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眸定定的看着自己,声声的问询让蒋深心头一凉,他以为他的伏低做小他的处处退让会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他以为她心里知晓自己对她的喜爱,现在看来她对他的态度并非他所想那般,或许自己在她心里一直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即便他现在再次离开她是不是也不会在乎了,一次的错误便失去的了她全部的信任,蒋深心里又气又怒,自己做的一切竟然全是徒劳。
刚刚的暧昧呢喃不见,蒋深忍了又忍闭上眼眸转身离开。
孟玄泠依赖他,与他像寻常夫妻一般相处更多的是因为熟悉,他是单儿的爹爹又解释饿了误会她便只能顺其自然,她原谅了他不代表她彻底全心信任,听到门声响动,孟玄泠撇了撇嘴,够着地想要从桌子上下来,却因为桌子有些高不得不去踩着椅子下来,然而她刚要踩上椅子,那怒气而走的人复又回到房内,将她抱下桌子,捧着她的脸颊沙哑开口:“好,你若不想要我们便不要。”
她会向他撒娇,会向他使气,与他同吃同住恩爱缠绵,他以为两人又能回到从前,但现在他才发现她从未信任过他,倘若他真的负气离开,她不会再哭着让他怜惜,全身心的依附着他了,他真正认清了,他的乖人不会再信任他了。
心里又痛又涩,他如何能亲眼见她不要两人的孩儿,可比起孩子他更想让她知道自己的喜欢,倘若能抛开心肺,他真的想让她看看自己的心,千万晦涩到了嘴边化作一声长叹,蒋深沙哑开口:“我们不要他了。”
☆、062 朝颜
询问清楚了调理的方子, 蒋深沉着脸一一记在心里, 看到丫鬟端着药碗进门, 蒋深挥了挥手大夫这才擦了擦汗离开。
看孟玄泠接过药碗,蒋深大步起身坐在了孟玄泠身侧。将人抱在怀里时所有的话梗在喉咙,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摸了摸那药碗, 轻轻开口:“莫要烫到了。”
他握着她的手很凉,因为常年习武,蒋深的手从来都是拱热的, 第一次这般冰凉, 孟玄泠眼帘轻颤,将药碗凑近唇畔。
蒋深只想伸手拿过她手里的药碗但只吻了吻她的额头, “一会儿会很苦,我去给乖乖买些喜欢吃的。”他第一次觉得他的乖人这般狠心,即便心中劝告自己仍旧看不了她喝下汤药。
蒋深离开房内, 孟玄泠叹了口气, 看了看还冒着热气的汤药,再一次将药碗凑近唇畔。
门再次被推开, 锦绣嬷嬷有些慌张的跑进门来,对着房内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枝芍枝翘不明就里的看向自家主子, 孟玄泠挥了挥手,房内的两个丫鬟退去,锦绣嬷嬷忙上前将手里的字条拿出:“公主,有人求见。”
倘若是有人想要见她锦绣嬷嬷不可能是这样慌张的态度, 孟玄泠正色将药碗放在一侧接过她手中的字条,字条上简单的两个字:朝颜。
对外她的身份是救了燕彻的孤女,但宫内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嫁去大燕的朝颜公主,所以她的儿子过继在燕彻名下名正言顺,事情过去太久,久到孟玄泠都快忘记当年真正的朝颜公主是因为逃婚离开的了。
看到字条的那一刻孟玄泠心里一沉,“让她进来。”
半晌后,正堂里,孟玄泠坐在椅子上,看着身着布衣的女子进门,女子抬头盈盈一笑,却未拜礼径直落座一侧,含笑扫视房内的几个丫鬟后眼眸落定在孟玄泠身上:“我只想与你说话。”
到底是大燕的公主,即便女子此时身着布衣,一举一动都十分娜然,仪态大方。
孟玄泠稍抬下颚,房内忧心的锦绣嬷嬷挥了挥手几个便随几个丫头退了出去。
门一关,孟玄泠嘴角一勾,懒懒的看向那胸有成竹的朝颜道:“你只身前来难道不怕我杀你灭口?”
朝颜一笑,“我既然能来便是做了万全之策,我也不想与你作对,只要你应了我的条件,你还是朝颜我还是隐姓埋名的平民女子。”
朝颜抬眸去看见她状似考量心中越发有了底气,她说的万全之策并非作伪,而是联络了宫里的嬷嬷,将能证明自己身份的玉佩交与,看着面前与自己容貌相似的女子垂眸不语,朝颜再次开口:“如何?”
孟玄泠拿不定她手里究竟有何证据,更不愿贸然行事害了她的儿子,心里没有把握面上却神色淡定道:“说来听听。”
见她态度沉稳却仍旧放了口,朝颜松了口气道:“我当初既然能抛下公主之位便是不在乎这荣华,但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行,我夫婿亡故,如今我有孕在身,自想给他一处庇护,你大可放心,我不会破坏你们夫妻间的感情,更不会念想其他,我只求做个有名无实的妾室便好,日后你只须将我的孩子放在你名下,我用自己的繁华锦绣换我儿的一世平安。”
她说的激动,孟玄泠却无一丝波澜,嘴角嘲讽一笑,倘若她无权无势让她如此无妨,可现在自己的地位岂能让她威胁,她只道她现在享受这繁华锦绣,但她却不知自己嫁去楚良遭受了多少波折,又是如何回到大燕,凭什么她替她承担了所有她不愿意承担的,到头来还要给庇护,她当年既然不愿尽身为公主的义务,那她哪里来的脸面说她本该拥有的权利荣华。
但同为母亲,孟玄泠却不愿在不知她手里的证据时妄下决断,思来想去抬头一笑:“好,你可现在府里住下,等我夫君回来我再与他商量。”
提在心头的石头彻底放下,朝颜大大方方的起身随着上前引路的丫鬟一同离开。
孟玄泠拄着额角看向门外,一样不发,锦绣嬷嬷迈进门来面色难看道:“公主为何要答应,王爷要是知道定要生气的,这人都是贪得无厌的,这位朝颜公主当年既然能那般大胆的逃婚,日后见了您好说话只会越来越得寸进尺……”
孟玄泠提裙起身,安慰一笑:“不会的,他现在纵着我,再说我没有想答应朝颜给自己找膈应。”迎上嬷嬷探寻的眼眸,孟玄泠再次开口:“嬷嬷,这事还需你跑一趟了,我要先知道她手里握着什么才能在不伤害单儿的情况下做决定。”
锦绣嬷嬷点头应是,匆匆离开。
孟玄泠心里笃定蒋深会纵容自己,但却忘了人都是有底线的。
日近黄昏,孟玄泠正犹豫着要不要再让厨房给她煎一碗落子的药时,房门却被大力推开。蒋深阴沉着脸迈入房内,手里还提着十几种孟玄泠爱吃的糕点。
白日蒋深不在便回去宫中提点儿子,心里沉闷自己的乖人不想生下两人的孩子,回来时心里除了遗憾便是对她的怜惜,然而迈进府里听闻暗卫的话,他那点怜惜顷刻消散,他可以理解她不肯信任他,不把他看做重要的人,但他绝不能忍受她竟然将他当做随意摆弄的人。
孟玄泠先看到的是他手里的提着的糕点,随后才看到他阴沉沉的脸,莫名的有些心虚,孟玄泠咽了咽口水:“我……”
蒋深放下手中的糕点,抬步上前,大手钳制住她的下颚,声音冷硬道:“给我纳妾?嗯?”
孟玄泠心虚移开眼眸。
咬紧牙关,蒋深眼眸微眯:“说!”
孟玄泠咬唇她哪里要给他纳妾,坐在这里等着便是想要与他商量,他却这样一进门便发火,心里一委屈,正要落泪哪知天旋地转人被他抱在怀里,身下一凉,重重的巴掌便打在屁股上。
蒋深是真的生气了,手下没有收力道,孟玄泠反应过来时便感受到屁股一痛。
泄了心头的气,蒋深将人抱坐在膝盖上,眼眸沉沉:“为什么哭?什么都纵着你由着你,你越发乱来,嗯?”
他的声音极为严厉,孟玄泠早就散了与他商量的心思,一股脑的放声大哭,“我哪有要给你纳妾,就是心理拿不准她的手段才等着你回来行事,你偏生回来就生气还……还打我!”
她委屈的像个孩子,伸着手指指着他的鼻梁,蒋深叹了口气,想到她今日喝了汤药身子应该不便自己是有些冲动了,后知后觉的揉了揉她的屁股,“真的没有?”
孟玄泠扭过身去不打算理他,暗自赌气。
蒋深松了口气,掰过她的头,吻了吻她眼角的泪水,“好好好,算我错了,都是乖乖常常胡闹跟着为夫也成日提心吊胆。”
孟玄泠不买他的帐,咬唇控诉:“我还怀着身孕你竟然打我,若是他出了状况我这辈子都不会见你!”
蒋深抚着孟玄泠脊背的手一顿,蓦地大喜,附身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眸道:“乖乖没有喝药?”
孟玄泠将他推开,卧趴在床榻上,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的,因为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但朝颜今日过府提的条件,她第一时间心底便抗拒,可见蒋深在她心里是不一样的,她心里怪他怨他折腾他,但心底是喜欢他的,更知道自己在他心里有多重要所以越发的骄纵,他有什么错呢,她知道了真相难道真的不会让他去为父报仇上战场吗?他心心念念惦记着自己,伏低做小亲力亲为还不够吗,比起自己膈应他纳妾,他自己更厌恶,每一件事都在证明着他对她的在乎,然而回头想想自己从未为他做过什么,都是人,却没有人去疼爱他……想到这里孟玄泠心头微涩,将头埋在枕榻之间。
蒋深心里却因着刚刚突兀的举动有些懊恼,跟着侧身躺在她身侧,将她圈在怀中:“好乖乖是我鲁莽了,委屈你了,那公主的事无需乖乖烦心,明日为夫便能解决绝不会让单儿有把柄落在旁人之手,乖乖莫要哭。”大手握住小手,蒋深牵至脸侧哄着开口:“乖乖打回来可好?莫要哭了。”
小手就着大手一下下拍在俊脸上,孟玄泠大哭出声转头揽上他的脖颈,哽咽中开口:“蒋深,你不喜欢我,你就是不喜欢我的。”
大手轻抚她的脊背,蒋深声音沙哑:“乖乖可还记得我曾给你看过的信?我曾与你说那信是有人入夜送来,却查不出是何人所写,不是查不出,是因为写信之人是我自己,是上一世匆匆在我身体里醒来的自己,以前我不知为何乖乖恨不得我杀了我,后来与乖乖分离才知道原来上一世是我先欺负了乖乖。”
听到他提起上辈子,孟玄泠浑身一僵,红肿的眼眸看向他深黑的眸子。
蒋深抬手轻轻擦去她脸上挂着里泪水,眼眸温柔:“乖乖不知道,我从上一辈子便喜欢乖乖了,但上辈子的我太过隐忍以至于乖乖从不知,所以这一辈子冥冥之中我便从心底想要先靠近。”
孟玄泠眼眸模糊,定定的看着蒋深,蒋深勾唇附身在她额上轻吻,长叹开口:“乖乖看看我的心可好,追你太久了,回头看看我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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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更,明天完结。沉重。
☆、063 回楚
不用蒋深出手, 一经得到消息的孟单便暗暗派人将朝颜带走另寻安置, 没了心结的孟玄泠彻底放下心房安心养胎。
这日孟单下朝便直接从密道来了府中, 此时的孟玄泠已经吃饱喝足晒太阳了。
小耳朵贴在娘亲的稍稍隆起的肚子上,孟单满眼好奇,抚了抚娘亲抬起头:“娘,这里是妹妹。”
孟玄泠摸了摸儿子柔软的头发:“娘也不知, 日后才能知道。”
孟单闻言重新趴在娘亲的肚子上,轻轻叹了口气,半晌后才有些委屈的开口:“那娘还最疼爱单儿吗?”
孟玄泠握住儿子的小手, 她的儿子小时没有爹爹, 她对儿子多少都有些亏欠,闻言更是被儿子的话戳中柔软之处:“自然, 娘最喜欢你。”
扁了扁嘴,眨巴两下眼睛孟单顿时眼泪便掉了下来。
看儿子难过,有孕时期便一直情绪不稳的孟玄泠也有些难过, 所以当出门买卤鸭翅回来的蒋深一进院子便看到娘俩抱头痛哭的场景, 额头上的青筋一跳,蒋深上前将大的安抚好, 将卤鸭翅塞进人儿的手中随即面色阴沉的看着小儿低声道:“我说过的话不会收回,既然你想我替你去楚良, 你娘必须跟着我。”
孟单见自己的计谋被识破立刻擦干眼泪撇了撇嘴坐在一侧看了眼吃上鸭翅的娘亲,十分不甘心的低声开口:“明明你只需去一年为何要带我娘亲走,娘亲不宜颠簸的。”
对于这个问题父子俩已经在书殿有过一次争执,楚良归并大燕并非一朝一夕之事总有楚良人不愤, 蒋深回楚良便是起着震慑之能,即便不能立刻平定所有人的不甘,但至少蒋深在会抑制有人趁机谋反,等到一两年后百姓习惯了和平习惯了没有战乱享受了新政带来的便利便不易再被煽动,无论如何商议,由蒋深镇压楚良都是在合适不过的了。
蒋深同意儿子的想法,但唯一的条件便是要带着孟玄泠走,然而这也是孟单舍不得的,孟单说服不了蒋深便想从娘亲身上寻找契机,还想再与娘亲耍耍赖,但后领一紧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好说歹说劝走了儿子,蒋深这才回了房里。
此时的孟玄泠刚刚吃完鸭翅,将自己的手擦干净后抬起头,懒洋洋的看着门前的蒋深:“单儿比你机灵着呢。”话罢孟玄泠拿出放在一侧的字条,字条上蝇头小字写着孟单对孟玄泠的不舍,蒋深看到孟玄泠手里的字条,面色黑沉,难怪孟单今天如此好打发。
上前几步将人抱在怀中,蒋深叹息着开口:“单儿机灵,为夫却不,乖乖怜惜些与为夫一起离开。没有你在身边为夫会分神。”
孟玄泠本来是不想离开儿子的,但当年薛洲舍命保护自己让她也想回去祭拜一番,攥了攥他的衣襟,思虑半晌这才抬起头:“那我们何时回来?”
她这是松了口?
蒋深闻言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总算在儿子与他之间她能选择他一回,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他如今不想离开她半步。随即好生哄道:“半年,半年我们就回来。”
*
当马车远去,孟单站在城墙上看着离去的爹娘心里懊恼,直到小手被身侧的人握住,这才垂下眼帘开口:“舅舅,我们回去吧。”
燕彻嘴角含笑,伸手摸了摸孟单的头道:“不是想要蒋深快点离开吗,如你所愿怎么又不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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