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秋容推门的动作停住,神色黯然,“那你早点休息,有事情叫我一声。”
一日夫妻百日恩,总归还是有点情份。
听到楚秋容的脚步走远,秦涣忽然失了兴趣,放开了她,“去洗洗,陪本王躺一会。”
顾烟不敢违逆他的命令,可是也不想那么早的躺在他身边。
一直磨蹭了一个时辰,才慢慢走回床边。
秦涣长手一带,将她拖进怀里。
“怕什么?本王不会对你怎么样,只要你乖乖听话,”秦涣搂着身子软棉的女人,心情舒畅,丝毫没有四面楚歌的烦恼。
秦涣的手,顺着她曼妙的曲线,一点点的上移,直到她的脖子才停下,慢慢的摩挲着,再一点点的收紧。
“你……”顾烟惊恐的,将眼睛睁到最大,她想要去掰开男人的手。
就在顾烟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秦涣突然松了手。
顾烟从床跳起,缩到床脚,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喘气。
秦涣一手撑在脑侧,笑看着她,“本王早跟你说了,不会杀你,怎么就不信呢,明天你找个机会,去一趟公主府,把这个地方带上。”
他从怀里掏出一小包东西。
“这……这是什么?你想干什么?”顾烟的声音沙哑,她伤了喉咙。
“一点迷药,你找机会,下到公主的茶水里,剩下的事,就不用你做了。”
“你想绑架公主?”顾烟不傻,如今秦涣被逼到无路可退,他肯定要走,要回到北秦,那么绑走纳兰羽做人质,便是他另一个计策。
秦涣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不只是公主,还有那位沐少夫人。”
她才是重要角色,至于公主,只是顺带,有用也好,没用也罢,就看舜安国的皇帝怎么做了。
那一瞬间,顾烟觉得自己要死了,她宁可从未听到,也不想掺和其中。
皇上对纳兰羽再疼爱,也不及沐青箫对孙巧儿的重要性。
这几日镇子上,被弄的乌烟瘴气,谁敢说,这不是沐青箫在给自己的夫人出气。
听说赵家也遭了殃,她真怕沐青箫一个不痛快,派人围住楚家,灭了他们。
这种时候,她怎么会想要再去招惹沐青箫。
秦涣一只抚上她冰冷的身体,“你以为本王在跟你商量吗?知道你儿子现在在哪吗?”
“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本王在这里也不是全无人脉,只是本王不想跟沐青箫硬碰硬,所以很多人都散了出去,恰巧有人看到你家老公公带着孩子出城,怎么说,咱俩也是旧情人,你的孩子,本王理应帮你照看一下。”
“放心,孩子没事,只要你照着本王的话去做,否则,本王便将他扔进山野沟里,任野狗咬食掉!”
“啊啊!”顾烟不想听,她双手捂着耳朵,忍不住大声尖叫。
“小姐!”顾刚又是一身风尘的撞进来,还未站稳,手中的剑,便朝着秦涣刺了过去。
“想不到这里还有一个你的姘头,想弄的人尽皆知的话,尽管打吧!”秦涣掌心一拍床板,从床上跳起,抓住床上的东西,便扔了出去,挡下顾刚的攻势。
顾烟看着敞开的大门,忽然冷静了下来。
她很安静的走过去,关上房门,拉上门栓。
再回头看着他们二人打斗时,目光波澜不惊,“顾刚,停手吧,你不是他的对手。”
顾刚恨恨的看着秦涣,剑还在架在胳膊上,身子微微低着,随时都可以爆发,冲上去砍他一刀。
秦涣倒是很悠闲,在桌子边坐下,挑了水壶,发现茶水是冷的,随手也扔了,“本王说了,尽可以闹出动静,招来凌泉宗的人,本王有办法全身而退,至于你们,以及你儿子,恐怕就不那么好过了。”
顾烟很艰难的呼吸,“不会有人过来,顾刚,孩子在他手里,你如果还想我活下去,就别再打了。”
顾刚目光复杂的看着她,沉默着收了剑。
他的确没有追到孩子,等他找到楚老爷的马车时,老爷子已经死了,马车被弃荒野,身边的家丁护卫,便都不见了。
他紧赶慢赶,跑回来跟她禀告,谁知道会在她房里看见陌生男子。
顾刚并不认得秦涣,但是眼前的一幕是不是太奇怪了?
但是听到她说孩子在秦涣手里,顾刚恨不得一剑杀了这个男人。
竟然拿幼小的孩子做筹码,太无耻了。
顾烟收拢了下自己的衣服,顾刚是她的人,有些事,她一个人办不到,必须依靠顾刚。
“王爷,他是我的亲信,公主府我可以去,可是沐府,我根本进不去,只怕你还得另想办法。”
事情到了这一步,她不得不做,想到幼小的孩子,她心疼的不行。
秦涣面色也严肃了起来,他当然不会只让顾烟一个人去做事,别说她没有那个能力,即便有,他对她顾烟的信任,也没有多少,只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人而已。
“此事本王会派人协助你,时间越快越好,明日一早你就去公主府,我派来的两个人,会随你一同前去,他们是你护卫,带着他们理所应当,公主不会怀疑。”
“事成之后,你只管离开,后面的事,不需要你过问,等到事成,本王会带着你一起走,楚家也好,顾家也罢,都只是小孩子的玩意,本王带你回北秦,一定会让你过的更好!”
“沐府那边,顾刚,我需要你今夜潜进去一趟,引开沐青箫,之后的事也一样,只要能引他离开镇子,后面的事也不需要你管,如果你能活着从他剑下逃走,本王会给你一官半职,到时你便能飞黄腾达!”
秦涣静静的说着自己的计划,当然,他说的只是一部分,需要他们知道的一部分罢了。
顾刚自然也想到这其中的漏洞,“只我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引他离开,沐府今日又调了人过来,都是一等一的杀手,他们擅长隐蔽暗杀,动作很快,至少有十人,再加上云千山等人……”
他不是没听懂秦涣的意思,那意思分明是叫他去做诱饵,而一旦凌泉宗的人追来,一对一,他还能对抗,要是他们联手,他能活着逃走的机会,根本没有。
秦涣把玩着茶杯,“当然不止你一个,你只需做好本王吩咐的事,本王可不是在跟你们商量,这一点,你们最好搞清楚。”
☆、第223章 暗夜
上了贼船,还想下去吗?
到了这一步,他们俩的性命,已不由他们自己了。
顾烟感觉到深深的寒意,再次见到秦涣的那一刻,她便感觉到了,不再容易脱身。
顾刚离开时,顾烟送他到门外,两人心情都很沉重。
顾刚很想说些什么,可是他能说什么呢?
最后只留下一句“保重!”
顾刚的犹豫,顾烟不懂,她也不会去猜,顾刚在她眼中,只是自己身边的一个奴才,她这个做主子的,怎么会去猜一个奴才的心思。
今夜注定不会是一个安宁的夜晚。
楚秋容还不知道他老子已经死在路上了,这个世道,死人太容易了。
荒郊野外,那些江湖高手,可以做的天衣无缝,即便是官府想查,也毫无头绪,在没有斗绪之前,官府的人也不敢乱下定论。
楚老爷子的死讯,一时半会还传不回来。
顾刚站在自己简陋的小屋里,解开衣服,昨天受的伤,伤口还没有愈合,他处理的很随意,气温有点高,伤口有点化脓的迹象。
不过,他丝毫不在意,光着膀子坐在油灯前。
拿过一把小刀,放在火上烤到通红,再一点点的挖去腐肉。
整人过程,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切都已经习以为常。
清理过伤口,敷上药,再裹上厚厚的纱巾,穿好衣服,便躺在床上休息。
后半夜,他便要行动,生死难料,他也压根没有睡意。
不禁回想,这一生,他好像活的挺枯燥,除了保护顾烟,只剩打打杀杀,连个朋友都没有。
同一晚,沐府也是高度戒备。
出尘子晃晃悠悠的从后门走进沐府,要不是他随身带令牌,不知被扔出去多少次了。
钟春见他来了,检了一口气,“你要是再不出现,我恐怕就得全城通缉你了!”
出尘子哼哼两声,“干嘛?这么想贫道?”
钟春没心情跟他打趣,“我怎么会想你,府里出了事,夫人中毒,凶手还未抓到,宗主都快急疯了,你倒是好,整日不见踪影。”
“贫道又不会解毒,来了也没用啊,”出尘子两手一摊,很无奈的道。
钟春被他噎的无言以对,他能说什么?
出尘子走近,拍了拍他肩,“贫道只在必须出现的时候,才会出现,今夜恐有大事发生,你得记着,不管是谁来,夫人身边都不能离人,她需要静养不能挪动,一旦出了事,后遗症是很严重的。”
别看他整天瞎晃悠,但是该他做的事,可是一点都没马虎。
钟春紧张的问:“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还是说看到了什么?”
“蠢蛋!”出尘子突然拍了下他的脑袋,骂道:“亏你还跟了宗主这么多年,怎么一点警觉性都没有,难道你不觉得今晚太安静了吗?”
钟春立刻屏气凝神,仔细听着。
他之前怎么没注意到,四周静的可怕,连虫子的叫声都没有,这说明了什么?
现在是初夏,夜晚各种小昆虫都会叫个不停。
可是今夜,却一丝丝都听不到。
“可是你说夫人身边不能离人,难道他们要抓走夫人?不会吧!”夫人是宗主的逆鳞,是他的命根子,怎么会有人动这个念头。
难道就不怕引火**吗?
出尘子一手背在身后,老神在在的道:“世上的人或事,都没有尽头,现在的宗主,与从前不同了,我们能想到的事,他们又怎会想不到,舜安跟北秦交战在际,一旦绑架成功,他们手里就多了一把利剑,即便毁不了舜安国百年的基业,也会让它遍体鳞伤,懂了吗?”
钟春听的一愣一愣,老道士竟然想的那么远,让他不得不佩服。
钟春又问道:“那么此事要不要通知宗主一声?”
出尘子摇摇头,“你以为宗主像你似的,脑子装的都是屎呢!”
“您这说话也太难听了,好歹注意一下形象。”
出尘子哼了哼,转身走开。
沐青箫此时站在窗前,正如出尘子所说,所以他根本没有睡意,也不敢睡。
可惜此处的宅院,没有密室,否则还能暂保护她的安危。
巧儿喝了药,睡的很安稳,只是短短的几日,她的脸已瘦了许多,尖尖的下巴,看着都让人心疼。
女人跟男人总是不同,小产之后,女人的身子太弱。
出尘子又晃到这边,看见他站在窗前,想了想,还是晃了过去,抬头本来想看看里面躺着的人时,被沐爷高大的身形挡住了。
“你看什么?”沐青箫脸色冷的能结出冰。
出尘子缩起脖子,双手拢在袖子里,嘿嘿的笑,“属下想关心一下夫人的安危,这是人之常情,你干嘛一副防贼似的表情,贫道是出家人,出家人五大皆空。”
“出家人?你不是最恨秃驴!”
“咳咳!”他随口编来的,干嘛要较真呢,真是的,“虽然贫道不想说,但是还得关切一句,小产是女人的大事,可得小心照顾好了,得满一个月,别沾冷水,别吹风,也别大补,适当的补一补元气,再调理一段时日,是药三分毒,孙之济那个老头最喜欢给病人开药,别都听他的。”
等他说完了,空气中一阵安静。
出尘子挑起眼皮,偷瞄他一眼,他说的也没错啊,怎么没回音呢?
“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沐青箫确实很认真的听着,其实之前孙之济也提过,只是没说的那么详细。
出尘子心情忽然就沉重了,太在意一个人,对强者来说,是大忌。
可是他又能说什么呢?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没了,宗主今夜一定要看好夫人,最好别离开,这几日秦涣可能要狗急跳墙,咱们不得不防。”
“他在这里大概还有多少人马?”
“这个不好说,”出尘子扯了扯小胡子,有点无奈,“秦涣此人深谋远虑,在很早之前,就开始派出人手,到各地潜伏,我们只能查到动起来的,至于那些潜伏十几年,一直按兵不动的小角色,很难察觉。”
他们清理了不少秦涣安排下来的暗桩,只是从前有战事的时候,百姓流动较大,后来死的活着的,都很混乱。
想必秦涣正是借此机会,大量安插人手。
“还有死士吧?”沐青箫越往下问,出尘子越心惊,有没有死士,他的确还不知情,因为死士比普通的暗桩,藏的还要深。
出尘子开始冒冷汗了,跟宗主对话,太考验定力。
沐青箫见他不说话,也没为难他,“死士很可能是潜藏在九台镇各个府里的家丁下人,我们也不必派人看着,大战在即,分散兵力,是最愚蠢的办法。”
出尘子听懂了,与其走到明处,不如躲在暗处的暗处,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床上的人忽然动了一下,窗外的人嗖一下就不见了。
出尘子还想再说什么,一抬头,人呢?
就在他正要往里面瞅时,两扇窗户,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了。
出尘子吓的直拍胸口,还好还好,刚才没有贴上去,否则他的鼻子恐怕就得保不住了。
今夜,气氛实在很诡异。
但是还有一幕,更诡异的事,正在镇子上一户人家院墙外上演。
“你确定是这儿吗?”很小很细的声音,一听就是个女子,但是再往下看,包的密不透风,蹲在那,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她是个会动的。
在她旁边,还蹲着一个人,“我傍晚的时候,一路跟着来的,妈的,这个混蛋,竟敢冲进咱们村子,带走柳儿,我非杀了他不可!”
“冷静冷静,这事得慢慢来,大白,你先进去探探情况,”女子拍了拍原本缩在衣服下的大白鹅,叫人哭笑不得的是。
连这只鹅也被染的漆黑,像是掉进墨汁里似的。
带着大白鹅的,除了半夏那个丫头,好像也没别人了。
大白叉着腿,一摇一摆的从狗洞里钻进去,然后左右看了看,突然惊恐的拍起翅膀,往后退,翻滚着从狗洞钻了出去。
“汪汪!”
院墙内,有凶猛的狗叫,听这声音,还是一只大狗。
大白扑腾着缩回半夏衣摆下,还在那发抖呢!
院墙内,除了狗的声音,还有两个人的说话声,大意是要出来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半夏,怎么办?他们有狗,”蔡园很怕,说话的声音都是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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