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她敏感的发现了异样,这不是她的房间。
正想开口叫人,门吱呀一声开了,玉箫公子从门外进来,看到她醒了,马上快走几步来到床前,柔声问:“醒了?感觉怎么样?”
“这是哪儿?”柳燕悠开口询问,并没有多理会他言语之间的关心。
玉箫公子微挑起眉,嘻笑着说:“反正不是睿王府。”答完又问:“怎么样?我说过要带你出来的,我做到了。”
柳燕悠叹口气,半晌才道:“你不该这么做的。”
玉箫公子面色微恼,生气地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你身上的伤还少吗?他那么待你,你竟然还不想离开?!”
柳燕悠摇摇头说:“我当然想要离开,只是我并不想连累别人,玉公子,你只身一人或许并不怕他,可如今我身有重伤,一介弱女,你带着我,势必会比一个人麻烦多了。”
“哼”,玉箫公子冷哼了一声才道:“你以为我会怕他?别说带着你一个人,就算再带多两人,我也有办法逃脱。”
他说着,两道眉自负的挑起,很不将皇甫云睿放在眼里的样子。
柳燕悠无话可说,只微微叹口气说:“就算如此,你我萍水相逢,让我如何报到你的大恩?”
玉箫公子扯唇笑了,伸手挡在唇间道:“你想说话不算话么?”
“哦?”柳燕悠有些不明所以。
玉箫公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记得我们说过这个问题的,我告诉过你了,我不要钱财,只要你!”
他故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的语气,脸上的表情更是正经的不能再正经。
柳燕悠还是不敢相信,瞪大双眼反问:“我?”
玉箫公子认真的点头,“你。”
柳燕悠苦笑一声,看着他说:“难道你也看上我这付蒲柳之身?”
“也?你以为我跟他一样?”
玉箫公子恼怒地问,一双眼瞪着柳燕悠,仿佛她只要敢说“是”,他一定会要她好看。
柳燕悠不以为意地直视他的眼睛问:“难道不一样吗?”
玉箫公子瞪了她好一会儿,她很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怒气,在她以为他会打她的时候,他突然拂袖而去,只留给她一个充满怒气的背影。
柳燕悠试着起身坐起来,不小心碰到受伤的臂,痛得她倒吸了一口气。
好容易才坐起身来,她认真的打量眼前的所在。
看上去显然不是客栈,屋子里除了这张床,几乎没什么别的东西,很是简陋。
她下床想推门出去,却发现门被玉箫公子从外面锁上了,她根本就出不去。
心下悲凉顿生,离开了皇甫云睿,她算是逃离了火坑了,可如今这情形,似乎又掉进了另一个虎口。
怪道人常说“红颜薄命”,她若不是穿成玉含烟,只怕不会有这经历。这一切起因不过是她如今这张面皮,想来好笑,世人常赞的美貌她如今有了,可却根本不想要这美貌,对她来说,若能平淡安乐,倒还是丑些的好。
玉箫公子并没有冷落她太久,当天晚上,他就又跑了过来,只是脸上没有了嘻笑,换之的是一张冷面。
柳燕悠还没来得及问他这是什么地方,就被他伸指一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再醒来,他们又换了地方,这一次,一眼就看出是客栈。
他们在这家客栈大概呆了有一天的时间,柳燕悠就又被点了睡穴换了地方。
第三次醒来之后,她决定一见到玉箫公子就先开口问问题,省得再次被莫名其妙的点穴运到下一个地方。
这一次她没等多久,因为是在野外,他就坐在火堆的对面,正烤着一只打来的野味,香味儿四溢,柳燕悠不觉吞了口口水,坐了起来。
“玉公子,我们这是在哪儿?”
柳燕悠咽下口水,开口问,她可不想再次稀里糊涂的被他带着跑。
玉箫公子头都没有抬起,在柳燕悠以为他是不可能会回答她的时候他开了口:“我姓凌,单名一个箫字。”
柳燕悠被他意外的介绍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她还是很知趣的换了称呼,“哦,凌公子。”
凌箫终于抬头瞪向她,看样子还在为那天她的话而生气,他的脸一点儿都没有往日的痞气。
柳燕悠也有些不大好意思,不管怎么说,这个人总是将她从火坑里救了出来,虽然他的动机不明,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了,她实在不应该用那样的话来攻击他的,想到这儿,她真诚的说:“对不起,如果我的话让你不舒服的话,我收回。”
凌箫看着她,并没有说话,眼睛里也没什么温度,让人猜不出他的想法。
柳燕悠识趣的闭了嘴。
过了好一会儿,凌箫一字一句的开了口:“我跟他不一样,我不会那么对你。”
他说完,转过头去,专心烤肉,不再理柳燕悠。
“我相信。”柳燕悠有些尴尬的接口,后面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有些矫情了,似乎她与他之间还没到那么熟悉的程度,而且,对凌箫,目前为止她所知的也不过就是他的名字还有他有不错的功夫而已,实在不敢说了解。
凌箫将烤好的肉分给柳燕悠,两人安静的用完了餐,然后各自躺下休息。
想来在这几天里,凌箫有给她换过药,她每次醒来都发现自己的手臂被重新包扎过,而且一次比一次感觉好,到今晚,手臂已经可以动了,虽然还是有些痛。
因为身边儿有人,更因为太久没有洗澡,身上痒得难受,她翻来覆去了很久都没有睡着,直到身边儿传来凌箫均匀的呼吸声,她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轻悄悄的起身,生怕把凌箫惊醒,她蹑手蹑脚地走开去,顺着嗅到水气的方向走了一段路,幸运的发现了一个水塘,朦胧的月光照在水面上,波光鳞鳞,水色清亮。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脱下衣服下去清洗,可惜手臂仍未完全好,动作有些僵硬,费了番功夫她才把衣衫脱下,小心的走下水去。
她很专心的清洗身体,虽然水有些凉,好在她在现代就经常洗冷水澡,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
洗完澡,她上岸穿衣,这种古装穿起来实在麻烦,她有些想念现代的服装了。
笨手笨脚的穿好衣服,刚一转身就被身后出现的人吓了一大跳,一个没站稳,整个人都朝水塘倒去。
凌箫伸手想要捉住她的手,又想起这是那只伤臂,他转而想要捉住她的腰带,可惜力道已迟,不但没把她拉住,自己也被她带倒,结果两个人双双倒进了水里。
费了一番周折才双双上岸,他却似迫不及待的将她抱回火堆旁,不管不顾的就要脱她的衣衫,她抵抗不过他的蛮力,终于一掌打上了他的脸。
静夜下,这声清脆巴掌声显得格外响亮。
她愣住了,他也愣住了。
还是她先清醒过来,翻滚着逃离他的怀抱,抱着膝坐蹲坐在他的对面儿不言不语。
感觉到凌箫凝神她的热烈目光,她如坐针毡,这一刻,她真愿自己是无盐女,若是这样,她也就不会再次被辱了吧?
“你别怕,不是你想的那样。”
凌箫的声音响起来,似乎还带着一股震惊的余味,他是没想到她会打他吗?
柳燕悠直盯着闪动的光苗,没有接话,这时候,她也无从接话。
过了一会儿,感觉到凌箫起身向她走过来,她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起来,他还不罢休吗?若他要用强,她根本无力抵抗,虽说在现代也是练过强身功夫的,可她的那几拳脚哪里抵得过他?
她心里紧张而又颓丧,怕自己会再一次变成别人的砧板上肉,无力反抗。
意料之中的危险并没有来临,凌箫在她身前蹲了下来,温柔地说:“烟儿,别怕,我不……算了,先不说这个了,你身上衣衫都湿了,换下来烤烤吧,这样穿着会生病的。”
他言辞恳切,不像是在说谎,她抬头看他,一眼就看穿他眼中的激动余温,若真是为了怕她生病,他的情绪未免也太激动了些。
凌箫看见她的反应,叹了口气说:“烟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误会了,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只是……”他接连说了几个“只是”却说不出后面的话,面色似乎也很为难。
柳燕悠抱胸平静的看着他问:“你只是情不由自己,是吗?”
她的问话里带着深深的不认可,浑身也都是戒备的姿势,让凌箫很是受伤,他起身走回到原位坐下,冷硬地说:“随你怎么想吧。”
他说完,自顾自的脱起衣服来,似完全当柳燕悠不存在一般。
第二十九章 身份问题(1)
柳燕悠明显地感觉出凌箫的不对劲儿,他之前没这么爱偷看她的,可从那晚之后,他时不时就会偷看她两眼,这还不算,他眼中的情绪让她有些捉摸不定。
有时,她突然与他有视线接触时,能看到他眼中的欣喜和爱意。
她一向是理智的人,不相信凌箫会因那一晚爱上自己,在那之前,他对她顶多也就是喜欢而已,就如同他喜欢上别的物件一样的喜欢,根本谈不上爱。可如今,他的眼神分明就是爱上她的样子,看一眼她的就爱上她了?可笑至极!
若他真是如此浅薄,她不免要低看他几分了。
可他似乎又不是这样,在那晚之后,他对她一直谨守礼数,甚至较先前还要有礼,先前偶尔还会吃吃她的豆腐,那晚之后,却再没有这样了。
她疑问归疑问,并没有找凌箫解答。
凌箫带着她走的路很是奇怪,专走荒僻小道不说,有时明明前一天走的是往东的方向,后一天却又改往西了,整一个东西南北乱走,从他走的线路上完全猜不出他下一步的去处。
柳燕悠不免松了口气,这人反侦察的能力还蛮强的,看样子是为了躲避皇甫云睿。
想来他当初不时出入睿王府还能全身而退是有些道理的,她不觉对他又高看了几分。
只是,这人到底是什么人?目前为止,她只知他的名姓,而这名姓也是他告诉她的,不知真假,至于他的身份,她就更一头雾水了。
她闭着眼,将他第一天出现到现在所有的表现顺了一遍,都没有想通他为何要带她出王府,又为何带着她东躲西藏。
分析来分析去,完全没有头绪。
凌箫今天意外的选择了走大路,还专门给她雇了马车,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他难道不怕皇甫云睿追捕了?她悄悄睁开眼,掀开马车车帘向外偷看。
没想到凌箫正骑在马上看她,两人一下子对了眼儿,柳燕悠有些尴尬地开口:“这是要去哪儿?”
凌箫移开目光,温言道:“去了就知道了。”
柳燕悠无话找话地又问了一句:“走大道会不会被发现啊?”
凌箫看她,眼神温柔,“你是怕皇甫云睿追来吗?”
柳燕悠点头,说实话,对皇甫云睿,她是真的怕了,一想到他,心里就忍不住打战,那就是一个完全不讲道理的野兽,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发疯,也不知道他会怎样伤害你,那种感觉实在不好。
“别怕,有我在哪。”
凌箫温声劝说,他的声音就像是三月里的春风一般,抚慰过她的心房。
柳燕悠忍不住发问:“你好像不太一样了,为什么?”
凌箫笑笑没说话,若在之前,他八成会趁机调笑说因为喜欢她什么的。
柳燕悠大惑不解,这人到底是怎么了?
凌箫过了一会儿才说:“以后你会知道的。”
柳燕悠耸耸肩,知道他是不想说,她也不是多事儿的人,就不追问了。
目光转向道边儿的风景,这个时代没有高楼大厦,这次出逃,倒似是出来旅行,处处都是景色,路两旁的树林茂盛,枝干挺拔,叶片繁盛,随风起舞,透出勃勃生机。
路旁野花野草也青绿可爱,空气更是清新,草香混和着不知名的花香,沁人心脾。
她深吸了一口气,陶醉地想着,若不是如今玉含烟的身份,这个时代还是蛮适合生活的哪。
凌箫看着柳燕悠,目光渐炙热,却在柳燕悠感觉到他的目光睁开眼时看向了别处。
马车一路直驶,一改往日往复的风格,似乎凌箫已经找到了目标,这一次他们直奔目标而去。
不过半日功夫,马车到达一座城池,高大的城墙上镶着三个大字——苏阳城。
还未进城,车外已经人声不断,柳燕悠好奇的掀开车帘。
城墙巍巍,似是用石块砌成,看上去就很牢固。
随着马车进城,路两旁热闹景象尽现。
各种商店的旗幡迎风飘扬,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人来人往,俨然现代的欢庆日,热闹非常。
柳燕悠不明所以,他们这是逃犯啊,跑到这么热闹的地方真的好吗?
虽然老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这话在这里也同样适用吗?
她不太确定。
挑帘看向凌箫,他骑在马背上,更显得身材高大,宽厚的肩膀让人有想要依靠的冲动。
路边不时有女子朝他偷看,模样娇羞,他却好似没看到一般,径直往前。
柳燕悠不觉微笑,他这样的表现,还非说自己是“采花盗贼”,要么就是隐藏的太深,要么就是假装的,而她更倾向于相信后者。
只是,若他不是采花盗,先前在睿王府发生的事是怎么回事儿?莫非除他之外,还有别人偷潜入府?
唉,职业病又犯了。她苦笑,不管是谁跟她都没有关系了,原本计划逃出后要做的事儿,如今因为凌箫的存在得改变内容了。
她很奇怪自己对凌箫的反应,在现代,她绝对是慢热的人,对任何一个陌生人,从陌生到熟悉再到信任都需要经过很长的时间,可对凌箫的感觉,却有些怪异,初见,就觉得他不是坏人,就算他曾多次占她便宜,她都没有改变看法。这会儿忽然觉得有些不正常,为什么她会对他有这种先入为主的想法哪?
“下车吧。”
不知何时,马车已停下,车帘被掀开,凌箫的声音响了起来。
到了?
柳燕悠心中升起问号,好奇的起身看向车外。
凌箫伸手扶住她的手臂,助她下了马车。
柳燕悠张大了眼睛,哇,这简直就是天堂啊。
眼前一汪湖水如碧,水韵悠悠,如情似梦。堤岸边杨柳依依,柳枝轻垂,随风起舞。
湖面上几座画舫飘着,真真一副天然胜景,如在画中。
这景物不是苏杭,却胜过苏杭,让人一眼就爱上这个地方。
她来不及去思考逃难中的凌箫为何会带她来这里,就迫不及待的奔向湖边儿。
湖面上波光粼粼,青碧的水泛着幽幽的光,仿佛少女的水眸,在向人轻声诉说心事。
她欣喜不胜的表情看在凌箫眼里,他扯起唇角,目光温柔似湖水。
抬起头,他看似无意般做了个手势,然后就背起双手,轻抬脚步走到柳燕悠身边儿,笑问:“可喜欢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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