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式公盘之前,所有翡翠毛料都编好号,注明了件数、重量和底价,不过底价一般都很低,仅作为参考。
毛料公开展出三天,翡翠商们可以对所有展品一件件观察,看中某件毛料之后对其评估价格,确定出最佳的投标价,投入投标箱中。
但是同一份料,很可能有多人竞争,相互之间都不知道对方的投标价格,因此投标价的确定是非常微妙的,价高了要亏损,价低了又怕别人买去。在公盘时经常发生标价低几元或几十元钱而失去可以赚几百万元翡翠毛料的事例。
贺允听得愁眉不展,让她看毛料好不好很简单,但是让她评估价格,顺便再琢磨对手会出多少钱,这就太难为人了。
可这种事情没有找人帮忙的,贺允知道她只能靠自己,就算这次找人帮忙了,还能以后年年都找人帮忙吗?
张岩在旁边也听得啧啧不已,“谁想出这暗标的拍卖模式?太阴险了,这不是逼着买家自己一步步提价吗?”
花易道:“这还不算呢,如果买家出的价格让卖家不满意,卖家还可以中途截标,就算你出的是最高价,人家也可以不卖给你。”
没办法,翡翠就是卖方市场,缅甸一国垄断了所有翡翠的源头,什么都是人家说了算。
贺允知道,这趟平洲之行,并不像去买别的东西那样简单。
飞机落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钟,刚出机场花易就接到了朋友的电话,兴奋了说了两句,回头对贺允道:“我一哥们儿,叫林培辉,你不知道,你第一次在翡翠街切涨了两块石头那孙子就惦记上你了,天天问我你的情况,要不是他走不开老早就跑过去找你去了……唉,辉子,这儿!”
贺允顺着花易的视线一眼就到了一个又白又胖的圆球滚了过来,还没走到跟前,他就张开双手一把冲过来,大叫道:“女神啊,我可见着你了!”
林培辉一眼就认出了贺允,刚想给女神一个爱的拥抱,就被一把推开,一连退了好几步,险些跌到地上,抬头一看,却见一个又美又帅的女人站在面前,冷冷警告自己:“离小允远点!”
林培辉愣了半晌,吐出一句:“我靠,俩女神!”
作者有话要说: 谢喵喵:没人关注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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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洲
花易简单的为双方介绍了一下, 提起谢知微和张岩只说了个姓,林培辉也不介意,他只关心贺允。
贺允本想住酒店,但林培辉热情得很,非要邀请贺允到自己家里去,说什么都不愿意放人, 还说公盘临近, 酒店好房间都订满了, 哪儿有住家里省心。再加上林培辉家就在平洲, 出门就是翡翠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平洲玉器街,实在太方便, 贺允就同意了。
听说贺允主要目的是来采购原料的,林培辉劝道:“贺小姐, 平洲公盘卖的全都是明料, 基本上都是从缅甸内比都公盘直接运过来的, 竞争十分激烈, 几千万的石头随处可见,僧多肉少啊。”
贺允在路上听花易说过,便道:“我想先看看场外的石头。”
这也是她提前三天过来的原因之一, 虽说她现在有点钱,但和那些底蕴丰厚的大珠宝商相比还是薄弱得很,就算真有极品料子能抢到的几率也不大,她一是来长长见识, 为明年缅甸内比都公盘做准备,二是看看作为玉器之乡的平洲有没有合适的全赌的石头。
全赌风险太大,是以价格一般不会太高,风险对她来说几乎不存在,这种方式最适合她。
林培辉笑道:“那好,明天我带你去转转!不过三天后就是公盘了,把握大的石头都被切开参加公盘卖明料了,剩下的好货不多。”
贺允道:“没关系,我就看看。”
林培辉嘿嘿笑道:“那是,从砖头料里挖宝是贺小姐的专长嘛。”
大名鼎鼎的平洲仅仅是个紧邻佛山市的小镇,可因为翡翠却一跃成为缔造无数财富神话的圣地,每天都有无数珠宝商来来往往。
出了机场大约又走了一个小时才算进入平洲,因为公盘将至,外地人比往常还多,林培辉直接开着车到一独栋小别墅门前,和大名鼎鼎的玉器街就隔了一条马路,这就是这几天贺允落脚的地方了。
因为不是在贺允戒备森严的家里,张岩怕出意外,不放心贺允一个人睡,非要和她挤一间房。
贺允洗完澡正在擦头发,听见有人敲门,接着谢知微的声音传过来,“张岩,开门。”
正在洗澡的张岩默默放下拿起的枪,让贺允去开门。
谢知微看到贺允脸色一变,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臭了,他站在门口,道:“张岩,来我屋里一趟。”
张岩探头出来,怒道:“妈的,没看见老子在洗澡?”
谢知微噎了一下,心道谁知道你在洗澡,把目光落到开门的贺允身上,“那你过来一趟也行。”
贺允问:“干什么?”
谢知微蹙了下眉,“你过来我告诉你。”
贺允没理他,抬手就准备关门。
谢知微连忙伸手进去挡住,眼神乱瞟了一阵,低声道:“我屋里有蟑螂。”
空气突然安静,接着浴室内爆出一阵夸张的大笑。
贺允等张岩笑完了,轻轻吐出一个“哦”字。
谢知微又羞又怒,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过了一会儿道:“你过来帮我抓一下!”
贺允转身继续擦头发,淡淡道:“我不会抓蟑螂。”
谢知微挤进屋,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会,没看到蟑螂,正色问:“我准备出去订酒店。”
“得了吧谢老三,你磕碜谁呢?人家好心好意收留你,你扭头出去订酒店,你那三少作风什么时候能改改?”张岩探头出来,白了他一眼。
谢知微往椅子上一趟,懒懒道:“那你们就收留我一晚吧,我不能和蟑螂共处一室。”
“要不要脸?”张岩怒。
谢知微没吭声,垂着眼皮的模样莫名有些可怜。
贺允放下毛巾,站起来,“走吧。”
谢知微一愣,“你不是不会吗?”
贺允看他一眼,“我不会抓,只会杀。”
谢知微:“……”
他怎么觉得刚才那淡淡的一瞥充满了嘲笑和鄙视。
贺允进来就看到一只蟑螂墙角爬,抽了张纸盖住一脚踩死,回头问:“还有吗?”
谢知微脸色微青,指了指床下。
贺允让他把床铺掀了抖一抖,没发现虫子,接着让他把床挪开,果然下面阴暗处还有两只,也一并踩死了事。
谢知微站在后面看着贺允半干的头发垂在耳垂旁,衬得皮肤白得发光,他看了两眼莫名有些心虚,遂在屋子里乱瞟。
等贺允走了,他叹了口气,趴下认命的收拾虫子尸体。
唉,要是把小猫带来就好了,他以后再也不嫌弃小猫吃虫子了。
第二天一大早吃完早饭,一行人就出发了,目的却不是玉器街这种卖成品的地方,而是小河边上的一个专门的赌石市场。
在平洲,赌石是一个正当的行业,不需要摸摸索索,谁都可以来,那一连串的赌石店铺足以让人看花眼。
林培辉走在最前面,“最近人都往公盘那里跑了,这里人少了不少,正好可以慢慢挑。”
走到一家老旧的招牌前,林培辉冲里面喊道:“杜老板,我给你带客人来了。”
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走出来,手里捏着玉烟斗,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哎呀,花老又来平洲了,冲着公盘来的?”却是看都没看贺允一眼。
花老笑呵呵的不说话。
林培辉在旁边大笑,“杜老板,你这次可看走眼了,来照顾你生意的不是花老,是这位姑娘。”
杜老板惊讶的看着贺允,“这么小的女孩子玩石头可不多见。”视线穿过老花镜落到贺允身上,突然道,“这位不是贺允贺小姐吧?”
林培辉:“算你老杜有眼力,就是贺小姐,直接把你最好的货拿出来吧,贺小姐肯定是识货人。”
贺允浅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杜老板愣了一下,连忙把贺允迎进去,看都没让她看摆在外面的石头,直接引到内室,“贺小姐慢慢看,我也有不少好石头送去公盘了,不过还有一部分不敢开,就准备留给您这种识货人。”
说完,他问花老,“花老今天不挑了?”
花老摇头,“今天主要是陪这丫头来的。”
杜老板也不介意,“那几位过来这边喝茶?”
花易和花老都是圈子里的人,知道一些默认的规矩,例如有人看石头的时候最好不要跟在旁边,便随着杜老板去喝茶去了,张岩和谢知微却不知道这些规矩,一个直挺挺的站在门口把门儿,一个拉了一张椅子往旁边一坐,塞上耳机开始打游戏。
贺允打量这个房间,几乎有老许的那个仓库一半大,足又一百平的模样,墙上只有一个换气窗,吊在中央的灯也年代久远,落了一层灰,显得整个屋子都阴暗潮湿,带着一股霉味。
大大小小的石头堆在一起,没有编号,甚至连堆都没分,全都放在一起。
她率先选中了墙角处最大的那块石头,她这次准备主挑大石头,这样才能出更多的原料。
贺允走近了才发现,这块石头上还标着重量,足有一百公斤重,应该是准备参加翡翠公盘的石头,却不知为何还在此处,莫非参加公盘的石头也有资格要求吗?
贺允仔细端详面前的巨石,粗糙的黄沙皮皮壳,上面零星分布着褐红色的莽带,没有松花,看颜色有可能红翡。
但这皮壳表现实在不能称好。
贺允看不出什么门道,只要上手了。
刚摸到表皮,她就忍不住蹙眉,这手感了也太差了,接着目光穿透最外面的一层皮壳,她更无语了,怪不得没送去公盘,送去也没人要,这么重的一块石头,来来回回搬着多麻烦,卖不了几个钱不说,说不定还得拦标。
就在她失望的准备放弃的时候,她指尖一颤,突然感受到了一股陌生又熟悉的麻木,来自上次摸到那支带玉髓的帝王绿时那种能冲破石头封印进入人体的气流。
贺允心脏提了起来,仔细的在石头内寻找,终于,她跟着气流的方向找到了……
一抹红莲业火一般烈烈燃烧着的火红。
比福禄寿里的火红还要热烈纯正,她几乎能看到上面燃烧着的呼呼的火苗,感受到火焰灼烧着皮肤时的痛楚。
“这石头很好?”
耳边突然响起一声问句,贺允吓了一跳,连忙收手扭头,看到谢知微不知道什么时候收起了手机,站在旁边打量面前的石头。
贺允舔了舔下唇,点头,“我想买下来。”
谢知微“唔”了一声,“再挑几个。”
贺允点头。
这一块石头不能露面,当然也不能出售,她还得继续挑。
半个小时之后,她又挑出两块中档货,一共三快,都是她看中的。
谢知微问:“这三块你都要了?”
贺允点头。
“那好。”他扭头又搬了三块石头过来,除了那块二百公斤的巨石,五块全都堆在一起。
贺允:“我只要那三块!”
他拿来那三块会亏死的。
谢知微嘴角一勾,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最后道:“照你那种买法,坑死你,笨蛋!”
贺允鼓了鼓腮帮子,没再做声。
谢知微去叫杜老板,老板一进来,看到那一堆石头便赞道:“贺小姐果然好眼力啊,这几块可是我这店里最好的石头了。”
贺允直接问:“这五块再加上最大那块一共多少钱?”
杜老板竖起一根手指,“一共这个数。”
贺允挑眉,“一百万?”
杜老板:“……贺小姐开玩笑了,一千万。”
贺允:“太贵了,我买不起。”
杜老板道:“贺小姐挑的都是最好的石头,赌石也和别的一样,一分钱一分货,好东西自然价格会贵上一些。”
贺允低头看了看,指着其中一个道:“如果我只买这块呢?”
“这块可是最好的了,三百万,不还价。”
贺允摇头,“还是贵。这一块呢?”
“这一块也不错,不过还是另一块更好一些。你看看,上面松花莽带……”
“我不想要另一块,这一块多少钱?”贺允打断他的话。
“这……这一块二百五十万。”
贺允挑眉,“品相差这么多,就差五十万?”
杜老板笑道:“可不是吗,还是第一块好。”
贺允又指了一块,“这块总该便宜些了吧?”
杜老板无奈,“你到底想要哪一块啊?”
贺允:“哪块价格合适我就要哪个。”
“好吧,”他叹了口气,“这快二百万。”
贺允道:“那好吧,我要剩下的三块。一共二百五十万对吧,转账可以吗?”
杜老板目瞪口呆,良久才哭笑不得道:“贺小姐,没有你这么做买卖的啊。”
他见贺允冷着一张脸,就看着自己不说话,摇头叹息道:“哎呀,看在贺小姐是林培辉介绍来的,我就赔本卖了,这三块石头平时低于五百万我是绝不会出手的。贺小姐下次再来可别这么砍价了……”
贺允道:“好。”
杜老板见钱到账,叫人把贺允要的三块石头搬上车,交易就算结束了,贺允切开之后赌涨还是堵垮都和他没关系。
又逛了一会儿,贺允故技重施又入了几块中高档的石头,手里的钱一下子去了一小半,幸好她现在可以公款报账,否则等不到公盘开始就要穷死了。
吃饭的时候,林培辉去厕所,贺允突然道:“我以前买石头是不是都买贵了?”
花易愣了一下,笑道:“是有点贵,不过你每次都赌涨,贵那一点也就不算什么了。”
等林培辉回来,贺允的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到谢知微身上,道:“林先生,以后就说他才是看石头的。”
林培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姓杜的坑你了?”
贺允摇头,“很多人都认识我,感觉不好。”
“好,我知道了,我有个朋友,也是玩石头的,家里堆了一堆,偏偏胆子小不敢切,就等着待价而沽,你要去看看吗?”
“好啊。”
“那行,我就说谢先生想看看他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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