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眸中闪过微微诧异的神情,她竟然会跪倒在我脚边,她如此恨我竟有一日跪倒在我的身前,可笑至极!淡淡的扫过她的脸庞,不禁笑了笑,俯下身去,食指轻挑了她的下巴,“昭元娘娘,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不知廉耻的畜牲!”畜牲两字铿锵有力的说出了口,一把甩过了她的脸颊,扶了扶衣袖,“滚……”
昭元暗暗的握紧了双拳,起身踉跄的出了门,外头的宫婢看着失魂落魄的昭元上前扶住了她,昭元回我看了我一眼,很是不爽,我心中一苦,想必这昭元会向我复仇了。
过了许久,赵旬急匆匆的跑来,略略带着外面的寒气,他的脸孔不自禁地带上几分红润,看到我不由得搂住了我的胳膊,“我听说昭元来找姐姐麻烦了?”
我不自在地推开了他,他却死死抱住我的胳膊,“她能奈得了我何?”我无奈只得任由他抱着
“方才王兄说我过去与姐姐见过,但他不肯说是何时见过,姐姐快告诉我,我与姐姐何时见过!”赵旬一脸着急的问道。
我一脸无奈,没有说什么。
久久后,我的手臂有些发酸,我垂下头去,他竟然睡着了,想想也是,从北漠归来路途遥遥无期,未休息片刻便去见了赵丹,如今又风尘仆仆的来了我的住处,不由得低笑一声。
我将他侧扶上了床,盖好被子,不知何时赵丹早已站在了门口,他见我看到他,会心一笑,“我就知道他会过来寻你。”
我将赵丹拉出了屋外怕吵醒赵旬,对着赵丹笑道,“这些年他的性格变了很多。”
“他原本的性格便是这般。”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笑眯眯地说。
“我感觉他如此这般很像是你我生的孩子。”我开玩笑道。
“那孤便放心了,你说旬儿会认出你吗?”他问道。
“应该不会吧,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孤觉得他会认出来的。”
“方才昭元来找我麻烦了,我吓了吓她,没关系吧。”赵丹总是说我什么事情都不对他讲,到头来让他左右为难,现在我在慢慢改变。
他摇了摇头,毫不在意地说道,“昭元的为人孤清楚的很,可她毕竟是孤的结发妻子……”说到这儿,赵丹的语气有些微微的变化,“对了,十日后齐襄王与其君王后来赵国同孤恭贺两国联兵击溃秦国,顺便也参加孤的封后大典,千儿那日千万不要紧张啊。”
“为什么要紧张,齐襄王能吃了我不成?”我略略的撇了他一眼。
他讪讪一笑,随即想到了什么,“旬儿说好久未逛邯郸的市井了,千儿要一同前去吗?”
我刚想说不,一想到得空应该能偷偷摸摸去看看长安哥,便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赵旬一睡觉便如同死猪一般叫都叫不醒,整整睡了两个时辰他才微微醒来,赵丹早已换上便装,而我也换上了一袭男装,赵旬睡眼朦胧的看着我,猛地一激灵,“燕世子……”话语中有些不自信。
身后赵丹一记大笑。
“姐姐是燕世子?”
上前欲触碰我裹起的胸却被我一把握住他的手,微微一使劲,他大叫,“姐姐,疼……疼……”
我松开了他的手,“快点起来,出去玩。”
有了赵丹出皇宫是轻而易举,然而我不知当晚是城里最热闹日子——灯会,无数灯笼焰火,直把湖边城里照射得白昼一样,赵丹忽然临时有事,让我们在这儿稍等他片刻。
我与赵旬手中不一会儿便提满了食物,嘴也不消停的动了起来,周围人们的笑声、小买卖的吆喝声、阵阵的食物香气飘来,赵旬开心地咧了嘴笑着。
我心里有些不踏实,长安哥知道我出宫了吗?走在这花团锦簇的街道里,呼吸着依然香甜的空气,带着期待而又不安的心情,凝视着赵旬的侧颜,这是我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他风貌,很是可爱,前面围着一圈儿人,赵旬拉住我挤了进去,这才看见,原来是射箭,赵旬兴奋地看着一个个的人上去试,也有射中些小奖的,更多的是射飞了,转眼间,看见奖台的一个架子上正放着一只玉簪,通体雪白,隐隐闪着柔和的光泽,赵旬拉了拉我的衣袖问道,“姐姐喜欢吗?”
“你要射给我?”
赵旬爽朗一笑,扔给老板一锭金子,“老板,把那玉簪拿来。”
老板看到那锭金子眼睛都直了,连连将那只玉簪拿下双手递给了赵旬,赵旬是很开心,可是人群却是炸开了锅。
“老板,你这不是说这些奖品是非卖品吗?”
“是啊,有钱了不起啊。”
“快还来。”
听到这些不和谐的声音赵旬有些不开心了,赵旬欲和他们吵却被我拉住了,我附身拿起了一支箭,未用弓箭,嗖的一声掷了出去,人群一阵安静,那支箭正直直的刺中了最远处的靶心。
“好!好!真是人不可貌相,小公子真是太厉害了!”一阵儿震天响的叫好声突然爆了出来。
我拉着赵旬出了人群,赵旬心中委屈,又不好对我说,一路上死气沉沉的握着那支玉簪,我转头看向他,“不是说送给我的呢!”我向他伸出了手。
他眼中闪过一起诧异,又随即开心的将玉簪放在我手中,滋着牙道,“我觉得这玉簪特别配姐姐。”
就在这时,一支利箭陡然射来,我拉着赵旬一躲,顺势而来的是一大堆黑衣人,所有的百姓都惊恐的逃窜,我看去,分明是长安君身边的人,我心中暗喜,将赵旬往旁一推,干脆利落的上前假意搏斗。
赵旬心脏在怦怦乱跳,欲上前帮我却被其他黑衣人拦住,不一会儿,我打斗着消失在赵旬的视线,黑衣人也停止了动作,带着我去了长安君的住处,一路奔跑,推开了门便看到了一袭白衣的长安君在等待着我,不得不承认,我太想他了,不顾一切的拥住了长安哥的脖颈,“长安哥怎知我出宫了?”
☆、长安君竟得肺痨
“我在你身旁安插了眼线, 你却将她支走了,但是你们出宫的动静太大了,我不难得知。”长安哥抬头抚了抚我的发髻,温柔的道。
“原来那个宫婢是你的人!早知道不将她调走了。”我心中惊愕,我一直认为那个宫婢行为鬼鬼祟祟的是昭元的人。
“这些天苦了你。”长安哥将我扶到了一旁坐下。
“不苦。”我抬眼看他。
“我已与齐襄王联兵,一月后的册封大典便是赵丹的死期。”
我微微的颤抖, 先前我还在纳闷, 为何齐襄王与君王后会亲自前来, 原来, 长安哥与他们早已联合,不解的看着他,“齐襄王为何会帮你?”
“我允了他们的要求。”
他们的要求无非便是割地, 财宝,美女, 我不便也无需再过问, 我实在是忆不起这段历史了, 可是想来长安君有齐国和触龙的支持, 赵国乃至内忧外患,里外夹击,只要一切不发生变故, 推翻赵丹是轻而易举的。
忽地长安君猛地一咳嗽,竟然咳出了血,衣袖上的血色刺痛了我的眼,我竟然不知道他的身子已经变得如此脆弱不堪, 他欲将衣袖扶在身后却被我一把拽住,心疼的道,“长安哥……你的身子……”
“没事,吓到你了吧。”他的语声微弱,仍是很温柔的道。
“告诉我你的身子怎么了!”我有些怒,更多的是心疼。
他的目光深深望着我忽而哑声笑叹,“大夫说我染了风寒……”轻描淡写的道。
“你不要骗我,当我是三岁小孩?风寒能咳出血?”眼底噙出了泪水,抑不住手上阵阵颤抖。
“肺痨……”他硬生生的说出了这两个字。
我第一次觉得人在病魔面前是如此的脆弱不堪,若放在现代,大可以好好的去检查一翻看是早期还是晚期,还可以好好的治疗,可是,这儿毕竟是古代,毕竟是一个连水痘都当做瘟疫的时代,我突然好后悔大学的专业没有选医学,好憎恨自己面对病魔时候如此的措手不及。
“不能死,我要为汝瓷报仇,要让天上的母妃看到我坐上那把龙椅,即使付出惨痛的代价我也不会后悔的。”他看着我,语声突然变得很生冷。
我拿出衣袖见的手帕拭他唇边的血丝,不料手腕一紧,竟被他狠命扣住,“ 若鸡蛋帮我,我便让你坐上王后之位,若鸡蛋不帮我,我登上王位后便让鸡蛋离开赵国,过逍遥自在的生活。”
“我还是希望你留在我身边的。”他执拗地说道,目光灼灼,却有些慌张。
“赵丹对我很好……”我诺诺的道。
“鸡蛋忘了五年前他是如何折磨你我了吗?忘了牢狱之灾了吗?忘了你满身鞭痕是从何而来了吗?”
猛地,他又狠狠的咳出了血,我慌张的擦拭他手上的残血,他却蓦然环住我,将我拥在他的怀抱,他的气力很大,在冬日里却是如此温暖,我一动不动地在他怀中,如此良夜,静好得不真切。
仿佛回到了五年前我还是燕世子的时候,他总是可以这般毫无顾忌的抱着我,那个夜晚,他吻了我,我问他是不是喜欢我他却犹豫了,这么多年来,他总是说在乎我,总是说让我不要离开,可是他从未说过爱我,甚至连一句喜欢都没有。
虽然有时我会左右为难,可是我对他心从来都没有变过,因为在意他,所以更害怕他不要我,害怕满怀希望的去寻他时他已有妻儿的场景再次出现,害怕到有些怀疑他。
怀疑他再次负了我。
一身冷汗却渗透我衣衫,惶然间,我看着他,“长安哥已经负过我一次了……”冰冷的声音淹没了我心中的颤抖。
“再相信我一次。”
我握紧一瓶长安哥给我的毒药出了我们见面的地方,寒风瑟瑟中我心事重重毫无目的的走着,冷汗已经噙湿了内衣,忽然觉得此时做了错误的决定我会悔恨终身,我想要安逸与世无争的生活老天为什么不给我。
爱,让他受伤。
不爱,更让他受伤。
我终究要伤了一人。
平生所有冷静,刹那间被尽数摧毁。
“千儿。”
“姐姐。”
身后传来了着急的呼唤声。
我有点恍惚,理智让我将手中的毒药瓶收起,他们问我去了何处,我没有回答,他们问我那些黑衣人是何来历,我没有回答,他们问我怎么了,我依旧没有回答,我脑袋嗡嗡的,已经足够烦躁了实在无暇回答他们的问题,便假意晕倒在了赵丹的怀中。
可是,不久后我也不知不觉睡着了。
过去的一切一幕幕地在眼前闪过,有开心,有难过,有窃喜,有委屈,迷糊中,有人紧紧抱着我,温暖我,心疼地唤我,我想要抓住,浑身却僵硬得动不了一分。
又梦见自己身旁没有了长安君,没有了赵丹,没有我认识的人,可是我怎么也猜不透自己,那样的世界我却是那么的开心。
忽然感觉有人走到我的塌边,抚过我额头的细汗,“姐姐,你醒了吗?”是赵旬的声音。
我轻“嗯”了一声并未抬眼,不想让他看到我眼中狼狈的模样,窥探到那颗狼狈的心。
“姐姐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赵旬的语气有些好奇。
“只是困了。”声音透着无数疲倦。
“姐姐你在骗人,王兄说你去见了六哥。”他坐在了我身旁。
我心中一愣,赵丹怎知我去见了长安君,微微睁开了眼,侧头看着赵旬,“旬儿,我不知道我该如何抉择。”我心里到底还是害怕。
“姐姐,你是还爱着六哥吗?”他淡淡的,“姐姐尽管对旬儿说,旬儿不会告诉王兄的。”
“嗯,可是我对你的王兄的心……”
接下来,又是许久的沉寂。
“姐姐也喜欢王兄,现在却不知如何抉择?”赵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顾虑,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我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在你们这个时代是不是还浸猪笼……”我自讽的一笑。
“姐姐干嘛如此说自己。”赵旬干净修长的手轻轻握着我的手,双眼也变得明亮了些,声音因为意外而显得柔和,“姐姐在旬儿心中永远是五年前安慰我的燕世子,也是因为姐姐,我在燕国才有活下去的希望,因为我想与姐姐再次相遇。”
“我记得当时你还没有我高,如今却比我高出了一个头。”我突然回忆起了过去。
忽地外头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哭声,我起身看去赵丹抱着婴儿走了进来,赵旬看到连忙起身,“臣弟见过王兄。”
说完,便上前逗乐接过赵丹怀中的婴儿,“宁儿,宁儿,别哭,来看看漂亮姐姐。”说着,将赵宁抱到了我的床边,是锦心的孩子,眉眼还是与锦心有几分相似,粉嘟嘟的脸在嚎啕大哭,柔软的手掌,有一双水灵灵的眼镜被哭的肿了起来。
“按辈分,我应该是她的后娘。”我伸出手指来逗她,却被她咬在了嘴里,似乎在用力,可她的牙齿都没长出,我的感觉就在吮吸。
赵丹噗哧一声笑了,露出了两排洁白牙齿,“宁儿,你这后娘很坏,快使劲咬你这后娘,父王罩着你。”
我抬头瞪了他一眼,低头对赵宁道,“别听你父王的,后娘可是最爱宁儿了。”我附身抱起了赵宁,赵宁竟然不哭了,看着我在笑。
“姐姐,你看宁儿笑了。”赵旬开心道。
我从来都不喜爱小孩子,如今看到这么温暖的笑我竟然心在颤抖。
“这是你的第一个孩子吗?”我入宫这么久了,竟然对赵丹的生活如此不关心,连他是否有了孩子都不知。
“这是孤的第二个孩子,孤的嫡子赵偃,是孤还未登上王位,昭元的滕室所生,不幸难产而亡,偃儿便让昭元扶养,至今已有七岁了。”赵丹说道。
想来也是,赵丹未坐上王位的时候我好似在他曾经的府邸也看过昭元,只不过当时不太注意,没有记住她罢了,昭元是他的结发夫妻,是他的第一任妻子,理应为赵丹打理一切,如今赵偃是昭元扶养,若再无战乱,再无子嗣,赵偃是能稳稳的是下一任君王,怪不得昭元如此放肆,如此的胡作非为。
☆、坠陷阱百口莫辩
赵丹将赵宁留下让我带几日, 我也是脑子突然短路的应了,赵丹与赵旬离开不久后,奶娘便前来伺候着这个小公主。
这奶娘已有五十有余,依旧还保留着年轻时的风姿,如同半老徐娘一般,做事也很是利索, 为我上上下下打理好了一切, 我整日除了逗逗乐子也没有其他事情做了, 却无意间发现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赵宁喜欢在浴室中捣腾,看来这位小公主从小便有游泳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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