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他吗?”
一切突然间变得很安静,许久许久鬼谷子才缓过神来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我看,解下了铁链,“明日便是祭天大典了,你快些逃吧。”
我心中有些诧异,不由分说勉强起身往屋外走去,身躯微微一个踉跄,险些侧摔,却不料出门便迎上了玊妤那掐媚的神情,“呦呦呦,看这是谁啊,这不是前朝的王后吗?”玊妤一席凤冠霞帔,看起来十分雍容华贵,
我没有时间去搭理她,想快步从她身边走过,她行了两步挡在我的身前,讥讽的笑了笑,“妹妹,这是要去哪?”
我有点烦,抬起头看着她,她身后只带了两三宫娥,我虽然是负了伤对付她们也是绰绰有余的,“让开,不然我不客气了。”
兴许是看我的口气有些许的强硬,玊妤看起来有些来气了,她突然脱口而出,“不知廉耻的贱——人——!”她有意地拖长声音重声道。
我“啪”的一巴掌甩过去,宫娥冲上来搀着她,叫道,“王后……”
而她捂着脸看着我,一脸不敢置信。
也正在此时,一大群将士将我团团围住,却不料带头的将军竟是怀信,他是归顺于长安君还是一直以来都是长安君的人?
“怀信……”
我小声叫道,他却并未回答我,火把的光照在他脸颊上,亮的刺眼,我望着他,目光全是不可思议,忽地天空闷雷滚滚,原来传来了一声熟悉的怒喝,羌瘣正骑着绝地向我冲来,他的面上,带着那原本属于他的那张面具,手执赤影剑呼啸而来,身形瞬时间如同发疯的狮子,像个救世主般出现在我的身前,一剑刺中了一名将士的胸膛,我转瞬抢下一柄长刀,似疯狗般的杀出人群,向着羌瘣疯砍而去。
“我记起你了,小疯狗。”羌瘣嘴上大喊,依旧是驾着绝地砍杀着向我奔来。
我心中欣喜万分,一脚踢在一名将士的小腿上,接力飞跃而起,一把抓住了上方的帐幕,只听呼啦一声巨响,帐幕瞬间当空罩下,将他们掩盖其间,拼命挣扎,我瞬间跳上了绝地的背脊,“走!”我大叫一声,绝地瞬间嘶吼,扬蹄而去。
“你真的记起我了?”
我奋力的搂住了羌瘣的脖颈,欣喜若狂的问道,可还未等他回答我,忽地看见前方火把闪烁,耀眼刺目,高高的旗幅招展张扬,前方早已有战士们挡住了我们的去路,“羌瘣,你不会只身一人前来吧。”我小声说道。
羌瘣却点了点头。
“我可不要你再死一次。”
我手中死死握住长剑,冷风迎面打在脸上,漆黑的夜晚,冷月如刀,那领头的将士厉喝一声,瞬间纷纷前来,忽地在这嘈杂之时忽然出现一拢红衣,她逶迤走到了我们中央,转头看向我,是九卿,她眼中尽是悲伤之意,赫然从衣诀中掏出一块令牌对着众多的将士呵令道,“圣谕,速开城门。”
那些将士面带疑惑犹豫不绝。
九卿眉梢一挑,吓道,“还不速速打开城门,是要抗旨不遵吗!”如此强大的气场和当初的小九截然不同,将士随即退让一条道路打开了城门,“走吧,别再回来了!”我看着九卿那略显苍白的脸颊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又何尝不知那怎会是长安君的谕令,偷盗令牌,虽贵为郡主,长安君岂能会放过她。
“走吧。”我对着羌瘣轻声说道。
马蹄长嘶,路过一拢红衣的九卿,心中如同撕裂一般的疼痛,我的朋友,在这个世界上我当做姐妹的朋友,我们的关系为何会沦落如此。
☆、王翦夫妇再相遇
羌瘣骑着马带我来到了市井之地, 原本繁华热闹如今却变得凄凉入骨,四处杂乱不堪,两三的店还在开着,屋里却没有任何客人,几个衣衫褴褛的赤脚百姓在空旷的街头奄奄一息,我翻下马看着这一切, 忽地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抱住了我的腿, “姐姐……给点吃的吧……”那瑟瑟发抖的模样, 我心中不禁生出同情之意。
羌瘣也下了马从腰间掏出了几块铜盘扔给了那孩子, 那孩子欣喜若狂的感谢跑向远方,“战争受伤的始终是百姓们。”
“我会还他们安宁的。”
“小疯狗。”羌瘣转头望我,眉头轻轻皱起, “你在说什么?”
我努力摇了摇头,“没什么。”
羌瘣带我去了一家客栈准备先填饱肚子再上路, 客栈仅仅剩下老板和一位厨子, 还有一桌夫妻, 见有动静, 那桌夫妻撇头望向我们,随即喜笑颜开,“千姤, 羌瘣,过来坐。”
我不解王翦怎么在赵国,更不解我如今身着女装他为何丝毫不诧异,羌瘣似乎是知道的并不意外的, 拉着我坐在了他们的桌旁,解开了脸上的面具放在了一处。
“王大哥,好久不见。”我作揖道。
“你我还客气什么。”王翦很是大方的为我倒满了一碗酒,“这位便是你的嫂子梁氏。”
我看向他身旁的女子,与一年前没有太大的变化,仍是那么的秀丽,梁氏似乎眼中也微微诧异,“这便是那日比武招亲的千姤公子?”梁氏的眼中似乎是有些失落却还有些欣喜。
“当日未和嫂子和王大哥表明真实身份,今日向你们二人赔罪。”我端起了身前的一碗酒,一饮而尽。
“无碍,只是你的脸怎么会……”梁氏的语气中有些惋惜。
“皮囊只是身外之物,嫂子不必惋惜什么。”女人果然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动物,我嘴上这番说心里实则比任何人都在乎这副皮囊,“对了,羌瘣,那日在楚国,你分明是咽了气的,怎么会……”随即我话题一转,看向羌瘣。
“我也不知,那时有一声音一直在呼唤着我,待头脑稍稍清醒些,我只知道我的名字,其余的忘了一干二净。见泥土的味道,连喘息都艰难,眼前漆黑一片,四处皆是碰壁,而我正躺在一具棺材里头。”羌瘣说到这里,眉宇微微皱起好似在回忆那恐怖的一幕。
“之后呢?”我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我试图去打开棺材,却不料四周被钉死了,我身负重伤没有气力去打开棺材,正当我放弃了,忽地听得上方有马车的声音,我扯着嗓子拼了命地呼救,直到是王翦将军打开了棺材才救出了我。”
我仰头望着这张熟悉的面容,一时之间,我竟然庆幸能发生一般的机缘巧合,他突然转头和我对视,感觉到他注视着我,我不由自主地咧开了一个大大的微笑,那双眼眸仿佛竟是渐渐开始有了温度。
“竟然没有想到这死里逃生的羌瘣便是那日比武招亲与你一同的男人。”王翦感慨着笑道。
“羌瘣,赵允死了,是我害死了他……”我低下头,心下不由恻然,是我的有勇无谋,是我的一时冲动害死了他。
“我在棺材里听到的声音好似便是赵允,他让我活着,完成他未完成的夙愿……”羌瘣声音带着些许查觉不出的暗哑。
我感觉眼里微微热热的,有什么东西终于从眼角滑落,心里苦涩难受。
“千姤,你随王大哥回秦国吧,正好得空陪陪你嫂子。”王翦似乎在征求我的意见。
我很想过平静安宁的生活,可是我还没有将赵偃送上王位,我还没有手刃了长安君,我还没有与太傅成婚,这一切的一切我不甘心,我放不下,我简单直接的摇了摇头,“王大哥的好意我心领了。”
“千姤,我有法子治好你的脸。”
梁氏的一句话瞬间让我惊愕住了,难道这古代还有疤痕修复技术?我这张不敢恭维的脸当真还是有救的?我已经受够了旁人那异样的目光,“嫂子你可当真?”我满怀激动的瞧着她。
梁氏点了点,“不过……”梁氏欲言而止。
“不过什么?”
“需要一人的心头血。”梁氏道。
“何人的?” 我心里忐忑不安。
“君王的心头血。”
我心中忽然释怀的笑了,我要杀的是长安君,而他便是赵国的君王,如此一举两得之事可谓是我遇到的最幸运之事,我与羌瘣告别了王翦与梁氏去往了军营,我还是带上了面具,我还是对这张脸有了自卑。我也做好了接受军法处置的下场,不过我回到军营后所有将士看我的眼神都是愧疚的,羌瘣对我说将我扔往赵国之后王龁便又有所行动却不料被抓个正着,被军法处置而死,而我迫不及待的去见了楼烦王。
他在床榻上躺着休息,右肩断落意味着他再也不能提起剑上阵杀敌了,他看见我,嘴角不自觉地轻轻上扬,“女儿,你回来了。”
一阵钻心的疼痛,我看着楼烦王,“你为什么要为我挡那一剑,我说过我根本不是你的女儿,你不必为我如此这般。”我语气生冷不受控制的说出了这一番话。
“你是我女儿。”楼烦王语气宠溺。
我弯了弯唇,没有再反驳他,“疯子,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心痛的。”
说罢,我愤然的跑出了营帐,走在这广阔无垠的境外,外边微风徐徐,我抬手,将散落在额前的发丝拨到耳后,看着四处的篝火,耀眼刺目,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靠近的声音,眉心微微蹙起,“什么人”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一柄雪亮的飞刀便向我袭来,我附身一躲看向身后是穿着华贵的男子,面色平静,眉眼俊秀,白衣墨发,好似画中人,断然不像是军营里面的将士。
“姑娘好身手。”那男子竟然对我笑,这大半夜的出来夜袭我就是为了测试我的身手?我哭笑不得瞧着他,白了一眼准备离开。
“姑娘可是千姤?在下吕不韦。”
我的心咯噔一下,瞧着他,这个无数人口中心有壮志之人,这个最后祸乱宫韦的人如今真真切切的站在我的身前,我脑海中认为他是两鬓斑白的中年男人没想到竟是这么的年轻,我心口的血液仿佛已经凝窒,在这个夜晚,我的手脚却是止不住的冰凉。
“千姤姑娘。”他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回过神来,他是吕不韦,他竟然是吕不韦,我该怎么办?我要不要现在就将他杀了,为了青奴……是嫪毐,为了他的结局不是那么的悲惨,我欲一脚踢在他的膝盖,吕不韦身手敏捷,猛然闪避,退后几步,“千姤姑娘是要比试一番吗?”
我并没有回答他,徒然跃起,一把扣住了吕不韦的咽喉,却对上了他那双明亮的双眸,他的嘴角竟带着一丝自信的笑容,在我恍惚之际他竟握住我的手腕,由后面伸手环住了我的腰,呼吸温热喷在我的耳前,“你为何想要我的性命。”
我抬脚准备踢中他的腹部却被他紧紧搂入怀中,力气之大几乎是不能挣脱的,“放开我。”我恶狠狠的道。
“说,为什么想要我的性命!”第二次问,似乎多了一丝的强悍。
“吕……吕大人……”
耳边突然响起了羌瘣尴尬的声音,不吕不韦顺势朝我怀中一躺,“千姤姑娘说今夜颇为寒冷,让我替她取暖。”说罢,头还不忘在我胸前蠕动了一番。
一阵清脆的耳光顿时打在吕不韦的脸上,不仅是吕不韦,羌瘣也惊讶住了待在原地,这个死男人,就是这般吃豆腐的,还给老娘装柔弱,qnmlgb,“千姤,你在干什么!”忽地白起的声音厉声响起,白起大步走上前来,对着右半边脸已经微微肿起的吕不韦作揖道,“千姤刚回军营,礼数不周,望吕大人恕罪。”
说罢对羌瘣试了试眼色,羌瘣将我拉了过去离开,我却不死心的看向吕不韦,用一种仇视的目光看向吕不韦,吕不韦零散还对我会心一笑,就带着不解与疑惑我被羌瘣拉回了营帐。
☆、报仇雪恨世态凉
羌瘣面色难看起来, “方才的吕大人可是秦王钦点前来指点战事的。”显然,我得罪了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没事没事,他的气量不会那么狭小的。”我缓和了神情,笑嘻嘻的看着羌瘣,神情那般自然,仿佛方才发生的事情与我无关。
“明日必须去请罪。”
“我不要。”我一口拒绝。
“若你还想在军营里继续待着定不能得罪了吕不韦。”羌瘣一脸严肃的道。
我无奈只好点了点头, 次日, 我端着羌瘣准备好的早点努力笑得灿烂走进了吕不韦的营帐, 他伏案而坐看着桌案上的一纸地图, 很是认真的模样,我将早点放在了桌案的一处,他竟然没有抬头看我一眼, 我干笑了一下,坐在他对面拿过他手中的玉石, “吃饭!”我打破了寂静, 说得很生硬。
吕不韦终是抬头看我, 慕然一笑, 笑得一脸和善,我知道他并非善辈,为何还要佯装如此?
“千姤姑娘。”吕不韦开口, 笑容温和,“你身上有股死者的气息。”
我听到这句话吓得玉石从手中掉落到桌案上,吕不韦伸出手来捡去,一只手修长秀美, 比玉石还好看,“你在说什么。”
“我说笑的。”
吕不韦依旧温和的笑着,可是如今这般笑竟让我觉得冷汗凛冽,他……或许也知道这具身躯并不属于我……可是他如今这般简单的搪塞了过去,我内心更加的忐忑不安,“你知道些什么。”
我喜欢刨根问底的追问,我硬生生的抓住他的手腕,他忽然起身附身靠近我,“死人的味道。”吕不韦的声音有些低沉,一下一下的喷在我的脖颈上,我突然有些局促,冷汗淋漓内衣都快湿透了,对上他的目光,他的目光那般深远,那般的深邃,好似可以看透人心一般。
“故弄玄虚!”
我强硬的推开了他,可是我的心底却是慌乱无章,心虚的跑了出去,跑到一池湖水旁,看着水中的倒影,嘴唇几乎毫无血色,我闭上眼睛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一遍一遍劝说自己即使吕不韦知道我是重生在这具尸体上的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现在是千姤,不是燕丹。
我没有替她而活。
可是我心里还是慌的狠,骑上了绝地出去散散心,如今已是春天,暖风很舒服拍打在脸颊上,不骄不躁,回首看着秦军巨大的阵营,战火依旧没有停歇,想必不出几个月便可以攻入赵宫,到时候只要手刃了长安君,燕国再助赵偃抵抗秦兵,秦国伤损定会收兵,赵偃登基,我也是了了我的夙愿,可是这一切真如同我计划一般吗?
只是接下来,让我的计划彻底打破,长安君献了十座城池和黄金万两求和,秦王也有了停战的打算,如此这般是我万万不想看到的,我只能从中作梗,我虽是问心有愧可是我真的是无可奈何,暗中烧了秦兵的粮草,秦兵断炊,无力抗敌,赵兵趁机出兵,两军殊死搏斗,白起针对赵括急于求胜的弱点,采取了佯败后退、诱敌脱离阵地,进而分割包围、予以歼灭的作战方针,风声呼啸,杀声震天,战马的嘶鸣声和战士们重伤倒下时发出的惨叫声混在一起,足足两日两夜,大破赵军,攻入邯郸,虽是大胜,秦兵也是惨伤,很多人都已经身受重伤,白起便命终将士撤退,我走过满地狼藉的尸首,空气沉闷,充满了恐惧和压抑的气息,这儿本是熟悉的王宫如今惨不忍睹,走入大殿,一身黄袍的长安君还在死守着他那一生追求的龙椅,他俯瞰着我,眼中幽邃不堪,一道刀疤血林淋的横在脸上,皮开肉绽,已然没有了昔日的英俊和侗傥,笑容如鬼魍邪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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