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凡德翘起了她的一条腿，仰头靠在长椅上，某个长匣子从某个位置里自己抽出来——那块位置里的长匣子都色调暗沉——漂浮着来到姑娘面前，“啪嗒”打开，里头是空的。
一些画面首先像展开的幕布一样飘在匣子上方，投影一样回放：
那些溃散的肌肉、流淌的细胞液、士兵扭曲的脸……他企图逃出来、想要氧气、想活下去、逃也逃不掉。一大堆白大褂围着他，包括双手插兜站立的奥利凡德。
奥利凡德看见影像里的自己表情淡漠，面无表情，和那些忙忙碌碌记录数据的白大褂们没什么不同，也是，他们都是九头蛇，他们都一样。
即使那个士兵生的人高马大、肌肉虬实……他其实顶多也就十七八岁。
才十几岁呢，奥利凡德心想，真是年轻，比她还要小。
这一批被选中配备微型v-1306芯片的士兵都有很好的资质，有潜力且优秀，但这也改变不了他们“只是任由组织操控生命并随意摆布”的事实。
——只要九头蛇想，他们总能找到需要的“材料”。
画面闪烁着播放完毕，凝固在奥利凡德离开前看见的最后一眼，孔雀蓝色的v-1306上冒出小小气泡。
长椅上的黑发姑娘凝望了这个结尾许久。
终于，她手指微微一动，那幅大画面卷起来，自己把自己塞到了打开的空匣子里。
再一声“啪嗒”，暗色匣子合起来，自发回到了那块暗□□域，静静积灰。
长椅上的姑娘站了起来，她走到长匣环绕的店堂大门处，推开门，走了出去。
在她离开的身后，关上的大门铭牌上，剥落的金字招牌上有行文字微微反光：
《奥利凡德：自公元前382年即制作精良魔杖》（注1）
……
长睫轻颤，孔雀蓝眼眸重新睁开。
她依旧处于金属风格的私人研究室内，进行了一场妥帖的记忆安置，奥利凡德觉得被“自己是变种人”这个不知道好坏的消息弄的胀痛的大脑恢复了应有的冷静。
第四行的检测结果已经出现，代表x因子可复制性的四个格子齐齐亮着红灯，这个结果给她带来莫大的安慰——起码她不必担心自己被发现之后会被要求配合实验。
虽然，她在九头蛇内部的地位保证了：即使被发现，奥利凡德也不可能像是其他变种人一样被当作完全性试验品。
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是吗？不可被复制的变种基因对于研究没什么用处，就像不可复制的美国队长基因一样。
至于第五行……哦，全是黄灯。
这没什么参考性，她曾经机缘巧合得到过两次其他变种人的血液，测出来的也全是黄灯，也许这一行的检测方法需要改进，当初她觉得改进了也没什么用，就搁置了。
……
那么，总的来说，能力没什么表面上的危害性，也有可完全控制的潜力，能力强度未知。
她目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学会控制它，起码不能在她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莫名其妙的使用能力。
之前她又没受什么刺激。
……不，好像也不是莫名其妙。
奥利凡德立在工作台边上，正打算用手指把检测仪器的开关按掉，这个念头划过她的脑海。
结果第一下手滑，开关没有关上，她又伸手关了一次，这次关上了。
灯光之下，黑发姑娘的面无表情有点无法维系。
对的，能力的突然发生总需要一个刺激点，她的刺激点是什么？
之前被她关在记忆宫殿暗处的长匣子抖了抖，张牙舞爪，彰显它的存在。
如果那个士兵死了，她也是凶手之一。
纯黑眼睫抖了抖。
……
【凶手？那是什么？为组织的视野奉献生命是他的荣耀。】一条有着九个脑袋的蛇类，从最深的阴影处爬出来，长长的身躯盘踞在记忆宫殿的长椅上。
它对着无处可落座的黑发姑娘发出“嘶嘶”嘲弄：【我认为这是一个很简单的真命题。】
黑发姑娘用那双孔雀蓝色的眼睛凝视它：“不，这不是我的信条。”
【这当然是。】蛇类用它的九个脑袋同时嘶叫，【你应该非常习惯且支持组织的一切决定，我亲爱的vicky。】
“那是一个完整的人类，拥有完整的人格和思想。即使是神奇动物，我们也没有支配其生命的权利。”奥利凡德道。
【……看来红骷髅对你的教导并不成功，你辜负了你亲爱的叔叔，vicky。】大蛇的十八只竖瞳齐齐盯着黑发姑娘，【你的父母会为此失望的，他们是红骷髅忠诚的支持者和伙伴。】
“……”奥利凡德没有回话。
【我很好奇为什么你总会有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也许红骷髅对你的纵容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大蛇拍了拍它的长尾，嘶嘶声愈发急促，【他错过了太多关于你的事情，比如你这个莫名其妙的记忆宫殿。】
“每一个天才都该有属于自己的记忆宫殿。”顿了顿，奥利凡德突然笑了，“啊，那真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决定了。”
毕竟啊。
她可不是真正的奥利凡德。
第5章 魂穿
#
再次睁开眼睛，记忆宫殿内的九头大蛇被她困回了大门之内。
那金属质感的鳞片滑过脚边，带来的冷冰冰的触感仿佛还凝在皮肤上。
记忆宫殿是一块绝对隐秘而安全的领域，但有些事情，在即便知道安全的情况下，她也不会透露出去。
比如……她是谁。
如果说，奥利凡德真的是简单的“红骷髅故交之女”、“从记事起被九头蛇培养”，那她当然会对九头蛇忠心耿耿，并且“乐意为组织付出生命”，并“以此为荣光”。
她应该非常习惯且支持九头蛇的一切决定，从小树立“漠视生命+组织万岁”的三观，并完全不觉得这是不对的。
毕竟组织的洗脑能力从来难以抗拒。
可她此时的反应并不是如此。
毕竟她不是奥利凡德。
或者说，她不单单只是奥利凡德。
黑发白肤、孔雀蓝眼眸的混血姑娘静静的想。
……
一开始变成小婴儿的时候，奥利凡德以为是时间转换器出了问题。
比如由于时间洪流导致她身体缩小……什么的，谁也不知道新型时间转换器的使用会有什么副作用。
虽然她是制造者——但也是第一个实验者。
当初格兰芬多三人组在对抗黑魔王的时候，把所有的时间转换器都被毁掉了，魔法部的库存为零，连《预言家日报》上都报道过。
可当得知她出生的年份是1970年时，婴儿奥利凡德终于觉察到不对——她明明应该和格兰芬多三人组同龄。
奥利凡德没有父母，在全无记忆的11岁，她一手拽着录取通知书，一手拽着白巫师打着蝴蝶结的长胡子，被霍格沃兹的校长邓布利多带到了奥利凡德家族——一个古老的纯血家族，世代制作魔杖。
白巫师的担保、以及真名显现的“维多利亚·奥利凡德”，使得她这个来历成谜的孤女成了奥利凡德家族的继承人之一。
谁也说不清她的出身是什么，但血缘魔法是不会骗人的，或许是流落在外的血脉呢。
虽然没有11岁之前的所有记忆，但她当初收到霍格沃兹的录取通知书是在1991年，那时候她确实是11岁的。
而当下的这具身体，到1991年，就21岁了。
也就是说，这并不是她的身体，她的灵魂占据了不属于她的躯壳。
原本奥利凡德对此抱有挺大的愧疚，但她很快见到了她的父母，当然了，是这具刚刚出生的身体的父母。
他们的面容让她迷惑万分。
母亲黑发黑眸，且看起来有些莫名眼熟，父亲银发蓝眸，除了眼眸的颜色之外和奥利凡德老先生长得尤其相像。
他们给她起名——维多利亚·奥利凡德。
……
“奥利凡德小姐。”
私人研究室内，代表通报的指示灯闪烁起来。
奥利凡德从回忆里回神：“什么事？”
她收好仪器，戴上手套遮掩手上的伤口，开启了门外的视频通讯。
屏幕上照出私人助理的半个身子，这个样貌普通的青年人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的盒子：“那边送来了取出的v-1306芯片。”
外面并不能看见研究室内的景象，只能听见声音。
助理等待着，研究室那一头似乎在做别的什么事情，顿了一会儿才听见女声重新响起：“那个载体被处理了？”
“并没有。”助理回想起那个画面，那士兵不成人形血肉模糊的身体实在太具有刺激性。
在奥利凡德的研究室呆久了，他都几乎要忘记人体实验的画面了：“那边不确定载体对您而言是否还有用，所以被拖到观测室了，是否需要处……”
“先留着吧，这片芯片和他的契合度不错。”奥利凡德打断了他，“治疗消耗让基因液研制的那一组出，本来就是他们的失误不是吗，这种低级错误没有理由让我们买单。”
“是的……”
黑发姑娘原本打算关掉视频连接，却见助理又踌躇着抬起头。
这个助理跟了她挺多年，奥利凡德对他还算有耐心：“还有事？”
“西伯利亚那边来了简讯，交叉骨不日抵达。”
这一次研究室内部没有传来回应。
助理躬身站在拍摄范围内，表情庄重，微微屈身：“凛冬将至，hail hydra。”
……
“……hail hydra。”
奥利凡德说完这一句，掐掉了连线。
交叉骨，布洛克·朗姆洛（brock·rumlow），他是奥利凡德明面上第一个接触的九头蛇人物。
婴儿时期，奥利凡德通过父母的交谈了解外界情况。
如果说凭空冒出的父亲母亲让奥利凡德怀疑，那么，某些奇怪的人物和世界观，便是导致奥利凡德确信自己来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的铁证。
她这一次所在的世界和上辈子世界的总体框架没什么不同，但这个世界却真实存在着某些虚拟人物和世界设定。
比如九头蛇，比如神盾局，比如变种人……
又比如，超级英雄。
她在霍格沃兹的好友，麻瓜出身的赫敏·格兰杰作为狂热粉，曾经带着漫威、dc的漫画书分享给她看，《复仇者联盟》、《x战警》、《美国队长》、《蝙蝠侠》……
所以在八十年代那个时期，当她听到父母提及坠机而亡的美国队长时，震惊难以言喻。
这个世界有还没被神盾局从冰层打捞上来、尚且属于“已死亡人口”的状态史蒂夫·罗杰斯，也有和她同一年出生的、还没有变成钢铁侠的托尼 ·斯塔克。
如果不是她父母都是巫师，她自己最开始发生魔力暴动，奥利凡德几乎要以为这个世界没有英国巫师界了。
可惜她没有魔杖，当初她自己那一根也不知道消失在了哪个次元，而没有魔法材料的她也没办法制作，实在是丢足了奥利凡德家族的脸面。
……
托奥利凡德家族传承手艺的福，又或许是父亲的科研天赋遗传到了她身上，奥利凡德具有强大的武器制造天赋。
魔杖是木质和内芯的结合，不同的魔法材料蕴含不同的魔力波动。
而武器更是能量和材质的交织，她手上消失的那把银色枪械便是宇宙魔方和稀有金属的结合，威能控制精细，适合随身携带。
制造变种人抑制器的过程很顺利，但缩小形态需要的时间要久一些，花费了足足两个晚上，奥利凡德将新出炉的小东西植入皮肤下。
虽然不知道是否会对能力发展造成限制，但在九头蛇，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
“他的潜力当然被限制了个彻底。”
艾伦靠在墙边，之前基因液的突然失败明显让他有些焦头烂额，尤其是实验失败后的这两天，他的金发看起来根本没时间好好打理。
但在听到奥利凡德将实验体转移到修复室之后，他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跟了过来。
奥利凡德穿着她的白大褂，身前的营养舱里躺着个不明人形物体。
“我以为你会把他处理掉，vicky。”他有点讽刺的看着黑发姑娘，说，“红骷髅可没教过你心慈手软。”
“你以为每一片v-1306都是一样的？”奥利凡德没有理会他的试探。
她操作着机械臂：“不同的芯片需要不同的载体，如果条件允许我当然会考虑用他的基因制造克·隆人。”
艾伦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
“但你那一点用处都没有的基因液明显破坏了他被克·隆的可能性。”
奥利凡德面色依然平淡，但艾伦硬生生从上面看出了讽刺。
金发研究员的表情阴沉了一瞬：“得了吧，瞧瞧你那研究室的实验体消耗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开了家慈善机构。”
“真巧，如果大批量的实验体消耗能换来正确的基因液配方的话，我是很乐意替你消耗掉的。”
修复室外的两批助理面面相觑，两方各自领导人的交锋让他们进退两难。
从外头都可以看见那一男一女的对峙，他们穿着同样的代表着“特级”的精致白大褂，衣领、袖口、袋口的六爪章鱼张牙舞爪。
奥利凡德这句话落下，艾伦竟然一句话不说了。
黑发姑娘没有去在意他沉默的原因，她在进行开舱前的最后检查。
……
——营养舱内的那个赤·裸的人形物体，已经根本看不出来是个人了。
他的身体毁掉了起码一半。
基因液失效的当时，被腐蚀的还只是原本有伤口的部位，几天之后，他的皮肉已经接连溃烂，展现出坑坑洼洼的肉粉色、棕褐色，脸也已经毁掉了半边，手指的指缝之间甚至发生了黏连。
他的生命几乎是靠着修复液吊着，心跳和脉搏微弱。
而在此之前，虽然受伤，他看起来还是一个完好的青年。
而在实验失败的中途，他面部青紫、眼珠鼓起、并且嘶吼着难以辨认。
如今毁了半边脸的青年人沉睡着，奥利凡德终于可以仔仔细细看清他长什么样——没有毁掉的剩余半边脸很干净，鼻梁挺直，眉目也偏向英气，唇角天然带点笑弧度。
他本该是个英俊的年轻人，健康而健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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