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听闻，这黎家大小姐，性子跋扈又嚣张，还其貌不扬，段少爷那般才名，娶这样的女人，怕是委屈了。”
“谁说不是呢？”
季心禾听着，便是一愣，昨日圣上赐婚？此时突然想起昨日穆侯楚那莫名其妙的笑容，似乎明白了什么。
回到家里，穆侯楚果然已经在等她了。
季心禾瞪着眼睛道：“穆侯楚！段澜和黎君瑶的婚事是不是你干的？”
穆侯楚十分无辜的从一堆公文里抬头：“管我什么事？”
“你别跟我装！段澜前几日才来跟我说要跟黎家退婚，怎的突然圣上就赐婚了？这不是你的手笔？”
除了他没人能干这种事！
穆侯楚笑的微凉：“所以你舍不得了？”
季心禾瞪着他：“这与我舍不舍得有关系吗？你分明知道段澜对黎君瑶无意。”
“那他对你有意，是不是也该帮帮他？”穆侯楚笑容尽数消失，眸光透着几分寒意。
季心禾顿了顿，不知为何有些心虚：“我，我，这分明是两码事！他你凭什么轻易决定他的婚事？”
说完却又觉得自己怎么在他面前如此没出息？他们现在分明什么关系也没有，她到底心虚什么？
穆侯楚忽而站起身来，如同一座大山压来的气势，逼近了她：“你知不知道我的行事准则里有一句话？”
季心禾咽了咽口水：“什么话？”
穆侯楚覆在她的耳边，低声道：“谁挡我的路，就该死。”
季心禾忍不住浑身一个寒颤，看着他眸中冰霜一般的寒意，和那隐隐嗜血的光芒。
季心禾顿时有些恼火：“他如何惹你了？他就算对我有意，难不成你要将这全天下对我有意的男人都弄死不成？！”
“季心禾，他有今日也是你造成的，你若是不跟他走的近，他不必这般，我已经算是对他仁慈了，你也可以再跟他走近点试试，看看他有没有这个好命活到成亲那日。”穆侯楚声音阴冷，带着狠厉之色。
季心禾心都惊的跟着漏跳了一拍，心里突然只恨如今的自己还不够强大，不能与这个男人对抗，事事都得受他的摆布！
季心禾狠狠的咬了咬唇，这才道：“我不过把他当一个帮过我忙的朋友，从未有过别的心思，我以后不找他便是，你去求皇上收回成命。”
因为她而毁掉一个人的终身，她这辈子都会因此而愧疚。
更何况，黎君瑶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她不是没见识过。
穆侯楚冷冷的掀唇：“是么？那你查王家和乐元侯府的事情似乎也没瞒着他，却对我只字不提，你信任他至此？”
季心禾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穆侯楚捏着她的下巴，压低了声音道：“这满京城都是我的眼线，便是段家府内都不曾逃出我的视线之外，你以为你在京城的那些小动静，我不知道？”
她要查谁，要对付谁，他都无所谓，只要她一句话，便是这江山他也给她夺来。
可唯一让他恼火的，便是她要查的这些事情，连段澜都知道一些，可他却一无所知。
季心禾突然恼火：“你监视我？”
穆侯楚随手一抽，便从她手中抽出了那块帕子：“那你有想过来问我吗?”
季心禾别过头去：“这事我自己能解决。”
关于这块帕子，她连大哥和弟弟也没告诉，她本就不是喜欢依赖旁人的人，更何况，穆侯楚如今和她这不明不白的关系。
穆侯楚看着她又犯倔的样子，强自压下心里的火气，这才道：“所以不用我帮忙？”
季心禾冷声道：“我求你帮忙的事情你答应了吗？我让你放过段澜你答应了吗？”
随即转身便要走，段澜的事情已经足够让她恼火，此时根本不想再跟他废话。
谁知身后却传来穆侯楚幽幽的声音。
“你是不是查到这帕子是从乐元侯府出来的？蜀锦名贵，一年也就那么几匹，皇帝一般都赏赐给后宫宠妃了，能赏到宫外的，没有几家能有这么大的脸面。”
季心禾脚步一顿，转过身来道：“然后呢？”
穆侯楚微微勾唇：“现在想起问我了？”
季心禾瞪圆了眼睛：“然后呢？”给点春光就灿烂的男人。
“乐元侯府虽说有爵位在身，但其实这些年衰败了不少，从先帝开始，便一直没有拿过实权，更别提被赏赐这等稀罕的东西了。”
季心禾眉头一蹙：“那不是乐元侯府的？”
“不过二十年前的乐元侯府，却是满京城盛极一时的名门望族，黎家将才辈出，为大乾守卫江山，屡立战功，当时的仁宗帝极其看中黎家，根据宫里尚宫局记录，黎家盛宠之时，的确得过一次赏赐蜀锦的机会，只是那时候，黎家的侯夫人，还不是这位孙氏。”
“是黎君瑶死去的母亲？”季心禾诧异的道。
“对。”
季心禾心里越发的狐疑了，若是这帕子是上一位侯夫人的，那怎会辗转流落到她娘的手里？
穆侯楚眸光灼灼的看着她：“心禾，不管你查什么，做什么，我都随你，你要的，我一样不少的给你，独独一件事，你只能依靠我，旁人，任何人都不可以，不然，你不知道我嫉妒的时候会做什么更不好的事情。”
第237章 人肉挡箭牌
季心禾此时看着穆侯楚，突然觉得一阵恍惚，她看到了这个男人的强大，也看到了他的手段。
她莫名的有种一辈子也逃不出他手心的错觉······
季心禾死死的瞪着他，咬着牙道：“可我此生也最讨厌旁人束缚。”
随即转身离去。
看着那决绝离去的身影，穆侯楚才轻轻叹了口气，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小女人。
——
因为得知了段澜和黎君瑶的婚事，季心禾这一连几日都不安心，想要去找他，可却想起自己和段家没有半点交情，尤其是如今她被扣上了“穆侯楚”女人的名头，怎么好往段家跑？
从前从未想过要找他，却发现似乎总能见到他，便让她忽略了这一点，如今想来，才后知后觉的察觉自己实在太蠢，哪次不是段澜来找她？隔三差五的便来，不是对她有意是什么？
不过季心禾眼下也没功夫去想这些。
她想起此前段澜曾说的他喜欢去的那一家茶楼，段澜也曾带她去过一次，她闲着的时候便去那边坐坐，想着兴许能碰上他。
可今日刚刚走出门，她便隐隐察觉到不对劲，似乎有人跟踪了。
季心禾微微勾唇，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
上回被追杀毫无察觉，因为她完全没有防备，而且，花灯节着实是喧闹复杂，选在那一日动手，而且猝不及防，她的确险些中招。
可同样的招数，在她身上用第二次，可就不灵了。
王家也就这点本事。
李三儿瞧见季心禾的脚步顿了顿，便连忙道：“姑娘怎么了？”
季心禾淡声道：“没事，去汇溪阁。”
“哎，好咧。”李三儿连忙给季心禾搬好了脚凳，请她上马车。
这马车走的倒是一路安稳，毕竟这一路上都是喧闹的人群，在这人堆里，一时间怕是不好下手，季心禾知道，他们在等一个时机。
到了汇溪阁，季心禾便独自一人上楼去，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她方才坐下，没一会儿的功夫，便见她四周邻近的桌上也陆陆续续的坐了人。
季心禾佯装未察觉的端着茶杯喝茶，实际上却已经蓄势待发，这次的刺杀之事，她得闹大一点。
毕竟京城，天子脚下有了刺客，那还得了？万一是想要造反的人呢？
到时候往京兆尹那边浓墨添彩的一说，以后也不必劳烦她了，立马有人亲自帮她把这王家查的底儿朝天！
季心禾唇角轻勾，随即便听到一声杯子摔在地上的声音。
那几个桌子的人果然立即拔剑而出，只冲着她而来。
季心禾却早有准备似的，将手上那一杯子滚烫的茶水直接横扫一泼，直接泼向他们的眼睛。
几个首当其冲的人一时没料到，脸上被烫的通红，捂着眼睛“啊”的惨叫一声。
就在这个空档，季心禾直接顺着窗户翻窗而出，一跃便跳落在了楼下正在缓缓经过的马车顶上。
她喝茶的地方是二楼，本来就不高，有了马车做落脚点，就方便太多了。
马车里的人似乎受到了惊吓，“啊”的一声叫出来。
季心禾微微一愣，怎么有些耳熟？
可此时也顾不得去想太多，这次的杀手明显比上回要厉害很多，轻易分心不得，直接抽出袖中时刻准备着防身用的短刀，出手凌厉的将那一个个紧跟着从楼上跳下来的杀手撂倒。
这边的动静已经闹的很大，街道上一时间人仰马翻。
那马车里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声。
季心禾此时终于听出来了，这是黎君瑶的声音！
季心禾眸光一亮，忽而有了主意，便故意围着那马车打转，那杀手一刀一刀的砍向她，她便立即躲避，让那白晃晃的刀子直愣愣的插入马车内。
车里的黎君瑶现在已经快吓的半死了，脸色血色全无，看着那一刀刀的白刀子插进来，只能哭鬼狼嚎的叫唤。
却在此时，方才被那群杀手给吓的躲到马车下面的一个婆子突然站起来吼道：“你们放肆！还不快住手？可知道车里是什么人？！”
这话，是冲着那群杀手吼的。
季心禾挑了挑眉，似乎看出了端倪来。
更难得的是，那群杀手闻言当真停了手。
知道黎君瑶颤颤巍巍的从马车里爬出来，那群杀手面面相觑，随即互相使了个眼色，脚尖一点，飞快的跑了。
季心禾眸光幽深了几分，黎君瑶身边的那个婆子可以指使那群杀手，黎君瑶似乎也很让那些杀手忌惮，王家人，黎君瑶？
那就是说，最终还是得从黎君瑶身上下手！
季心禾想到这里，心里突然豁然开朗一般，唇角的笑意都跟着轻快了几分：“真是多谢黎小姐出手相助，不然，我现在恐怕都成了那群贼人的刀下亡魂了。”
黎君瑶气的两眼喷火，又是这个女人！
方才若非她故意绕着她的马车转悠，那群杀手怎么会一刀刀的砍入她的马车？！
“季心禾！你······”黎君瑶多想破口大骂，却因为吓的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腿都是软的，喘了半天，气儿都没能提起来，憋屈的半死。
季心禾勾唇笑了笑，却不跟她废话，转身便上了早已经等在一边的李三儿的马车，绝尘而去。
一到家，季心禾面上的笑意便荡然无存，冷声道：“方才跟在黎君瑶身边的那个婆子是谁？去打听清楚，让来福去打听，顺道让他找个机会认认人，看那婆子是不是去过王家。”
“是。”李三儿应下。
等到天色擦黑的时候，福全便回来了：“姑娘让打听的事儿小的去打听了，那婆子姓蔡，似乎是黎君瑶的乳娘，从小陪在她身边长大，这婆子，小的特意去认过人，她就在前两天，还去了了一趟王家，不过当时小的不认得她，以为她就是王家一个寻常下人，没多在意。”
季心禾眸光一凌，“呵”的一声冷笑出来：“既然如此，这事儿就好办多了。”
“小姐的意思是······”
季心禾幽幽的笑了，眸中带着几分狡黠：“原本还愁两眼摸黑无处下手，如今看来，真是大好的机会送到我眼前来了。”
第238章 你可愿意？
季心禾拿起手上的这块帕子，一边细细的看着一边道：“穆侯楚说，这帕子大概是从前乐元侯府的侯夫人，也就是黎君瑶的母亲的，却至于让王家人看到这帕子就对我起了杀心，我倒是不觉得这帕子有什么稀奇，不然他们早想抢了去，可他们却只想杀我，这说明，他们只是对这个帕子的主人有恐惧心理。
如今瞧着这王家派来的杀手对黎君瑶，尤其是她身边的那个蔡婆子如此听从，我倒是觉得奇怪，或许她知道什么。”
福全心里暗暗佩服自家姑娘心思敏锐又细致，便道：“所以姑娘是觉得那蔡婆子可以利用？”
“我今日注意到她了，胆小怯懦，而且，算不得忠仆。”
一见杀手第一件事是躲到车下，生怕牵连到自己，连自己还在车里险些被人砍死的主子都不管了，之后若非是看出了那些杀手是王家的，她恐怕也没这个胆子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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