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噗嗤——咳咳咳……”
终究有吸血鬼没有忍住,在这紧张一刻笑出声来。结果他只笑了一声便反应过来,立刻惊恐地倒抽了一口冷气。一呼一吸间导致气息极度不稳,然后就……咳得停不下来了。
他甚至已经能想象出自己的下场了。
但求一个痛快!虐杀是不人道的!
如果能给我一句话的时间——
我真的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然而事情却没有像他的脑洞那般发展下去。或者说,古屋花衣并没有允许事情往那个方向发展。
“戏都看够了?看够了就滚,我的地盘不欢迎吸血鬼。”古屋花衣依旧于该隐保持着对视,可她说话的对象,却明显是他身后的那帮血族:“没看够也滚,如果你们还没活够的话。”
洁文娜的死昭示着眼下的局面已经不是他们所能参与的,而该隐刚刚的行为也恰到好处地说明,对于自己的后代,他完全下得去手且不会有一点心理负担。虽然不甘,但在自己的创造者面前,所有血族扮演的都只有刀俎下的鱼肉这一角色。
他们当然知道古屋花衣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但他们却也同样没有提问的权利。他们能做的,唯有深深鞠躬行了一个标准的血族礼仪,然后‘携家带口’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消失在了两人面前。
早这么有眼色多好——古屋花衣嫌弃地撇了撇嘴。
然后也不管该隐会不会从背后下手,径自提着裙子走进了城堡里。
借着幽暗的月光,古屋花衣环顾四周,空旷的大厅影影绰绰,依旧保持着曾经的模样,丝毫没有历经了千年风霜的破败感。穿过长长的回廊,她一步一阶地踏着楼梯缓步向上,烛台上的灯火在她第一步落下的同时,便自动点燃。摇曳的烛光映在漆黑的墙面上,给这冰冷厚重的建筑点燃了一丝鲜活的气息。
直到古屋花衣不紧不慢地走到自己曾经的房间门口,她这才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准许你进来了吗?”
在她身后不远处,该隐停驻在烛光的暗影处,既不上前,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有了圣母心这种东西?”
这句话问得挺没头没脑的,但很显然该隐是在怀疑古屋花衣为什么会放过那帮曾经想要了她命的吸血鬼。古屋花衣的执念有多深,报复心有多强,没有谁比他更清楚。
他刚说完,原本准备推门而入的古屋花衣收回手,终于回头认真对上了他的双眼:“我回答了你,你就会回答我吗?”
明明是同样色泽的双眸,在跳动的烛火下,映出的却是不一样的情感。
一个痴迷,一个凌冽。
该隐向前走了一步,眼中含笑:“那~你想问什么?”
“很多。”古屋花衣丝毫不理会他的小动作,答得十分干脆。
不知道是她那个字取悦了他,后者的眼中笑意更深,语气更是从未有过的轻柔:“我从不拒绝你,你知道的。”
古屋花衣终于成功地被他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也深知跟这种蛇精病纠缠的越久,倒霉的越是她自己。
于是索性不再理会他的任何话语和表情,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猜测:“最早那几个吸血鬼说我是什么‘人类与血族结合诞下的祸乱者,不容于世’……其实是你的杰作。”
“没错,是我‘不小心’让二代听到的。”
“所以那时你叮嘱我务必掩藏你的身份,也是故意的。”
“当然。”
这一次面对质问,该隐不再遮掩,结果古屋花衣却住了嘴。
这盘棋的走势明明已经摆在了眼前,最关键的几条线也被她捋顺了,可是,还缺少一个点。
一切的□□。
古屋花衣没再说话,该隐却接着这个话题继续道:“那么,这就是你的问题?”
“我刚才说的话有一句是疑问句吗?”
该隐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完全都只是在求证而已。
“那你想问什么?”他依旧好脾气的微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古屋花衣目光灼灼。
是了,这就是那个□□——该隐这么做的理由在哪里,她看不清,更想不透。
“你完全可以等我转世,跟你的灵魂融合,苏醒,然后……”发自内心的亲近你,爱上你。
古屋花衣抿了抿嘴,跳过这两个词汇,继续说道:“这才是你本来的目的,不是吗?”
“你也说了,本来。”该隐挑眉。
“那……”
是什么原因导致该隐放弃了自己的目的,不惜一切让她找回记忆,继续厌恶他到……甚至恨不得亲手杀了他呢?
这也太自相矛盾了吧?
“所以,这才是你的问题?”该隐缓步走到她身前,又重新确认了一遍自己刚刚的问题。
“对。”这一次,古屋花衣给与了肯定的答复。
“那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见少女想要说话,他伸出一根手指头搭在对方的唇上:“嘘~我的问题,也不是这个。”
“直接说。”古屋花衣拍掉他的手,不冷不热地回道。
这一举动很显然是不想跟该隐靠得太近,但以少女的性格,又不会主动后退。最后便索性继续做自己刚刚没有完成的事——推门走进自己曾经的房间。
室内干净床铺整洁,丝绸的被单和枕头铺放整齐,上面甚至连一丝褶皱都没有。看来该隐就算再痴汉,也没有不要脸到几千年都睡在她的床上。
“你放过了三代。”该隐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也打算放过我?”
“本来有过这打算。”古屋花衣回了他一个跟之前相同的句式,然后跳上床,抚摸着身下柔软顺滑的缎面:“毕竟——”
她话语一顿,突然冲对方招了招手:“你来。”
该隐依言走过去,站在床边俯视着她。
后者冲他微微一笑,灿烂得近乎晃瞎了他的眼。然而紧接着下一秒,一柄漆黑色的长刀便捅进了他的胸口。
“可你既然一心求死,我又为什么不满足你?”
能量凝结的长刀在命中目标后便彻底碎裂,唯有那可怖的伤口和那汩汩流出的鲜血,昭示着刚刚发生了什么。
血液很快染红了该隐的衣袍,甚至还有一些喷溅到了古屋花衣的裙子上。
然而当事人却像根本就没有感受到痛楚一般,就连看着少女的目光,都压根没有移动一下。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呵,别装。”少女擦掉脸上的血迹,哂道:“你若是想瞒,就不会让我猜到。既然你想死,我也乐得成全你。那么现在你满意了,可以回答我了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像你说的那样啊……咳咳……”该隐想像往常那样露出一抹笑容,结果不小心牵动了伤口,他倒抽了一口冷气,还是不得不捂住了伤口,“我要让你杀了我……亲手。”
“这算什么?我从不相信忏悔这东西。”古屋花衣冷笑连连,却意外并没有躲开对方歪倒在自己旁边的身体。
血液顺着衣襟滴落在创伤,逐渐晕染开来,同漆黑色的被单融在一起,衬得愈加狰狞。
“哈……还是你了解我。”该隐咳了两声,断断续续道:“亚当,夏娃,路西法,米迦勒……□□最初的,无论谁……都死了……就连我……咳咳……也,也不过是依靠长眠,来……抵抗……可是,只有你,莉莉丝,只有你……”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你是想说。”古屋花衣接上他的话:“你杀了我,却又等于是救了我吗?这还真是个巨大的恩情呢。”
“我从陷入沉睡的那一天起,就知道倘若自己醒来,就绝对剩不下多少时间了,我也知道你找回了记忆之后一定会报复,可是我不怕,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一次,古屋花衣选择了沉默。
结果该隐抬起手,用沾满了鲜血的手指,戳着她的心脏,说道:“任何血族都不能伤害其创造者,而你,现在的你,活着的你……是我创造的~”
说到这,他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疯狂的像个疯子一般:“哈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后悔了?亲手选择了跟我一起同归于尽?”
与他的癫狂截然相反的是,古屋花衣对此却异常的平静,语气依旧冷淡,不起半丝波澜:“后悔?你如此有恃无恐,不就是因为清楚,无论重来几次,我都绝对会选择亲手宰了你吗?”
“对,因为我也是最了解你的那个人啊……我的莉莉丝。唯有死亡,才能斩断我对你的情愫,也唯有死亡,才能让你彻底摆脱我,所以,你一定会……一定会……”该隐的声音越来越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地仅能听到最后几个模糊的词语:“我不会……我的……无论活着……亦或死亡……永远……都……”
然后,便再无声息。
紧接着,一口血直接从古屋花衣的嘴里喷了出来。整个胸腔如火灼一般生疼,血腥气也浓郁的令人作呕,而她却强行将口中的血沫硬生生咽了回去。
除此之外,她依旧保持着一动不动地坐姿,像是依旧再同身边的人交谈一般轻声开口:“无论是最初还是最终,我们留下的……都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一滴液体从空中坠落,在古屋花衣的手背上溅起一朵小水花……
却不是血。
可悲吗?
或许吧。
不然,她又为什么要哭呢?
可就算自欺欺人,她也还是必须要回去,去兑现自己的诺言。
又或者,至少去告个别。
至少亲口说一句……
……
没有人能欠她的,而她,也绝不欠任何人。
无论是恩,还是债。
第119章 更新
盛夏的傍晚,乌云密布,。
浓云深处,偶有几丝闪电划过,伴着响彻天地的惊雷,释放着,冲刷着,给这炎炎夏日带来一场彻彻底底的洗礼。
雨幕之下的冰帝校园。
原本正在进行邀请赛的冰帝和青学众人,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而不得不中断了比赛,纷纷躲进了距离球场最近的一栋建筑里。
空旷的大厅随着他们的鱼贯而入,打破了一直以来的清冷静谧。
菊丸英二甩了甩发梢的雨水,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越前龙马看见墙上有开关,便伸手去拨,结果拨了半天才发现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不仅没有人,连电也没有。”
“我听说冰帝有一栋废弃了的教学楼。”乾贞治抖掉笔记本上的水珠,看向一旁的忍足侑士,求证道:“对吧?”
“不愧是乾,连这个都知道。”忍足侑士笑了笑,倒也没有隐瞒:“三年前的事儿了。嗯……也不算废弃,只是因为一些谣言,所以渐渐就搁置不用了。”
“谣言?”只一个词,就把青学的好奇宝宝们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什么谣言?”
“我听说过哦~”不二周助笑眯眯插话:“据说这里……曾经发生过命案~”
“命案?死人了?”
少年们的惊呼声回荡在空旷的大厅里,伴着雷雨声,格外的阴森吓人。
“那个……”菊丸英二躲在大石秀一脸的身后,只冒出半个头四处张望了一下:“我们能不能换个时间换个地点再讨论这个话题?”
“这样的时间和地点才更有气氛嘛~”不二笑了笑:“祛暑的好方法,不是吗?”
“……”必须不是!青学正选们纷纷在心里呐喊。
但碍于不二学长的‘威名’,所有人都还是往后缩了缩身子,当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于,于是那个传言是真的咯?”看到冰帝众人似乎也因这个话题而变了脸色,菊丸忍不住蹭到向日岳人身边:“闹鬼什么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淋了雨,又或是什么别的原因,话没说完他自己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后者张了张嘴,在点头和摇头之间纠结了几秒——发生过凶案的确是事实,但闹鬼又纯属无稽之谈。
结果就是这几秒的功夫,话语权就被迹部景吾给抢了过去:“闹鬼?冰帝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不华丽的事情,不要……”
突然,只听‘哐啷——’一声,透过头顶的天花板传来,硬生生打断了他还未说完的话。
迹部景吾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这声音出现的时机——完全就是在打脸嘛!!
“什么声音?”众人停下交谈,纷纷抬头望去。
“大概是什么东西被风吹倒了?”大石秀一郎猜测道,显然不想让话题停留在如此灵异的地方。
然而有句老话叫做‘天不遂人愿’,巨响引起的回声还没有彻底消失,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其中似乎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话语声。
这下,几乎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变了脸色。
“留校的老师?”手冢国光是少数依旧保持着镇定的人,他看了一眼迹部景吾,似乎想得到后者的确认。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迹部景吾想了想,做出了一个出乎很多人意料的决定。紧接着,不二周助就投了赞同票:“好啊,反正现在也出不去,闲着也是闲着。”
“可是……”某些人似乎想找点什么借口反对,就见乾贞治抬手推了推眼镜:“我觉得这主意不错,不想去的可以留在大厅等雨停。”
……于是所有不和谐的声音都销声匿迹了。
开玩笑,这种事情当然要紧跟大部队啊,自己留下才是最恐怖的好吗!
空荡的建筑冷清静谧,封尘了许久的空气在雨水的浸润下,闻起来更加荒芜破败。少年一行小心翼翼地顺着声音的来源爬上二楼,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踏上最后一阶台阶时,无论是说话声还是走路声都戛然而止。唯有窗外滂沱的雨声敲击在玻璃上,沉寂得好似刚刚那些只是他们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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