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你是不是喜欢嫦娥?”寸心急切地开口,手上揉捏衣角的动作看得出她心中的忐忑。
嫦娥呼吸一窒,心砰砰砰直跳,突然有些后悔她为什么要跟过来,却又有些好奇,他会怎么回答。
杨婵笑笑看看嫦娥,握住她的手。对二哥她还是很有信心的。
几道目光同时在他身上,盯——
杨戬觉得他背上都要被射穿一个洞了。他想也没想,余光从某个自以为没被发现,假装不在意,却忍不住支着耳朵的人划过,回答:“我心悦她!”
他这么说,一点也没想过这话会不会伤害面前站着的这个小姑娘。或许他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不在意。而他也确实伤害了她。
嫦娥脸上同时烧起来,不好意思面对玉鼎和杨婵揶揄的目光,只能假装不在意地看向别的地方,红通通的耳朵却暴露了她心中的羞涩。
寸心平时再怎么活泼开朗,听见心上人说心悦他人,此时也不由得伤心。她按捺心中的疼痛,努力镇定,“你……你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吗?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喜欢她了?
杨戬打断她,说:“很喜欢很喜欢!”似乎能猜到她后面的话,“非她不可!”
寸心在他说完的一瞬间脸上滑下两行清泪,她想说,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喜欢她,能不能也喜欢我?她原本是想,要是他说喜欢嫦娥,她就问他,究竟喜欢嫦娥什么?她也可以为他变成嫦娥那样的!
如果这样他还不肯,她会说,“杨戬我救了你,你难道不该以身相许吗?”然后,杨戬是不是会惊讶,是不是会看她,稍微动容那么一点点?
可是,在听见他说非她不可时,她只觉得所有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心中一阵难堪,让她回避了杨戬的目光。她突然分的很清楚,他看她,和看嫦娥的眼神,差距那样大。她怎么会傻到来问他呢?
即使是这样,杨戬也没有上前,只是站在离她一步之遥,“三公主,抱歉!”这些日子,自从知道她的身份后,他便一直是真的叫它。
寸心难堪又受伤地扭过头去,不想再看见他,哭着跑开。她跑过去的方向正好是玉鼎他们藏身的地方,正与他们打了个照面。
首先注意到嫦娥,心中难堪到了极致,狠狠地瞪她一眼,哭着跑开,她再也不想看见他们了!
玉鼎等人尴尬地站起来,杨戬反倒笑着,看着嫦娥,走过来。
“那啥,徒弟,我们……我们就随便转转,随便转转……”
“二哥,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就先走了。你和嫦娥姐姐……先说说话。”拉着一群人,连拖带拽地走远。
嫦娥本来也想一起走的,却被杨婵推到前面,再要转身又被杨戬拉住手,脸倏地就从脸红到了脖子。
玉鼎他们还想偷看,被杨戬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赶紧跑远了。徒弟虽然脾气很好,发起火来还是很恐怖的。具体请参考十大金乌!
“你都听见了。”杨戬肯定道。
嫦娥低头,又被他抬起下巴,不得不与他对视。他的眼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烧得她整个人都热起来,脸噗地红了个透。
见她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平素最冷漠的人,确实最害羞不过。怎么这样可爱呢?他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
长臂一身,便将她拥在怀里,“你没有拒绝,我很快活。”他这样说,嫦娥正要推开他的动作顿住,停在空中,只能放下去。她没有看见,杨戬嘴角上挑的弧度。
“嫦娥。”他轻声在她耳边唤,像是清风吹过耳边。
嫦娥只能无措地任他抱着,他结实有力的双臂环过她的腰。
“嫦娥。”她不应,他便又一声声地唤,“嫦娥,嫦娥,嫦娥……”像个小孩子一样。
一时心软,“我在。”她软软地回答。因着害羞,平时清冷的声音都软了下来。
“我心悦你!只有你!”他松开她,对着她的双眼,认真地说。
尴尬过头,反倒有了种迷之淡定。嫦娥便是这样,她抓了抓手臂上的白色披帛,眼神闪烁,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杨戬握着她的手不松,不让她有一点逃得机会,他不让她回避,好不容易有这次机会,要是让她回避了,下一次,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你呢?你喜欢我吗?”他问道,眼神中透着迫切,忐忑,像是面对心爱姑娘的毛头小子。他现在本就只是一个面对心悦之人的普通人。
他那样认真,她怎么可能敷衍地给他一个答案。垂头,认真地想想,她喜欢他吗?她自己也不知道。喜欢是什么呢?她从来没有过谁。
所以,她老实回答:“我不知道。”
杨戬眼中闪过笑意,“那你讨厌我吗?”
“讨厌你?”
“不愿意见到我,不想与我出现在同一个地方,是这样吗?”
嫦娥连忙摇头,她怎么可能讨厌他呢!
杨戬便笑了,“所以,你也是喜欢我的!”他脸上的喜悦那样明显。
不讨厌,就是喜欢?原来是这样吗?如果是这样,她眨眨眼,说:“我想,我是喜欢你的。”
她回答的郑重,明知是他故意引她说出这样的话,他还是高兴,她还处于懵懂之中,怎么分得清是不是男女之情呢?
以后他会让她一点点明白,一点点感受到,他希望她亲自去感受,然后告诉他,她也是喜欢他的。
“等处理了弱水,你愿不愿意和我去灌江口?”
嫦娥摇头,“我要回广寒宫。”广寒宫不能总是没有主人,会出乱子的。
杨戬却不知道,他只以为,她喜欢他还不够深,眼中一黯,失望写在脸上。
嫦娥见不得他这样,连忙解释,“太阴星需要我坐镇。”
只要不是不愿意和他一起,不管什么原因又有什么关系,“那我陪你回广寒宫好不好?”他擎着她,仿佛撒娇一样。
嫦娥很干脆答应,“可以。反正已经有玉兔和砍树的,你去也不要紧。”
砍树的?他想起来了,广寒宫外,其实是有一个男人的!
第107章 三眼神将
虽然没有见过,但在广寒宫时杨戬就知道,月桂林里有个伐桂的男人。后来,天蓬带天兵来时,那男人就躲在天蓬身后。
他眼神微沉,月圆之夜从凡间看去,还是能看见上面隐约有个人影。那人竟然还没走。
嫦娥貌美,初见时他就知道,喜欢她的人他要是一一计较,恐怕这辈子都算不完。索性嫦娥也不在乎,说不定她根本就不知道。想到这里,神色缓和许多,大手在她鸦青色的长发上轻抚。
那些人,他何何须意呢!
弱水受到的污染比想象中更严重,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如今只能送她回天河。
宝莲灯的力量乃仁慈之力,借以宝莲灯,弱水被顺利地送回天河。天河闸门一关,局势瞬间再次紧张起来。
当初说好的,暂时和解以治理弱水,如今弱水回天河,一切自然作废。可惜,天兵天将损伤严重,小金乌、天蓬完全不尽心,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捉住杨戬他们?
事到如今,玉帝也不得不承认,天庭竟然拿杨戬、杨婵两人毫无办法。老君自然而然为他们找到梯子,两边也就相安无事。不过,谁知道,这情况又会维持多久呢?
灌江口还是从前的模样,杨府却不是从前的杨府了。大门紧闭,一推落下一层灰,院子里长满了齐腰高的野草。不过几年时光,似乎,一切都变了。
清理干净杨府,大门焕然一新,隔壁一位老人过来,努力睁着眼分辨,“是……杨二郎吗?”
嫦娥感觉得到,一瞬间杨戬心中心绪起伏,他……似乎要哭出来了?她握住他的手,脸上清冷,眼中却是淡淡的关怀。
杨戬看着老人,声音平静,“是啊,陈伯,我是二郎。”
从出事到如今,想想竟已有八年了。八年啊,仿佛昨天才离开,回想从前的事,却遥远得仿佛做梦一般。
陈伯摇摇晃晃,花白的胡子抖啊抖,他眼中含泪,“二郎回来啦!二郎回来啦!”
灌江口还有人记得他们,总是该开心的。杨婵杨戬兄妹与人叙旧,嫦娥便自己在杨府里走走。
说起来,三公主好像好久没见到她了,自从那日跑了,哮天犬说着她的味道找到西海边,确认没事,就再也没见过面了。这么一想起来,还有些想念她总是叽叽喳喳的热闹了。
杨府占地还挺大,嫦娥走着,又抬头看看。如今杨戬他们也算是安定下来了,她是不是该回广寒宫了?
不知为什么,竟觉得有些……不舍。从前瑶姬在时,每次广寒宫,呆不了一会儿就要走,她也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他之前还说愿意去广寒宫陪她的!
不知不觉就走到一颗桂花树下,金黄的桂花开满了枝头,是与月宫全然不同的,从未见过的景象。
“从前母亲说,月亮上种满了月桂,我便央着种一棵一样的。”可惜后来去了月宫上,见到了月桂才发现,怎么会一样呢?
嫦娥摇头,说:“不一样。不过。最大的那棵,可以给你。”她看看眼前这棵,几人合抱粗的桂树,有些心虚,月宫的桂树好像都没有这么大。他会不会不愿意?
杨戬失笑,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只这一棵就想把我骗走吗?”
嫦娥眨眨眼,忽略他的动作,“你想要几棵?”
杨戬故作为难:“只能几棵吗?”
“不能再多了。”她认真道。按理说太阴星上一切都不能离开生长之地,它们蕴含着太阴星的力量。
傻姑娘哟~杨戬觉得他能理解母亲每每说起月宫仙子时无奈的表情了。那时母亲告诉他们:“只要一杯甜酒,就能骗走她。”
哪里用得着一杯酒啊,他就这么空手套白狼,把月宫仙子骗走了。母亲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用不争气的眼神看着她吧?
“你怎么这么好骗呢?”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双臂一伸把她揽在自己怀里。
好骗?嫦娥自己可不这么觉得,她了从来没在帝俊和羲和那里吃过亏呢。她要是真好骗早就被骗的只能做天庭的“嫦娥仙子”了。
杨府日渐热闹起来,似乎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只是,也只是似乎,有些人走了,就是真的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天蓬这些日子也来得特别勤,嫦娥时常与杨婵出去转转,也不知道杨府多了许多人,三太子哪吒,梅山兄弟……
不久就到中秋节了,十五的月儿真的是特别圆。嫦娥会做月饼。上一回月桂开花时做了几块特别大的月饼,玉兔吃了半块就吃不下,她只吃了几口。
凡间的月饼种类很多,五仁的,豆沙的,冰糖的,芝麻的……
中秋节,杨府里人来得不少,客厅里坐满了客人。嫦娥和杨婵一起,做了许多月饼,各种都有。虽然这些她都不爱吃,但吃的人能感觉得到,厨师做得有多用心。
月饼、点心,酒都摆在桌上,嫦娥坐在杨婵身边,右手边是杨戬。除了酒,其他的看都不太关注。
一屋子人都很随意,杨戬自从回来这里,脸上的笑容一日日多起来,在梅山兄弟眼中,他是爽朗稳重的二爷。
月饼,点心吃得很快,一群男人便开始拼酒。哪吒看着不过七八岁,实质与杨戬差不多,也抱着个酒坛子。
嫦娥本来想尝尝,闻到一屋子的酒味,辛辣刺鼻,鼻子皱了皱,这和她喝过的都不一样。
不过,看他们喝得尽兴,连杨婵都跟着喝了一杯,好像很好喝。还是忍不住,执起面前的酒杯,清澈的酒水入嘴,好辣!
酒是好酒,后劲也足,杨婵只一小杯脸就红了。杨戬本来担心她喝醉,却见她只是嫌弃得皱着小脸,把杯子放桌上,一点事也没有。
他方才故意不阻止,本来是想看看她微醺的模样的,只是,要让他失望了。嫦娥从前喝的酒,虽然甜,哪个不是几万年的好酒。开始还会醉,喝得多了,酒量也就练出来了,千杯不倒都是客气的。
凡间的酒不好喝。嫦娥端坐着,身边自然地散发出清冷疏离的气息,也就没人打扰她想东想西。
坐着实在无聊,正好抬头,见外面一轮圆月,想起广寒宫外还埋着酒,便悄悄走出去。她自以为没人注意,实际一举一动都在杨戬眼中。
杨戬陪着他们喝了两杯,失了个净身诀,确认身上没味道才走出去。
走出去,缺见嫦娥望着月亮出神,心中顿时一紧。
嫦娥正好回头,月光下显得格外美丽圣洁。
嫦娥不可能离开太阴星,杨戬会为了她抛弃灌江口吗?
他或许心中是愿意的,但他的责任不允许他这么做。三妹在这里,杨府的根在这里,他怎么可能离开呢?
“嫦娥。”杨戬第一次唤她的名字。
嫦娥看着他,说道:“我要回去了。”
听到她这么说,呼吸一窒。
“你可以去看我,我也可以来看你。”她说。一句话就化解了他心中的悲伤。
杨戬忽的笑了,是他想得太悲观了。
“是我想岔了。”他说。
“你想不想喝酒。”嫦娥问他,她还惦记着自己的酒,“很好喝。”
杨戬点头。
嫦娥抓着他的手,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身处广寒宫中。那只兔子正扒着酒坛子舔着,察觉到主人的气息奔过去往她怀里跳,要主人帮忙理一理体内的灵力。
嫦娥随手在它额头点了一下,就带着杨戬去外面离得最近的一棵月桂,手里变出一个锄头,蹲下来开始挖。
杨戬看着她很快挖出来一坛酒,又换下一棵树,又挖出来一坛酒,再换下一棵树……
直到挖了十几棵树的才停下来,他手里拎着,怀里抱着,头上还顶了一坛,这样子实在是滑稽。
嫦娥大发慈悲,把他头上顶着的抱下来,扛着小锄头回宫中。
一共十五坛酒摆在圆桌上。两个杯子,其中一个是昔日瑶姬用过的。杨戬拿在手里,看杯中的液体轻轻摇晃。他一杯才入口,就感觉到这酒实在不是一般地裂,头已经有些发热了。
再一杯下去,眼前景物开始摇晃……
嫦娥喝完一坛酒,正要继续给他倒酒,却见他已经趴在桌上,人事不省了。
这人明明想看她喝醉的,怎么才两杯自己就先喝醉了?
“酒量真差!”语气颇有些嫌弃,完全颠覆平时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还是瑶姬好。她怀念起瑶姬的好,不知不觉,一桌子的酒全入了她的肚子了。
第108章 三眼神将
嫦娥一个人喝完了从前她和瑶姬两个人的量,难得竟然真的有些醉了。
杨戬已经趴在桌上了,露出半张脸,脖子上挂着的坠子是从前瑶姬的。从这个角度看去,他和瑶姬真的很像。她在凡间听人说,女儿肖父,儿子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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