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无妖（穿越）——沧澜止戈

　　“顾上人想问什么？”
　　顾曳眯起眼，脱了衣服下水，靠着池壁问她，“就不能是因为我对你有兴趣？”
　　龙王圣女也只是随便披上了衣服，带子都只随意搭着，坐在池边，她看着顾曳，“就如现在这般，假若我是个男子，此时我看顾上人，便如当年在那庄子底下许多男子这般看我。那种目光起初很不喜欢，如芒刺在背，也如整个人都被人刨开两半，从此之后我不是我，我在他们面前也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他们想吃却不能吃的肉，后来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
　　她的眉宇之间似乎还有些漠然，纤纤玉足划着水，听到顾曳说：“为什么不说？”
　　龙王圣女笑了笑，“你太聪明，应该知道这世间不是你说就会有人信，一只老鼠在地底待久了，养它的人在它脖子上系着绳子，把它放到了大街上游街，得跳舞，得弹琴，否则脖子上的那根绳子就会勒死你它…最可怕的惩罚是让它暴露在所有人前——它只是一只老鼠。”
　　何曾悲凉的心态。
　　“绳子是什么？”
　　龙王圣女没回答。
　　顾曳眯起眼，也许是药物控制？还是她们的家人性命？但应该不会那么简单。
　　“城中少女失踪也是他们办的？”
　　龙王圣女垂眸，淡淡道：“我只知道他们胆大包天，无所不敢为。”
　　在圣人治下的神都洛阳无所不敢为吗？
　　“那也不一定，假如他们今晚来了，来杀我，就证明他们其实还是怕的，怕我把事情闹大，杀了我才能扼杀源头。”
　　“若是不敢来，才是真正的有恃无恐。”
　　“我就在这里等着他们。”
　　顾曳说这话的时候，龙王圣女定定看了她一会，轻轻笑着，宛若青莲。
　　“我去给顾上人泡茶。”
　　她才刚走，撩开帘子，顾曳阖上眼，窗外似有夜鸟划过随水面的声音，轻微轻微。
　　顾曳从水中出，抓了衣服披上，朝窗外看去，那声音……
　　真的只是飞鸟掠过水面而已。
　　“你今夜的茶似乎比往时更好一些。莫不是今天用了更好的茶叶？阿…一品龙血？”
　　龙王圣女颔首，“确实是一品龙香，本是君王贡品，被赏赐了下来，那些人又送了一些给我。”
　　顾曳：“你总不是想告诉我，他们对你算不错？”
　　龙王圣女：“男人逗弄玩物不都是这般的路数吗？左右觉得身子是他们的，命也是他们的，给点儿茶叶喝喝茶，也是一种情趣。”
　　百转千回的温柔，倾国倾城的姿容，她眸色温婉的时候，男人们可懂她的解语之锋利？
　　然，顾曳反而笑说：“圣女好像不像是被规规矩矩调教出来的，比我想象的有思想。”
　　龙王圣女忽展颜一笑，这一笑颇有三分顾曳的妖娆，也有七分圣洁。
　　一本正经勾人的那种笑。
　　却也有几分无奈。
　　“我跟上人一样，喜欢看书而已。”
　　顾曳目光扫过那书架上满满的古书，“那倒是，喜欢看书又能看好书的人总不会太蠢。”
　　随手抽出一本，顾曳翻了翻，看向龙王圣女，“这是讲律法改革的。”
　　龙王圣女收拾着茶具，回：“顾上人好像一直在试探我。”
　　“我对长得好看的人一向比较关注。”顾曳将书放回去，“不过一开始的确有些怀疑你，现在我跟你道歉。”
　　“无妨”龙王圣女并不以为意。
　　她收拾她的，顾曳看自己的书，过了一会，龙王圣女便去睡了，顾曳转头看了一眼在榻上安睡的美人儿，她若有所思。
　　一夜过去，却迟迟没有人来暗杀顾曳。
　　是她高估自己了？
　　凌晨，天地还在昏黑的时候，龙王圣女跟其他少女都还在安睡。
　　当然，这个房间就顾曳在，她一只手抵着脑袋一侧，闭着眼，坐在那儿睡着。
　　风过，帘子飘着，窗子大开，顾曳闻到了风的味道，于是睁开眼的时候，眼里出现了十几条无形而强大的术法。
　　分为两种，一种缠束，一种咒术，都是束缚类的。
　　准确来说，这个人的术法操控精巧程度远超老王爷跟那龙王祠的老头儿，乾坤上人那个层次么，术的差距已经很大了。
　　沈青玥之所以强悍，就因为她的血脉强横，所出的术有强烈的血脉气息，专精程度远超他人。
　　而现在这个人……他的术气息已经很老了，老而精道。
　　顾曳睁开眼，看透这些术法，手掌抓着桌面，起，指尖一勾，旁边的茶水被指尖勾出，随着火焰瞬息焚烧成一条滚烫的热气，这一条热气随着她指尖流转在身前，弧形，散开，缠绕了十几条术法，包裹了，她自己另一只手抓住茶桌，挪开，谈腿！
　　无形中，空气弹出的力道劈中，那虚拟的黑影被踢爆。
　　傀儡术吗。
　　一个踢爆，四面八方，八个窗子一共有八个傀儡窜入。
　　龙王圣女被惊醒的时候，看到了那八个黑影肆意咆哮的狰狞面容。
　　若不是她心性已经稳定，在地底见过太多恐怖的事情，如今恐怕也入那些少女一样惊呼……
　　少女们的惊呼清脆嘹亮，顾曳站在被八方傀儡集中扑去的地方，左手一压，指尖结印，口中蠕动，快速的降音，闪电般的降术法…
　　哗啦！八方火蛇！

 

第467章 卸灵佩
　　火蛇将傀儡扑出去，顾曳一闪，人已经到了屋顶。
　　好像有些下雨了。
　　雨水是很纤细的，应该说是雨丝，雨丝落在水面上，有一点点密密麻麻的波圈，圈圈细致成水纹。
　　顾曳站在屋顶，八个傀儡被火龙烧着入水，水面吱吱吱作响，有火光在水中，像是开了八盏水下的火灯。
　　它在熄灭，但她手心的火在窜起。
　　“所谓水流寇不过是傀儡冒名而已，倒是替你背了黑锅，不过既来了，何必遮掩，莫不是怕了我？”
　　顾曳站在风中雨中，这偌大的湖泊，有八道水中的光，仿佛就她一个人。
　　傀儡在水下摆脱了火焰，冒出水面，是浑身发黑，周身补满金属鱼鳞的玩意儿。
　　顾曳看它们的眼神是蔑视的。
　　但隐藏在这漆黑水幕之中的人对她肯定是试探的。
　　既试探，也是杀心。
　　顾曳手心火焰窜动，八条傀儡就在水中绕着这龙王阁游着，水声哗哗，外面有那么黑，屋子里的少女恐慌之下却也定着心点起了灯盏。
　　灯盏的光才刚起。
　　外面就传来傀儡鱼的咆哮声，继而，雨幕中有黑色的一层被撕裂开似的。
　　不，应该说是黑色之下的水面涌起！
　　术，涌动的水术。
　　八条傀儡鱼掀起了高达五六丈的潮水，环绕了整个龙王阁，大有水漫金山之气势，龙王圣女看到了八个方向的窗子都被水幕封死，除了水，再看不到其他。
　　完了吗？
　　那潮水是漫过顾曳的，毕竟顾曳在屋顶。
　　她可以闪出躲避开，但龙王阁怎么办？
　　顾曳拔出腰上的红颜，一转，往下一插。
　　九方焱流。
　　轰！焱流躁动而出，将潮水撑开，最后的结果就是焱流从内而外将潮水往下压到水面上。
　　水面流淌了滚烫的火星，乍一看就像是天上的烟火星火落在了人间，水上流星潺潺跳跃。
　　那一幕极美。
　　几乎把本来惊恐的少女们看呆了。
　　但龙王圣女更在意这绝美一幕之下的杀机。
　　陡然，她听到了声音。
　　撕裂的声音。
　　黑衣人在焱流压下潮水的时候就瞬间突袭了顾曳。
　　非乾坤上人，哪里有胆子到顾曳面前，就算是乾坤上人，如今谁不知道顾曳这土豪身上带着五件防御灵器。
　　几个乾坤上人都没能成功打破她的防御，这个人能？
　　就如此强大？
　　必然是很强大的，当他隔空操控八条傀儡，顾曳就知道顾曳远比老王爷等人厉害，比斩龙、洛河跟绝心他们都强。
　　这样强大的乾坤上人…
　　穿着黑袍，带着纯黑的面具，整个人都彻底融入了黑夜，就只能看到一双冰冷的眼。
　　他探手抓来，手上套着一漆黑的铁爪，这爪是灵器，一爪子撕下来，顾曳用红颜格挡。
　　力量大到将顾曳抓飞出去。
　　雨幕遮天，半空后跃的顾曳看到了压来的黑暗。
　　她笑了，身体一旋，避开了突兀袭来的爪芒，手中红颜一转，劈！
　　刷！红颜擦过对方闪过的脖子，腿起！
　　砰砰砰！空中残影激斗，雨丝都好像不能落在他们身上似的，因为速度太快。
　　龙王圣女听到抨击声，空气中有弹动的气劲，她快步要出窗子到阳台，旁边的少女拉都拉不住，她刚出阳台，刚好看到前头水面四五丈高的地方，有强烈抨击的光火。
　　那红影跟黑影就那么在水上面打斗，风起水起动静很大，但似乎不相上下的样子，都是一闪一躲一强攻。
　　从未有一招正面。
　　速度之战吗？
　　有雨丝落在龙王圣女的脸上，沿着绝美的脸庞滑落。
　　陡然，天上那黑影猛然强攻！
　　强烈到整个水面都哗啦啦作响，乾坤上人的气势太强了，降力波动导致水面上下翻动。
　　轰！顾曳被打中的时候，身上的防御灵器启了吗？
　　没启！
　　她被直接打入水中。
　　黑袍人身上有灵器的波动，那是一枚玉佩。
　　卸灵佩！
　　它卸压了顾曳身上的五件防御灵器，让它无法启动。
　　听起来很厉害对吧。
　　所谓乾坤上人未必要看年轻还是年老，后来居上也不奇怪，灵器也是一样，功效特异强大的，能压制其他灵器也不奇怪，尤其是要用得好。
　　这个黑袍人就用得很好，在顾曳遭遇强击启动防御灵器的时候就用了卸灵佩。
　　之前跟顾曳打斗的时候隐藏实力，突然袭击，这不，成了！
　　他在半空冷笑，手中利爪一转，在顾曳冒出水面的时候，灵光爆发，一爪子撕下！
　　轰！水面被巨大的爪芒撕裂开十丈。
　　顾曳被撕裂了。
　　十条傀儡鱼冲上去撕咬碎肉。
　　黑袍人不再理会，转身看向那龙王阁楼。
　　阳台上，绝美动人的龙王圣女只穿着淡薄的睡衣，身后的灯盏随风一闪一闪，雨幕动摇，水面翻涌。
　　风雨中的美人尤有几分动人。
　　尤其是那双眼。
　　明丽得像是黑暗中唯一的月的。
　　他只阖了眼，人便是掠了过去，那漆黑的铁爪仿佛要抓住她动人的腰肢。
　　刷，天上残影突兀出现。
　　隐身衣，隐身于五行。
　　障眼法，障眼于自大。
　　这个黑袍人纵然狡诈，也用老道掩去骨子里自大的毛病，可他也用一枚卸灵佩低估了顾曳。
　　——顾曳的厉害只在于灵器多，只要压制她的灵器，她如何能与之为敌！
　　于是卸灵佩起作用了，他就以为自己降顾曳一击毙命了。
　　可他不知道顾曳的修炼悟性实在可怕——她的术一日比一日可怕。
　　隐身障眼！
　　然后…他被顾曳一尺子打中了腰部！打碎防御，打中腰骨！
　　连人一起打入了水中。
　　水冲浪而起，水下，顾曳追着重伤的黑袍人要将他致命。
　　水下，八条傀儡鱼哗啦啦扑袭而来。
　　顾曳眯起眼，弩箭射出将之打爆，但水流诡异中，那黑袍人已经乘机窜出水面，逃！顾曳也出了水面，追了出去。
　　彼时，雨似乎更小了一些，东方天空翻鱼肚白，要停了吗？
　　不，好像是有什么更可怕的来了。
　　
　　李大雄不知道为什么一夜都睡不着，总觉得外面的小雨淅淅沥沥的挠人心，他翻来覆去，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翻身而起，在屋子门口打了几套拳，或许是动静不小，引来了叶焚香。
　　不过她好像是来直接找他的。
　　“出事了。”
　　啥？
　　叶焚香也来不及多说，“刚刚青玥前辈忽然说顾曳动了龙王祠，把祠主跟那老王爷给打残了。”
　　顿了下，她补充一句。
　　“昨夜的时候，老王爷跟祠主都死了。”
　　李大雄脸色大变。
　　这事情真特么大发了。
　　怎么就死了呢！
　　
　　李彧真得到消息是最快的，当时大骇，哪怕她事先跟卢易之那边已经有了默契，她压制宗室，他牵动大理寺带头，却都没能阻止对方最狠辣迅猛的反应——竟直接把老王爷两人给弄死了。
　　对方必然也是一个乾坤上人，甚至也必是跟朝廷皇族牵扯密切的人，否则如何能那么快知道事情。
　　不好了！
　　李彧真强自镇定，第一时间就让人给沈青玥传递了消息，一边快马从宗庙到皇宫，然而有人比她更快，安亲王一脉的人已经联络了不少宗室的人直接入皇宫……
　　还有些宗室的人已经直接动用自己的皇族亲卫……
　　动得好快。
　　李彧真下马的时候得知了皇宫的反应。
　　“凌晨，圣人已让道院出手，昨夜卢大人也没能回大理寺。”
　　昨夜在外等待卢易之的青羽一看到李彧真就赶紧上前。
　　李彧真：“道院的谁？”
　　青羽摇头：“不止，我手头的人并不能谈查到道院那些上人们的动向，但安亲王那边的人似乎还去找了太子。”
　　以宗室的力量想诱惑太子插手吗？
　　毕竟安亲王那一脉实力是不俗的……
　　李彧真皱眉，“我去找太子。”
　　可不能让太子插手，毕竟当年沉王给力的时候，太子还稳如泰山，如今沉王不行了，太子就重要性就更强了。
　　大唐帝国的储君，就是她的叔祖也会看重他的态度。
　　不过问题是……太子在哪？
　　“别等你的什么卢大人了，去找顾曳！算了，别找，找到她也没用，还会连累卢易之。”李彧真上马离去。
　　青羽却是苦笑，他有预感，就算他去找也没用。
　　但他又隐隐寄予希望——顾曳会一如既往翻盘吗？
　　
　　天蒙蒙亮，太子府却是没有太子踪影，因为太子正从户部出来，江南水患，昨夜他一直都在办事儿，此时正在几个官员的陪同下出户部，看到街上被雨水洗刷一新，老百姓们出来打理店铺，或者出门工作办事，一派欣欣向荣的样子。
　　“太子殿下，您还未用早点，要不咱们先去用早点，等下再去内坊局…”
　　“不用了，这事儿还是得尽早办完，省得拖拖拉拉，水患一刻都听不得，早点买了带去吃便可。”
　　太子一向不重享受，办事稳妥，这点最为朝臣称赞，他这般说，底下的人也就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