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瑶对此很满意,瓤姑却有些不好意思:“要不你还是换上我的衣服吧!”
颜瑶表示不用了,自己记忆全无,穿着它还能感觉亲切些,有安全感。
瓤姑这才没有坚持,带她前往女神庙求药。
女神庙在一个小山上,也全是用石头造的。但有些地方还雕刻了花纹,还有的用晶莹剔透的石头做了点缀,颜瑶想那该是玉石。这座坐落在山上的远古神庙,古朴典雅,自有不同后世的自然美。
所谓求药,实则不是求药材,而是来求一幅药方。
早年的时候,每当有人生病,他们尚不懂歧黄之术就来求一求,女神就会赐下救命的药材,随着时间的增长,他们懂得越来越多,女神就只赐药方,但若他们从未遇上的罕见疾病,女神依旧会赐下各种珍贵药材。
总之,用瓤姑的话说药方很灵验,女神更灵验,她身上老虎留下的挠痕,黑熊留下的爪印都能治好。
“话说你真厉害,一个女孩子可以杀一头黑熊。”瓤姑的眼中露出惊羡。
颜瑶不想暴露底细,灵机一动,道:“如果没有郎哥重创黑熊,我也许也得丧生在熊口之下,说到底是郎哥救了我。”说着绘声绘色的把当时的情景描述了一遍,当然全是瞎编乱造的,弱化了黑熊,强化了郎哥,把他编造的无比高大,借以希望可以安慰瓤姑,让她以此为傲。
果真如此,瓤姑含泪笑说:“我知道,他一直都是个英雄。”
颜瑶见好就收,很快就转移话题:“女神有没有失手过?”她悄悄的问,她旁敲侧击的探问过,这里压根没有神君和魔君,那他们虔诚信仰的女神到底是哪个?
颜瑶原以为是不能提的话题,没想到瓤姑方方承认:“自然有过,人的寿命有限,寿终正寝者比比皆是,天命如此。”
颜瑶心想,这位女神倒是把他们教化的好,即使得她庇护也不能心生贪念,知足方能常乐。
胡乱猜想间,颜瑶也来到那神像下,为了供奉这位女神,他们也是费尽了不少苦心,不知从何处寻来一块半丈之高的美玉,雕了一座半身像。他们也没见过女神,自然不知长成什么模样,全靠想象雕琢了她的面孔,以她这个后世之人的眼光来看,不见得有多美。
圆脸方额,慈眉善目,眸光柔和的似能透出一层光,像是观音佛陀。
神庙里有伺候女神的小童子,颜瑶数了数有二三十个,最小的刚会走路,最大的十岁出头。瓤姑解释,他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女神心善,父母齐全的人家不要,只要这些无依无靠的稚子,统管他们的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也同样是失了儿子,老无所依,失去生存能力的。因在神庙里当值,他们的待遇极好,也很受人尊重。
颜瑶也是这是才得知,瓤姑曾也是孤儿,在神庙里待了两年,直到有了自力更生的能力才搬出神庙。
颜瑶心中大动,双手合十依礼参拜,不论她是什么人物,能无所求的庇护人族,并做到如斯境地,值得受人尊敬。
而瓤姑将花蕊放在祭台上跪了许久方起身。
小童子们很快就查到了药方,抄阅了份送给瓤姑,并照着药方配了些药材,小孩子们乖巧又懂事,知道郎哥死了瓤姑伤心,童言童语的安慰她,
瓤姑大受感动,同他们玩了一小会儿,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回去的路上,颜瑶盯着药方看了半天,发现一个字都不识,只能勉强猜出一两个,真是哭笑不得,有些不自在:“字也是女神创的么?”
瓤姑眸光闪闪:“是的,女神在我心里是最厉害的人。”
她的眼里再次充满希望,颜瑶看了也为她开心,这样的日子虽然艰苦了些,但心中有信仰,就是活下去的动力。
瓤姑回去熬了药,依次敷在她伤口处,并让她喝了一碗。
见效虽然缓慢了些,但安稳下来,颜瑶感觉整个人舒服不少。就这样,眨眼过去了三个月,颜瑶的身体逐渐好转痊愈,身上只留下几道淡淡的疤。除了有些水土不服,以及食物实在不合胃口,其他的基本无伤大雅。
倒是瓤姑因郎哥之死,惹来一身麻烦。不知从哪个嘴里传出这样不堪的言语,说是瓤姑命硬不仅克死了父母兄弟,郎哥还未成婚就被她克死了。
郎哥死了她本就伤心,如今还要把郎哥的死压在她身上。
自她来寄居后,瓤姑就把里头的屋子拾掇起来让给她,她时常在午夜听到瓤姑的哭声,可白日里还得对她强颜欢笑。
恰逢她出来散步,遇到了干狩猎归来的大壮。他愁眉苦脸,显然此行并不顺利,虽然上回黑熊壮硕庞大,也仅仅只够他们部落吃一月。颜瑶四下一看,这回只猎回来几只野鸭野兔,和两只梅花鹿。
颜瑶本不想烦他,但一想起瓤姑的笑得比哭还丑的脸,还是咬咬牙迎上前去。
大壮看到她笑弯了一双眼,快走了两步迎接她:“小瑶。”
在一众男儿的起哄声中,饶是颜瑶也忍不住要尴尬,她强撑着笑意和众人露骨的视线,把大壮拉到一边,把有关于瓤姑的事情同他说了一遍,恳求他能出面阻止流言蜚语继续疯传下去。
大壮听了笑容顿时止住,面色不好的看着颜瑶,道:“小瑶,要不你搬到神庙去住。”
颜瑶闻之,古怪的看着他,她明明是来和他谈有关瓤姑的事,怎么扯到她身上了,困惑道:“我在瓤姑那住的挺好的。”她在那住得何止好,简直是太好了,她畏惧这的酷热,以及这怪异的天气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一切全靠瓤姑张罗,说难听点,瓤姑就和她的丫鬟与二,连她平日想帮她养蚕打些下手,瓤姑都不同意。
大壮目露担忧的俯视她,义正言辞的说道:“瓤姑命硬名声不好,你若同她住在一起会受她牵连的。”
颜瑶气的咬牙切齿,她本为人大壮为人淳朴善良老实憨厚,定会仗义相助帮一帮瓤姑,没想到他竟同那些人一样,应该是比那些人还不堪。颜瑶冷冷的瞥他一眼,道:“放心,我没事,我命硬,不仅克父克母还克兄弟姊妹,还能克死一个族落,我同瓤姑住在一处,不仅不会被瓤姑克死,相反还会带累瓤姑。”
第255章 引蛇出洞
大壮还要再劝她两句,可一接触到颜瑶凌厉的眼神,吓得到嘴边的话又缩了回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颜瑶毫不掩饰怒火的甩袖而去。
颜瑶携带一身熊熊怒火行走在回去的小径上,走到半路又听到一阵悲天恸地的哭号,颜瑶仔细一辨,还有瓤姑家的方向。心中大感不妙,忙拔腿飞奔而去,瓤姑嘶哑的哭声中还夹杂许多着难听的谩骂。
颜瑶扒开看热闹的人群,冲进去一看,只见瓤姑坐在地上无助的抽泣,她的衣物等用品杂乱的的堆在脚边。对面还有一男一女指着她破口大骂,言语不堪入耳。
颜瑶认得他们,他们是郎哥的父母,从他们的咒骂中,颜瑶也听出了个中意思。他们怨怪瓤姑克死郎哥,如今郎哥死了,石屋是郎哥建的他们要收回。
在这里,房子得自己造,而这种重活又只有男子做的下来。瓤姑是孤儿,她能自力更生却没法自己建座能遮风挡雨的屋子。所以她搬出神庙后,先是寄居在郎哥家里,后来她与郎哥相恋,郎哥便造了这件小石屋供他们日后过日子。
如今,郎哥的父母就过来要房子,瓤姑一下子没了栖身之所,如今又是流言蜚语笼罩着瓤姑,怕也是没有哪个敢收留她。
瓤姑跪在郎哥父母脚边苦苦哀求:“求求你们不要赶我走,这房子是郎哥留给我的,我只剩这房子了……”
她悲痛欲绝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若是旁的定会以为她贪财,可颜瑶知道这房子是郎哥留给她的念想,里面承载她与郎哥所有的美好回忆和希望,她以后一辈子都要靠它回忆郎哥。
从理上讲,除了他们对待瓤姑的方式太让人气愤,其他的也无错处,毕竟房子是郎哥建的,两老人家也是怪可怜死了一个儿子,想要回房子也于情于理。颜瑶也曾跟着瓤姑去探望过郎哥的父母,他们现在住的小茅屋也的确不大体面,已经十分破败了。
这件事让颜瑶左右为难,突然她灵机一动,挤过人群,不动声色的迎上郎哥父母,实则是替挡瓤姑遮挡实在恶毒的视线:“伯父伯母,你们也知道,瓤姑郎哥他们感情深厚,如今郎哥去了,这石屋是他留给瓤姑的避风之所,你们把房子要回去了,你让我们住哪。你看这样成不成,我给你们再造座更大的房子。”
他们看了颜瑶一眼,越过颜瑶指着瓤姑骂道:“就是这个扫把星害死我儿子,若是我们还让她住在郎哥的屋子里,郎哥才真是死不瞑目,在九泉之下怨恨我们二老。”
颜瑶只觉古怪,往他们多看了两眼一闭,这两位其实是蛮善良的两位老人,否则也不会在收留瓤姑的那段日子里对她体贴入微,颜瑶也亲眼证实他们的确如此,自郎哥走后,瓤姑几乎每天都要去看看他们,帮他们做做农活,或是问候问候他们的起居饮食,她也跟着去过几回,他们对她也相当热情,两位老人敦厚而纯善。
甚至在流言蜚语将将兴起的那段日子,他们还主动宽慰过瓤姑。瓤姑后来为了避风头,也有大半个月没去。仅仅是大半个月的时间,就能让人产生如此大的变化,他们一门心思要把瓤姑赶出去。颜瑶不露声色的审视他们,那方瓤姑百口莫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颜瑶知道她原本打算照顾两位老人,给二老养老送终,如今,却被这般难堪的扫地出门,心中的痛可想而知。
颜瑶瞥了眼绝望的瓤姑,义正言辞的说道:“生命本就无常,所谓刑克之命纯属无稽之谈。诸位的家中也有生离死别,难道要把亡者的死怪罪在生者的头上,难道活着的我们都错了,都该去阴曹地府陪他们。”颜瑶知道,他们恐惧死亡,所以不论信与不信都会下意识排斥瓤姑来保命,而瓤姑的之所以被人不喜,又是因为她身上笼罩着死亡的色彩,仿佛碰她一下都能短寿十年。要想破除他们对瓤姑的芥蒂,就得从根本原因着手,告诉他们根本没刑克之说,将他们的思想分崩瓦解。
众人为之一振,也有妇人设身处地面露怜悯的看着瓤姑。
人群中有道声音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没有刑克之说?”
颜瑶嘴角一勾,顺着那道声音望去,她就等这句话:“那你有没有证据证明有刑克之说,是你们虚构臆想的,还是女神下达的?”她的嗓音如钟鼓洪亮颇有些震慑力,但又不失少女独有的清脆。
众人开始神色惶惶,女神的确没有说过,甚至她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了。随着日子的推移,族里发生诸多事情,他们每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夜里睡个觉都不踏实。
如今,再听颜瑶这么一说,他们更是心虚的面面相觑,莫不是他们真犯了触怒女神的大事引女神震怒,从此弃他们而不顾。
颜瑶又说道:“咱们信奉女神,不如就让女神给咱判一判。”
人群里有个失落的声音说道:“女神她……”
“女神不会抛弃咱,咱们不如就拿瓤姑一试,正好两全其美。”颜瑶迅速接口。
瓤姑虽然不知道颜瑶要做什么,但她坚定眼神让人莫名感到心安。再一想,又有女神做主,她一马当先的应下毫无畏惧。
大壮不希望颜瑶她同瓤姑这等不祥之人掺和,可颜瑶压根不搭理他,自信满满的与众人商议,今日先由他们祭拜隆重的祭拜女神,明日他们一大早就去女神庙由女神裁决。
一系列全都安排好后,颜瑶又暂时争取到石屋的居住权,方大摇大摆的扶着瓤姑,拎着大包小包回屋。
想到明日的审判,瓤姑心里百转千回,她自怨自艾,也觉实在不祥,但又受不了众人把桩桩人命都压在她身上。
再转眼一看颜瑶,她在忙碌的整理凌乱的屋子,折叠一件件被他们弄乱的衣服,她抹了抹眼泪儿加入进去,好奇道:“要是明日女神不显灵怎么办?”
颜瑶笑咧着一张嘴,得意洋洋说道:“我就是赌她不会显灵能拖一日是一日。”嘴上的话是这么说,可颜瑶的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族人们对瓤姑态度从怜悯到憎恨有因有果合情合理,可她还是从中察觉出一丝不同寻常的蛛丝马迹,颜瑶认为,是有人在背后捣鬼陷害瓤姑。
颜瑶这时候还不想告诉她,以免她担心害怕,以及隔墙有耳被人听了去。只想引蛇出洞,待明日一切真相大白。
瓤姑听闻,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小瑶,都是我连累了你。”
颜瑶笑眯着眼摇摇头,把一切心思全部掩下。
她欲言又止的盯着颜瑶片刻,最后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下。
第256章 女神判一判
傍晚时分,两人各怀心思在里间与外间的床上辗转反侧。瓤姑是在纠结明日的判决,而颜瑶冥思苦想应对之法,如何在不暴露底细的情况下化解瓤姑危机,揪出幕后的黑手。
颜瑶也问过君华的意见,可自她寄居在这个部族后,他就一反常态不再啰哩巴嗦,唧唧歪歪,相反很安静,安静到让颜瑶觉得他不正常,颜瑶一再探问他,他只说,她平平安安一切顺利,不用他看顾便睡觉,所以没听到。
他避之不谈,颜瑶适可而止也不多问,按自己筹谋的进行。
翌日清晨,颜瑶信守约定带着瓤姑前往女神庙。一路上,瓤姑惴惴不安,反复说道:“若连女神也断定我是刑克之命,我就以死谢罪。”
颜瑶心中大震,紧紧反握住她的手。她乃修行之人,她不信命,甚至是逆天而行,对这种诋毁女子的荒唐之言,向来是嗤之以鼻。
她们到达女神庙后,发现几乎整个部落的人悉数到场,甚至连久病在床的老族长也亲临女神庙。
女神庙里布置一新,门窗供桌插得比平日还要干净,还摆了一桌的鲜花果品。
以族长打头,里里外外匍匐跪拜了不少人,他们肃穆虔诚。
今日不仅要判瓤姑,还要请女神显灵,闹的如此劳师动众颜瑶理解。
瓤姑拉着颜瑶跪下,颜瑶望着笼罩在烟雾里的玉像,在心里念叨,若真有灵,今日可万万不能显灵,就让她替上一回。
众人见她们来了,自动让开一条道。颜瑶扶着瓤姑昂首挺胸的走到族长跟前停下,在这远古时代虽然也有尊卑,但远没有后世来得森严。
颜瑶微微曲曲膝盖,叫道:“族长。”
颜瑶与这位族长不熟,仅仅是将将来的一日,拜访过一回。却知道他是个明事理之人,且素来宽厚和善,但他落在瓤姑身上的视线,饱含一丝无奈和不悦,颜瑶的不由得失落。
她不明白,他们能接受自己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却容不下与他们日日相处的瓤姑。
瓤姑也是心头一阵悲凉,低着脑袋垂着眼帘局促不安的杵在边上。
仪式很快就进行,瓤姑跪在女神像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颜瑶甚至能想象出她心里的祈祷,和那股无奈,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女神身上,若女神同样如此待她,颜瑶能够想象她也会全盘崩溃。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瓤姑的身上,整个女神庙里落针可闻声,都待静待女神的神意。
瓤姑说过,女神若有神旨下达,她的供桌上会凭空出现一竹签。
她的乾坤袋里有她早准备好的签子,颜瑶环顾四周各人面色,巡视之间,与一道鬼祟的目光不期而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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