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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兜兜麽

时间:2017-11-02 16:57:17  作者:兜兜麽

  香云赶忙出门去迎,青青却仍坐在原处琢磨下一子该落在哪一处才好。
  王妃带两个方脸丫鬟进门来,绕着屋子逛上一圈,末了才坐到青青对面,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个透底才开口问:“你就是那个前朝公主?”
  青青落下白子,适才抬眼看她,王妃生得老相,看着比陆震霆略长一些年岁,又是个容长脸细叶眉,难怪陆震霆不喜欢。
  想来他倒也单纯,对女人的态度全然取决于好看或不好看,没有其他考量。
  娜仁托娅见青青不理她,倒也不生气,撑着下颌饶有兴致地观赏她,隔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这模样,难怪陆震霆那色胚见了你就走不动道儿。哎,你这自己和自己下棋有什么意思?不如和我下。”
  陆震霆刚下朝,才绕过影壁便瞧见玉笙院里当差的红苕着急上来通报,“王爷快去瞧瞧吧,王妃一早来了院里说要见我们姑娘,现如今还没走呢。”
  陆震霆将鞭子一扔急匆匆就要往玉笙院去,入了院门却没听见人声,他心里一急,只怕人已经去了,便领着孙达匆匆闯进去。
  进了门才发现,他心里念着的那个正在低头下棋,他心里烦着的那个扶着青青一只手,啧啧连声夸她连手指甲盖儿都生得比旁人好。
  陆震霆瞧着碍眼,大步上前一把撩开娜仁托娅,自握住青青的手,怒目道:“你是不记得我警告过你什么,这院子也是你来得的?”
  这话说得实在气人,按说王府就没有娜仁托娅去不得的地方,何况来招呼这么个没名没分的贱婢。
  青青抬一抬眼皮,却发现娜仁托娅的脸色并没有想象当中难看,反而悠悠然起身,笑着同陆震霆说:“我不过来看看美人,也值得你气成这样?”她再上前一步,凑到陆震霆耳边,“摸个手而已,还没干什么呢,王爷,消消火,别吓着咱们的小美人了。”
  陆震霆皱眉,一把握住她手腕将她向外拖,一直拖到院子里,“你滚,再敢沾她的身,爷可不管你老子多横,照样一顿鞭子下去,看你服不服。”
  娜仁托娅一溜眼珠子,媚声道:“那咱们走着瞧。”
  说完一甩帕子,道一声累,扶着丫鬟走了。
  等陆震霆消完了火再回去,青青仍然专注于棋盘黑白子,压根不搭理他。
  幸而陆震霆已经习惯青青的冷脸,自己倒也不觉得难堪,转而厚着脸皮贴着她后背坐下,一手捏住她执棋的手,握在掌心反复揉捏,脸也凑过来,先吻过一通,闹得她面颊发热气喘吁吁才肯正经说话,“下棋有什么意思?不如跟爷说说话。”
  青青横他一眼,心想这两夫妻还真是般配,见了棋盘都是这么个反应,便去推他,“我与你有什么可说的?与你说国破家亡如何如何吗?”
  陆震霆皱了皱眉,片刻便舒展开,“说起来倒是疑惑的很,当日入了宫,你几个姐姐妹妹都在,怎就不见你?”
  青青去推他乱揉乱捏的手,扭了扭腰,还是没逃过,“我原穿着太监衣裳,就是怕遇上你们这些……恬不知耻的……唔……”
  “禽兽”两个字还未骂出口就让他含住了舌头,按在炕桌上品尝一番,吻得她慌了神,连挣扎也忘了,小小身子变作晚秋的水,任他鞠捧。
  尔后他撑着炕桌,伸手在她脸上拂来拂去,得意道:“就知道你后头没好话,先抢了你的舌头,看你还能如何。”
  “还能如何?还不是让你作践。”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偏又倔强地咬住下唇,不肯轻易落泪。
  陆震霆看着心揪,连忙搂住她柔声轻哄,“也是你聪明,若是当日见着了,我那几个叔叔都不好打发,不过他们都争不过我,我是一定要带你走的。”
  “我什么我?不是爷吗?”
  陆震霆捏着她的手指尖说:“咱们两个亲亲热热说话,不在乎这些。”
  青青莞尔,却没料到只这一笑,瞬息之间将他点着了,火蹭蹭往上冒,眨眼间已解了她的袄子,贴着她的细滑的爱物享受。
  青青挣脱不开,知道他惯常是吃软不吃硬的,于是放软语调,“不是要与我说说话么?怎么又闹起来了?这话时说还是不说?就没见过你这么牢靠的,一会儿一个样。”
  这话说着倒有些娇嗔的意味,陆震霆心里一酥,倒乐意宠着她。“本来是有一事要与你说。”
  “那你说。”青青将短袄抚平,坐直了与他说话。
  陆震霆道:“隆庆素来擅花鸟,可惜城破之时你爹画作都让宫里的奴才偷了去卖,到如今已是天价,我四叔今日叫我们几个殿内赏画,说是南边进贡来的,可巧了,那翠鸟图,我六叔府上也有,他又是个楞木头,非说自己府上的是真迹,可把我四叔气得够呛,又不能为这点芝麻大的事情与他撒火,只得憋着,可苦了他的奉茶太监,手抖落出来两滴茶水,脸都让吓白了。”
  隆庆虽无治国之才,但笔下丹青乃人间一绝,他在位时无人敢沾,崩后反而一卷千金,人人趋之若鹜。
  青青略想一想,道:“是《荷下观鸟图》?”
  陆震霆打个呵欠懒懒道:“仿佛是叫这个名儿。”转念一想,又问,“你见过?能分得出来真假?”
  青青摇头,“不知道,外面的事情我是不管的。”
  陆震霆道:“不管也好,哪像我六叔,为争个好赖,非把你姐姐搬出来,要叫她与容妃都来辨一辨。”
  青青对这些事原本厌得很,一听见姊妹,随即打起精神来问:“哪个姐姐?”
  陆震霆向后一靠,将她也带到身前,揽住了说话,“我也不记得,你若想知道,现着人去打听就是。”
  青青推开他坐起来,但头发已经乱了,瀑布一样泄在肩头,让陆震霆挑起一小撮来在指间揉搓。
  他痴痴望她侧影,听她娇声说道:“你与她原有一夜夫妻情义,怎的连名字都记不住,可见是个薄情至极之人。”
  陆震霆将这一缕发置于唇边一吻,哑声道:“旁人这么说我倒是无所谓,心肝儿这么说可真让人委屈,爷对你,真是挖心掏肺的,再没有更好的了。”
  青青落一粒子,半点面子都不给,将他一腔柔情都顶回去,“什么挖心掏肺,我可没见着,要不王爷现给我演一个?”
  “最毒妇人心。”
  话一落地,当即腾身坐起,一把将她推在炕桌上,长发铺了满桌,放眼过去全然是柔软易碎的美,仿佛落雪枝头一簇嫣红梅花蕊,红得娇艳惑人,美得惊心动魄。
  陆震霆再随手一拨,任棋子棋盘哗啦啦落了满地,他纵情地吻着她,将她按在桌上恣意地欺弄,心里感叹,真是爱煞了她,即便是她皱眉嗔目,他也觉着可心,怎么看都看不够,恨不能时时刻刻带在身上,谁也不让碰。
  正是起伏得厉害的时候,他听见青青细软的哭声,耐着性子安抚她,又想起今日见到容妃,从前觉着惊艳非凡的人,再见面却感不过尔尔,全因他见过了世上第一流,便再也瞧不起那些个庸脂俗粉。
  就连四叔也动了凡心的女人也不过末流而已,他又有一事能比得过他,心里也舒缓不少。
  事毕,青青得了满身湿湿黏黏的汗,熏出满屋子浓艳的香。
  她这回不似往常那样痛得厉害,亦不觉得苦楚,想来自己也是贱的厉害,这等事都能习惯。
  掌灯时分,陆震霆仍赖着不走,与她同桌吃饭。
  青青没什么胃口,只喝上两口粥就作罢,陆震霆要劝她多吃,却听她说:“你与皇上是不是有心结?”
  “怎么说?”
  “但凡与他会面,你总有不妥,恐是积怨已久,郁结不发。”
  “啪——”陆震霆重重摔下筷子,一旁伺候的香云与红苕双双跪地,他沉着脸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这也是你能议论的?”
  谁想到青青理都不理他,自顾自慢悠悠坐起来去净手,“看来王爷用完了,去叫金达进来,伺候王爷回房。”
  “回房?回哪个房?爷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安排!”
  青青不咸不淡地开口道:“随你去哪,只不要在我这碍眼。”
  陆震霆两眼一瞪,屋里屋外无人敢出声,眼看就要闹起来。
  金达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急得满脑子汗,却听见陆震霆吩咐道:“都滚出去!”
  下面人得了特赦,一溜烟全跑个精光,只金达不放心,脚步走得慢,自仔细去听屋内声响。
  陆震霆大约是着急起身,屋内传来一阵衣物摩擦声,继而是低声细语,“你赶我走,我偏不走……”

☆、第七章

  青青  第七章
  世上有几人见识过陆震霆这般模样?厚着面皮强凑过来要与她亲热,仿佛给他左脸一耳光他立时能将右脸凑过来任她收拾,真真是半点脸面都不要了,
  青青腻烦得很,转过身就要回内间去。
  陆震霆也跟上来,青青坐哪儿她坐哪儿,非得揽着她齐齐歪在火炕上。
  青青只顾低头摆弄她那一局未下完的棋,陆震霆低头端详她,越看越是心热,忍不住在她粉嫩的腮上亲一口,捏着她空闲的左手道:“心肝儿真是冰雪聪明,才多长时日,这都让心肝儿瞧出来了。”
  青青睨他一眼,半带不屑地说道:“怎不说是你自己个藏不住事?三言两语就恨不能将自己交代个彻底。”
  陆震霆厚颜笑,宽大粗糙的右手也不肯老实,在她细软的腰上揉来揉去,“我只与青青说这些,不知怎的,我与青青仿佛上辈子就见过似的,蓦地亲厚。”
  “谁与你亲厚?你松手,别……再闹我要……唔……”
  “心肝儿要如何?罚我加练不成?”她一拧眉,他便含住她嫣红润泽的嘴唇,将那后头赌气的话通通吞进肚里。
  他终于挪开一些,放她喘口气,顶着一张夜海棠般红艳的小脸,含着水的眼睛望向他,全是嗔怪。
  他的心不由得软了又软,抚着她软软垂在肩头的长发,哑声道:“我与你说说吧。”
  青青捶他一下,只想逃,“说什么说?几时正经说过话?”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爷给你陪个不是,这会儿亲够了,正好说会儿话,你要还是不应,咱们就早些歇着也好。”
  与上床歇觉相比,青青哪有不应的,见他要起身,连忙伸手勾住他衣襟,“说好了,只正正经经说话。”
  陆震霆握住她停留在自己胸前的手,复又坐回来,“自然要好好说话。”
  青青难得先引了个话头子,“我原听人说,你该是正经太子,是要……”
  陆震霆“嗯”一声,低头看她,“都是旧事了,也不怕与你说。先皇殡天时我尚年幼,母族不旺,朝中无人,几个叔叔倒是手握重兵,四叔早年与皇祖父南征北战,更是军功赫赫,当时便由族中几个老太爷提议,叔叔们推举,由四叔‘勉勉强强’挡了这个皇帝。”
  “怎可如此……”青青不由感叹,“真真乱了纲常,如何稳得住天下。”
  陆震霆勾唇一下,伸手捏她鼻头,“一听你就是念旧书长大的,规矩伦理摆得比天都大,需知我们本是关外游民,兵马起家,并不看重这些。”
  “那……如今入了关,做了汉人的皇帝,用了汉人的官,总是有人要说嘴的。”
  “这点倒是让心肝儿说中了。”陆震霆似乎想到许多极其久远之事,静静看着眼前烛火,感慨道,“原我也不在乎这些,但听得多了,恐怕四叔心中已有计较,这些年更是让朝廷不尴不尬地供着,不知什么时候就活到头了。尤其是,我们陆家也不知怎么的,分明一个个龙精虎猛的,子嗣上却极其艰难,先皇只得我一个独苗,四叔女儿都排成行了,年前才刚得一子,身子骨还不大康健,年头病到年尾……”
  “那你便更要小心了。”青青皱着眉,细想之后说道,“既有先例可循,皇子又如此孱弱,难保今上不忧心,会否重演兄终弟及之事。”
  “哪来的兄终弟及之说?”
  “那就是还君明珠,物归原主。”青青拿指头戳他胸口,“你这人,倒是心大,放旁人恐怕早已是惶惶终日,不得安寝了。”
  陆震霆低头亲她,得意道:“我便当心肝儿这话是在夸我了。”
  青青瞥他,“美得你呢,见过脸皮子厚的,却没见过你这样厚的。”
  “只怪你从前养在深宫,见识少了。”
  “谁乐意见你这样的?我还怕污了眼睛。”她向后退,肩膀抵在窗台底下喊了声疼,皱眉时眼底盈盈浮着春水似的光波,叫人看得心中一抽,恨不能替她受了。
  陆震霆浪荡了大半辈子,还从未有过这番体验,除却新鲜却还有些难以描述的情愫。便伸手揉她肩膀,问说:“疼不疼?爷又不是老虎狮子,还能吃了你不成?躲什么躲。”
  青青坐直些,垂着脑袋咕哝道:“已然让你吃了。”
  陆震霆听完一乐,“没成想,心肝儿也会说些荤话儿,这可真是中听,不若让我再吃一回可好?”
  青青被他这么一逗,登时臊得满脸通红,忍不住抬脚蹬他,却被他一把握住了,脱了鞋袜握在掌心里反复揉搓,任她怎么挣扎都不放手,恁地过足了瘾头才又俯下来亲她,“心肝儿这身子,真真没一处生得不好、不妙的。”
  女儿家的脚何其金贵,轻易不得示人,青青急忙把右脚藏到裙子底下,“你便只会欺负我,他日你四叔下了狠心,还要拖我一道陪你去死不成?”
  陆震霆大喇喇躺到她身边来,头枕在她腿上,远比她想的豁达,“这些年南下征战,也领过兵,也任过要职,可见我四叔并不是心胸狭隘之人,若真有那么一天……天下已定,便只能拉着心肝儿一道去黄泉快活了。”
  倒没料到他是如此想的,青青靠向炕桌,撑着头,状似无心地问:“这么些年,你难道就没想过要将他夺了你的东西,再拿回来?”
  陆震霆一声嗤笑,“换了旁人也许还可争一争,不过我四叔却是个……算了,等有一日你见了他自然知道……”
  他这原本是无心之语,却没料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这样急。
  这日又是一场雪,将晋亲王府涂抹成纯洁无垢的少女模样。
  青青微微撑开窗,坐在窗下翻一本旧书,不经意间瞧见雪影当中立了个极其挺拔的身影,细看了才知道,原来是近日新来的侍卫,前几日专程来拜见过,仿佛是叫江淮之,是个极其俊朗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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