我滚!要是我晚点来,我好好的房子要被你们几个烧掉了!知不知道这房子多少钱?你们砸锅卖铁都赔不起的!”
大权安娜迷迷瞪瞪的,都被房东给骂醒了,完全是一头雾水,梁暖猛拍了一下脑门:“哎呀,我没关火……”
她急忙就要奔向厨房,被黑脸的房东阻止了:“不用去了,我关掉了,锅都快烧坏了,你们这些年轻人成天在想什么啊!总之房子我不要租给你们了。”
大权喝得再多,也被房东的话给吓醒了,咽着口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房东阿姨,你,你听我说,不会有下次的……”
“还会有下次?!”女房东睁大了眼睛,完全不予商量的语气,“我不敢租给你们了,正好租期到了,我把押金还给你们,给你们一天时间搬家。”
客厅里酒气冲天,地上酒瓶子歪倒了一片,她捂着鼻子脸色阴沉地扫过众人,还特别打量了一眼面生的尹光年,表情里带着几分刻薄:“我早就不想租给你们了,拖租金不说,还男男女女住了一大堆,邻居好几次过来跟我说,说你们经常半夜三更弹琴鬼叫吵的人家睡不了觉…………”
“死老太婆,嘴巴放干净点! 谁鬼叫了,你听过哪个鬼能叫的那么好听?!你见过哪只鬼有本少爷这么帅?!”这次喊话的人是徐威廉,他简直暴跳如雷,这位少爷自尊心特别强,把自己的摇滚事业看得比他家的亿万身家还要重要,一有人对他的音乐事业说三道四,他就特别玻璃心,一定要跟那人死磕到底。
他气势汹汹地冲到了女房东面前,一脸戾气:“老妖婆,知道他们为什么睡不着吗?那是因为他们听了我的音乐,灵魂受到了震慑!震慑懂不懂?”
在场其他几个人的嘴角都下意识抽了抽,安娜于心不忍,小声提醒说:“威廉哥,不是震慑,是震撼啦……”
气氛变得有点滑稽,尹光年有些想笑,抬手掩住自己弯起的嘴角,却被一旁的梁暖瞧见了,她拿眼恶狠狠瞪他,他也不在意,继续看好戏。
“你们现在就给我滚!!”女房东一声怒吼,地板都仿佛颤了颤。
徐威廉左一个“死老太婆”,右一个“老妖婆”,终于把心眼本来就很小的女房东激怒了,她哪能容许有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对她撒野,喘着粗气指着几个人骂道:“你们这样没礼貌没素质的租客我是头一回见,走走走,收拾东西现在就给我走,过两个小时我再下来,要是你们还在,我就报警说你们辱骂房东!”
房东满面怒容地离开了,客厅静悄悄的,在场除了尹光年之外的四个人都傻了眼,大权嘴都气歪了,窜出来拍了徐威廉的脑门重重一下,咬牙切齿:“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敢跟房东对着干的也就你了!一点气都不能受,现在我们要被赶出去了,你高兴了?!”
徐威廉这回识相地不吭声了,大权却还在气头上,磨着牙要找梁暖算账,她下意识地躲到了尹光年身后,大权碍于尹光年在场不好发作,只好哀叹一声,颓废地蹲下来猛扒头发。
梁暖深知今天的祸事是她引起的,大权他们好心收留她,结果现在却因为她要被房东赶出去,见所有人都是一副丧家之狗的样子,她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
尹光年转身,与她闪躲的目光撞上,他下巴指了指那头:“还不去厨房看看?”
要是搁以前,梁暖是绝对不会把尹光年的话当回事的,更不要说他现在还用那种她非常讨厌的命令的语气跟她说话,但是今天不一样了,她闯的祸太大,要是这个时候还跟尹光年吵架抬杠,她在这个家也不用混了。
她小媳妇似的瞪了他一眼,最后还是乖乖地走进厨房,过了一分钟走了出来,别扭地对他汇报说:“没事了。”
尹光年点了点头,他刚才看完了整场好戏,现在是他上场的时候了。
沙发那头安娜正一筹莫展,她小心翼翼地问大权:“大权,我们……我们怎么办啊?要不我们再跟房东商量商量吧,说点好话,兴许她会改变主意的。”
大权的头发已经被他扒拉成了鸟窝,脸色也是阴沉得快滴水了,朝着安娜嚷:“说什么说?老子都没礼貌没素质了,还跟她商量?那死肥婆我早看她不顺眼了,有房了不起啊!等老子发达了,老子扔她一脸房产证!”
安娜犹豫了一下,问:“那我们今晚有地方去吗?”
“有啊。”大权没好气,“大街。”
他说这两个字还不忘白了两眼徐威廉,徐威廉早就没了刚才在房东面前的威风帅气,现在跟瘪三一样翻着白眼靠在墙上装死狗。
尹光年坐了下来,整个客厅里就他这个外人最气定神闲,他依旧是沉稳从容的语气:“我在附近有套房子空着,你们不嫌弃的话,可以搬过去,租金嘛,你们现在付的多少,就给我多少。”
见几个人都紧盯着他不说话,连气都忘了喘,他继续慢条斯理道:“房子嘛,肯定比这里要好一些的,见了以后你们就知道了,租金很公道,我没打算在你们身上赚钱。”
作者有话要说: 啊。。。这鸡飞狗跳的生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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