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他道:“贺小姐有什么难处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
贺允顿了一下,“任老板为什么肯帮助我?”
“受人之托。”
贺允手一颤,连张岩都暗中握住了身上的武器,甚至连进来就开始玩游戏的谢知微都抬眸看了他一眼。
贺允咬了下唇,问:“受谁之托?那人和我什么关系?”
张岩是受人之托,也是命令使然,她不能问张岩,她问过谢知微,但是谢知微不肯说,现在又多了一个任家辉。
任家辉似乎没察觉到张岩眼里的杀机,依旧笑呵呵的,“那个人,或许你应该叫她……”
“任老板!”
张岩强硬的打断他的话,警告道:“人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任。”
任家辉笑道:“我当然会为我的言行负责,而贺小姐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利,难道不对吗?”
贺允:“是谁?”
“你或许应该叫她母亲。”
一秒钟的死寂。
贺允猛地站起来,盯着任家辉。
“你母亲是我的恩人,她托付我照顾你。”
“那……那她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她已经失踪两年多了,谁也找不到她的踪迹。”
贺允脑子乱糟糟的,她对母亲没有记忆,她也一直接受了单亲的现实,现在突然有人冒出来说受母亲的托付照顾自己,她只觉得荒谬又可笑。
张岩站起来,冷声道:“对不起,任先生,我要带贺允回去了。”
说着,她拉起贺允就走。
贺允没反抗,走到门口的时候,任家辉大声道:“贺允已经成年了,她有权利知道真相!”
张岩回头怒道:“这不用你操心!”
☆、真相
深夜, 贺允躺在陌生的环境里,张岩不在,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瞪着眼睛呆呆的看着房顶,她不停的回想下午发生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她悄悄拿出任家辉递给自己的名片,盯着上面的电话号码出神。
她要打个电话问问吗?
正犹豫着, 门外传来开关门的声音, 她们房间的对面就是谢知微的房间, 张岩回来之后就去了那里。
贺允连忙把名片塞回枕头下, 闭眼装睡。
张岩进来,没开灯,径直走到贺允床前, 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小允,”她叫道, 见贺允没反应, 问, “生我的气了?”
贺允睁开眼, “没有,”她眼神里带着不解,在黑暗中闪烁,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张岩:“在我心里,就像个小妹妹一样,天真, 单纯,简单的生活着,想赚钱赚钱,想整治梁家就整梁家,这样不好吗?”
贺允盯着张岩看了良久,突然道:“姐姐,你看过《肖申克的救赎》吗?”
张岩一愣。
“虽然是在监狱里,但有吃有喝,有地方遮风挡雨,有朋友有娱乐,甚至还有图书馆,为什么要逃离?”
贺允浅浅的声线在黑暗中响起,竟似带着强烈的震撼力。
“因为不自由。”
“我也不自由。”
张岩狼狈的避开贺允的视线,良久才道:“小允,自由是相对的。”
“我知道,姐姐你已经习惯了,所以我不怪你。”
“是的,我已经习惯了。”张岩叹了口气,她习惯了命令,习惯了纪律,这就是她的天职。
贺允没再出声。
黑夜中又陷入死寂。
“你去问谢知微吧,他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贺允愣了一下,坐起来,看着她问:“不会受处分吗?”
“不会。”
“真的?”
“真的。”
见贺允还是不信,张岩笑道:“其实早就有告诉你一切的意向,但我总觉得你还小,等你再长大些,足够坚强,足够成熟……甚至我也想过你永远都不知道会更好。”
贺允:“我已经十九岁了。”
“是啊,是个大人了。”
贺允还是没动。
“还不快去?”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张岩:“……谢知微知道的更多,否则你问过我还要去问谢知微。”
“哦。”
“小允。”
“嗯?”
“知道为什么现在告诉你吗?”
“知道。”
“为什么?”
“因为任家辉。你怕我信了他的话。”
贺允只是单纯,并不傻,刚开始的激动过后她立刻就意识到任家辉话里的漏洞。
任家辉说母亲两年多前就失踪了,而母亲又是托付他照顾自己的,那在今天之前,在她最困难无助的时候,她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也没有受到他任何帮助。
现在他突然冒出来充好人,要告诉自己所谓真相,听着多动人啊,自己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分明把她当三岁小孩哄。
万千言语之爱,不若默默寸心之行。
贺允知道谁只说,谁在行。
张岩终于笑了,伸手摸了一下贺允的头顶,“真聪明。与其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告诉你一些不知道歪曲过多少遍的所谓真相,还不如我和谢知微亲口说。”
“嗯。”
贺允下床,穿上拖鞋,轻轻关上门,来到谢知微门前,抬手准备敲门又停住了。
她突然胆怯了,开始迟疑,万一真相她无法接受怎么办?
近乡情怯,大抵就是如此。
门突然打开,光线射出来,刺得贺允眼睛酸涩。
谢知微站在门口一脸不耐,“傻站着干什么?进来,把那些恶心的虫子都给我弄死。”
贺允:“……”
她气鼓鼓的跟着谢知微进门,倒是把刚才的忐忑都忘了。
贺允被他盯着把屋子里又检查了一遍,杀死几只不知道从哪儿跑进来的蟑螂,这才面色严肃的坐到他对面,“谢知微,你准备好告诉我真相了吗?”
谢知微嗤一声,似乎被她那正襟危坐的模样逗乐了,往沙发上一瘫,勾了勾手指,“给我倒杯水。”
贺允咬牙,去给他倒了杯水。
谢知微心头大乐,若不是那些真相牵绊着她,他敢保证,现在自己的待遇不是温热的茶水,而是兜头一盆冷水。
谢知微舒服了,这才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说白了就是你家那翡翠镯惹的祸。”
“慈禧时,有人第一次发现翡翠中的玉髓,当时战乱,很多资料都丢失了,不过一直有一部分人在默默寻找,直到现在。你母亲叫田心,是这些人中的领袖,还有另一拨人,在阻止田心,甚至不止一次想要杀人灭口。”
“田心提出过一个假说。……你知道翡翠形成的条件吗?”
正听得入神的贺允愣了一下,点头,“低温超高压。”
“对,低温超高压。但是地球的地质环境是压强越高越接近地心,温度也就越高,和翡翠形成的原理是相悖的。”
“有人猜测或许是地壳运动,把原本位于喜马拉雅山脉下方的翡翠矿藏转移到了缅甸境内,但是地质学家否认了这种猜测,在这种情况下,田心提出了一个假说。”
“她认为,在古时候,由于某种物质泄漏,在漫长的岁月里改变了岩石的内部结构,形成了翡翠。而玉髓就是那种能改变岩石内部结构的物质。”
贺允忍不住张开嘴。
“后来,她发现,玉髓还能改变生物的细胞结构,能使细胞无限次分裂。但是在做实验的时候,她发现这有很大的缺陷,在分裂到一定程度之后,细胞便开始癌变,实验体会在极致的痛苦中死亡。”
贺允倒抽了口凉气。
谢知微的目光落到贺允身上,那眼神不知是怜悯还是嘲讽,“你也是实验体之一。”
贺允猛地站起来。
“你不是田心亲生的,以前重男轻女严重,抛弃女婴的事件时有发生,田心在路上捡到你,瞒着其他工作人员把你泡到了玉髓里。一岁之前,你没有吃过任何食物,是喝玉髓长大的。”
“后来,事情败露,所有人都反对人体试验,田心便把你送给她当时的爱人,也就是贺玉昭,你才会跟着贺玉昭长大。”
贺允颤声道:“这……这太荒谬了。”
“所以我和张岩都不主张告诉你真相。”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五年前,我接手这个项目,担任负责人。”
“……”
贺允茫然的坐着,谢知微也不再说话,就这么等她慢慢消化。
“那……那后来呢?”贺允也不知道到底听明白了没,继续问。
“田心把你送走之后依然是项目主要的研究员,但是三年前她突然失踪了,研究所被毁,项目取消。”
“关于玉髓到底是什么一直没有定论,里面的成分不是我们目前所知的任何一种物质。目前内部主要有两种解释:一是鬼神说,二是外来科技说。我支持第二种。”
“据田心说,她捡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快没命了,她本来没想用你做实验,但当时医疗资源不足,只能冒险把你放到玉髓里,谁知道你接触到玉髓的反应和别的生物完全不同,你在里面很快苏醒过来,甚至玩得很开心,像是在羊水里一样。她也没弄清是你对玉髓没反应,还是身体的一部分和玉髓完美融合了,你被送走以后就再也没有回过研究所。”
“项目暂停以后,我无事一身轻,张岩被调到其他部门执行任务,你安安全全生活了十几年,大家也都大意了,直到你爸爸出了意外,张岩才被调回来继续保护你。”
贺允慢慢走回房。
张岩看着她茫然的目光,知道真相对她来说太难以接受,她什么都没有问,也没有解释,照顾她躺回床上,轻轻捂住她的眼睛,柔声道:“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贺允慢慢闭上眼,突然抱住张岩的腰,低声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了。”
张岩道:“有时真相确实让人无法接受,所以有句话叫‘难得糊涂’。”
贺允道:“可如果让我选,我还是宁愿选择无法接受的真相。”
张岩笑了一下,“睡吧,明天你还要去拿你那块大石头呢。”
贺允不再乱想,不管怎样,她的目标不会变,她还是要赚钱报仇。
但是第二天又出意外了。
明天翡翠公盘正式开盘,从早上开始或乘飞机,或开车,或乘高铁,四面八方的人全都聚集到这小小的平洲。
贺允却在一大早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对方自称是霍思成的秘书,叫李光远。
贺允记得这个人,一个沉默寡言的三十多岁男人,应该很得霍思成的器重。
对方说,霍思成已经和梁建业合作了,下了套等着贺允钻,让她务必小心。
贺允神色一变,问:“你为什么会告诉我?”
李光远道:“贺小姐,我很佩服你,不希望你出事。再见。”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李光远的电话刚挂断,她就接到了霍思成的电话。
他在电话里道:“小允,我到平洲了,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见一面。”
贺允轻声道:“有。正好,我也有话要问你。”
而另一边,加油站厕所里,李光远挂了贺允的电话,连忙又给拨了一个号码:“您好,我已经照您说的做了,剩下的钱……”
停在加油站车内,霍思成和李光远一起挂了电话。
☆、成长
霍思成订的酒店套房内, 张岩先检查了一遍没有问题,霍思成才道:“前几天梁建业联系了我,说想要和我合作,联手把新生搞下去。”
他竟然没有任何铺垫,直接开门见上了。
贺允诧异的看他一眼,“霍老板的想法呢?”
“我的想法?”霍思成笑问一句, 给贺允倒了杯水, 又问, “张小姐和谢先生要吗?”
张岩摇头。
谢知微点头, “啤酒,谢谢。”
霍思成失笑,去给他开了一瓶黑啤。谢知微就一边喝啤酒, 一边继续自己的游戏大业。
言归正传,霍思成道:“我答应了。”
贺允没吭声, 他如果真的答应了又怎么会跑来告诉自己。
“梁建业让我给你介绍一个客户, 姓屈, 美籍华人, 是一家拍卖行的负责人,据说前几日不小心打碎了一柄被客户拍下的蓝翡如意,如果半个月之内找不到一模一样的替代品, 不仅要赔巨额违约金,最重要的是要影响拍卖行的名声。”
贺允立刻就想到了石慧超家里的那块蓝翡。
如果霍思成真的介绍了这么一个客户过来,她一定会答应这笔交易的,因为她手里有蓝翡。而且她绝对不会有任何怀疑, 在翡翠圈里有人介绍客户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这次你把客户介绍给我,下次我也会把客户介绍给你,这是一种约定俗成的资源共享。
“到时候你会这位屈先生签订合同,如果交易完成的话皆大欢喜,如果完不成的话,你要承担拍卖行的巨额违约金,具体多少我不知道,但让新生公司宣告破产还是没问题的。”
贺允听得背上冒出一层冷汗。
那块蓝翡就算顺利到了自己手里,从这里运回公司仓库至少也需要一天时间,其中会经过好几道关卡,只要发生任何一点小小的意外,这块蓝翡就有可能从自己手里消失。
蓝翡稀少,半个月时间,她去哪儿再找另外一块极品蓝翡,并且雕好送到客户手里?
“我只知道这些,至于梁家准备如何操作我不清楚,不过他们既然花了这么大本钱,应该是有十足的把握。”霍思成说着,喝了一口冰水。
贺允站起来向他道谢,“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霍思成低头笑了一下,“我是有要求的。”
谢知微放下手机,问:“霍老板请讲。”
霍思成正色道:“我希望裕丰能和新生合作,资源共享,实现共赢。”
谢知微认真起来,“霍老板是想怎么个共赢法?”
“股份交换,资源整合,新生的货源裕丰有使用的权利,相应的,裕丰的分销系统,成熟的团队,心生也可以无偿使用,赚取的利益按照商议好的结果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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