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青萧笑着道:“明天春上你多种些高粱,再多酿些酒,就当给天赐攒老婆本!”
钟春脸上哈哈大笑,但内心很苦逼。听宗主的口春,是真不打算走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秦阿婆听不到他们闲扯蛋,用筷子敲着碗沿,“瞧瞧你们,菜一口没吃,酒喝一半了,都吃菜,青萧,别只顾着自己,还有你媳妇呢!”
“好咧!”沐青萧笑着拿起巧儿的碗,给她盛了碗鱼汤。
巧儿低着头,真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应对在座的人。
凤娘端着酒杯,一会的功夫,三杯酒已经下肚了,脸上有了几分醉态,歪着脑袋盯着巧儿看,“都说傻人有傻福,老话说的真对,老娘就是命不好,这一辈子也好不了了!”
秦阿婆瞪她,“凤娘,你喝醉了,铁柱,把你娘扶回去!”
“啊?”秦铁柱还没吃饱,嘴里咬着半个馒头,舍不得放下。
“啊什么啊!”秦阿婆腰身一直,手中的拐棍就要朝铁柱的脑袋飞去。
秦铁柱耷拉个脑袋,搁下碗筷,便在来扶母亲。
一直沉默不语的巧儿,忽然抬起头,嘴角勾起,目光沉着冷静,“阿婆别生气,凤婶大约是心情不好,铁柱,你去吃饭吧,等用过饭,再送你母亲回去。”
她突然言语,一桌子的人都有几分惊讶,除了沐青萧。
“嗳!”秦铁柱欢欢喜喜的端着跑了出去。
田坤看着气氛有些冷,笑呵呵的打圆场,“别都愣着了,喝酒喝酒!”
钟春也边喝酒吃菜,边说些山下遇见的有趣事,气氖还算不错。
田姝坐在秦阿婆对面,心不在焉的喝着鱼汤,喝到碗底时,不小心被鱼刺卡了嗓子。
“快拿馒头往下带,别揉,”田氏的给她掰馒头,往她嘴里塞。
秦阿婆道:“快把醋拿来,喝几口就没事儿了。”
“咳咳……不行,还在嗓子里,”田姝捏着嗓子,眼泪都要下来了。
巧儿起身,拦住田氏要塞馒头的手,“不能硬塞,如果鱼刺太大,全划伤喉咙!”
巧儿站到田姝身后,示意她脸朝着外面,然后乘着田姝还未反应过来,有力度有技巧的拍了背部的几个穴道。
前世她的小弟,也被鱼刺卡过,为此她特意找大夫询问过解救之法,没想到,现在还能用得上。
田姝身子一抖,鱼刺吐了出来。
经过一遭,田姝的精神头都没了,“谢谢。”
这一声谢,倒是很真心,卡着鱼刺的感觉太难受了,被救之后,心中怎能不感动。
巧儿复又坐下,眸光晶亮,“谢就不必了,以后大家好好相处也就是了。”
田姝脸儿一红,她怎会不明白巧儿的意思。
凤娘抿了口酒,看来她要重新审视这个丑丫头。
一桌子菜,被吃的一干二净。
最后,只剩三个男人还在那喝酒。
田坤跟钟春两人明显有点喝高了,舌头硬了,眼神也飘,只有沐青萧不紧不慢的端着酒杯,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
饭后的洗碗收拾,秦阿婆拿着拐棍,赶凤娘去。
巧儿整理了着身上宽大的衣服,走到院门外,瞧见三个少年,凑在一块神神秘秘的说着什么。
巧儿站了一会,朝他们走去。
三人见她来了,很有默契的同时闭嘴,好像在防着她似的。
巧儿浅笑着道:“我听见你们在说东山腰下的庄园……”
三人同时瞪她,铁柱欠身拽着她的袖子,也让她蹲下,一脸的戒备,“嘘!别叫他们听见。”
“沐大嫂!”钟天赐开口叫她。
“别这么叫,听着怪别扭的,叫姐姐就成,”巧儿听的直皱眉,这个称呼听着好生别扭,“你们想潜入山下的庄园?可知园子里住进什么人,有没有带护卫,这些都得打听清楚。”
四个人围成一个圈,钟天赐手里拿着根树枝,在地上戳戳画画,“好像是个什么郡王,宁……宁郡王,对,就是宁郡王,之前我坐在他们府门外,无意中听到的,园子的管事,让人收拾园子呢!”
“巧儿姐,你怎么了?”田玉成就蹲在巧儿身边,察觉她情绪不对,呼吸也重了,手指抠着地面,指甲都陷进去了。
巧儿怔忡道:“没事,我没事,你继续说。”
宁郡王纳兰赫。
呵!她死也不会忘记,当日的监斩台上,有他一席之位。
往事历历在目,刑御史宣读罪状时,宁郡王脸上释然得意的笑,她永世都不会忘记。
宁郡王的父亲,是舜安国皇帝最小的皇弟,封为宁王。
宁王与太子交恶,如果她猜的没错,宁郡王已站在了三皇子那一边,企图架空太子。而她的父亲安怀壁是太子的忠臣。
以前看不清的东西,换了个身体,倒是豁然开朗,一切的一切,变的如此明朗。
三个少年都觉得她神情不对,却也没有多想。
铁柱道:“我说完了啊!再多的也打听不到,估计他们这一住,至少也得一个月,可惜一个月之后,下山的路都会被大雪掩埋,只能明年再去庄园里玩。”
钟天赐抬头看了眼巧儿,欲言又止。
田玉成拍了下他的肩头,“你有啥就说,别吞吞吐吐的,巧儿姐又不是外人。”
☆、第10章 同床共枕
钟天赐下巴搁在膝盖上,“要不咱们乘着园子里还没住人,找个机会溜进去,弄点好东西出来。”
“你们要偷东西?”巧儿皱眉,报仇是她的事,偷窃又是另一回事。
“这不叫偷,这叫劫富济贫!”钟天赐声音陡然拔高,“那个宁郡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半年前在街上,就因为人家挡了他的路,活生生把人打死了,这个事好多人都看见了。”
田玉成激动道:“我也听说了,是一对兄弟,宁郡王的手下打死了哥哥,弟弟扑上去救,被打断了腿。”
田坤喝的满脸通红,走到后面,猛的一拍田玉成的脑袋,“瞎咧咧个啥,赶紧回家牵牛,去放牛!”
“知道呢!”田玉成被拍蔫了,老爹喝多了酒,手劲可真大,打的真疼。
山坳子里,温差大,有些地方还能寻着青草,主要是把牛儿带出去撒欢,不然又是拉又是尿的,能把牛圈弄的臭气熏天。
秦阿婆拽着凤娘走出来,招呼铁柱,“我们也走了,让人家小夫妻好好生相处,青萧啊,你可别欺负了巧儿丫头,听见没有!”
沐青萧从他们后面走来,许是因为喝了酒,眼中带着笑,举手投足,有种说不出的迷离感。至少看在凤娘眼里,便是如此。
她真是舍不得走,更加舍不得让巧儿跟沐青萧独处。
田姝咬着唇,临走时也瞧了眼沐青萧,眼中的爱慕藏都藏不住。
不过她比凤娘强多了,自个儿转身走了。
田家就在沐家的隔壁,走几步就到了。
等到闲杂人等都走完了,只剩巧儿跟沐青萧大眼瞪小眼时,气氛很微妙。
田玉成动作贼快,才一个转身的功夫,就把牛牵出来了。
是一头刚成年的公牛,脾气不太好,被田玉成牵着,走三步停一步,梗着脖子跟他对抗。
“走啊!你站这儿干嘛,带你找吃的,快走啦!”田玉成是个急性子,见牛儿不动,硬是把绳子扛在肩上,像纤夫拉纤似的。
沐青萧抄着手站那,“跟你说几回了,抓一把青草在前面引着,保管它跟你走!”
田玉成一拍脑门,“是哦!我又把这茬给忘了。”
又是一阵咩咩咩的喧闹声。
铁柱赶着几只羊,也朝这边来了,“玉成,咱今儿去窝子崖那儿放牧去,昨儿我打那儿过,青草还真不少。”
也放不了几天了,再过不久,温度还得下降,到时再洼的地势,也保不住青草。
“成啊,我带了火石,咱到那儿戴几条鱼,烤着吃!”半大的男娃,刚搁下饭碗,肚子就空一半了,也难怪他娘总骂他是饭桶。
两人结伴,一人牵着牛,一人赶着羊群,嘴里哼着小调,嘻笑着往山里走去。
“回家吧,总在外面站着干嘛!”沐青萧放下抄着的手。
巧儿轻嗯了声,低头随在他身后,回了院子。
小院收拾的很干净,院墙堆砌的整整齐齐,看的出沐青萧是庄户院里的一把好手。
只剩两人在家,巧儿只觉得别扭极了,便尽量躲着他。
好在沐青萧也没闲着,脱了上衣,拎着斧头,站在院子墙角根下劈柴。
天气已经很冷,他却光着上身,随着他的动作,背后那只雄鹰,像是抖动翅膀,随时都会飞走一样。
男人的脊背很宽厚,巧儿只在书上读到过‘虎背熊腰’一词,现在亲眼见了,方知书中说的不假。
巧儿盘腿坐在炕上,找出剪刀和针线补衣服。
闲着她会胡思乱想,所以总想找点活干。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晚饭随便热了些中午的剩菜剩饭,对付一顿。
沐青萧也不会养家畜,所以也不用喂鸡喂鸭,天一黑,把院门一关,热一锅热水洗漱,就能上炕睡觉了。
男人都很抗寒,沐青萧反正是不冷,光着身子,还敢在外面洗澡呢!
巧儿却冷的不行,身上的衣服本就单薄,炕头上摆着的被子也很薄。
她乘着沐青萧还未进来时,匆匆洗过,衣服也不脱,裹着被子便缩进被窝里了。
等到沐青萧推开房门走进来,看见的真像个蚕茧。
“你很冷?”沐青萧仍然光着上身,下身是短裤,脚上是草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过夏天呢!
“还好。”巧儿连头都埋在被子里,奇怪,男人睡过的被子,味道并不难闻,她埋在里面也不觉着难受。
沐青萧站到炕头,掀开她的被子,露出脑袋来,光线昏暗,她又是侧着脸,刚好挡住脸上的那块硬痂。
“冷就是冷,家里柴火多的很,尽量烧炕就是!”
巧儿知道他就站在那,盯着自己,她不敢动,也不敢看他,只能紧闭着眼,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被子重新盖上,有房门被拉开的声音。
与里屋一墙之隔的廊檐下,搭了个小棚子,还有一口土灶。
到了真正的寒冬腊月,在土灶上烧些热水,里屋的炕也会一同热起来。
炕许久没烧,潮气重,沐青萧蹲在灶口前,找了干燥的火绒,再找来打火石,用了一点内力,没打两下,火花便燃了起来。
巧儿从被子里钻出头,听着外面的动静,知道男人在外面点火,她爬起来,将铺好的被褥,换了一边。
她怕冷,男人怕热,所以她要睡炕头。
一张火炕,炕头的温度最高。
铺好了被褥,摆好了放在中间的小茶几。
不管她的脸如何丑陋,也不管沐青萧对她有无兴趣,总要放些东西,隔着彼此,她才能安心。
沐青萧点着了炕,封上灶洞口。
看着满手的灰,又走到水缸边,舀了水洗干净双手,才回屋睡觉。
习武之人,夜里视线都很好,一张炕,铺着两个被窝,中间还隔着茶几,像是隔了千山万水似的。
再瞧缩在被窝里的小女人,恨不得把自己跟被子缝起来,好像防他跟防贼似的。
沐青萧心里也郁闷啊,虽说这小女子,他看着挺顺眼,可他有那么饥不择食吗?
巧儿缩在被子里,屏着呼吸使劲听着旁边的动静呢!
可是这些天发生的事,让她心力交瘁,撑不到一会,就睡着了。
☆、第11章 回门
沐青萧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也伸了个懒腰。
娶媳妇,娶进了家门,同睡一张炕,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巧儿这一晚,睡的并不踏实。
沐青萧睡眠浅,巧儿一有动静,他就醒了。
他啥也不干,支着下巴,趴在炕头上,眨巴着眼儿,盯着睡梦中拧着眉,哭的稀里哗啦的女人。
以前看见女人哭,他头皮发麻,有多远躲多远。
现在,这个冠着他的姓的女人,哭的跟泪人似的,他却没有要逃走的想法。
巧儿这一觉睡的沉,睁开眼睛时,窗外天已大亮。
她惊的坐起身,矮几的别一头,被子掀开了,人不见了。
沐青萧这会在哪呢?
只身进了山里,轻功运用到极致,半个时辰之后,奔上了最高的山峰。
宗主这个位子,他不想坐,但武功不可废。
每日登山,计算着时间,脚上绑着几十斤的铁块,日积月累。
他已不是几年前,流落到这里的沐青萧。
沐青萧回到家时,巧儿已做好了早饭,并收拾妥当。
因为她没有多余的衣裳,便将昨儿的嫁衣又穿上了,总不能裹着一身不合适的衣服回娘家。
刚才用井水洗脸的时候,她用手搓了下脸上的硬痂,发现硬痂跟皮肤接触的地方有空隙。
小时候,哪里摔破了,给了痂,总喜欢抠一抠。
巧儿试着用手抠,疼倒是不疼,还能掰出个小缝来,像极了乌龟身上的硬壳。
见沐青萧身披寒露从外面回来,她收起好奇的心思,倒了水,“早饭在锅里,你自己盛吧!”
她刚才的动作,可没有逃出沐青萧的眼睛,“抠它干嘛,长在那里虽然难看,但至少没有烂掉,万一抠坏了,会吓着人的!”
他并没有恶意,是用调侃的语气说的,像是故意要逗弄她。
巧儿恨恨的瞪他一眼,“不用你管,烂掉也是我的事了,反正一年之后,你给我休书便是!”
沐青萧摸着鼻子,带着几分痞气的说道:“我昨儿有答应吗?”
说完,便去了厨房,背过身去的时候,脸上笑容过分的灿烂。
巧儿抚着被气的此起彼伏的胸口,该死的男人,成心跟她做对。
算了,今儿还有事求他,不能把关系弄僵。
两人吃了饭,沐青萧倒也主动了一回,将锅碗收拾了,再去牵出昨儿的大黑马,套上马鞍。
又从东屋里,拿出两块上等的狐狸皮,挂在马背上。
巧儿看着奇怪,“你拿狐狸皮干啥?”
“给你回门的礼,”沐青萧这会不说心疼皮子了,站在马鞍前,捆绑绳子。
巧儿看着他,咬着唇想了一会,说道:“给他们都是糟蹋了,还是拿到镇上,换了银子,添些家里用的东西。”
真的是上好的狐狸皮,看那色泽,就能看出。
沐青萧回头,冲她一笑,“成啊,都听你的,待会你拿去卖,得了钱,你自己收着,想买什么,想怎么做,都随你!”
沐青萧并不喜欢随时揣银子,需要什么了,拿着自己猎到的东西,以物换物。
绑好了马鞍,他又回屋掏了一阵,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个黑色小袋子,要塞进巧儿的手里,“喏,咱家所有的银子都在这儿了,都归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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