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茸茸,可逆真的太胖了,再这么吃下去好吗?”
路子昕托着腮,很是为它犯愁,“姑娘家,还是要苗条一些才好看的。”
哎,韩均摇遥头,这么一个又傻又可爱的媳妇儿,也只有他能消受的了……
☆、132 被人欺负
第二日路子昕果然收到了韩均着人送来的荔枝,个个大而饱满,她剥了一个尝,汁多香甜,十分可口。
翠竹编成的盘子下还压了一张纸条,她用指尖轻轻捏了起来,只见上头写了两句白话:昨夜偶得,其肉白嫩,特送昕妹品鉴。
路子昕不由笑了,哪里有不白嫩的荔枝呢?
忽而,她想起韩均曾夸过自己“肤色白皙,娇娇嫩嫩”,便仿佛好像看见他灼热的目光似的,连忙掩了掩衣裳,小声地在心里骂了一声,可唇边到底还是带着笑的。
“姑娘可是冷了?”不知青檀做什么去了,恰刚来的冬至在,见她这般,便问道。
路子昕连忙摆摆手,“没事,对了,青檀呢?”
“青檀姐姐去送世子身边的青吉了,说是夫人让您做的东西,要转交给世子。”
“是了。”路子昕点点头,齐氏怕女儿不懂事,特意让李嬷嬷告诉她,两人定了婚事,便可以送些无伤大雅的绣活去婆家,这是展示女子贤淑的机会,因此这几日她便做了几双秋袜和鞋面出来,让青檀纳了鞋底,想是她已经做好了,便趁机会给青吉带回去,也免得再跑一趟。
正说着,青檀进了屋子,脸上红红的。
“青檀姐姐,姑娘找你。”冬至大约是太懂得分寸了,见青檀一来,便放下手边的活计,退了开去,只在外间坐了个杌子做自己的针线。
她是针线房里出来的,路子昕自然不会浪费人才,刚好绿香不擅长女工,她这里的活计大多数还要青檀兼着,如今可不正好,全数交给了冬至。
早上路子昕凑过去看了几眼,针脚细密光滑,没有一番功夫是磨不出来的。
路子昕本也没什么事,只是顺口一问,既冬至这么说了,她不找点事情好像又有点怪异,否则没事老盯着一个贴身丫鬟的去向干嘛呢?于是只好随口问道:“青吉走了?你这送的够久的啊。”
她本没什么意思,谁知青檀却忽地一下连脖子都泛了红,手脚也有些不知往哪里放,佯装镇定地回道:“嗯,走了,奴婢也没说什么,就把东西给了他,不曾想来回路上耽误了些功夫,这才回来迟了。”
路子昕便有些狐疑。
她家说小不小,若不是青吉说有韩均的信,今日也不会进了后院。但依着青檀的严肃性子,一般送人也只到二门,这一来一去,怎么也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呀。
更何况,青檀这脸红的,实在有些不正常。
她心头一动,猛然一拍桌子,“好呀,是不是青吉欺负你了?肯定是想着先压住了我的人,日后就没人越的过他去了!我这就去让人找他回来,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说罢撸了袖子,一副要冲上去替青檀抱不平地气愤模样。
“姑娘!”青檀急了,连忙拉了拉她的衣袖,“他真没欺负我,姑娘别去了。”
这副小女儿家的娇态,瞧地路子昕心下暗笑:就知道这事不简单,冷面无私的青檀也会替人求情呀!
路子昕便朝外伸了伸头,她说话声音这般大,那冬至还能和没听见似的坐在那里,也真不容易,若是绿香,早跑了进来,一叠声地帮着自己出主意了。
她装作勉为其难地,吓青檀道:“好吧那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可不信什么路上耽误了这种话,你这叫欺瞒主子懂不懂?”
若是往日,青檀怎么也不会被路子昕三言两语就拿住了。
只是方才她心绪繁杂地很,根本没有仔细去想其中的猫腻,加之关心则乱,真以为路子昕要去找青吉麻烦,这才被套了进去,红着脸道:“青吉只不过是和奴婢说了几句话,再没有什么的。”
“喔……”路子昕背着手,故意锁紧了一双好看的秀眉,“就说了几句话啊……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了,说不定是在编排我,否则你怎么会气的脸都红了!”
她说的信誓旦旦,更吓的青檀不知所措起来,“真没有。”
“那你说,是什么话把你气成这样?”
青檀摸了摸脸,烫的厉害,再看路子昕脸上贼兮兮地笑意,这才知道上了主子的当,顿时羞的更狠,“姑娘,你!”想了想,索性一跺脚,闭了嘴什么也不说,拿了针线筐子,往冬至那里一坐,不理她了。
只是心里到底还是砰砰直跳,急促地不像话,脸上的热度也迟迟不散下去。
觉得冬至也好似在笑她一般,青檀抬眼一瞧,冬至却仍然端端正正坐在那里,仿佛什么也不曾听见也没有看见,便连她坐下也没多看一眼,手上针线上下翻飞,专心致志地做一个绣面。
青檀更觉得怪异,可也无法,只能强装无事,手上却被连戳了好几下。
这边厢,知道青檀反应了过来,再也不会说出实情,路子昕不免有些可惜,但亦只好捧了荔枝盘子去外间,一边剥着一边嘟嘟囔囔地说些什么,大意好似是下次见着韩均,叫他管好自己的小厮,别没事乱招惹她的丫鬟云云。
青檀好像听到外面又有几个小丫头子在笑的声音了……
“笑什么笑!”路子昕咬了一口荔枝,囫囵吞了下去,站在门口冲几个不入等的小丫鬟道:“你们也一样,都听清楚了,这自己的事情啊自己要上心,别等着主子替你们拿主意,到时候可就晚了,知不知道?有什么事就和我说,姑娘给你们做主,别白被人欺负了。”
“是,姑娘。”几个小丫鬟你挤我我挤你,捂着嘴应道。
青檀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算了。
此时她真庆幸绿香还在正院受苦,否则不知道要拿这件事笑话她多少天,姑娘这一下,叫她以后还怎么在这些小丫鬟子面前板着脸说教呀!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都不用做事?”路子昕正得意,忽地桑葵进了院子,笑眯眯地朝小丫鬟们问道,继而才看见路子昕,便连忙行了个礼,“姑娘,舅夫人来了,夫人请您过去呢。”
☆、133 来搬救兵
大舅母来了?娘亲还特意让自己过去?路子昕心中疑惑。
昨天那么重要的日子,宋氏身为齐氏的娘家大嫂,路子昕的嫡亲舅母都不曾露面,虽说情有可原,可别人见了到底会有闲话。何氏虽没说什么,只怕心里还是存了疑,也令齐氏在大长公主跟前没了脸面。
这会儿事都过去了,她倒来了。
当下也不好多说,路子昕收拾了一番,跟着桑葵去了正院,见了宋氏也只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喊道:“舅母,您来了。”
没了以前的亲昵,何氏自然也知道缘由,嘴角的笑便有些勉强。
“好孩子。”她揽了路子昕的胳膊,下了力气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轻轻拍着她手背上,“昨日舅母没来,是不是不高兴了?”
说着眼圈已经红了,“你别怪舅母,舅母实在是、是没法子呀!”
路子昕只乖乖任她拉着,低着头轻声道:“昕儿知道,舅母事忙,自然不会不高兴的。”
她确实没什么不高兴,此前心中还担心舅母见了齐安侯府的人会两下尴尬,只是有些替娘亲不值和难过而已。
外祖母去世的早,路子昕常听齐氏说,幼时是舅舅带着娘亲长大的,舅舅一行读书一行还要照顾妹妹,因此嫁进路家后,事事都为娘家着想,便是连嫁妆也分毫未动,只等着幺女路子昕嫁回齐家的时候,再添一番带回去。
本来两家常有往来,路子昕也和几个表姐妹玩的极好,可自从做了那个梦,原先好些没在意的事情,也渐渐明朗起来。
譬如舅母常来家中和娘亲说些舅舅的难处,转而过了没多久,爹爹必定会想法设法地帮了舅舅,再譬如路家的几个铺子,路子昕跟着齐氏学管家后才发现,好几处都有大舅母宋氏的股份在里头,每年什么也不用做,只等着年底,齐氏自会派人给齐家送好几千两的分红过去。
还有,便是梦里,因为家仆出言不慎,齐继如被御史弹劾,还是爹路景修上了折子据理力争,这才保下来的。
好久不曾记起的梦境又浮了上来:爹爹遭人构陷的时候,舅舅却一句话也不曾说过,甚至还在那场人人自危的党争里更进一步,官居从二品吏部侍郎的位子,而后为了避嫌,连琛表哥都禁足不准来看她。
她睁眼再看,只觉得以往觉得十分慈爱亲切的舅母也带了十足的虚情假意。
可偏偏为了齐氏,路子昕什么都不敢说,再三说服自己,也许舅舅只是没有办法,她没梦到最后,又怎知结局?甚至一而再地委屈自己,努力地修复两家关系。
路子昕垂着颈脖,竭力想使自己平静些,那都是梦,她不该一味去相信这些虚幻的东西,而是像爹爹说的,眼见为实,有自己的思考和判断……
“这是怎么了?”她正乱着,忽地听见齐氏的声音,顿时安宁下来。
怕齐氏担心,她正要开口掩饰,却听舅母宋氏声音哽咽着道:“还能怎么了,都是那个贱……”许是想到路子昕还在,慌忙改了口,“还不是那个怀玉……”
最后一句路子昕没听清,约莫是“小蹄子”之类不好入耳地话。
也许是憋了太多的话要说,宋氏也顾不上还有晚辈在,将事情都倒了出来。
齐氏大约是担心女儿嫁进齐安侯府后难免会遇上妾室这样的事情,也没有让她回避,于是路子昕平复了下心绪,坐在那里将事情听了个十足十。
“那个怀玉仗着身孕,成日里拿捏这个拿捏那个,我也都忍了,如今连琛哥儿的事情都要插手管,说什么府中人多闹腾不清净,非怂恿你大哥将他送回书院里去读书。他现在跟着吴老先生,回书院岂不是耽误事?再说了,家里的丫鬟婆子都是现成的,想吃什么也好吩咐,你是知道那个南山书院的,只有些粗茶淡饭,饿坏了琛哥儿身子可怎么好呀!”
宋氏一气儿说了许多,茶水也顾不上喝了,越说声音越大,还是路子昕使了个眼色给桑葵,将下人都支开了去。
“也不知她给你大哥灌了什么迷魂药,居然同意了!还将琛哥儿关在院子里不准出门,我只说了一句不行,就被劈头盖脸训斥了一顿,还让那个小贱人与我一起管家!瑜姐儿马上就要出家了,她一个妾室,能懂什么?这可是关系到瑜姐儿一辈子的!”
路子昕默默递了茶过去,等宋氏喝了又默默放回桌子上,看见娘亲齐氏也和自己一般,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件事梦里也有,当时吴老先生虽然并没有教导琛表哥,不过不知是哪里出了变故,当时舅舅并没有让琛表哥去书院,而是听了舅母的话,从江南请了一个大儒来京,专门负责齐琛的学业和科举文章。
她却不知,正是因为韩均横插一手,齐玧不得不嫁给蒋家公子,从而有了齐琛帮她与王四郎私奔不成的事情被怀玉知晓,便利用这件事给宋氏使绊子,这才有了宋氏今儿来诉苦这桩事情。
而这一次,两人斗法,败下阵来的自然是宋氏。
齐继如深感齐琛离自己的期望越发背离,一心要好好教导他,更觉得是妻子的溺爱纵容才养成了他如今的软糯性子,听了怀玉的小话,觉得还是送回书院里比较妥当,这样有山长先生看着也放心的多,等齐玧一嫁,再回来专心准备科举,至于吴老先生那里,每隔两日让小厮接了他去吴家,也耽误不了什么。
至于管家,不过是为了稳住怀玉,她虽然是盛国公世子给的,但肚子里的毕竟是齐家的骨肉,总这么闹腾,万一伤了身子可不好。
齐家还是太单薄,只有齐琛一个,等他百年之后,又怎么撑得起门楣?
他有自己的考虑和打算,却没料到妻子居然还能厚着脸皮来路家找齐氏,这边将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早已经哭的满面都是泪痕,“姑奶奶,我实在是没了法子,你只当是为了几个外甥女儿,去劝劝你大哥吧!”
原来是为了这个,路子昕抬头看着齐氏。
齐氏自然是不同意大哥的做法,但大嫂说的语焉不详,到底为什么要禁足外甥,又为何同意怀玉管家,她一概不知,便有些为难。
难不成真像大嫂说的,是大哥被那个叫怀玉的妾室给迷惑了?
☆、134 装疯卖傻(三更)
若是齐家的家事,齐氏作为一个出嫁女,管的太多不好。可要说是齐继如的屋里事,她就更没有理由插手了。
路子昕冷眼瞧着,料到舅母宋氏是吃定了娘亲心软,又向来疼爱几个表姐表哥的缘故,便以为她必然会帮忙。
因而不待齐氏答应,她连忙一脸懵懂地问道:“舅母,你说的那个怀玉,是舅舅的妾室吗?”
“什么妾室,不过是好听罢了,也不知是哪个地方出来的,妖妖娆娆地,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一提到怀玉,宋氏就克制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咦?”路子昕只当做没听见,又问齐氏,“娘亲不是说过,女子以良善为要,应谨记自己的本分,尤其是出嫁女,虽然要帮扶娘家,可却不能事事都要管着,否则会生分了两家的关系吗?”
她已经说得尽量委婉,可宋氏还是听出了不对劲来。
这个小侄女,何时学会了这些门道?说什么生分,其实就是怕被人说手太长,管的多吧?
宋氏目光转向齐氏,姑娘家不懂事,尤其是路子昕,从小娇养大的,是个天真的性子,今日能说出这些话,只怕还是家里头的长辈教的。
“姑奶奶这是什么意思?”她变了脸色,放了路子昕的手,问齐氏道。
齐氏想了想,最近教女儿的实在太多,有些话她也不记得说过没有,路子昕的话本没有错,也十分有理,可显然在这样的情形下,只会让宋氏疑心。
她正要开口解释,却又听幺女道:“舅母为什么要问娘亲?难道昕儿说的没有道理吗?那日我只不过是打趣哥哥一声,说等二嫂进门,要好好与她说说二哥的糗事,娘亲便说,‘姑娘家如何能随意管着哥哥房里的事’,因此我才这样问的呀!”
说着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抬起头可怜兮兮地望着两位长辈,“昕儿是不是说错话了,所以舅母才会生气?”
涉及要幺女的教养问题,齐氏也顾不得宋氏会怎么想,当即道:“这本是正理,哪里有妹妹管到哥嫂头上的。”
路子昕心思便转了转,隐约好似有什么东西闪过。
按理说,以往这些事齐氏根本不会让进路子昕的耳,难道是极头疼宋氏又想通过娘亲托爹爹做事?
怕是经了这段时间的事情,齐氏也意识到一味地帮着娘家,最终却没落到什么好,还险些连累了幺女,若是没有韩均,女儿该怎么办?这才故意叫了路子昕过来,若宋氏还像往常那样,一味只想从自己这里捞好处,小孩子不懂事,随便说点什么,做长辈的自然也不能太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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