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陈述句,为什么她从中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想太多了吧。
古屋花衣插起几片绿油油的菜叶子塞进嘴里,生涩的味道令她忍不住皱眉:“才不是,只是我想吃的荤……”你们提供不起。
后半句话断断续续地,隐没在她咔嚓咔嚓地咀嚼声中。
‘吃饱喝足’之后,酒吧也到了准备营业的时间。安娜被草薙送去睡觉,而古屋花衣则跟着周防尊去了二楼的房间。
木质的楼梯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她知道,正戏来了。
果不其然,门在身后关上的瞬间,就听见对方的声音缓缓响起:“做个交易如何?”
这句话落在古屋花衣的耳中,听上去颇为耳熟。因为无论是迹部景吾,白兰杰索,亦或是蓝染惣右介……似乎都很喜欢跟她谈交易。
而跟这帮智商超群的人一起玩心计的下场就是,她都谈出经验教训来了。
比如说现在。
“做交易要靠诚意啊周防君。”她靠在门上,抱着手定定地望向对方:“但事实上,你根本就没那个东西吧?”
后者坐在沙发上,隔着七八米的距离跟她对望:“诚意?”
“我讨厌跟闷骚打交道。”她低声嘟囔了一句,随即叹了口气:“你可不像那种肯吃亏的性格。”
“我不是。”这一次,对方回答的格外利索。
“只得到不付出的交易根本就不存在。”古屋花衣撇撇嘴:“所以说,为什么不是草薙君来跟我谈这笔交易?我相信你也认为他的性格在这方面比较游刃有余。”
“他说不过你。”周防尊淡淡开口:“也打不过你。”
这就是为什么向来只管打架不管事的赤王,主动出面的原因。
第55章 K
不善言辞的人往往比较适合谈判。
如果让古屋花衣知道这句话究竟是哪个伟人说的,她绝对会对其行三叩九拜的大礼。
因为这句话说得实在是——太对了!
虽然她很想借此机会从对方那里揩几百毫升的血出来,但无奈面对这样一个对任何事都兴致缺缺的男人,她也实在是提不起任何精神。
这种行为,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浪费时间罢了。
两人就这么互相僵持了足足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古屋花衣终于忍不住挠了挠头发:“不就是想从我这得到那谁的消息么……那谁,他叫什么来着?”
“十束多多良。”沉默被打破,一直低着头的后者抬眼,淡淡说道。
“啊对,十束君。”她点点头,却蓦地发觉哪里不太对:“等等,你刚刚该不会是一直在发呆吧?”
周防尊伸手去掏口袋,不以为然地反问:“有什么问题?”
把她这个‘客人’晾在门口半个小时自己跑去发呆也就罢了,居然还有脸说有什么问题?
我看你的脑子才是真正的有问题吧?!
不过,虽然这次的交易发起人事实上是那个在楼下接客的草薙出云,但能让这样一个明显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主动屈尊放□段’来找她,那个被无色小子崩了一枪的十束多多良,究竟是何方神圣?
古屋花衣想到这儿时候,周防尊刚好从烟盒里叼出一根。他只是随意地打了个响指,烟口处便滋滋冒出了火星。
这玩意貌似比鬼道还好用——古屋花衣无比嫉妒地想,然后顺口就把自己的问题问了出来。
不过,她似乎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因为对方夹着烟的手忽然顿住,望向古屋花衣的眼神也变得有危险。屋子里的热度上升到了一种令人难以接受的温度,似乎只要落入一颗火星,便能酿成一场声势滔天的森林大火。
半晌,周防尊忽然收回视线,重现变成那副懒散的模样,不紧不慢地说道:“你的话太多了。”
“那是因为你的话太少了。”古屋花衣不卑不亢地回道:“我想我们还没到那种可以用心灵沟通的地步。”
“……”
“这年头闷骚是没有前途的。”某人努力营造出一种她很真诚可靠的样子。
“……”
有草薙出云和八田美咲两个前车之鉴,他是绝对不会嘴欠去问所谓的‘前途’究竟是什么。
“你能找到他么?”没指名道姓,但需要找的,想来也就那一个。
古屋花衣歪头想了想:“不是很难。”
之前她之所以觉得十束多多良的血好喝,是因为对方身上也有着跟周防尊颜色相同的红色灵气,想来这就是他们口中所谓的‘族人’吧。虽然和尸魂界的灵压不太一样,但同为灵力,终归还是有些相似之处的。更何况她对十束血液的味道,还算有挺深刻的印象……
如此算来,想要找到他倒也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但问题就在于——
“我为什么要帮你们找?又凭什么帮你们找呢?”古屋花衣坐在周防尊的对面,本想翘起一条二郎腿来彰显一下自己的其实,但奈何新换的着装不乐读窝,于是只好作罢。
后者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话:“只有王,才能杀死王。”
如果是之前,古屋花衣一定搞不懂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在知道了这个世界有七位王权者之后,只是略微一想,她便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即使是绝对的力量,也需要制衡。
只是……
自己想要杀死无色小子的想法,就这么明显吗?古屋花衣颇感意外地挠了挠下巴,居然明显到会被人拿来当交易的条件。
这样很不好。
想到这,古屋花衣淡淡开口:“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哦?”周防尊饶有兴趣地挑眉。
“我不管你是否想弄死他,但请不要把个人意志强加在我身上。”
“你的意思是……”闻言,后者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拖长了腔调:“你更倾向于自己动手?”
“…………”古屋少女顿时被他这句话噎了个好歹,半晌,她不爽地咂嘴:“好吧,这么说倒也没错。”
虽然对方是个神经病,但她并不介意亲自——放干他的血。
“你是死神。”周防尊忽然说道:“死神不是不杀人么。”
“工作而已。”古屋花衣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颇有深意的话:“不杀人是因为,没有人会愿意得罪死神。”
“呵。”后者咧嘴,吐出一个烟圈:“他是王。”
“我记忆力挺好。”古屋花衣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但,那有怎样?”
“你弄不死他。”无比肯定的陈述句。
“或许。”少女随意地耸了耸肩,似乎并不怎么在乎:“不过对于我来说,他死不死,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身体里涓涓流淌的红色液体,和能支撑她离开的足够能量。
她现在比较关心的是——
“你弄死他的下场,是什么?”
“什么?”
这不是周防尊第一次正眼看古屋花衣,但却是第一次,用这种无比认真的眼神。
“既然是互相制衡的,那么‘规则’就不会让你们轻而易举的互相残杀。”古屋花衣淡淡开口:“不然的话……七个岂不是太多余?”
“有意思。”后者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古屋花衣:“……”
然后呢?一句有意思就打发她了?!
就算是应付乞丐还得给点钱呢!!
深吸一口气,古屋花衣别开了视线,反正这事跟她没关系,好奇心这东西,压一压也就下去了。
“不说就不说,但我要换条件。”免费的杀手听上去是挺不错的,但她完全不需要这种东西。
“你想要什么?”周防尊问。
“四百毫升血液。”古屋花衣笑靥如花。
顿了顿,她又特地加上一句:“你的血液。”
周防尊:“……”
古屋花衣就这么坦然地将自己的要求摆了出来,完全不在意对方听到这句话会有什么反应。要知道,做交易和打架可不一样。后者先下手沾光,前者先下手遭殃。
既然周防尊所代表的吠舞罗已经把自己的条件先摆在了桌面上,那可就任由古屋花衣漫天要价了。
当然,她想要的,自始至终也就只有这一个。
同意,就合作。不同意,还有下一个目标。
反正有七个王呢……
不急慢慢来,她有的是时间。
对方的反应比她想象的还要淡然许多,在听了她的话后,脸色自始至终就没有变一下。
“可以。”
“……”这么好说话?!!
古屋花衣觉得自己幻听了,于是她又加上俩字:“每天。”
“嗯。”
“不问我做什么用?”
“没兴趣。”后者已经很不耐烦了。
“……”
此时此刻,古屋花衣的心里只剩下一句话,来来回回地刷屏中——
卧槽你怎么不早说啊!!
亏她之前都已经在琢磨如果万一被拒绝了,怎么才能抹掉他的记忆力!
她讨厌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也属于【不按常理出牌】这一类人的古屋花衣,直接跳上了周防尊坐着的沙发。后者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从手掌中燃起一撮火焰,挡住了古屋花衣冲他伸出的手。
灼热的高温扑面而来,即使古屋花衣完全是在第一时间就收回了手,但还是被灼伤了指尖。火辣辣地痛感沿着神经末梢传来,看着从指尖不断渗出的细小血珠,她完全是下意识地将手指塞进了嘴里。
……不得不说,自己的血真的没有别人的好喝。
而且还有点糊了的味道。
等她将手指头拿出来的时候,上面的伤痕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道歉。”这一次,古屋花衣学乖了,直接坐在沙发背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一脸惊诧的周防尊:“不然我就将其视为挑衅。”
“你刚刚……”视线扫过古屋花衣的手指,顿了顿,他还是将到嘴边的话改成了:“想干嘛?”
“收取报酬啊~”银发少女回答的理所当然。
周防尊一言不发,定定地看着她。
“你的血,每天四百毫升。”古屋花衣一点都不介意地提醒道:“新鲜的。”
“……”
原本没觉得有什么,但他现在为什么越想越觉得这个交易不太对呢?
“这里没有抽血设备。”
“没关系~我可以自取。”少女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显然忘记了自己总是随身携带针管的美妙人生。
一边说着,她一边亮出了自己那两颗洁白锋利的獠牙:“不会痛的。”
说真的,这个表情再配上这句话……
实在是,太没有信服力了。
“吸血鬼。”在看到那对獠牙的一瞬间,周防尊便想到了某种生物:“原来真的存在么。”
“至少你眼前的这个是货真价实的。”古屋花衣挑眉:“怎么样,后悔跟我交易了么?”
周防尊没有说话,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气氛一时间变得十分微妙。
就在古屋花衣被对方盯得有些毛骨悚然的时候,后者忽然收了视线,懒洋洋地倒在沙发上,似是在回答她,更多的却像是在自言自语:“……真有意思。”
古屋花衣:“……”
真想也甩他一脸的呵呵!!
明明自己才是俯视对方的那个,怎么能被对方的气势压过呢?!
想到这,古屋花衣果断决定,甩个缚道过去,然后强上!然而,就在她准备进攻的时候,一条胳膊却忽然伸到了自己眼前。
古铜色的皮肤,精壮有力的小臂,还有微微凸起的青色血管。
……古屋花衣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
古屋花衣看向胳膊的主人,后者正百无聊赖地仰躺在沙发上,枕着另一条胳膊。
顿了顿,她有些为难地开口:“虽然这样说可能有点得寸进尺。但是……”
后者瞥了她一眼。
古屋花衣羞涩地开口:“介意换成脖子吗?”
第56章 K
古屋花衣发誓,她想换脖子只是因为那里的大动脉喝起来比较爽。
但对方却似乎误会到了另一个层面上去。
“我没有随便让人咬脖子的兴趣。”后者仰躺着直视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也不是谁的脖子都随便咬的。”古屋花衣不甘示弱地回瞪:“你应该感到荣幸。”
“没兴趣。”后者不屑地撇嘴,直接将伸出的胳膊收了回去:“不要算了。”
“脖子为什么不行?”某少女依旧不死心:“反正也死不了,哪里不一样?”
周防尊直接闭上了眼睛。
“……”
古屋花衣接触多了的人都知道,她是那种明显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如果周防尊随便说出个理由,哪怕是他脖子怕痒这种借口,她都能勉强接受。但巧就巧在,吠舞罗的赤王陛下也是那种‘我愿干嘛就干嘛,不愿意你也管不了我’的唯我独尊性格。
于是,刚刚建立起没有五分钟的合作关心,就因为这一句话而变得岌岌可危。
“非暴力不合作是吗?”
已经充分了解到对付这种闷骚的人,行动比语言更管用的古屋花衣直接欺身上前,冷冷地注视着身下的男人。完全不觉得两人此时的动作究竟有多么的……难以直视。
“知道了我的秘密还不合作的人,通常只有两种下场。”
“哦?”后者挑眉,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
古屋花衣薄唇轻启,蹦出一个字:“死。”
“另一个呢?”
“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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