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允牙齿打颤,问:“他……他是谁?”
田心走过来, 神情自若的调整了一下旁边的仪器,柔声道:“这就是梁爱国啊。”
她捂着嘴笑了一下,“他身上带有艾滋病毒,失去了免疫系统,比一般的试验品癌变速度快得多。”
贺允扭头去看那怪物,他密密麻麻的牙齿不断颤抖,不停的叫着让杀了他。
田心:“你看,欺负过你的人变成了这样,你解气吗?”
贺允摇着头,一步步后退,突然抱住谢知微,哀求道:“我们走吧。”
“好。”谢知微抱紧她,带着她往外走。
田心并没有阻拦,等到电梯门即将关闭的时候,她突然道:“小允,我们没有你这么幸运,我不得不这么做。”
贺允趴在谢知微怀里没抬头。
刚出这栋城堡,她就忍不住蹲到路边吐了起来。
明明缅甸的温度热得超过四十五度,她蹲在大太阳底下竟然冷得浑身发抖。
吐到后来只剩下干呕,谢知微买了水往她嘴里灌,她刚喝下去就吐,他就继续灌……
到后来,她浑身脱力,靠在他怀里喘气。
贺允回去之后发了高烧,烧得神志不清,呓语连连。
等她醒来,谁都没问她之前的事,只让她好好休息,如果觉得缅甸呆着没意思就回国。
贺允竟出乎大家预料的拒绝了。
她仿佛一下子长大了一样,只说,她要继续。
她一定要找到核心位置,她一定要找到所有的玉髓。
然后……毁掉。
前两天吴猛打电话过来,已经和那个矿主谈好了,贺允随时可以启程过去他那里。
贺允向他道了谢,病好之后没两天,就准备启程。
准备出发的前天夜里,酒店前台突然打电话过来,说有人要见她。
经过田心一事之后,张岩和谢知微都跟谨慎,不敢再让乱七八糟的人过来。
张岩先下去摸摸底,谁知道她竟然带了一个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人。
来人竟然是消失很久的花易。
贺允看到花易也愣住了,她看了他良久,才缓缓露出微笑来。
花易黑了很多,身子也结实了,露在外面的小臂上肌肉线条优美清晰。
他笑道:“小允,好久不见。”
贺允:“……好久不见。”
“我是偷跑出来的,一会儿还得回去。长话短说,我现在在吴纳卡手下工作。那天你来,我看到了,偷偷跟着你到酒店,但是没机会和你说话。”
贺允三人对视一眼,听他继续。
“我在缅甸这段时间了解了一些事情,我找到了这个,不知道有用没有。”
他递过来一个U盘。
谢知微连忙接过,插到电脑里,打开一看,忍不住问花易:“这是你从哪儿拿到的?”
他把电脑转过来,贺允看到,这赫然是一份矿场分布情况图,和张教授做的那份地图是一个类型,标明了翡翠矿的翡翠种类的大致走势。
花易:“我从吴纳卡的电脑里偷来的。”
谢知微蹙眉沉思一会儿,给张教授打电话,让他把做好的翡翠矿走势图发过来一份。
很快,他就收到了张教授发过来的邮件。
他把自己做的走势图打开,两张图放到一起对比,里面有重复的部分,他着重看那部分,发现走势基本上一模一样,只有极小的偏差。
张岩:“看来,这张图是真的。”她拍了花易一下,“小子,厉害啊!”
谢知微:“是田心故意送过来的。”
“啊?”张岩和花易都愣了。
“田心不是一般人,如果不是知道你和小允的关系,她怎么可能让你这么轻易的就能接触到核心机密?从你进入缅甸的那一刻起,她就想着如何利用你和小允的关系了。”
“那……为什么?”张岩不解。
谢知微:“因为看到梁爱国,她害怕了。她之前没做过人体试验,看着一只小白鼠变成那样,和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那样,冲击力是完全不一样的。”
贺允:“她想让我帮忙,尽快找到核心位置。”
花易懵了。
谢知微给唐诗雨打电话,让他尽快安排花易回国,接着对花易道:“不要在边境逗留,直接去帝都。”
贺允忍不住担心,“田心会找他的麻烦吗?”
谢知微:“以防万一。”
他站起来,“走吧,先送你去机场,直接去北京,明白吗?”
花易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点头。
原本去矿区的车掉头去了仰光国际机场,花易临进门的时候,张开双臂抱了贺允一下,“我在国内等你。”
说完,他大步走了进去。
贺允一直看着他消失在人群里,这才回头。
谢知微手机响了一下,是张岩发过来的消息。
“真的是田心故意的?”
“不知道。”
“那你……”
“看他不顺眼。”
张岩没忍住咳了一声,伸手把聊天记录删了。
谢知微把花易送过来的地图发给张教授,叮嘱他仅作为参考,只要有一丝一毫的怀疑都不能用。
汽车掉头,北上直奔矿区而去。
这次比上次惨多了,上次有吴猛的专机接送,一路绿灯,这次对方是个小矿主,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权力,贺允又不好意思继续麻烦吴猛,只好自己开车过去。
缅甸正值雨季,路上到处都是泥泞,又是还看看到被洪水淹没的城镇,小孩子们站在浑浊的泥水中捉鱼。
轿车一路来到之前待过的那个小镇,除了路上更泥泞,别的地方全都一样。
他们找了酒店暂住一晚,准备明天早上再出发去矿区。
吃饭的时候,贺允还能听到有人在议论之前自己开出“鸽血红”的事迹,据说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儿听说自己开出了“鸽血红”之后后悔得不行,趴在屋子里哭了两天两夜,见谁都说如果他再拼一把,自己开了就好了。
不过据说现在他已经想通了,拿那十万欧元买了房子,开了一个小卖部,买了解石机,准备做解石生意。
贺允这次过来特地化了妆,带着墨镜和帽子,谢知微和张岩也都做了伪装,就算避不开田心的眼线,也不想走到哪儿都被人围观。
他们正吃着饭,又有人抱着石头过来了,他们吃饭的地方原来也是一个原石交易点。
这次来卖石头的是个一二十岁的女孩,看起来贺允年龄相仿。
她穿着牛仔裤,提着一个大袋子,里面塞满了减震的泡沫,收拾得很干净。
贺允得承认,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在缅甸卖石头还这么讲究的人。
她也不急,慢悠悠的问,有人感兴趣而来就把石头拿出来,让对方慢慢看,最后买不买都样子和善,嘴角带着笑。
张岩看了一会儿,凑到谢知微面前笑道:“这姑娘长得挺漂亮,是不是?”
贺允去看谢知微。
他眉梢微挑,态度十分诚恳:“没有小允好看。”
张岩窃笑。
贺允脸微红。
自从上次在田心那里主动往他怀里扑之后,她见他就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像有什么秘密被人发现了一样,处处觉得被动不安。
终于,那女人走到自己这桌,用缅甸话问了一句。
张岩道:“我们是中国人。”
那女人愣了一下,立刻换成汉语:“请问,看石头吗?”
张岩去看贺允,贺允点头,摘了墨镜。
女人坐到空坐上,把袋子放到地上,轻轻从泡沫中拿出两块石头放到桌面上。
贺允打灯,一边看石头,一边看卖家。
这女人确实很好看,五官明丽深邃,只是皮肤有些黑了。
不过她转念一想,现在大多数人好像开始推崇蜜色和古铜色的肌肤,说不定这样的肤色他们更喜欢呢。
贺允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看着两块石头,一块冰种,一块冰糯,都很不错,如果是在国内她就买了,但她还有事情要忙,这两块石头并没有好到让她带着它们到处跑的程度。
贺允松开手,问:“还有别的吗?”
女人笑,带着几分羞涩,“还有两块小的。”
说着,她从泡沫里摸出两块网球大小的石头出来。
贺允打灯一看,通体透明,简直像是两颗小灯泡。
这两块石头,至少在高冰以上。
☆、隧道
贺允伸手一摸, 心生喜爱。
这两块石头漂亮极了,玻璃种的地,上面飘着灵动的绿花。飘花的翡翠她见过不少,但是飘得这么好看的倒还真少见。
这两块石头不大,绝对是开不出手镯来的,倒是能开两个大牌子出来。
女人要的价格也公道, 贺允没怎么还价就买了下来。
成交之后, 女人看着她突然问:“你们是去矿区的吗?”
贺允点头:“对。”
女人脸色微变, 劝道:“现在千万不要去咯, 现在是雨季,很容易山崩,地下矿场也很容易塌方。前几天就塌了一个地下矿洞, 我邻居家的大哥就没回来。”
贺允“呀”了一下,这么可怕?
这时, 谢知微接了一个电话, 他小声告诉贺允:“唐诗雨没法过来接我们了。”
贺允愣了一下, 这怎么办?
他们没让吴猛送的原因是唐诗雨说回过来接他们, 现在他过不了了,他们三个中国人,没有当地人带, 绝对过不了缅甸政府的关卡啊。
谢知微凑到她耳边道:“问问这个女人,她能不能带我们过去。”
贺允点头,问:“姐姐,我们朋友临时有事, 你能带我们通过关卡吗?”
女人愣了一下,“这个我不行的,我家里进矿的人不在,我没有进去过。”
“这样啊。”贺允有些失望。
“对了,我帮你问问别人吧。”女人说道,“就是刚才说的没回来的大哥他老婆,我这个嫂子对矿区很熟悉,但是她愿不愿意带路我就不知道了。而且,你知道,肯定是要花钱的。”
贺允笑道:“谢谢,钱不是问题,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那明天早上八点我还来这里?”
“好。”
第二天早上八点,那个女人又来了,她骑着摩托车,车轮上栓着防滑链,看到贺允几人开的车,笑道:“嫂子同意了。不过我们住的地方车不好过。”
张岩笑道:“没是,你带路吧。”
驶离了大路,发现这路不是一般的不好过,多亏张岩的驾驶技术在军队里常年锻炼,他们还艰难的淌过河水,越过泥潭,最后停在一栋装修不错的两层小楼前。
女人听在门口冲里面喊这缅甸话。没一会儿,走出一个三十来许的妇人,热情的把贺允几人迎进屋。
那个年轻一些的说了几句话,冲贺允道:“我和嫂子说好了,一万人民币,她把你们送进矿区。”
贺允又道了一声谢。
妇女只会说简单的汉语,说得还不清楚,她手脚并用,边比划边用语言描述,沟通得十分艰难。
贺允几个人连蒙带猜还闹不明白她的意思。
谢知微去旁边给唐诗雨打了电话,把自己这儿的情况说了一遍。
唐诗雨说让他们先进来,进来之后给他发定位,张教授那边遇到点麻烦,矿主不让张教授走,他在处理。
谢知微挂了电话,回头就见贺允竟然能和她沟通了。
女人比划着:“走……不通……那个……”
贺允看着外面他们开来的车,问:“去矿区的路不通车?”
“对对对。”
贺允想了一下,“那就把车留下,我们自己过去。等进去之后让唐诗雨叫人把车再开进去。”
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法,他们问了唐诗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雨季,去矿区会越来越危险,不能耽搁。
四人上了车,一路开到山脚下,走得没路了,女人下车,指着一条上山的泥路,率先爬了上去。
贺允三人全副武装,带着手套,穿着胶鞋,手脚并用的跟上。
谢知微和张岩还好,经过专业的训练,贺允就是个普通的城市女孩,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在下着雨的时候爬泥土山。
她一步一打滑,没一会儿就成了泥人儿。
谢知微和张岩轮换着拉她。
不过爬一会儿就好了,掌握到诀窍,知道手可以拉什么,脚踩哪儿比较稳,她就几乎不用帮忙了。
他们硬生生爬了三个多小时,才算绕开了缅甸士兵的封锁带,进去之后,三个人全成了泥人儿,也不显贺允最狼狈了。
把钱给那个大姐,谢知微给唐诗雨打电话,让他赶紧过来,再磨蹭他们身上的泥都要被雨水冲干净了。
唐诗雨苦笑,“已经在路上了,做多半个小时,我准到。”
贺允他们怕被人发现,找了个角落躲起来等。
不多不少,三十分钟后,一辆越野车开了过来。
谢知微的电话响,唐诗雨在那边说:“过来吧。”
看到三人,唐诗雨笑道:“哎哟,三公子也有这天。”
谢知微脱了雨衣和手套,摘了帽子扔到脚下。薄薄的夏装全都湿透了,紧紧贴在他肌肤上,曲线毕露。
谢知微没理他的调侃,直接问:“怎么回事?”
唐诗雨:“没事儿。最近是雨季,张教授一走,没人负责矿区的安全了,矿主不干,我已经解决了。”
谢知微:“怎么解决的?”
贺允也好奇。
唐诗雨回头一笑,“向伟大先贤学习,发动一下广大人民群众。刚才矿场的矿工集体罢工了。”
雨水哗啦啦的下,雨刷飞快的来回摆动,贺允听见唐诗雨的嘲讽:“这鬼天气,还让工人下工地,真他妈不把人命当回事儿。”
贺允突然问:“如果有一天缅甸的翡翠全挖完了,会怎么样?”
唐诗雨回:“可能比现在更穷,但也可能从此以后发愤图强,发展教育和科研,走上强国之路,谁知道呢。”
贺允想,对啊,干什么工作不是干呢,没有翡翠,还有别的。
谢知微突然问:“你怎么不把雨衣脱了?”
她只把沾满泥的手套和帽子摘了,身上还穿着雨衣。
贺允愣了一下,脸刷得红了。
谢知微一脸懵。脸红什么?
张岩瞪他一眼,这人无意识的性骚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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