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冷眼旁观,出声道:“希望贵妃能就此长长记性,日后,恪守本分,不要再让朕失望了!”
云妃躲在皇帝身后,她虽然一心期盼他们去死,此刻看到这样的一幕也难免害怕,吓得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噗的一声入肉之声,鲜血四溅,少年突然无力地偏过了头,不再去看詹茵茵。
这是最后的一刻,很快,他就要死了。
他这一生太多牵挂,太多不甘,尽管很想多看她几眼。
然而他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吓到她。
空旷的大殿中,突然传来一声绝望的哀嚎声,詹茵茵喉间爆发出厉鬼一样的呜咽声,让人闻之胆寒。
泪水从她发红的眼眶中淌了下来,沿着她的面容缓缓落下,然后消失不见。
百草枯萎,狂风呼啸。
****
2017/8/17
赵时宪站在空旷的走廊上。
四周是全然陌生的环境。
纯白色的墙壁,头顶亮着的不知道是何物的发光物体,两张床,洁白的被褥,比铜镜还要清晰的镜子,镜子里却没有他。
一个从未见过的地方。
赵时宪有些僵硬地看向了四周,目光流转,然后看向了身后走出来的地方。
茵茵的耳坠。
他伸手触上了那对耳坠。
在他死后第二天,茵茵托人将这对耳坠与他随葬了,后来暗无天日的岁月里,他一直沉睡在这对耳坠里。
只是……
为什么会被挂在一个奇奇怪怪的白色布块上?
赵时宪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伸手触了触那洁白的布块,很快便穿透了过去,虽然摸不到实体,却也知道是个棉花制成的柔软布块。
目光下移,看见了三根细长的小棍子杵在盒子里,看上去有被烧过的痕迹,或许是这东西烧出来的烟气将他引出来的吧。
赵时宪适应环境一向很快,目光在周围扫视了一圈,便注意到了那两张床上的人。
他迈步走了过去。
右边女子将头埋在被子里,睡姿四仰八叉,鼾声如雷。
不雅。
赵时宪皱起了眉。
左边的女子……
赵时宪突然顿住了步伐,宽袍大袖垂了下来,于静风中站立,将目光投向了那人。
左边的女子,好像在哭。
陌生的面容,陌生的抽泣声,却是熟悉的气息。那女孩长得很甜美,即使是哭泣也掩不住的那种甜腻的气质,睫毛很长,沾着水珠摇摇欲坠,好像做了什么噩梦一样,哭得撕心裂肺。
正常男人在这种时候,一定会心疼地为姑娘擦去眼泪。
然而赵时宪没有,他只是冷冷看着。
然后转身,朝房门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受刑部分基本上一笔带过了……希望大家不要介意,因为作者比较怕怕
……
开篇有点沉重??请大家不要灰心
这是甜文!这是甜文!这是甜文!
另外大家对古代现代的比例有什么建议吗……啊,作者的废话真的是太多了。
☆、chapter 4
chapter4
赵时宪穿过了门,来到了走廊里。
看着与平常走廊全然不同的风格,赵时宪感到诧异。
这里绝对不是南呈。
头顶发着白光的圆形物体,一个接着一个,从他这里一直延伸到尽头。地上铺的是一种奇怪材质的布,花纹也很奇怪,是那种奇形怪状的图案,没有一点美感。
每隔几丈的距离,就会有一个门。
长长的袖子垂在腰间,赵时宪向前迈去,一步又一步朝前走去。
因为是午夜时分,周围都很安静,没有任何怪异的声音。
直到他走到最尽头的一间房,突然听见里面传来人的声音,虽然听不清楚在说什么,但是至少……有活人。
至少能去搞清楚一下现状。
抱着期待的心情,赵时宪侧了身子,穿过那扇门,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
突然僵在原地。
眼前的一幕让他目光发怔,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房间和刚才是一模一样的布局,但是只有一张床,内饰也比刚才那个房间要华丽了许多,就连那发光的物体,也是不同的暖黄色。然而,床的中央,躺着两个人。
地上散落了一地的衣服,扔地到处都是,仔细看了看,又是些他没见过的奇怪样式,还有一条奇怪的不知道什么材质做成的两个半圆形,就放在在他脚边的地上。
年轻女子趴在上面,柔软的长发垂了下来,一口一个“万导真厉害”。
她口中的万导,一个年过四十的老男人,双手搭在她的后背上:“有多厉害?”
“就是……很厉害很厉害……”
“……”
看到这一幕的赵时宪,不由得鬼脸一红。
全身上下僵直如石,顿了顿,便慌不择路地飘了出去。
尽管他是没有体温的,却也觉得全身发热,赵时宪抬起自己的手,看见原来洁白如纸的那双手也变得有些发红,便是无声的一哂。
这到底是哪里?
什么时代?什么地方?
饶是他再无知,也知道这个世界不止有他生活过的那一方天地,他知道往北有罗刹国,往西南有蒲甘、天竺,再往远去,还有蓝眼睛高鼻子的堂明王国。
可是这里的人,明明和他熟识的人长相无差,不同的只是衣着、环境、语言。究竟是什么地方呢?
赵时宪神思恍惚,一路飘下了楼,却一路都没有遇到人。
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终于见到了,活的、正常的人类。
也就是24小时值班的前台。
男前台:“我去上个厕所,你先自己呆着。”
女前台一边嗑瓜子一边看ipad里放着的综艺节目:“不行,我一个人怕。”
男前台:“你总不能让我憋着吧?”
女前台:“不可以吗?”
男前台快要哭出来:“姑奶奶你就放我去吧……”
有什么东西发着滴滴答答的声音,赵时宪抬起头来,看向了两人身后那个圆盘,里面有几根长短不一的针,猜想这可能是类似日晷的东西,能像日晷一样显示一天的时刻,以及月份和节气,只不过现在没有阳光,不知道是如何运作的。
男前台欲哭无泪地坐在那里,嘟囔道:“有什么好怕的,都这个点了,难道会有鬼?”
赵时宪在原地站了许久,看了看两人,最终决定同这名男子进行交流。
走上前来,礼貌道:“请问……”
“哎,不行,我必须要去上厕所了!”男前台实在憋不住,一拍桌子,“就一分钟,马上回来。”
说完就跑了。
女前台呸了一声,白了他的背影一眼,继续边嗑瓜子便看综艺节目,时不时发出几声爆笑。
四周寂静,只偶尔听见她的几句笑声。
赵时宪站在原地,无人理会。
彼时他才反应过来,别人是看不见他的,不止看不见,也听不见他说话。
这种感觉让他有片刻的失落,然而只是一瞬,他便想起了一件事情。
曾经有个通灵的高人跟他说过,心有不甘、执念太深的人,是入不了轮回的。如果想要一个圆满的结果,需要藏身在执念的的人随身的饰物中,只要耐得住寂寞,耐得住天长日久的时光,总有一天,有缘人会出现在他身边。
天长日久的时光……
也就是说,他可能已经不在当初那个时代了。
也许已经在几十年后,或者……几百年之后了。
赵时宪看了一眼四周,修长的手指在桌台上点划着,虽然能穿透,却能适当的收住。
看来想要知道到底身在何处,需要回到耳坠的身边才行。
****
没做完的梦。
男子焦急的声音。
“还是不肯出来吗?”
“回陛下……”内监匍匐在地上,声音发抖,“娘娘不吃不喝已经好几天了,怎么劝也不肯出来。”
少年天子眉头紧锁,站在詹贵妃的殿门外,徘徊着。
“茵茵,你好歹用些膳……”
突然,房门大开,白衣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怀抱琵琶,站得笔直。
以泪洗面的痕迹,在她脸上显露无疑,女子原本娇憨姣好的容貌,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清瘦了下来,尽管如此,仍旧美得那般明艳动人,我见犹怜。
“茵茵……”天子心疼上前,却被她悄无声息躲了开来。
也不是第一天被她这么冷眼相待了,少年天子退后一步,退让道:“你要去散心,朕陪你去。”
湖心亭。
远处水波潋滟,倒映着四周的春景,美得像画一样。
微风吹过,詹茵茵怀抱琵琶,却不弹。
天子问:“茵茵为何不弹?”
女子忽然轻笑了起来,笑容甜美,却又苍白:“伯牙鼓琴,志在高山,钟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
皇帝脸色突然一沉,下意识看向了她。
话刚落音,女子纵身一跃,抱着琵琶,跳入了那片水光潋滟的湖中。
广袖纷飞,宛若半空中骤然绽放的盛世昙花,绝美而又凄凉。
她这一生只爱过一个人,也只会为他一人拨弦。
年轻的天子变了脸色,全然不计后果,跟着就跳了下去,扑通一声水花四溅,身后内监惊慌失措,一个接一个跳了下去,片刻之间,原本寂静的湖心亭已是一片狼藉,呼救声和叫喊声夹杂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
皇帝自己也不会游泳,呛了好几口水,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了过去,不省人事。
而那位毅然投湖的詹贵妃,却连尸身也未寻到。
连同她的琵琶,一同沉到了湖底。
再也没有人问起。
****
梦醒了。
詹茵茵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平复下心情来。
回头看了看枕头上的泪渍,詹茵茵睁大了眼睛,不明白自己最近这是怎么了,这样的梦,她已经做过好几次了。
也许是最近读剧本读得太入迷了吧。
她所在的《时隐时宪》剧组改编自晋江文学城的一本小说,在历史上也是确有其人的,因为要跟组,所以她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把原著和剧本都读了一遍,甚至把时间线都整理了一遍,以免导演挑她的毛病。
看的时候虽然感动,却并没有什么太深的感悟。
可是时间慢慢过去,她却总是做起这样的梦来,甚至和剧本上的情节有很大的出入,好像是她自行臆想的一般。
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詹茵茵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眼睛,看了一下手机,竟然还是大半夜。
口有些渴,她决定下床倒点水喝。
穿好脱鞋,正要站起来。
突然呆住。
玄关处站着一个男人。
准确来说是一个穿着古时候官员朝服的男人,身材颀长,比例完美,站在玄关处,因为没有开灯,所以看不清长相,那人也没有对她的动作表示奇怪,自顾自就朝这边走了过来……
詹茵茵吓得倒退了两步,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人走到姨妈巾面前,不知道在研究着什么。
“喂,你是什么人。”
空气中突然传来女孩子试探的声音,那人顿住了。
半晌,侧过身来,于黑暗中向她看去。
詹茵茵一咬牙,伸手“啪”一声打开了房间的灯。
柔和而又清淡的暖黄色灯光下,那人绝艳倾城的眼眸,仿佛万古墨玉,又像是从千年珠蚌中孕育而生。
少年唇红齿白,下颌的线条完美又坚毅,像是从古画中走出来的翩翩公子一般,整张脸惊艳到无法用言语形容,感觉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至少在她有限的生命里,还没有遇见过能与他媲美的容貌,哪怕是电视里的明星。
怎么说呢,活了二十多年,詹茵茵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惊为天人。
这般清风霁月的气质,甚至还只是没有表情的样子,若是笑起来了,真不知要融化多少万年的冰雪。
撞上了他视线的那一刻,世界突然亮了起来,冰雪消融,光影斑驳。
还有她的眼眸,也跟着亮了,带着无尽的光彩与惊诧。
原本要喊出“抓小偷”的詹茵茵,立在原地,心神大乱。
赵时宪没有想到她能看见自己,同样怔在原地,与她对视。
一种奇妙的感觉从他脑海中升起,一直蔓延到心底,漏了半拍心跳。
花开了。
在六百年后的某一天。
☆、chapter 5
chapter5
詹茵茵自认为是一个很有定力的人,然而在对上他眼神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开始以貌取人了。
长得这么好看,肯定不是小偷。
至于他是怎么进来的,詹茵茵选择自动忽视,大概是昨天神思恍惚……忘记关门了吧。
顺手戴上粉红色的发箍,将刘海掀了上去,詹茵茵轻咳了一声,又问了一遍:“你是谁?怎么会在……我房间里。”
赵时宪有些僵硬,除了觉得心中有一丝奇妙的反应之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此时此刻,竟不知如何回答。
詹茵茵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衣服。
这身官员朝服,明显是南呈时代的形制,竟然和剧组男主角定妆照上的样子差不多,却看上去更为精致和考究,补子上栩栩如生的云雁图案,竟不像是服装组能做到的。
这部电视剧男主角名为赵时宪,是南呈王朝寒门登科第一人,考上状元后,从正七品的翰林院修编一路做到了正四品大理寺少卿。南呈时代,一品至四品官员官袍的颜色为绯色,五品至七品颜色为青色。
眼前这男人穿的是……绯色。
一品绯袍补子绣仙鹤,二品锦鸡,三品孔雀,四品云雁。
他是云雀。
四品文官,和男主是一模一样的。
詹茵茵思考了半天,终于下了一个结论。
“你是跟组演员吧?男主角的替身?”
然后又自言自语地反驳道:“不对,男主的替身我都见过啊……难道你是B组那边新来的,武替?啊,对,应该是武替才对,导演说过的,武替会在这几天进组。”
对方一言不发,看见她裸`露在外的那部分肩膀,然后微微偏过了头。
詹茵茵当他是默认了,虽然心里搞不懂,为什么一个替身比主演要好看一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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