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骁把她拉到一旁的草地上坐下,十分恳切道:“你说,我自问还不是个太笨的人,一定尽快弄懂它。”
豆豆弯了弯唇,把头靠在霍骁肩上道:“我认识的男孩子不少,但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的只有你,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从未怀疑过你对我的心意。”
这话说得很实在,不管是傅韶昀还是那些勋贵子弟,甚至是皇子们,对豆豆表示过好感,甚至想娶她的人并不少。
但他们的喜欢是建立在她有一个位高权重父亲,或者单纯是因为她长了一副不错的容貌基础上的。
只有霍骁,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只是一名孤女。
而且他们认识的时候她只有六岁,不过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女娃娃,根本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
而当时霍骁虽然也只有九岁,却早已在皇宫里阅尽了人间各种绝色,总不至于是为了她那点还没显露出来的姿色看上她。
所以,豆豆从未怀疑过霍骁对她的真心,但也正是如此,她觉得自己更不能拖累他一辈子。
她歪过头看着霍骁完美的侧颜,轻叹道:“我六岁半到了元家,祖母和爹爹待我如亲生,我也以为自己会永远沉溺在这份幸福中,平安喜乐一辈子,可事实上并非如此。”
霍骁长眉一挑:“你是说……”
豆豆伸手挡住了他剩下的话:“不,他们对我很好,但生活中总有一些不如意的事情生,我不想成为一个包袱……彻哥哥,你生而尊贵,被人众星捧月一般长大,不知道做包袱的滋味,看着最亲的人因为自己而为难,心里的痛苦用言语根本无法表达。”
霍骁握住她的手嗤笑道:“所以你现在觉得自己又成了我的包袱,为了不拖累我,索性一走了之?”
豆豆咬了咬牙道:“我只是一个胆小又自私的女孩子,生平最怕吃苦也受不了气,我……”
霍骁放开她的手,故意冷着声音道:“总之你就是不打算要我了对不对?那你走吧,现在就走。”
豆豆被吓了一跳,扯扯他的袖子:“彻哥哥……”
霍骁整个仰躺在草地上,悠悠道:“反正你离开后这辈子我也不打算娶媳妇儿了,我们家已经有了一个老光棍,也不在乎再多我一个小光棍,再加上我身边的一群光棍,咱们不怕被人笑话,你甭往心里去。”
让她甭往心里去?
豆豆简直都要哭了,从前听老人们说起过耍光棍,没想到今日自己竟真的被人耍光棍了!
而且这名小光棍的身份,说起来惊掉全大周人的下巴。
老光棍福王,小光棍霍小王爷,他身边的书墨书砚,还有那一大群前途无量的侍卫暗卫们……
照大白汤圆的意思,一大群男子这辈子要都打了光棍,这个责任居然要她承担?
还有没有天理了!
她伸手指着霍骁:“彻哥哥,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霍骁重新坐起来,十分严肃地看着豆豆道:“现在是六月初,离你十三岁生辰还有一个月,等过完生辰我马上派人护送你回京。”
这是什么节奏?豆豆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趟儿。
不是在说打光棍的事情么,怎的又扯上自己的生辰?
还有,她好不容易才混出京城,想让她立刻就回去怎么可能!(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早已上钩
霍小王爷霸道张扬的名声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
从前豆豆不知道他真实身份的时候就觉得他性格有些霸道。
比如霸占自己的金豆豆,逼迫自己必须想着他,等着他……
只不过两人长大后真正相处时他还是很温柔的,几乎是事事顺着她。
今日她才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是霍骁式的霸道。
做事半点都不和人商量,根本不管自己乐不乐意!
她气鼓鼓道:“我干嘛要听你的?明日我就收拾行李去四川,生辰自然要和师傅一起过,还有,京城一时半会儿的我肯定是不会回去的。”
霍骁并没有立刻答话,隐约有些要火的迹象。
就在豆豆以为两人马上就会起争执的时候,他开口了。
声音并不是预想中的怒气冲冲,而是异常地柔和:“小扁豆,咱俩认识也有六七年了,我还从来没有赶上过你的生辰,去年本来想得好好的也错过了,今年你忍心拒绝我么?”
去年这颗扁豆十二岁生辰宴上生的一切他现在想起来心里还酸得很。
曲箫相和、鹧鸪天小白脸、眉来眼去郎情妾意,这些事情本该是他来做才对。
偏偏让姓傅的小白脸子占了先。
豆豆哪里知道身边的男孩子早已打翻了醋坛子,听他说得可怜早已心软了。
她拉起霍骁的手道:“彻哥哥,我可以答应你留在凉州府过生辰,可四川我是一定要去一趟的。”
霍骁眉头一皱道:“你还真要去找你师傅学赚钱?”
嫁妆什么的他根本不在意,如果怕别人议论,顶多大婚的时候他把自己的私库全都交给小扁豆,保证比公主出嫁还风光。
豆豆放下霍骁的手,抱着膝盖道:“不仅仅是为了赚钱的事儿,我和师傅分开一年多了,她连信都很少给我写,她毕竟年纪大了,我有些不放心……”
霍骁想起惊风曾经说过的话。
小扁豆的那位师傅似乎颇有些来历,不但武功高绝,而且气质高贵绝非江湖中人可比。
和那样的前辈朝夕相伴,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虽然他有信心将来能替小扁豆摆平霍家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可这丫头显然不喜欢自己管得太多。
既然如此她就必要随着她的师傅继续学习,以现在这个单纯的性子,将来吃亏可就来不及了。
而且,天地君亲师,他也不能真的拦着小扁豆探望师傅。
太过不近人情会把身边所有人都吓跑的。
他点点头:“那好吧,生辰过后我派人送你去四川。”
豆豆高兴了,摇晃着霍骁的胳膊道:“彻哥哥,离我的生辰还有一个月,我难道就这么关在宅子里么?”
霍骁感觉十分灵敏,立刻就从豆豆的话里嗅出了别的味道。
他轻哼一声道:“你想女扮男装混进白虎营里玩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豆豆撅起小嘴道:“这话真不中听,人家才不是要去玩耍!我又没说要做什么千总校尉的,就扮作你身边跑腿儿的小厮,那样就可以天天见到你了。”
能和她天天见面霍骁当然乐意,可这样的事情他还真不好安排。
他的地位本就显赫,白虎营上上下下多少双眼睛时刻盯着他?平白无故身边添了一名小厮,总得对大家有个交待。
他再次躺回草地上认真思索起来。
豆豆累了一天腰酸背痛的,也学着他的样子躺在了草地上。
“小扁豆,我有办法了!”霍骁突然把脸凑到豆豆面前,大声笑道。
豆豆道:“什么办法?”
“当初姑父从西宁卫调任辽东都司,就是我偷拿了二老爷子……呃,就是我外祖父的大印的调令,那个大印的样式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回营之后让手下懂雕刻的人弄个假大印……”剩下的话也不用说了,他相信小扁豆能听得懂。
豆豆用手肘狠狠拐了霍骁一下:“整日就想着弄这些鬼,那时我还以为姑父是立了多大功连升三级,没想到全是你做的。”
霍骁假装捂着胸口求饶:“鬼不鬼的又有什么要紧,只要出点是好的就不用拘泥于形式,对吧?等过几日休沐我就把做好的公文带回来,到时你就可以名正言顺进白虎营了。”
豆豆想了想又道:“那小肥哥哥呢?他可是专程来大西北参军的。”
霍骁一本正经道:“既然是来参军的就走正常的途径,我给他写举荐信,让他自己去招募士兵的地方报名,至于合不合格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我是不可能开后门的。”
豆豆翻了个白眼儿,刚刚还说要做假大印的人,立刻就能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这厮真是够了!
她本以为天太黑霍骁看不到她的表情,没想到他内力深厚看了个清清楚楚。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道:“你这是嫌弃我不给你面子?参军非同儿戏,白虎营可不要混饭吃的士兵。何况这也是对程小飞负责任,如果达不到参军的条件,吃不了苦,趁早留在家里给你跑腿儿。”
豆豆知道他这话并不是唬人,重重点了点头。
事情解决了,她的心思又活泛起来:“比起霍大将军,好像你同王……哦,是福王殿下的关系更亲近一些。”
这个问题其实随便想想都能明白,物以稀为贵嘛。
只是豆豆想听霍骁讲一讲他家里的事情。
虽然两人认识也有好些年了,但她一直把他当元家人看,对霍小王爷的情况其实并不了解。
既然打算在一起,有些事情就不能回避。
霍骁笑道:“二老爷子你见过了,虽然那时的确是隐瞒了身份,可我同他之间相处的方式原本就是你见到的那样,很舒服、很自在,他在我面前从不摆什么亲王的架子,甚至都不像个长辈,可他永远都会无条件地站在我一边。”
豆豆的小脸又开始烫了。
大白汤圆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就是说福王殿下即使知道自己只是一名养女,只要是霍骁真的喜欢,他就不会反对他们俩在一起。
她又想起了去年在辽东的时候王老爷子说过让她做外孙媳妇儿的话,原来那时人家就给她下好了鱼饵。
而她竟傻乎乎地上了钩,还好意思当面和人家讨要马场。
那个没羞没臊的小姑娘真是她元二姑娘?
好想找个地洞钻下去。(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同病相怜
霍骁并没有在意豆豆的不自然,把双手放在脑后,思绪像满天的繁星一样杂乱。1小说
小扁豆想要打听霍家的情形,可那么复杂的状况他该从何处讲起呢?
豆豆平复了一下心情道:“彻哥哥,咱们俩认识的过程并不愉快,现在回想起来你那时应该是很生气的,可为什么后来……”
她是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高高在上的小王爷看上的。
如果此时豆豆能看清楚霍骁的神态,一定会沉浸在那份温柔中。
他想起了六年多前两人初识那一晚,本来打算把野丫头哄到花园里收拾一顿,没想到一句话,一个眼神却改变了他的初衷。
那句话触动了他的怜惜之心,那个眼神却让他从此沦陷。
霍骁轻声道:“小扁豆,我说一开始的时候是同病相怜你信不信?”
同病相怜?豆豆倒不是不相信,而是根本听不懂霍骁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是一个父母不详的孤女,她的出生或许从来就没有人期待过,甚至包括她的生母。
如果不是机缘巧合遇到了善良的姑姑,她早已在出生那一日便重新投胎去了。
而霍骁是真正的天潢贵胄,在多少人渴盼的目光中来到这个世间,霍家、福王、太皇太后……
洗三的那一日皇帝亲封为小王爷,年幼时在皇帝的寝宫中长大,据说宣德帝还亲自教过他说话走路。
读书、习武,所有的老师也是宣德帝亲自挑选,成年累月带在身边考校功课。
这是皇子皇孙都没有的待遇。
他和自己是同病相怜?简直是全大周朝最大的笑话。
豆豆笑道:“彻哥哥,你不用安慰我,亲生父母是谁我从来都不想知道。”
霍骁转头看着她,语气前所未有地郑重:“我不是安慰你,而是实话实说,我所有的一切都是表面看着风光,内里有多不堪世上又有几个人知道?”
豆豆抿抿嘴:“我知道你的意思,毕竟霍家权势太重,必然会让龙椅上的人心不安,所以你看似受宠,其实住在皇宫里那些年和人质也差不多。”
霍骁摇摇头:“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事实上并不是这样,先帝从来没有把我当作人质,他对我是真的好,或许一开始有那么点意思,可后来大概是我真的入了他的眼,他一直把我当亲孙子那样对待,是亲孙子,而不是皇孙。”
亲孙子和皇孙有天壤之别,一个是纯粹的祖孙,一个是先君臣后祖孙。
豆豆更不明白了:“那……”
霍骁苦笑道:“我说的是霍家,我的亲生父母。”
他翻了个身揽住豆豆的肩膀:“小扁豆,我说的同病相怜指的就是这个,你觉得自己不是父母期待的孩子,其实我也一样,我今年十六岁,同我父亲说过的话不过一百句,一多半还是在吵架。我的母亲的确爱我,但在她心中有比我更重要的东西,甚至于我的出世对于她来说更多的像是完成了一项任务。”
豆豆完全懵了,照霍骁的意思,永福公主和驸马爷的婚姻纯粹是为了联姻而联姻,和感情没有丝毫的关系。
难怪永福公主常年驻守在辽东,而胖麦穗儿口中的“霍家大老爷”像是过得很不如意,有了这样一对生活中丝毫没有交集的父母,霍骁会感到幸福才怪了。
见她不说话,霍骁又道:“我母亲生下我刚两日,我父亲的侍妾,其实就是他的表妹,传出有了五个月的身孕,五个月……我时常在想,如果我是个女孩子,那五个月的身孕还能不能保得住。”
其实谁都知道,不是能不能保住,而是肯定保不住。
永福公主下嫁霍大将军嫡长子,目的就是想把霍家的继承权掌握在皇室手里,在她有儿子之前,霍大老爷这辈子休想有旁的子嗣。
霍骁嘲讽一笑:“所以,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霍小王爷,只不过是为了皇室的需要而出现的一个……”
豆豆生怕他用十分难听的词形容自己,忙用小手堵住了他的嘴:“彻哥哥,你别说了……你永远是世上最耀眼的骄阳,在我心里无人能及。”
霍骁握住她的小手在唇边轻吻了一下,柔声道:“我知道,我也从不在乎那个。”
他要是在乎那个的话,心里早就扭曲了,如何还能活得这般坦荡潇洒,又如何配得上他心爱的姑娘。
“……所以我在霍家是个特殊的存在,除了祖父偶尔吼我几句,包括祖母、叔叔婶婶姑姑姑父们,同辈的兄弟姐妹,他们连话都不敢和我多说半句,不过我待在霍家的时间也是少得可怜。至于我的父亲,我从前恨过他,现在更多的是可怜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霍骁语气中难掩悲凉。
豆豆道:“永福公主常年在辽东,可我出席新年宴的时候也没见到你父亲,难道他也不住在京城里么?”
霍骁笑道:“我方才说了这许多,意思就是告诉你,将来咱们成婚之后,你根本不需要顾及霍家的那些人,他们绝不敢干涉咱们的生活,我父亲就更不用提了,我的事情他从不上心,你直接可以把他忽略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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