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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时春/屠狗日记(重生)——吴轻言

时间:2017-11-01 16:11:59  作者:吴轻言

  父亲母亲根本就不管她的死活,听到蒋家说会给三千两彩礼,早有了一万个愿意。
  恨不得她明日就嫁去蒋家,好拿了银子,要卖了她给哥哥疏通。
  不行!
  指甲深深嵌进琴乐肩头,齐玧眼中恨意翻涌,下定了决心。
  

☆、103 不得自由

  “姑娘!”
  琴乐痛呼一声,后退两步,甩开了齐玧。
  方才她头一次见到齐玧这般激动,一时被吓呆了去,竟没避开。如今两肩火烧一般,疼的很。
  齐玧本全身的力气都撑在她身上,被琴乐一闪,没有站稳,“嘭”跌坐在地上。
  这一下实打实地,她只觉得尾椎骨都裂开似的,加之心中悲愤怨恨,半晌未曾反应过来,只呆呆坐着。
  “姑娘!你没事吧!”琴乐揉了揉肩膀,觉得疼缓了些,这才去拉她。
  一动,齐玧倒吸一口冷气,额上冷汗直冒,将发丝都粘在了脸上。
  痛意俱都袭了上来。
  经了这一下,她却有些冷静下来。
  瞥一眼琴乐,她忍着痛,将怨毒都掩了下去,“扶我梳妆。”
  啊?
  琴乐傻了眼,不知自家姑娘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原本以为,这害主子摔了跤跌了相,怎么也算个错处,最好齐玧大发雷霆,她便借着机会,求了家去……
  “姑娘,奴婢万死。”她跪下去,以头磕地,“奴婢一时手滑,让姑娘受了委屈,奴婢该死,请姑娘责罚。”
  求罚之心可说是情真意切。
  不妨齐玧却还能笑,自己撑着站了起来,痛意减轻了些,安抚道:“咱们主仆一场,你伺候的尽心尽力,我又怎会不知?没的为了这点子小事就要罚你,快起来吧!”
  琴乐无法,只得捱了起来,扶着一瘸一拐的齐玧,到了妆台前疑惑地问道:
  “姑娘,这会儿梳妆作甚?”
  齐玧看一眼光秃秃硬邦邦的木凳,什么也没说,慢慢坐了下去。
  将木梳递给琴乐,说道:“三哥哥向来对我不薄,如今我要出嫁了,却不能不说一声,岂不显得生分?”
  哦。
  琴乐还是不大懂,却没再细问,脸上露出喜色,手脚麻利地梳了个双丫髻。
  要去三少爷院子里呢!
  主仆二人到的时候,齐琛正在廊下站着,瞧几个小丫鬟子掐花玩儿。
  天气热,白日里无甚可消遣的,她们见院子里几株玉簪开的好,又知道主子性子柔和,不大管这些,有两个胆子大的,就撸了袖子去摘。
  恰齐琛读书累了,向外一瞧,一水儿的绿衫白裙,嬉闹着推攘来笑话去,活泼有趣的很,便丢了书,站在檐下看。
  桐雨要喊,他没让,只静静望着。
  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何必为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扰了去。
  桐雨便带着两个二等丫鬟,捧了茶水点心和一张小几,刚放下手摆好了盘子,远远看见院子里进了人,便轻声在齐琛身后道:“三少爷,五姑娘来了。”
  齐琛目光移向院门处,果然是齐玧。
  她方才歇息后,身上的疼痛已不大强烈了,心中又有事,此时正扶着琴乐臂膀,努力维持着面上一贯的笑意,冲齐琛遥遥行礼道:
  “三哥。”
  “五妹妹,你怎么来了?”
  他这处院子,宋氏看的紧,除了自家几个姐妹,很少有外人敢来,就怕扰了齐琛读书。
  最近这几日,也不过就吴宣月来了一次。
  想到此事,他便头疼的厉害,只觉得脑子涨的很,太阳穴也突突直跳,心中烦躁非常。
  幸好齐玧听了他问,脚下步子快了些,不大会儿就来了廊檐下。
  她打量一眼四周,见了几子上的茶水点心,便捂着嘴,娇娇地笑着,“三哥哥可真会享受,虽说天气炎热,可你这处院子却是极好的,冬暖夏凉,又有紫藤遮阴,既可赏花又能乘凉,真叫妹妹好生羡慕。”
  “五妹妹说笑了,咱们进去说话吧!”
  “三少爷,您院里的丫鬟也太没规矩了些,这般吵吵闹闹地,哪里成个样子?”
  齐琛正抬脚要往屋里去,不妨琴乐忽地指着几个掐花的丫鬟气愤地道,“一点子规矩也没有,可要好好儿教训教训。哪里像奴婢,五姑娘没休息,是万万不敢偷懒的,来了人更要端茶倒水跑个不停,就怕别人说一句‘不懂规矩’呢!”
  桐雨一顿,抬眼打量一番琴乐,抿着嘴没说话。
  主子还没发话,丫鬟先插上嘴了,亦不知这是哪个院里的规矩。
  大房二房向来面和心不合,齐琛院子里的奴仆个个都是靠着家里的关系来的,哪个老子娘不是齐家有头有脸的大小管事,谁又不知道谁?
  因此即使看到了齐玧来了,也懒得去理。
  齐琛却不在意,“咳咳”两声后,解释道:“是我让她们玩自个儿的,免得拘束了去,五妹妹别介意,桐雨一人伺候便可以了。”
  “三哥哥说的哪里话,是我这个丫鬟失礼了。”
  小骚蹄子,当着她的面就来勾搭男人,心急火燎地要走,也不想想人家可看得上你?倒摆个主子的架子,就数落上了。
  齐玧暗恨,却只能装作一派懵懂,嗔琴乐道:“你呀,就是平时操心太多了,到哪里都不得歇,快别累坏了自己个儿。”
  娇娇娆娆地瞥一眼齐琛,琴乐立时虚心受教,福身一礼,捏着嗓子极委屈地模样。
  “是奴婢多嘴了,请三少爷责罚。”
  “无妨。”
  待进了屋内,因摆了冰盆,凉意扑面而来,桐雨又捡了些拿井水里湃过的果子上来,便躬身行礼退下了。
  琴乐却还杵在那里。
  “三少爷,这石榴可难剥了,您尝尝?”
  她捡了齐琛身后的位子,葱白小指捏了个红艳艳地石榴籽,就要凑到齐琛唇边喂他。
  齐玧垂眼装作不曾看见,亦不开口说话,仿佛不觉得有何不妥,四下打量屋子里的摆设后,手里的帕子揪成一团,眉黛轻蹙,面有轻愁。
  “咳咳。”齐琛偏过头去,捂嘴又咳嗽两声,恰好避了开去,琴乐只好悻悻地收回手,听他道:“五妹妹,咳咳,有事?”
  “三哥哥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倒是妹妹来的不巧了,只是妹妹确实有件事……。”
  “无妨,不过是受了些寒凉,只注意吃食就好了,你说便是。”
  见她面上欲言又止的模样,忆起偶尔听几个丫鬟私下里说的闲话,齐琛只觉得胸中一股闷气。
  他身为男儿不可任性,昕表妹也找到了更好的归宿,这便罢了。
  但是如今连家中姐妹的婚事,也要这般不得自由不成?
  

☆、104 三哥帮我

  齐玧觑他脸色,唇角勾了勾。
  “琴乐,你去外头看看,可有什么要帮忙地,最好帮三哥哥煎碗药来,这病可不能硬扛。”
  不是要献殷勤么?齐玧干脆给琴乐一个肥差事。
  果然,琴乐听了此话,冲齐琛就是一个甜笑,“奴婢这就去,三少爷您便等着罢,奴婢去去就来!”
  说罢款摆着腰肢,迤逦地出了屋子。
  帮着齐玔煎药的时候胳膊都要断了的,现如今可不是欢天喜地地去了?果真是不能再留着这个丫鬟了。
  齐玧打定主意,等此间事了,无论如何,也要给琴乐挑一个心心念念的好去处,也算不枉费她尽心尽力地伺候自己了一场。
  打发了琴乐,她立时换了一副凄苦地神色。
  “三哥哥,求你帮帮妹妹!”
  齐玧“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青石的砖面瓷实,直疼地她泪珠子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
  这几日,她心里确实又慌又怕,倒也不全是装着样子,有了几分真意在里头。
  齐琛知道二房的这个三妹妹自来会哭,偏他又是个心软的,这一下就慌了手脚,也站起身来拉她,“你先起来,只要三哥能做的,必然会帮你。”
  “妹妹知道,这个家里,便只有三哥哥是真心为着妹妹的,因此才敢来求。”
  齐玧抹了把泪,朦胧地看着齐琛,眼已红了,“三哥哥闭门读书,一门心思在科举上头,不知晓外头的事情也正常,只是妹妹我,我实在是没了法子。”
  齐琛闻言,手上力道紧了些,紧紧抿着唇角。
  “如今父亲要我嫁去蒋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人儿女我不敢说什么,只是,那个蒋公子……他……他!”
  她哽咽着,已是泪如雨下,捂着嘴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了。
  “我都知道。”齐琛低下头,无力地道。
  五妹妹这话,简直是在打他的脸!
  哪家的哥哥,亲眼见着妹妹往火坑里跳,还能静下心来读书?这当得哪门子哥哥,岂不是猪狗不如?
  但他却不能说什么。
  初闻此事时,齐琛便梗着脖子去找了父亲齐继如,最后却拖着步子回了院子,闷了一天一夜,这几日才好了些。
  父亲说,“男子汉大丈夫,为着一点子情爱便要死要活,又如何撑得起一家老小的前途性命”。
  齐琛全都知道了,父亲为何同意母亲去路家毁约,又到底在筹谋些什么,为了这些,他要体谅,如今连五妹妹也要为此牺牲。
  他一点都不想撑,只像如今这般活着就够了,何苦要去求那些权势?然而他却不能。
  为人子女,又怎么能够只顾着自己活得舒心……
  无力地叹了一口气,齐琛恹恹地,又十分憎恨自己的无能,只得安慰齐玧道:“你……蒋公子既然救了你,又来家中提亲,想必是十分中意的。且叔父和婶婶也和母亲说过,这是为了你的声誉……”
  这话,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中意什么!”齐玧尖声叫了起来,大声喊道,“难不成三哥也当妹妹是那种人?故意贴上蒋家去的?妹妹是被人陷害的,三哥哥,你要救我!”
  她恐慌又疯狂地盯着齐琛,眸中燃着烈火,泪意俱散了干净。
  这个家中,她唯一抱着一丝希望的便是齐老爷子和齐琛,若不是实在没了法子,齐玧也不会冒着得罪宋氏的风险来这里,却听到齐琛这般说。
  她心中冷笑,果然唯有靠自己才能挣出来。
  声音却凄厉更甚,“那蒋家不过是想找个人回去挽回名声罢了,根本不是真心要求娶的!还有父亲,三千两银子就要卖了女儿去,不顾我的死活,这也是为我着想?只怕妹妹前脚嫁了去,后头便要抬着棺材回来了三哥!”
  她这些日子费心竭力地,不相信齐琛没有听到下人们的闲言蜚语。
  只不过是装的罢了,全是自私自利的家伙!
  但齐琛,总归比祖父要好使些,她这才找了来。
  倒是齐玧将人想的太坏了些,为着她的事,齐琛哪里没据理力争过?最终却为着所谓的家族大义丧气而回。
  自与路子昕的婚事再也不成后,齐琛早灰心了。不管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也懒得费神去想别人的事,这一次却出了自己的院子,虽是无用,到底尽了心。
  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能妥协,这般为她,实属不易。
  齐玧却不知,只哀哀地哭着,“三哥,从小到大,妹妹自知身份卑微,不敢与你走的近了些,就怕大伯母不喜欢,但妹妹心里头知道,这个家里,只有你会真心待人,这才来的,只求三哥哥帮妹妹这一次吧!”
  齐琛终是忍不住了。
  自己护不住昕表妹,难不成也护不住五妹妹?那又如何能做到父亲所说?
  本就心有愧疚,又存了反抗之意,此时看齐玧跪在自己面前哭的这么凄惨,他捏着拳头,再也压不住心中的不甘。
  错了,都错了。
  他只当齐玧是单纯无辜地小姑娘,并不知晓她都做了些什么,于是便问道:“你方才说是被人陷害,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害你?别怕,只管说出来,我、我去找父亲!”
  信誓旦旦,正中了齐玧心意。
  “三哥哥实在不必为了妹妹的事情和大伯父争吵,妹妹绝没有这个意思,也不敢挑唆,妹妹知道,大伯父也是没有办法的。”她先摘出了自己,这才道,“其实妹妹也不知是谁,那日我在屋中睡的好好地,一睁眼便到了蒋家门口,难道不是有人故意害我?”
  齐琛皱着眉正要问,她却抢先说道,“虽然不知,但妹妹心中却觉得,许是因为,妹妹曾无意中得罪过谁。但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只怪妹妹一时不察,没有防备,这才落得如今这个下场。现下也不指望什么,只求三哥哥帮妹妹一个忙罢了。”
  “对,再说也无益。”
  五妹妹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如何会自己去蒋家门前?但她说的也有道理,现在来追究也没了用处,不如想想后事。
  “我要怎么做?”齐琛探头问道。
  

☆、105 该回去了

  而此时的路子昕,自然不知道齐家发生了何事,她正坐在韩家的临漪亭里头,听的心中惊诧非常。
  顾唯见她脸色有些不好,握了路子昕的手,冰凉凉一片。
  “怎么了?可是不舒服?”她担忧地问道。
  路子昕摇摇头,歉意地对福芳郡主笑了笑,“郡主,顾姐姐,我先失陪一下。”
  顾唯起身要陪,却被路子昕按了下去,强撑着笑意道:“我自己去便行了,顾姐姐是这里的开心果子,若还带了姐姐走,只怕要被人恨出一个窟窿来的。”
  “就是,难不成你如厕还希望有人站在外头等着不成?没的膈应人,便乖乖坐在这里,好生儿给咱们说几个笑话,才能饶了你去!”
  福芳郡主就嗔道,“人家亲表姐在这里呢,你也忒没个眼力劲儿了,献个什么勤快哪!”
  她瞧施清徽坐的不自在,便想找个法子支开去,也免了尴尬。
  若不是她大哥秦衡,福芳也不会硬拖了好友过来,如今遭人挤兑,她心里愧疚的很。
  “就是,你快坐下来,咱们说说话,快别黏着人家了。”
  其余人也拦顾唯道。
  无法,顾唯只好重又坐了下去,想着施清徽虽不招人喜欢,到底二人是嫡亲的表姐妹,应当无碍。
  于是叮嘱路子昕道:“那你自己个儿注意,外头太阳大,不如去屋子里歇歇。”
  眼神儿瞟了一眼施清徽,却不曾开口说什么。
  “郡主放心,我们去去就回。”
  施清徽只作没看见,对着众人露出一个极温婉大方的笑来,扶了路子昕,柔声问她:“可是水喝多了不曾?”
  这种情况下,自然都以为是有内急。
  路子昕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胳膊,到底是没躲开,心里却不知为何,感觉有点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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