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蕙才不管人家有什么感想,继续道:“郑老爷衣饰华丽气度不凡,想来也不缺那几个银子。这样好了,在你之前的报价上再翻一番,也算是大家交个朋友。”
郑老爷急眼了,他是不缺钱,可买卖不是这么个做法儿。
他之前出的价钱已经是庄子实际价格的两倍,要是听了窦夫人的建议,他岂不是要花四倍的价钱买这么个小破庄子?
他之前买下的这半边比窦夫人手里的这半边大得多,都没有花费这么多银两。
郑老爷一时肉痛,低头盘算起来。
窦大勇嘴角微抽,认识元蕙十多年了,他算是第一次见识到妻子有多厉害。
向来不管家中琐事的他总算是明白自家日子为何会越过越红火了。
那女子见郑老爷有些为难,再也忍不住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阿毛哥,算了,现在这样已经足够了。”
郑老爷眼神十分柔和地看着女子道:“绮罗,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说一套做一套?”
说罢扭头看向元蕙,正色道:“窦夫人,我买。”
元蕙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
因为她已经从这两人相互的称呼里确定了他们的身份。
郑阿毛,绮罗。
果然世上没有什么巧合,郑老爷的确就是裴皇后身边那位郑嬷嬷嫡亲的侄儿郑阿毛。
他也就是她十四年前用棒子敲晕之后踢下河里的那名混混。
而这名女子她从前虽然没有见过,名字却并不陌生。
裴廷瑜还是三皇子妃的时候,身边有两名最信任的侍女。
一个名叫尺素,另一个就是绮罗。
这些还是顾夕姐姐和她讲过的……
郑阿毛见元蕙迟迟不应答,有些狐疑道:“窦夫人?”
莫不是自己答应得太干脆,这女人又开始打什么坏主意了?
元蕙醒过神来笑道:“既如此,咱们这笔买卖算是成交了,不知郑老爷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去衙门办一下庄子过户的事情。”
郑阿毛道:“今日是来不及了,窦夫人看明日如何?”
元蕙道:“没问题。”
事情谈妥后,郑阿毛带着绮罗和随从们原路返回自己的庄子去了。
元蕙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却迟迟收不回视线,眼神也越冰冷凌厉。
窦大勇拍了拍她的胳膊道:“蕙娘,这郑老爷同你有仇?”
元蕙摆摆手把庄头等人打走。
直到目力所及之处只剩下夫妻二人她才看着他道:“勇哥,如果我让你把姓郑的给抓了,你敢不敢?”
窦大勇略微有些吃惊,但还是应道:“只要是你吩咐的事情,就算是杀人越货我也绝不犹豫。”
元蕙心里暖洋洋的,这辈子能遇上这么个百依百顺的夫君,足以弥补她十五岁之前所有的遗憾。
遂把十四年前豆豆出生那一晚生的事十分详尽地对窦大勇讲了一遍。
饶是窦大勇这样上过战场的男子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都说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可他活了三十多年,遇到的妇人多半都是老实憨厚的,像元蕙这般聪明机灵的都很少见。
恶毒妇人更是半个都没有见过。
没想到世上还有裴廷瑜那样可怕的女人。
他甩了甩头道:“蕙娘,这件事情咱们还得好好合计一番,这姓郑的毕竟是裴皇后的人,万一把她惹毛了,后果不堪设想。”
元蕙嘴角一扯道:“我想过了,当年我从郑阿毛手里抢了豆豆,又把他敲晕踢进河里的事情他肯定瞒着裴皇后。
以那女人的手段,出了这么大纰漏的人肯定不可能容他再活在世上。
他要么就是诈死隐姓埋名,要么就是用了什么办法把裴皇后糊弄过去了。
我认为多半是后者,毕竟裴皇后不是当年那个手中没有实权的三皇子妃,隐姓埋名是不可能的。”
窦大勇道:“你的意思是要把郑阿毛和那女子控制住,以便将来有机会证实小豆儿身份的时候作为人证?”
元蕙道:“如今裴廷瑜已经是一国之母,要想同她作对谈何容易?我只是为了这件事情做好准备而已。
如果豆豆能觅得良缘,又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我就让郑阿毛再死一次,让这件事情烟消云散。
如果事情逼到那个份儿上,我不介意和裴廷瑜斗一斗,毕竟咱们并不是半点倚靠都没有。
只是……就这么把你也拖下水,勇哥,你害怕么?”
被心爱的女人用期盼的眼神看着,窦大勇心中豪气顿生。
他朗声笑道:“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没有小豆儿就没有咱们的夫妻缘,我窦大勇生平还没有怕过谁,就算是皇后娘娘也一样。”
元蕙忍不住热泪盈眶。
夫妻二人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仔细商量了一遍。
窦大勇派其中的一名随从折返回东宁卫,把他心腹的骑兵带过来二十名。
夜幕降临后,他带着二十名骑兵和四名随从潜入了郑阿毛的庄子中。
事情进行得十分顺利,一个时辰后,郑阿毛、绮罗以及他们的仆从被捆到了窦家的庄子里。
窦大勇把几人塞进了庄子的地窖中,派人严加看管。
第二日午后,窦家一行人折返回东宁卫。
没有想到的是,有人已经在窦府等候了他们夫妻多时。(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公主有请
窦家一行人回到窦府。
窦大勇把窦华筇抱下马,刚准备去扶元蕙下车,只见窦府的管家面色有些异常地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窦大勇拍了拍小儿子的脑袋:“筇筇,去找哥哥。”
窦华筇迈着小短腿找窦华笙去了。
管家行了个礼道:“老爷,福王府的崔长史一大早就到咱们府里来了。”
“崔长史?他一大早到咱们府上作甚?”窦大勇觉得很奇怪。
辽东都司所有的官员任免权虽然在福王殿下手里,但他却很少过问具体的琐事。
就拿他这个正四品的宣抚使来说,到辽东任职近两年,只远远见过福王殿下几次,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这位崔长史他更是连见都没有见过,窦大勇完全想不明白人家能有什么事儿寻到他的头上。
管家道:“奴才也不知道崔长史来做什么,不过看他态度倒是挺好,对奴才等人也不拿架子,给他上茶水点心也不挑剔,到了吃午饭的时候还特意吩咐随便炒几个小菜就成。
奴才试探着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公事,如果着急的话就派人去催一催老爷,他说事情不急,慢慢等就好。”
他的话让窦大勇更想不明白了。
王府长史不过是正五品,论起品级来还不如自己。
可包括都指挥使在内,谁也不敢小觑了这样的正五品官员。
他们虽然是由朝廷任命,但选择权还在王爷本人。
不是亲信幕僚根本坐不上这个位置。
两人正说话间元蕙已经下了车走到了窦大勇身边。
她听了管家的话后笑道:“咱们进去问一问不就知道了,何必在这里瞎琢磨。”
窦大勇也笑了,可不是么,别说是一名长史,就是福王殿下本人到家里来也得问过之后才知道他的来意。
夫妇二人相视一笑,缓步走进了府里。
崔长史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仪表堂堂气度不凡。
同管家形容的一样,他在窦家夫妇面前并没有拿架子,而是十分客气地说明了来意。
——永福公主听说窦夫人是京里靖南侯府的姑娘,特意邀请窦将军夫妇到王府一叙。
永福公主前几日到东宁卫福王府来的事情窦大勇听同僚们议论过几句。
在他看来不过是做女儿的想父亲了,同寻常妇人回娘家也没有什么两样。
一直也没把这个消息当回事。
他对京里那些勋贵同皇室宗亲之间乱七八糟的关系完全理不清楚,永福公主寻蕙娘这个早已经同靖南侯府没有任何关系的姑奶奶会有什么事儿?
元蕙听了崔长史的话后也是一头雾水。
她只是靖南侯府二房不起眼的小庶女,永福公主则是高高在上的亲王嫡女,地位可谓云泥之别。
何况公主殿下年纪比她大了几岁,两人从来就没有过任何交集。
如果硬要扯上点关系的话,那只能是顾夕。
永福公主同顾夕是最好的朋友,而顾夕从前照拂过她几次。
莫非是豆豆的事情被公主殿下知道了?
元蕙的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
转念一想又觉得这绝对不可能!
十四年前生的事情她只对伯母和二堂兄隐晦地说过几句。
就连窦大勇都是昨日才知道的。
公主殿下远在辽东,更加不可能知道。
最让她想不明白的是,就算是公主殿下要召见自己,随便派个嬷嬷来就成,何必请王府长史这么正式……
只不过是一瞬间,她的心里已经百转千回。
崔长使依旧十分有耐心,面带微笑地看着窦家夫妇二人。
元蕙这才觉出自己有些失态,十分抱歉道:“崔大人,公主殿下说了什么时候召见么?”
崔长史道:“公主殿下并没有说具体什么时候,只是请将军和夫人尽快。”
元蕙心里一紧,尽快的意思指的就是今日。
偏偏事情就是那么凑巧,昨日他们刚把郑阿毛和绮罗抓住了……
十四年前的事情看似同公主殿下没有关系,其实深究下来,她的儿子霍小王爷也是诱因之一。
索性她就去福王府探一探永福公主的虚实。
如果公主殿下在乎的只是让儿子做裴皇后的侄女婿,她绝不会把事情真相透露半个字。
如果公主殿下更在乎同顾夕的情谊,豆豆的靠山又多了一个,她对付裴皇后也就更加有把握了。
想到这里元蕙对窦大勇道:“勇哥,择日不如撞日,既然长史大人已然等候了这半日,咱们不好拂了他的面子,现在就去一趟吧。”
窦大勇已经做了十几年妻奴,自然没有异议。
夫妇二人回房换了正式的衣裳,随着同崔长史一道离开了窦府。
而此时的福王府书房里,福王殿下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他巴巴儿地看着坐在书案后替他处理公文的永福公主。
嘴里不知嘟囔了第几回:“曦儿,崔瑾之办事越来越不得力,这都去了一大早上了半点动静都没有,本王都困了。”
永福公主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困了就去睡,邀请窦家夫妇的人又不是您,您留在这里作甚?”
福王不干了,端起茶来又喝了一口:“他们夫妇可是把小丫头养到六岁的人,既然要给彻儿提亲,肯定要见一见的。”
永福公主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看着福王道:“父王,别怪女儿没有提醒您,我请他们来只是询问一下小丫头身世的事情,和提亲无关,您要是存心捣乱的话趁早回屋躺着。”
福王撇撇嘴,丫头这脾气一点都不像他们夫妻。
明明已经应允了解除彻儿同裴家丫头的婚事,也并没有明确反对小丫头做儿媳。
偏嘴上就是一点不饶人。
要不是相信彻儿和他这个父王的眼光,她会想要从窦家夫妇这里打听小丫头的情况?
她恐怕还没有这么闲。
说起小丫头的姑姑元蕙,福王觉得这女子心肠真是不错。
自己那里还有她托彻儿送来的一件亲手缝制的斗篷呢。
都说三岁看老,被人品端方的窦家夫妇养到六岁多,难怪小丫头这么惹人喜欢。
他正想着,常盛来传话说崔长史同窦家夫妇到了。
永福公主看了父王一眼道:“您先在这里待着,等我先问过他们您再出来。”
福王从椅子上跳起来道:“难道本王见不得人?”
永福公主道:“不是您见不得人,而是人家见不得您,待会儿需要您出面的时候我自会着人来请您。”
福王只能眼巴巴看着女儿走出了书房。(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互相试探
元蕙从前并没有见过永福公主。
但关于她的事情也听过不少。
一位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同驸马爷常年分离,甘愿辅佐福王镇守辽东。
十几年来大周朝的东北方安宁祥和同她有直接的关系。
元蕙完全没有办法想象出这样的人物该是什么样子的。
然,此时站在福王府宽敞奢华的正厅里的她并不紧张。
毕竟是做惯了当家主母的人,她的心态早已不是当初靖南侯府那名卑微的小庶女可比。
不管今日公主殿下召见她所为何事,她自信能够很好地应付过去。
随着王府下人的通报,永福公主出现在了元蕙夫妻二人的视线中。
她的样貌和着装打扮都大大出乎了元蕙的预料。
永福公主很美,却又不同于顾朝顾夕那种精致的美丽。
她的眉眼长得很是英气,这一点同裴廷瑜有几分类似,两人都不是长相柔美的女子。
但她的模样看起来却比裴皇后顺眼许多。
元蕙略一思忖,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缘故。
裴皇后模样长得硬朗,却偏要装出一副贤淑柔美的做派,让人一看就别扭得很。
而永福公主完全就是一派自然,样貌和气质浑然天成。
加上久掌兵权,身上自有一股独属于上位者的强大气势,让人看了心折不已。
因为要见客,永福公主今日特意穿了比较正式的衣裙,但衣裙的式样简洁明快,并没有做太过复杂的装饰。
而且她并没有像其他的高门贵妇那样即便在家里也是仆从环绕前呼后拥,身边只带了两名看起来十分精明干练的侍女。
虽然心折,但窦大勇和元蕙并没有被她的气势震慑。
两人不卑不亢地行礼:“末将(妾身)见过永福公主。”
永福公主长眉一挑,窦家夫妇二人果然不俗。
她温声道:“窦将军窦夫人不必多礼。”
其中一名侍女把夫妇二人请到永福公主下入座。
另一名侍女给他们上了热茶。
做完这些事情后两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永福公主打量了元蕙片刻后笑道:“窦夫人是靖南侯府的姑娘?”
元蕙道:“是,妾身乃是侯府二房的姑娘。”
永福公主又道:“拒本宫所知,夫人这些年除了侯府老夫人和元尚书之外,同其他侯府中人,甚至于你的父母兄妹都并无来往?”
元蕙不明白公主殿下为什么会对自己的事情这般感兴趣,但心里隐隐觉得必然和豆豆有关。
她手心微微汗湿,永福公主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窦大勇不便插话,只用眼神示意妻子不要惊慌。
有了丈夫的鼓励,元蕙的心定下来许多,笑道:“公主殿下明鉴,妾身的确同侯府其他人断了联系,其中的缘由妾身不便多言,如今我的娘家人只有伯母和二堂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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