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的确在理,秦老大犹豫了下,嚅嗫着说:“没……没有。”
颜瑶掷地有声的质问他:“既然如此,你信还是不信?”
秦老大再也不敢冒犯她,唯恐她一个不高兴真的去了,忙不迭的掉头:“我信,可是……”他顿了顿,继续追问::“可是你总得给我个准信,不然这复一日的拖得拖到什么时候?”
颜瑶长袖一甩,高深莫测的说道:“此乃天机不能泄露。”
任凭秦老大花言巧语,各种探听,颜瑶咬紧牙关任是不肯吐露一字一词。秦老大无法,只能憋屈的扬长而去。
翌日中午,颜瑶随意走在田陇上,看着在地里劳作的柔弱女子实在心酸。
随着一声尖叫落下,颜瑶飞快地跑向声源处,一片庄稼地里鲜血淋漓,地上趴着一人,那人早已气绝生亡,因为他的两只手皆被砍了下来,丢在身边不远处。
他的身旁还跌坐着俩青年,两人不停的摇头晃脑:“不是我们杀的,不是我们杀的……”
颜瑶明知故问:“他是谁?”
她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可似带着一种魔力,让人安静下来,其中一青年觉得有些丢脸,抖着腿从地上摇摇晃晃的站起,故作镇定的说着:“秦……秦老大……”
颜瑶点点头,要他们把秦老大的尸体用破草席一裹,抬着向偏南些的村长家走去。
到达的时候,屋里的马吊打得正酣,村长想必是赢了不少钱,一张布满褶子的脸笑成菊花,即便他们临门,也不愿起身相顾,又想差遣大儿子虎子招待。
颜瑶手一扬,那卷着秦老大尸首的破烂席子瞬间打开,秦老大的尸首也暴露在众人眼中,人手分离,场面颇有些骇人。
胆小的直接惊叫出声,连村长也面如土灰,忍不住的浑身都在颤抖。
虎子的胆子大些,他问:“这是怎么回事?”
俩青年一路抬着秦老大到此,也不觉得有多害怕此刻:“我们也不知道,就看到秦老大死在庄稼地里。”
虎子抱胸环绕着秦老大在周边走了一圈又一圈,沉:“我瞧着像是赌场那伙人的手段。”
众人点头认同。
虎子又问众人:“他最近去赌场了,去出老千了?”
在场的装聋作哑,也有的泄露蛛丝马迹将视线投在颜瑶身上。
虎子便想起颜瑶口中的一百两,问道:“他给你一百两没?”
颜瑶老实答:“给了。”
虎子就那么盖棺定论了:“原本只是七八分猜测,现在可以确定了,秦老大定是为一百两的捉鬼费在赌场出老千,赌场人过来寻仇杀了他。”
众人忙不迭的点头称是,只要没栽在自个身上就好,当即便有人顺水推舟说下去:“秦老大既然死了,就好好把他安葬了吧!”历经红儿一事也确是把他们吓坏了,尤其是还同红儿有血海深仇的秦老大,唯恐再闹出个吓人的鬼怪。
要好好安葬便要一笔安葬费,可这秦老大平日里游手好闲,除了赌啥也不会,家徒四壁,很多时候连口饭也吃不上,他破房子充公也不值当,虎子便说:“那各家各户便拿出些银子把秦老大安葬了吧!”
当下有村民不满意,急道:“我们没钱了,就村里公中出便是,反正秦老大的房子也是归村里的。”
虎子头疼道:“没银子了,你们也知道为了红儿这桩事,前前后后请了快近二十个道士了,咱们得为之浪费了多少银子。”他想想就肉疼。
村民也很不服气,愤懑不平的说着:“所以我们更没有了,自红儿事后,你们来来回回问我们收了好几次银子了,我们现在是真拿不出。”再看着秦老大横尸在此,也不觉得他有什么可怜,恨不得再去踹上他两脚解气。
虎子还想故作凶神恶煞的模样再逼一逼,可众人一再表示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他眼珠子溜溜的一转,把歪主意打在颜瑶身上:“你那鬼捉了没?”
颜瑶答:“孽障已除!”不是鬼祸,此乃人祸,如今秦老大死了,祸害自然没了。
虎子一脸的不信,质问她“”“胡说,我怎么没看到你施法?”
颜瑶问:“秦老大可还曾同你们抱怨过红儿还会来纠缠他?”
她用的虽是问句,口吻却十分笃定,虎子也知道她说的是大实话,前些天,秦老大也来找过他,想说服他用公中的钱酬谢颜瑶,他就说过他感觉身体好了许多,可他就是认为秦老大忽悠他来着,所以一口拒绝了。虎子收回万千思绪,梗着脖子不认帐:“我已经有些日子不见他了,所以不曾听他说过。”说着,还有模有样的问在场诸人:“你们可曾听他提起过?”
秦老大四处借钱,众人不是不知,可他们也晓得虎子现下打得什么主意,皆睁眼说瞎话:“不曾。”
有第一个便有第二个,虎子见次微露得逞笑意,同颜瑶道:“你那鬼明明还没捉,怎的说捉了呢,既然捉不了,不如就把一百两退回来。”
紧接着,周遭的人便附和起来,鼓动虎子替秦老大向颜瑶讨回一百两作为丧葬费。
颜瑶没想到他们能无耻至此,坏心起要好好吓唬他们一通:“拐骗良家女子,聚众赌博押妻女,你们村中此番被恶鬼纠缠,乃是罪有因得,自作自受,尔等皆是不可饶恕的罪魁祸首,帮凶推波助澜。秦老大今日下场表示尔等的明天,我作为一个有人性的修道之人,更是懒得救你们性命,望你们早日下那修罗地狱受无尽苦海。”
众人闻言怒不可遏,望着将将过自己腰腹的小娃娃,便破口大骂起来:“你这妖童,竟然敢诅咒我们,看我不一锄头打死你!”说话间,就有人抄起锄头向颜瑶砸去。
可还未靠到颜瑶的衣角,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到墙上随之重重地摔落在地,顿时七窍流血而亡,连那柄在他们看来也十分坚硬的锄头也应声断成数截。
第330章 恶鬼红儿
众人面面相觑大惊失色,面露骇色,纷纷向后退了一步,拉开同颜瑶的距离。
村长却猛地站起来上前一步,他作为一村之主,且又活了些年头,颜瑶的话像把锤子敲打在他心坎上,在他的胸腔久久回响,就像天籁之音让人难以忘怀,他有些感触,求道:“仙长,救救我们大野村。”他面露哀求,目光也很虔诚,把众人从惊恐万状的境地一把拉到迷惑不解的状态,皆用怪异的眼神盯着他,虎子又惊又恐又着急的伸手去扯他的袖子,低声劝道:“爹爹,她乃妖怪,你可别被她迷惑了心智。”
“混账东西,你给我住口!”村长扭头吼他一声,吼的虎子向后退了一步,缩着身子不敢再说话,复又谦卑的弯着腰,以恭敬的姿态面向颜瑶:“我儿年幼不懂事,还请仙长大量莫见怪。”
颜瑶见这村长还有些觉悟,略有些满意,便同他说道:“因果报应,无法逃脱。”
村长老脸一痛,继续哀求:“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仙长道法高强,必有良策,还请赐教!”
颜瑶哼了一声,把头扭过,冷冷的说道:“让她们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你们害死多少女子同红儿一样的心里应该有数,就血债血偿,以命抵命。”
想起秦老大生前一口咬定他时常被红儿纠缠,村民开始慌乱,胡乱的猜测:“红儿真的没被镇住?”
颜瑶面色如霜,凉凉的说着:“即便镇住现在的红儿那有何用,现有红儿,后有绿儿紫儿,她们非因而是果。”
众人听不懂,唯独村长略懂一二,他立马求教:“那何为因?”
颜瑶小小的脸蛋布满凝重,庄重又严肃的说道:“尔等难以戒除的赌性,不肯殷勤劳作的惰性,不懂相敬如宾拿妻儿当牲口的恶性,皆是不可饶恕的因,至于果,就是方老三,就是秦老大。”
他们被她说得颜面无存同时,也是心惊胆颤,一各个的垂着脑袋,有敢反驳的被村长一个威严的眼神瞪过去,众便同时噤声,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颜瑶见他们态度尚且可以,便又说了一句:“你们不要同我诡辩说家家户户如此,从古便是男耕女织,到你们这儿是男赌女耕女织女养儿女还债。”
有个村民依旧不知悔改,一脸不满的说道:“这些事本就是婆娘该做的,我们大老爷们怎么能做那些事!”
对此,颜瑶嗤之以鼻,便撂下一句狠话:“我言尽于此,若你们还不能幡然醒悟,戒赌戒贪戒恶,自有该收拾你们的人收拾你们。”
随着颜瑶最后一个字落下,众人只觉一阵清风拂面,眨眼间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村长面如土灰吓得跌在地上,屋内狭小,不远处又是秦老大的尸首,前车之鉴就搁在身边,隐隐约约知道了些什么,他后悔不已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此后的几日,村长挨家挨户的拜访,意在传达颜瑶当日留下的话,可效果甚微,众人依旧我行我素,没有多大的作用。
村里的人依旧是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赌的赌,对妻儿依旧是冷言冷语打打骂骂。
几天下来,村里又陆陆续续的死了好些男子,仿佛青天白日劈下的一道惊雷,劈得他们神魂颠倒,顿时乱成一团。
虎子想起自己当日的所作所为,此时此刻也是悔恨交加,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我不该当日对那女仙长不敬,更不该对她的金口玉言不理不睬……”
他的老父村长挥挥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他越说他就越头疼,好像又把锤子在一下一下的敲他的头颅,他唉声叹气道:“加上方老三秦老大,咱们村里短短时间已经死了十个男子了。”
全找男子下手,早晚也会找上他的,虎子吓得冷汗衣衫,白着脸问他:“爹爹,咱们该怎么办啊!”
长此以往,他们整个大野村都会覆灭绝后的,村长再也不敢想下去,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推着儿子往外走,着急忙慌的催促道:“走走走,咱们去找找那位女仙长,现如今只有那位女仙长能救我们大野村。”他虽是大野村土生土长的人,但他也读过几年的圣贤书,知礼仪,能辨是非黑白,不是那等无知还无礼的蠢笨小子,他也不知道大野村有诸多陋习,只是没想到能捅下这么大的篓子,后患如此无穷。
他近些日子没少去打听,虎子愁眉不展道:“女仙长来无影去无踪,咱们去哪找啊?”
村长建议:“林,她曾暂住在林家里,也许能探听到些消息。”
虎子有些畏惧,同时也有些拉不下颜面:“那林……”
村长一把拉上他,往林家赶:“管不上那么许多了,村民的命最重要。”
虽然他们做好十足的准备,可林的泼辣还是超乎他们的想象,走进门寒暄了一句,林抄起扫把把他们轰了出去,嘴上还骂:“都给我滚出去,两个不要脸的。”
村长一边躲闪,一边劝慰她:“林你不要这样子,容我说一句。”
林勃然大怒吼道:“不想听,滚!”
村长苦苦哀求:“现在村里变成这个样子,你不能袖手旁观。”
林一口拒绝,一幅不愿听他们废话的模样:“我手无缚鸡之力帮不了你们。”
村长见她态度如此,丝毫没有心软的样子,都快老泪纵横:“不需要你去犯险,就麻烦你告诉我们,如何去找那位女仙长?”
林举着扫把虎视眈眈的说道:“我不知道!”
村长朝她作揖,他不敢想象要是村里的男人都死了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她在你这寄居多时,你多少能知道些。”
林落下扫把朝他们打去:“她不是从我这儿走的,是从你们那里走的,我不知道如何联系她。”
村长拉着虎子作势要她跪下:“林,就当我们父子俩求求你了,你不能看我们村里一条条活生生的命就那么没了。”
林双眼凶狠,目露杀光,反唇相讥:“那你们当年怎么能看到红儿就那么没了。”
村长父子俩自知有愧,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都是你们自作孽不可活。”说完,林就抡起扫帚把二人扫出去。
颜瑶坐在屋檐上看完下面这场大戏,若有所思的看着林,她现在已经基本能确定,村中陆续有人死亡与林有密不可分的关联。
摸了摸肚子,又感觉饥饿难耐,转身又想不远处的城镇飞去,打算干好好饱餐一顿。
第331章 大野人祸
夜漆黑,如墨涂抹。
乱葬岗一隅,衣冠冢一座。
坟前歪坐着一老妇在烧纸钱,火光映衬着她苍老的面容在她不再清亮的眼里跳跃,像是地狱里的烈火幽深而恐怖,可以焚尽一切。
她目光坚定的盯着石碑,同时眼里也含着泪,压低了的声音有些粗哑:“红儿,我苦命的儿,你就好好安息吧!娘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她抹了抹眼睛,坚强的不想让泪水落下,转手又给女儿烧了把纸钱:“娘,一定要让他们为你血债血偿,把那些迫害过咱们母女的人碎尸万段,红儿,你安息吧,好好等着娘,等着娘与你团……”
平地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那不轻的脚步声越发临近,仿佛就在耳边。
“谁!”那妇人警惕的望向四周,同时一手伸进衣襟,摸索着某物。
“是我!”熟悉的声音从坟上传来,只见一女童凌空立在坟头,居高临下的望着下有的妇人。
妇人见竟是颜瑶,受惊不小,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打算好随时反击:“你不是走了么?”
“我若不走,婶子也不会出手。”颜瑶的眼有洞察一切的清明,似乎的所有的秘密在那样的目光下无所遁形:“红儿是婶子的闺女?”
林知道再也瞒不住了,索性与她摊开说,谈起往事她像没了所有的力气,一瘫在地上:“十八年前,第一个丈夫因嗜赌欠了赌坊一债,他无力偿还,就把我们母女分别给卖了,我被卖大野村做人媳妇,女儿被卖到一位张姓员外家做丫头,直到那以后,我们母女再也没有见过。”
颜瑶为这对离散的母女心头一痛。
紧接着,又听她说道:“三年前,秦老大去城里张员外家做工,用甜言蜜语哄骗了红儿,红儿年纪小不懂事,受不住他的花言巧语,便跟他一同私奔回了这大野村。”
她眸光喷火,脸上带着滔天的恨意:“我起初还有些感激他把红儿带回我身边,想着他平日品行再不端,只要他待红儿好,我日后把他当亲儿子疼,可日子没过几天……”
她热泪滚滚,不忍再说下去,锤着地面一个劲的骂:“秦老大是豺狼虎豹,是畜牲!他是如何待红儿,那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他是畜牲,他是狗不如的畜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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