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龄玉白皙的胳膊撑着脸颊,所以苏家是觉得放养弄不死她,打算换个捷径是吗?
青芝一副气爆了的样子,眼睛里杀气逼人,“姑娘,苏家实在太可恨了!”
“嗯。”
苏龄玉哼了一声算是附和。
青芝觉得,她家姑娘的反应是不是太平淡了?苏家是要送她去死啊!
苏龄玉保持着平淡的模样一炷香的时间,期间还吃了半碟子点心,然后将手臂放了下来。
“青芝,去找一个帷帽来。”
……
青芝原本还担心,大夫人送来的两个侍女,若是知道了姑娘秘密的身份,会不会不顾姑娘的威胁去告诉苏大夫人。
事实上,她想多了。
芙蓉姑娘的名号,在桐城隐隐有些名气。
当初添香刚被抬回来,找遍了桐城中的大夫却无能为力的时候,秦妈妈甚至就想过去请芙蓉姑娘。
然而人家压根儿就没有搭理她。
而现在,芷兰和沁竹却总算明白了,为何秦妈妈去请人会无功而返。
因为添香会那样,根本或许就是龄玉姑娘一手造成的!
虽然想不通为何龄玉姑娘忽然间那样神奇,芷兰和沁竹心里的敬畏,却更深了,她们哪里还敢去跟大夫人说什么?
孙家近日,府里确实有人不太舒服,孙老爷的一房妾室,宠妾。
听说芙蓉姑娘要上门诊治的时候,孙老爷心情很好。
都说这位妙手医娘很难请,看看,她居然主动来了,他们孙家就是有这么大的脸面!
“姑娘里面请。”
孙家的侍女将龄玉带到了花厅中,孙夫人亲自接待。
“芙蓉姑娘,能请到您入府诊治,可真是我们孙家的荣幸。”
孙夫人说着客套的话,苏龄玉戴着帷贸,没什么谦虚的说辞。
给这家人治病,她也觉得,是他们的荣幸啊。
没有得到回应,苏夫人眉间的笑意淡了几分。
面前的女子瞧着年岁并不大,略显宽松的衣衫,也遮不住玲珑的身姿。
这人真会医术?还是说,她是打着会治病的幌子,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第十章 别皱眉,不好看
青芝的脸上也蒙着面纱遮着口鼻,看到孙夫人表情的变化,眉头微皱。
“不知府上的病人在何处?我家姑娘瞧过了还要早些回去呢。”
孙夫人看了青芝一眼,真是没规矩。
不过,这什么芙蓉姑娘若是没有真本事最好,治死了高姨娘,她可求之不得。
“如此,红儿,你带她们去高姨娘那里吧。”
……
高姨娘的院子,地势有些偏。
“姑娘,这里就是了。”
叫红儿的丫头福了福身子,请她们进去。
院子里的药味浓重,苏龄玉轻嗅了两下,心中微动,却没说什么,跟着往屋子里走。
屋子里光线有些暗,格局不算太好。
不是说宠妾吗,就这待遇?
苏龄玉不动声色地踏入,内屋帘子后面钻出一个人来,“红儿姐姐,这位就是芙蓉姑娘吗?”
红儿还未作答,那丫头已经冲了过来,“姑娘,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家姨娘!”
“干什么呢?退后。”
青芝上前拦住,“我家姑娘不喜欢有陌生人靠近。”
那丫头立刻站着不动了,脸上的急切却很真实。
红儿眼里浮现出一抹嘲讽,“紫烟妹妹,高姨娘又不是什么大病,大夫不是都说了无碍嘛,芙蓉姑娘可是金贵的人,若是得罪了,夫人可饶不了你们。”
这话,可不是孙夫人说的,而是孙大人的意思。
虽说士农工商,医者的地位不高,可人哪有不生病的?因此大夫,尤其是好大夫,绝对是极为吃香的。
那紫烟似乎还想说什么,苏龄玉懒得再听,抬脚往内屋走去。
在她身后,紫烟将红儿拦住。
“姨娘病重,受不得惊扰,红儿姐姐就在外面候着吧。”
红儿脸色一变,咬了咬牙冷哼一声。
……
进了内屋,光线愈加昏暗了一些。
绕过一扇屏风,苏龄玉总算看清了床上躺着的人的模样。
怎么说呢,跟她心中所想的……有些差异。
说好了的宠妾,原来就这副模样?
脸色蜡黄干枯,眼窝深凹,嘴唇惨白开裂……
“姑娘,求求您救救姨娘吧……”
紫烟跟进来,直直地跪在苏龄玉的脚边。
高姨娘原本真是宠妾来着,也远比现在要貌美娇嫩得多,深得孙老爷的喜爱。
然而她刚进门的时候,就被孙夫人灌了汤药,这辈子都很难再有子嗣。
日子长了,孙老爷盛宠不衰,高姨娘便生出了心思来,她想要一个孩子。
她总不能永远以色侍人,等到年老色衰,她一样要被孙夫人踩在脚底下的!
孙夫人近来也屡屡在她面前,状似无意地提起膝下的孩子,大张旗鼓地为她的儿子再次张罗亲事。
高姨娘便急了,一咬牙,用了所谓的秘方,才成了如今的模样。
“姑娘,现在想想,那秘方也来路不明,定是夫人故意让我们姨娘得到,想害了她的,姑娘,求求您救救姨娘吧。”
紫烟声声悲戚,苏龄玉却对这个故事,生不出丝毫的怜悯。
不过心中不屑,她也是要诊治的。
这可关系到她自己的事情。
让所有人都出去,苏龄玉取出针囊,里面的银针,根根冒着寒芒,她却并未立刻动手。
“姨娘如今性命无碍,便是我不来,应是也不碍事的。”
苏龄玉声音清冷浅淡,床上躺着的人,眼睛慢慢地睁开。
“不过姨娘的美貌,怕是永远养不回来了。”
“可你能治好我,是不是?”
苏龄玉轻笑出声,“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床榻上,那只消瘦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只要你治好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
苏龄玉眯了眯眼睛,“好。”
……
从屋子里出来,苏龄玉气息有些不稳。
施针的时间有些长了,也是她心中急切,不想浪费时间。
“里面留了方子,按着规矩煎药喂下,其余的药都停了,过两日我会再来复诊。”
苏龄玉淡淡地交待完,青芝扶着她往外走。
孙夫人仍在花厅里坐着,见她回来,脸上挂着笑意,眼睛里却有着浅浅的迫切。
“姑娘,高姨娘的身子究竟如何了?”
“我是医者,只能尽力而为。”
“……”,孙夫人心里有些不痛快,所以这人好端端的,为何要主动上门医治?谁也没去请她!
奉上诊金,苏龄玉便起身要走,临走前,忽然脚下微顿,“夫人,府上可有生于亥月,日主天干为金时的人?”
孙夫人一愣,下意识地算了一下,心头猛怔,鹏儿的生辰,似乎正能对应得上!
她立刻想开口询问,苏龄玉却已经自顾自地说下去,“我也只是提一提,若是有的话,夫人且多注意罢。”
说完,她转过身,帷帽上白色的帘子微微飘动,显得越发仙风道骨。
……
回去的路上,苏龄玉头上的帷帽已是摘了下来。
“姑娘姑娘,这里有卖羊羹的,要不要买一些带回去吃?”
青芝声音清脆,眼睛在街道两侧直转,怕是在秀山村里憋久了,瞧什么都新鲜。
“买吧。”
苏龄玉声音轻柔,芷兰闻言,立刻拿了钱跟过去。
苏龄玉在一旁的茶摊上坐下休息,沁竹买了一碗茶,双手捧到她的面前。
如今出来街上逛,钱都是放在这两个小丫头手里。
苏龄玉知道是大夫人不放心,觉得只要她手里没银子,便翻不出花儿来。
她很有钱的好不好?只是财不外露,闷声大发财才是王道,切,她们懂个铲铲。
过了一会儿,青芝将羊羹买回来了,苏龄玉也休息得差不多了。
回去了苏府,芷兰和沁竹已是用不着事事回报,并且,她们压根儿不知道苏龄玉在孙家做了什么。
苏龄玉在房中,小口地吃着羊羹,味道倒还真的不错。
“姑娘,您说孙家那位高姨娘,真的能让孙夫人打消跟您的亲事?”
青芝小眉头皱着,心里有些没底,“孙夫人看着跟高姨娘很不对付的样子,就算治好了高姨娘,真的能说动孙家吗?”
苏龄玉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将手里的小银勺放下。
“她能不能说动,又有什么关系?”
苏龄玉轻轻擦了擦嘴角,伸手在青芝的眉头上戳了一下,“别皱着,不好看。”
“哦。”
青芝立刻松开,水嫩嫩的模样看得苏龄玉心旷神怡。
“高姨娘的病,不过是我进去孙家的借口而已,她若是有办法搅黄这事儿最好,若是没有的话……”
苏龄玉不以为意地撇撇嘴,那她就只好自己动手了。
不过是个草菅人命的渣男,弄死了她一点儿心理包袱都没有,呵呵呵。
看到姑娘随意的表情,青芝心里也松了口气,姑娘一定是有打算的,姑娘最厉害了。
第十一章 你信不信与我何干
再次去孙家的时候,孙夫人看向苏龄玉的眼神十分不对劲。
“姑娘果真是,妙手医术。”
她表情不太自然,一眼就能看得出言不由衷。
“夫人过奖,医者本分而已。”
龄玉仍旧语气淡淡,跟她平常懒散的状态不一样,她出诊的时候,都会刻意散发清冷孤傲的气息。
多一句话不说,多一个动作不做,一副高手风范。
在孙夫人复杂的目光下,苏龄玉去给高姨娘复诊了。
只是这一次她去的院子,居然不是之前那个,而是一处明显地势不错,精心打理的院落。
“姑娘您来了?姨娘等您许久了。”
紫烟就守在院门口,一见到苏龄玉,立刻语气急切地迎上来。
“您快请进。”
紫烟将她们迎进去,十分懂规矩地关上门守在门外。
屋子里光线不错,空气中仍旧漂浮着药味,只是比起之前来,要淡得多。
进了内屋,床榻上,高姨娘靠坐着,见到了苏龄玉,脸上立刻浮现出热切的笑容来。
“你来了?我已经感觉好多了。”
高姨娘伸手摸了摸脸,眼中有着无法掩饰地喜悦。
虽然她如今仍旧是消瘦的,脸颊上的肉也没能养回来,只是气色比起之前来,要好上数倍。
蜡黄的脸色变回了白皙,光这一点,就让她从形容枯槁变成了楚楚可怜。
“多亏了姑娘,让老爷对我心生怜惜,我才得以重新搬回这个院子,姑娘的恩情,我没齿难忘。”
“嗯,我也没打算让你忘。”
苏龄玉淡淡地开口,将针囊铺开,上前给她诊脉。
高姨娘目光探寻,想从帷帽里窥探出什么来,却只惊鸿一瞥到一个清丽却冷然的脸庞。
“姨娘的身子,我再来三次就成,剩下的就只需要静养。”
苏龄玉收回手,取了银针,让高姨娘正面向上躺好。
细细的针迅速落**位中,带出一阵阵酸胀感,苏龄玉下针极快,很快便收手,等待留针。
“听说,姑娘是主动提出入府为我诊治的?”
高姨娘身子舒服了,心情变得很好,忍不住想要跟苏龄玉说说话。
龄玉安静地站在一旁,隔着帷帽看不清她的表情。
“姑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便是。”
“听说孙老爷跟高姨娘,感情很好?”
高姨娘微楞,安静下来等她后面的话。
“府上有位孙少爷正在议亲吧?姨娘可能试着让亲事不成?”
“这是为何?”
从帷帽中传出一声轻笑,“姨娘觉得,我还要跟你解释清楚原因?”
“姑娘误会了,自然是不要的。”
高姨娘立刻笑起来,“姑娘放心,这事儿我会记在心上,只不过鹏少爷的亲事,向来是夫人一手操办,就连老爷也……”
“未必如此,姨娘放在心上就是。”
苏龄玉仍旧口气淡然,仿佛这个要求对她来说并不要紧,能办到最好,办不到也无所谓的样子。
高姨娘心里的疑惑更深,所以,到底她在不在意啊?
不过不管如何,她是打定主意要尽力而为。
鹏少爷都成了几次亲,次次夫人那里都大张旗鼓,不过是一个性子暴虐的儿子,有什么好炫耀的?
……
从高姨娘的院子里出来,孙夫人的丫头红儿已是在外面候着了。
“姑娘,我家夫人备了好茶,请夫人移步品茗。”
帷帽内,苏龄玉的嘴角微微弯起。
花厅,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
“姑娘快请坐,也不知道我准备的这些茶点,合不合姑娘的口味。”
孙夫人脸上笑吟吟,没有半点不自然的表情。
“孙夫人客气了,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
孙夫人膝上的手微微捏紧,该做的事情?该死的该做的事情!那狐狸精可又靠着那张脸跟老爷缠缠绵绵了!
然而她脸上却笑意不减,“姑娘仁心仁术,实在佩服,今儿请姑娘来,是关于姑娘上一回说的话……”
见苏龄玉沉默,孙夫人又挑明了一些。
“上次姑娘问我,府里可有生于亥月,日主天干为金时的人,不知姑娘说这些的意思是……?”
“府上果然有这样的人?”
孙夫人急忙点头,“实不相瞒,正是我的儿子,不知道姑娘忽然提起这个,是为何意?”
苏龄玉并不作答,只略沉思了一下,“令公子可是容易疲累,体力虚弱,无法胜任劳累的事务?”
孙夫人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正是正是!”
“时常口舌生疮,脸上生出面疱?”
“姑娘是如何知晓的?”
苏龄玉忽然轻轻地叹出一口气,明明声音极轻,却实实在在地落在了苏夫人的心上,让她心中莫名揪起。
“令公子命中必须有火相助,心属火,主血脉神志,开窍于舌,若令公子是我所说之人,那么近来,或许要受一场血光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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