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情到了这一步,看到尚文才的毒已经解了,还活蹦乱跳,他怎能甘心。
楚老爷惜命,乘着旁人还没有想到,他抱着肚子,快步朝她走过去,“你,你也给我一颗药,要多少钱都成,只要能治我的病。”
“我为什么要给你?敢从一个庸医的手里拿药,就不怕我害了你?”巧儿目光懒懒的看着他。
楚老爷脸很红,红的发紫,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臊的。
如果不是为了活命,他一定大嘴巴子抽上去,打的她满嘴流血。
可是现在能打吗?
当然不能。
不仅不能打,还得求她,舔着脸求她。
“先前是老夫话说的不对,你是大夫,治病救人,是你该做的事,怎么能以此要挟,快给我药!”楚老爷还是不擅于低声下气的求人。
见巧儿不为所动,他便要动手抢药。
“嗳嗳,你干什么!”田姝站过来,挡住他,“一把年纪了,还要跟人动手吗?”
就在此时,楚敏突然冲了过来,双手推开楚老爷跟田姝,“他不敢打我,我敢,快把药给我,否则我杀了你!”
杜岩及时出现,挡住他,“楚将军,麻烦注意你的手,别对我们夫人无礼!”
顾夕墨也劝道:“楚兄,凡事好商量,巧儿也没说不救你们,怎么能动武呢!”
楚敏被疼痛折磨的红了眼,他是行军打仗的人,当初被敌人开膛破肚,也没这么痛,如果再不给他药,他会毫不犹豫的拿刀刺向自己的肚子。
他再次推开杜岩,本意是要揪住孙巧儿,逼她交出药。
可是仅存的理智告诉他,这个女人性情刚烈,用强硬的手段,肯定不管用。
“你!给我药,想提什么条件都可以,”楚敏气喘吁吁,额上的冷汗滴在颤抖的手背上。
看着时机差不多了,巧儿也不打算再拖下去。
掏出小瓶子,躲开楚敏想要抢的手。
将里面的药丸倒出来,只有两颗。
看到楚敏发红的眼睛,她歉意的笑了笑,“真是不好意思,只剩两颗,只能救两个人的命,你们可以商讨一下,究竟谁该吃下这两颗解药!”
众人的眼睛,全都死死的盯着巧儿嫩白的手心。
解药是能救命的东西,为什么只有两颗呢?
楚老爷就在站楚敏身后,他偷偷瞄了眼还在发愣的楚敏。
突然,他用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速度,飞身扑上去抢夺。
楚敏是武人,有与生俱来的警觉,他下意识的挥手挡开楚老爷。
两厢作用之下,楚老爷被推倒在地,是重重的摔倒。
楚敏听到身后的动静,后悔只是一点点,“叔父,你年纪大了,解了毒,也活不了多久,我是舜安国的大将军,皇上还等着我保家卫国呢!”
纳兰羽着急的惊叫,“快拦住他,给本宫把解药抢来!”
纳兰萱虚弱的想拉她的衣袖,“公……公主,还有我,让他们把两颗解药都抢来。”
纳兰羽冷漠的扫她一眼,拿开自己的手,没有理会。
顾烟也急着寻找楚秋容,她不相信孙巧儿真的只有两颗药。
今日发生的一切,肯定都是她的阴谋。
但是她再也受不了腹部的剧痛,她腹部的伤口刚刚缝合,现在的痛,就好似有人在拉扯她的伤口。
好不容易看到楚秋容捧着人参回来,她冲上前,“快去拿药,她那里有药。”
又有一个人倒下,口吐白沫,俩眼一翻,死了。
气氛一瞬间降到了冰点,呼吸声可闻。
楚秋容双目赤红,不知是药效,还是什么,神智已近乎疯狂,“药?药在哪里?”
看到楚敏跟楚老爷转着孙巧儿,他猛的推开顾烟,朝他们扑了过去。
巧儿顺手将药丢了出去,楚老爷好不容易抢下一颗,还没送到嘴里,儿子就扑上来,打掉他手里的药。
楚秋容再次推开要扑上来的楚老爷,“把药给我,给我,爹,你年纪大了,我还有儿子要养活,你不能那么自私!”
而楚敏手里的药,被公主派来的护卫抢下,楚敏跟在后面不依不饶的撕抢。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楚敏,根本不是护卫们的对手。
纳兰羽看到献上来的解药,脸上露出释然的笑,“你们做的很好,回宫之后,本宫会禀明父皇,好好奖赏你们。”
纳兰萱眼睁睁的看着她,拿起解药,要朝自己的嘴里塞,“公主,我的解药呢?为什么没有我的?难道你不想救我了吗?”
纳兰羽再次冷漠的甩开她的手,“只有一颗解药,当然只能本宫自己吃,难道你的命,比本宫的命,更贵重?”
郑景之被疼痛折磨的没了力气,软软的靠在椅子上,有些绝望的看着她,“公主……”
真到了需要做生死抉择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求她的话语。
所以,只是无奈的唤了她一声。
谁能想得到,原本是轻松的来参加满月宴,最后却成了生死离别。
人之将死,那些过往统统浮现在眼前。
郑景之恍然发觉,与纳兰羽成婚的这段时日,他其实一点都不开心。
当年,他落魄之时,是安凌钰陪在他身旁,为他红袖添香,悉心照顾他的生活。
她总是柔声的关心他的一切,时间久了,他将这种关切,当成了理所当然,也变的不再珍惜。
后来,纳兰羽闯入他们之间,原本的和睦,才渐渐出现裂缝。
而且这裂缝越来越大,他跟纳兰羽成亲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安凌钰。
直到有一日,公主向他哭诉,她流产了,始作俑者是安凌钰。
那时,安家还没有完全定罪,是他一怒之下,跑去安家,本意是想找安凌钰对峙,没想到却在安老爷的书房,发现他私通敌国的证据。
他急怒之下,将书信送禀了皇上。
虽然后来的事,有很多人都插了手,最后将安家推入鬼门关的,也并非他。
可事后看到安家的人,尸首分离,满地的鲜血,漫天的哭嚎,现在想起来,他仍然心有余悸。
有几次,经不住内心的拷问,反复回想发生的一切。
他是不是做错了?
是与不是,事实都已无法挽回,除了麻痹自己,他什么也做不了。
而此时此刻,他突然不敢死,怕死了之后,下到阴曹地府,见到安家人,他不敢面对。
郑景之眼中突然现出一丝清明,他要活,他要活下去,他不能死。
“公主!公主救我!”
纳兰羽看见他绝望的脸,心中的犹豫,只是很短的时间,“相公,对不起,等我解了毒,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救你,如果救不了,本宫定要杀了这里所有的人,给你陪葬!”
郑景之失望的垂下手臂,“公主,你其实从没爱过我,对吗?”
“或许吧!”纳兰羽不再迟疑,张嘴便要吞下解药。
纳兰萱一直等着机会,见她仰起了脖子,猛的跳起,撞向她。
纳兰羽一时不备,被她撞个正着,手心的药丸掉落在地。
“贱人,给本宫把解药放下!”
☆、第189章 白忙了一场
纳兰萱嘿嘿的阴笑,“我也是郡主,你不过比我高贵那么一点点,这里又不是京城,我凭什么都要听你的,纳兰羽,你就是个自私自利,阴险狡诈的小人,你连安凌钰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纳兰萱故意刺激她。
果然,纳兰羽最听不得这样的话。
安凌钰怎么能跟她比,她贵为公主,多少青年才俊,世家公子,对她求之不得。
她比安凌钰长的美,比她出生好,比她有才华。
可是为什么每当她跟安凌钰同时出现时,男人们的眼光,都在她的身上,而对她这个公主,却视而不见。
纳兰萱当时也是一样的想法,对安凌钰嫉恨到了极点。
现在回头想想,好人跟坏人,光用眼睛看,根本瞧不出什么破绽。
纳兰羽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的头往后拉,“贱人!你跟她都是贱人!”
公主的护卫,当然是粗鲁的将纳兰萱拖开。
另一边,楚秋容也没放过楚老爷,楚秋容情争之下,吐了一大口血,场面骇人。
反观楚老爷,竟然比他底子还好。
顾夕墨望向顾老爷,见他气色不好,有些担心,“巧儿,可不可以救救我爹。”
孙巧儿没有放过纳兰羽跟纳兰萱两人,像疯狗似的抢夺,当然也没有忘了还有一个顾烟。
“刚才忘了,其实还有一颗,”她手上又多了一颗解药,玩味的看向顾烟,“顾大哥,把解药拿给伯父,注意,别被人抢了,解药配制起来太难,恐怕剩下的人,等不到了。”
“多谢,”顾夕墨有几分了解她的意图,但并不是完全理解。
既然有解药,最好早些给父亲用上。
见顾夕墨朝顾老爷走去,巧儿起身伸了懒腰,“戏看的差不多了,我们走吧!这里挺吵的。”
杜岩不屑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骨子里比谁都自私。
田姝也晃然一笑,冲巧儿竖起大母指。
虽说巧儿用的手段惨忍了些,却将这些人最丑陋,最自私的一面,揭发了出来。
他们三人走出主厅,三人都长长的舒了口气,感觉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顾烟没有注意到巧儿等人的离开,她只看到顾夕墨手里的药丸。
不知是错觉,还是心理作用,她感觉自己时间不多,身子越来越沉,眼皮也重若千斤。
“大哥!”顾烟满怀期望的望着顾夕墨。
“对不起,这药不能给你,”顾夕墨口中说着对不起,脸上可没有丝毫的歉意,冷淡到了极点。
顾老爷虚弱温和,他们的对话,他都听见了,不管是下的毒,解药只有三颗,只能活三个人。
想到顾烟还有刚出世的孩子,顾老爷心善。
“夕墨,把解药给顾烟吧,我老了,也活了不了几年,顾烟的孩子还小,他不能没有母亲。”
顾夕墨脚步一滞,“父亲,她是楚家的人,救她是楚秋容的责任,不是我的,您的命在我眼中,比她的命重要百倍,所以,这解药,只能给您。”
顾烟眼中痛苦一闪而逝,“大哥,你还是这么讨厌我,即便我做了那么多,在你眼里,都是一文不值,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顾烟的情绪突然崩溃,大吼大叫,仿佛顾夕墨做了多么不可饶恕的事。
顾夕墨面无表情的把解药放在顾老爷手中,又拿起桌上的茶杯,放在他手中,“你做了什么,都与我无关,你我非亲非故,你只是顾家下人的孩子,本少爷为什么要对你另眼相看?你太把自己当回事,李烟!”
顾烟的亲生父亲,也是顾家的下人,长相丑陋,后来因为偷窃,被顾老爷赶了出去,死在外面,只剩李烟跟她母亲相依为命。
“呵!”顾烟笑声慎人。
她每一次的低声下气,只换来顾夕墨更加冷漠的话。
顾老爷不忍心,“夕墨,别这样说,这些年你妹妹不在,多亏了顾烟守在我们身边,她是个孝顺的孩子,还是把解药给她吧!”
“孝顺?”顾夕墨笑的嘲讽,“她是顾家的下人,对主子忠诚,难道不是她应该做的吗?她出嫁时,得到的也不少,顾家并不亏待她,你也不需觉得亏待了她,做人要知足,可惜她并不知足。”
顾夕墨见父亲不肯吃药,便要强硬的将药喂下去。
可就在瞬间,顾烟扑上来,抢走了最后一颗药解,丢进嘴里。
她动作快的,顾夕墨根本来不及做出应对,眼睁睁的看着顾烟拿走解药,自己吞下肚。
顾元飞也没想到,他真心实意宠爱的养女,竟然真的,丝毫不顾他的死活。
失望的火苗,从顾元飞眼睛里慢慢沉下,直到最后,彻底熄灭。
不是亲生的,终归是不一样啊!
“你!”顾夕墨恨不得弄死顾烟。
“大哥,父亲,对不起,我真的不能死,我还有年幼的孩子,你们放心,今日的事,我一定会替你们报仇,孙巧儿做下的祸事,我就算拼的倾家荡产,也要让她血债血偿!”
“罢了罢了,随她去吧!”怕儿子冲动,顾老爷疲倦的摆摆手,算他当初瞎了眼,可怜他的女儿。
纳兰萱被纳兰羽踩在脚下,解药被她吞下肚。
楚老爷自然也不是楚秋容的对手,可惜在最后关头,被楚敏截胡。
最终,看着一屋子或喜或悲的人,楚秋容绝的坐在地。
顾烟重重拍了拍胸口,药丸吞下肚,立时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她甚至能看到自己重获生机。
“相公……”看到楚秋容绝望失落的眼神,她不为所动。
这个男人,对她或许有爱有情,可是却始终抵不过他自己更重要。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她没有做错什么,只不过拼尽全力,想要活着罢了,这是人之常情。
主厅里气息浑浊,每个人都怀着不同的心思,沉默着不语,直到去而复返的孙之济出现,才打破了平静。
因为场面混乱了,他便跟其他几人退到了外面。
孙巧儿临走时,对他说了几句。
孙之济瞪大了眼睛,久久回不过神。
仅用三颗糖豆,便测出了人的本性,所有的隐藏,全都暴露无疑。
虽然手段残忍了一点,但是不得不说,效果真好。
孙之济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他现在站在那,看着众人的神情,直感叹芸芸众生,千姿百态。
丑的,美的,善的,恶的,都被拖到了阳光下。
“我家师父说了,其实她只是跟在座的各位,开了个玩笑,仅仅是玩笑而已,不用太在意,呵呵!”他笑的嘲讽,完全忽略在场众人眼中的愤怒。
“玩笑?你再说一遍!”楚敏首先跳起来,虽然肚子还是一样的疼,但在听到孙之济的话后,感觉好像也没那么糟糕了。
孙之济依旧淡定的笑,“难道楚公子还真中毒不成?听说你们先前对我师父不敬,恶言相向,诋毁侮辱,她给你们一个小小的教训,也不为过吧!”
“这是小小的教训吗?她竟然拿别人的生死开玩笑,刚才抬出去的人呢?他们难道不是死了吗?”楚敏大声咆哮。
“当然不是,他们的确有病,不过我师父已经去处置了,没有性命之忧,”孙之济的话,无不骄傲。
那几个口吐白沫的人,本身也有病,受不了腹部疼痛,才会那样。
楚敏气的全身肌肉都在颤抖,“你们……你们好的很,今日的事,本将军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楚敏带着满腔的愤怒离开,他要去找援军,他的五百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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