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儿闯进来房里,看到她手上未成形的布料,飞快的伸手抢过去丢到一边儿,急吼吼地嚷:“主子,你还有闲心管这个?外面都已经出大事儿了,你知不知道。”
“出什么事儿了?”
柳燕悠早习惯了这丫头的直性子,对她的逾矩并不在意,只愣怔着问。
“主子,你还问什么事儿,你呀再这么纵容那位大爷,就得有人爬到你头上去了。”
芸儿拉她起来,气呼呼的叫,一脸的不平。
“你在说谁?”
柳燕悠一头雾水,完全找不到北。
芸儿一付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还能有谁?不就是现在的太子爷?他在外面藏人了,听说还是个漂亮女人。哼,平时看他说得多好,说什么对主子专情用心,嘴上说的好有什么用,这才多久,马上就在外面藏了人,要不是我跟青风出去买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撞见,这事儿八成要瞒着主子你一辈子哪。”
柳燕悠心是陡得一沉,直觉有块大石压在自己心窝,让她有些憋闷。青风和芸儿一向以她为重,若是没有什么实际发现芸儿决不会这么说,难道他终究还是反悔了?也是,如今的她脸上多了道疤,虽然回府后已经用了药,可时日太久,用再多的药也无法消除了,他当初看上她是因为她的脸,如今这脸没有了,他会移情别恋也是正常。只是怎会这么快?他先前说的话犹在耳边儿,他已经要迎新欢了么?
“主子,你别愣着啊,咱得打上门去,叫那贱女人别存枉想,你现在可是皇上亲封的太子妃,还怕她不成?”
芸儿嚷着,一脸气恼。
柳燕悠摇了摇头,用力沉下心思问:“你和青风亲眼看到了?在哪儿?”
芸儿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是没亲眼看到了,不过青风跟上去看了,说是在城郊的别院,里面确实住着一个女人,那女人长得很美。”说到这儿,她抬头扫柳燕悠一眼,继续说:“青风说那女人的眼睛有几分像主子哪,哼,像又如何,也只能是像而已,主子若是没这道疤……”她突地捂住了嘴,暗怪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柳燕悠苦笑了下说:“你不用忌讳,我如今确实伤了脸,这是事实。”
芸儿马上出声宽慰:“主子,您虽然伤了脸,可心善,这府里哪个不说主子好?那女人虽然长得美,可那又怎样,皇帝老爷总不能反悔废了你这太子妃之位,再封她吧?你放心,我已经联系了府里的下人,从总管到丫头小子们都站在主子你这边儿,你一个命令,咱们就马上出发,要那女人滚蛋,看她还敢不敢肖想姑爷。”芸儿说得义愤填膺,好似打抱不平的侠女看到了不平事,一定要插手管一管一样。
柳燕悠轻叹一声,低喃:“管那女人啥事儿?男人若是没这个心思,那女人能翻多大浪来?”
第一百零九章 新生(20)
夜里,皇甫云睿破天荒的早归,用过晚饭,各自梳洗之后,柳燕悠哄睡了孩子,自己坐在床沿灯下看书。
皇甫云睿进来,看到床上的孩子,眉角微挑开声:“怎不叫奶娘抱孩子去睡?”他们夫妻俩的床他可不想分给孩子,孩子在,可怎么亲热?
柳燕悠没接话,只抬头淡淡扫他一眼,又低垂下眸问:“朝里的事儿忙完了?”
“是啊”,他走过来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头搁在她的肩上,深吸了口气,说了声“你真香”,然后带着点儿撒娇的声音低叹:“怪不得皇兄不愿回来当太子,这太子真不是人当的,现在我想和你亲近都没时间了,好可怜,烟儿,我好想你。”
他说着,张口含住她的耳垂,轻轻舔吻。
柳燕悠推开他,没什么表情地道:“靖儿还在哪。”
“那就快叫奶娘来抱走他。”
他再次缠上来,在她耳边儿低嚷。
“孩子已经睡了,会吵醒他的。”
柳燕悠用力挣开,摆明了不让他如意。
皇甫云睿拉下了脸,不悦地说:“你这是有了儿子忘了夫君吗?只管你儿子睡得好不好,也不管你夫君想不想要?”
“他也是你儿子。”
柳燕悠白他一眼,不打算让步,虽然知道这样可能会将他推远,可听过芸儿说的那件事儿后,她完全无法再当作没事儿人一般面对他,和他亲热。
“烟儿,你怎么了?”
皇甫云睿总算发现她的不对劲儿,今晚的她对他太冷淡了,冷淡的神情似乎回到了初回王府那时候,是有什么事儿发生了而他不知道的?
柳燕悠没接话,只抬眼看着他问:“我这几日想带着孩子去你先前带我住过的城郊别院住几天,可以吗?”
“别院?你怎么突然想去那儿了?”
皇甫云睿瞪大了眼,不明白她怎会突然王府不住要去住别院了。
柳燕悠轻描淡写的解释:“只是想带孩子去清静几日,府里人多事杂,我有些累,想抽时间清静一下。”
“这个……要去清静也不一定非要去那别院……”
“怎么?不方便吗?”
柳燕悠追问,眼睛直盯着皇甫云睿。
“也不是了,只是……”
他的心虚推托教柳燕悠的心凉了大半,那件事儿怕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她心下有些痛,面上更加疲累,放下书淡淡地说:“我只是这么一提,不方便就算了。”
说完话,她径自更了衣,上床睡在孩子身边儿,背对着床外,合上眼。
床虽然很大,可她摆明了要留孩子同睡,他就算想做什么,也没办法做,只好压抑胸中的情潮,宽衣上床,在她身旁躺下,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心下却不住猜测,到底哪儿做的不好了?是怪他这阵子陪她少了?还是恼他早出晚归不关心府里的事儿,径自将府里大小事都托给她让她太累了?
他胡思乱想着,眼眸瞪着她的后脑勺,她始终背对着他,状似睡着了,可后颈稍僵的肌肤显示她也同他一样醒着。
醒着却不愿与他亲热,是身子不适?可不是还没到月信来的日子么?更何况若真是身子不适,她大可以直言相告,就像以往她做的那样,怎的今晚却不说?只给他冷脸?她不是会和人冷战的女子,是有什么事儿发生了?
他左思右想,不得其解,索性挑明了问:“烟儿,你在怪我吗?”
“没有。”
回答的声音低如蚊蚋,她仍是背着他,并未回头。
他硬是伸手将她扳过身来面对自己,然后定定的看着她的脸问:“烟儿,我虽然迟钝,但也看得出来你不开心,我是你的夫君,有什么事儿不能和我说吗?”
柳燕悠低垂着眼眸,要怎么说?要他不去招惹别的女人吗?一个人的心若是走远了,说什么都无用的,还有什么可说的?
“好,你不说我不逼你,但若是你想说了,一定要告诉我好吗?你这样让我很担心。”
他皱起眉心,一脸忧虑,这阵子,他确实关心妻子和儿子太少了,可在其位谋其政,他也不能丢下那堆政事不管啊。
一夜睡得不安稳,时睡时醒的,天初亮时,皇甫云睿就起身走了,柳燕悠自他走后就再无睡意,只睁着眼瞪着窗外的天光静待天明。
几乎是想了一夜,却依旧没有想好要怎么做。
原本以她的脾性,早该向他求证,问清楚的,可话到了喉口却又教她咽了回去。她实在不知道万一他承认了她该如何自处。
若是以往,她一个人时,她可能会潇洒的调头就走,可如今有了孩子,她迟疑了。
她这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直接问皇甫云睿,可有人倒先忍不住了,找上门儿来。
这一日,雪霁天晴,院里的雪被下人们扫去,重新露出青石板来。
一大早,皇甫云睿就出门了,柳燕悠起床后,吃过早饭,在院中哄孩子,孩子已经近四个月大了,大大的眼睛机灵有神,胖胖的手指含在嘴里吧嗒出声,她看着儿子,什么烦恼都没了,低头不时的逗弄着。
如儿却在这时进门,一脸欲言又止。
“怎么了?”她抬眼看了看如儿,低头问。伸指勾住孩子胖乎乎的白嫩指头,拉到唇边儿亲吻。
“那个……”
如儿启声,却又停住,似乎不知该怎么说。
柳燕悠有些讶异的抬起头来看向她:“到底怎么了?”
“有人来找爷。”
如儿终于说出口来,只是眼神有些闪烁,让柳燕悠知道事情肯定不单纯。
她放下孩子的手指道:“既是来找爷的,告诉他爷不在,请他以后再上门就是。”
如儿为难的看看她:“可那人说要在府里等爷回来。”
“哦?”
柳燕悠微皱起眉,竟然还有人这般的不识趣么?
如儿见她不语,鼓起勇气说:“主子不去见见么?”
柳燕悠注意到如儿不同寻常的语气,通常如儿是不会这么说话的,至少不会把意思表示的这般外显,如儿这么期望自己去见,一定是有原因的,她微一沉吟,点点头说:“那就去见见吧。”
她抱起孩子,走出门去。
如儿忙跟上说:“主子,孩子交给奴婢吧。”
柳燕悠摇摇头,没答应。
来到大厅,果然见厅里站着个人,是个女子,年纪不大,看样子和如儿差不了多少,眉清目秀的,穿着上看似乎是个丫环,她面色微沉,不会和那在外面的女人有关系吧?
“见过太子妃。”
那丫头见了她,眼前一亮,忙过来见礼。
柳燕悠在位子上坐下,朝那丫头点点头问:“听说你要找我家爷?有事吗?”
那丫头忙在她面前跪下,磕了个头说:“请太子妃看在我家小姐服侍过太子爷的份儿上,让她进门吧。小姐这些日子见不到爷,吃不下也睡不好,这会儿正病在床上,求太子妃发发慈悲,收下我家小姐吧。”
柳燕悠虽然已有心理准备,可闻言还是脑子一蒙,面色发白,眼前发黑,原来芸儿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在外有了新人!
如儿见自家主子面色难看,马上喝斥道:“你胡说什么,在太子妃面前嚼什么舌?太子爷若真想收人,会把你家小姐丢到别院不管吗?你自己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凭什么来说嘴?你家小姐什么德性,你不知吗?早年干什么去了?如今在外失了依靠,又想来巴着太子爷了?没得教人瞧不起。”
柳燕悠再次惊讶地瞪向如儿,听如儿话里的意思,那女人早就与他有所牵扯吗?
如儿继续赶人,上前一步,揪了那丫头的臂,将她真往外推,边推边说:“教你小姐早早死了心吧,太子爷对太子妃其心可鉴,不是她可以插足的。”
“太子妃,求您成全,我家小姐不敢要什么,只请您答应爷让她进门就好,做奴做婢都愿意的……”
那丫头还在叫嚷,如儿朝门口的护卫示意,将她拖了出去。
柳燕悠定定看着走回来的如儿,心里乱成一团。
如儿被她看得发毛,心虚地咬了咬唇说:“主子,是奴婢的错,奴婢原是想这事儿不能瞒着您,所以才想您出来见见,实在是没想到她竟然敢提这种要求,您放心,爷决不会答应的,换了别人或许还有可能,她,绝无可能。”
“为何?”
她说的斩钉截铁,让柳燕悠心生疑问。
如儿咬咬唇,“这事儿不该奴婢告诉主子,奴婢想经过今儿个,爷应该会自己和主子您说的。”
柳燕悠挥挥手,抱着孩子回院,心情却一点儿都提不起来。
孩子交给奶娘去照看,她一个人回到冷心苑的院子里坐着发呆,从知道真的有个女人存在之后,她的心就阴云密布,可之前她还可以骗自己那也许是误会,但今天,误会终于解除了,却发现,根本没什么误会,那是事实,而且那人还有可能不是最近才出现的,是了,她失去消息了两三年,他是正常男人,她怎会以为他会为她守身如玉?
第一百一十章 大结局
皇甫云睿一得到消息,也不管等着谈事儿的什么丞相御史了,丢下公文就跑,这时候恨不得自己多生几条腿来,就怕回去迟了,他的烟儿又会像几年前一样消失不见。
出了宫门,他等不及坐轿,瞅见不知哪家臣子的马车停在远处,跑上去,不由分说,抢了马就跑。
一口气冲回府,冲回悦睿轩,没见到人,他的心就冷了一半,转头又冲向冷心苑,直到看见坐在院中的柳燕悠,他那吊着的心才归了位。
“烟儿,你听我解释。”
像怕她走掉一般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紧搂着不放,口里急切的低嚷。
柳燕悠抬眸对上他焦虑的眼,点点头说:“你说,我听。”
她的平静倒教他弄不清楚她的想法,一时有些失措。
“你不生气吗?”
他愣愣地问,之前一直怕她生气,可她看上去并不生气恼怒,他心下又有些不愉,这感觉实在矛盾得很。
“我该生气吗?”
柳燕悠淡扫他一眼,这男人真奇怪,刚刚明明怕她气的,这会儿倒又嫌她不气了?
“你当然该生气”,他抬高声音,嚷出火来,“有人找上门儿来,你这正主儿怎能不气?还是说,烟儿,你对我……”
他说着住了口,眼带疑惑,面色发沉。
“对你怎样?”
她失笑着追问,怎的做错事儿的倒来质问她这个没做错事儿的了?
“你不爱我!”
他指控,面带恼怒,手却不愿放开她,仍紧揽着她的腰不放松。
柳燕悠呵呵低笑,没想到自己坐这儿好半天,终于厘清心绪,决定相信他,倒让他想歪了?
“你笑什么?你说,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所以才不在意我在外面是不是有了别人?你说,你快说。”
他高声嚷嚷,一定要她说个明白道个清楚,他那么爱她,怎容她置身事外,说不爱就不爱?
柳燕悠差点儿笑出泪来,就他的表现,就算那女人现在再找上门儿来,她也只会当做笑话来看,这男人是爱她的,爱得容不得她不嫉妒,这样的他,怎会在外找别人?
她伸手轻抚他的脸,叹息着说:“我怎会不爱你?不爱你又怎会留在这儿?又怎会为你生子?又怎会忍受这府里多如牛毛一样的规矩?你傻了不是?”
他闻言,僵直的身子总算松驰下来,但仍不依不饶地问:“那你知道了那事儿,怎还这般平静?你不怕我真的在外找人?”
柳燕悠轻捏他的下巴,叹口气说:“怕啊,我怎会不怕?是女人听说了这事儿都是会怕的吧?更何况,我如今没了容貌,怎和外面的美人儿相比?我是怕的,若不是,这些天也不会那般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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