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排队到了他们。
颜冬青不打算住校,不用办理入住,直接办理走读生手续就行,登记信息之后又留下具体住址。
办理登记手续的也是往届的工农兵大学生,上下打量了下颜冬青,询问道:“商品粮户口还是农村户口?”
这时期的各类高校,除了公家给生活补助之外,还有贫困补助,贫困补助多数是给农村户口的学生,所以才有这么一问。
颜冬青没犹豫,直接道:“商品粮户。”
对方点头,在登记本的原始户口一栏打勾,又道:“明天过来领新书。”
学费不用交,公家给补助,吃饭不要钱,傅冉不由得羡慕,建议道:“三哥,以后咱们也可以这样,让寒门也有机会出贵子。”
颜冬青挑挑眉,不可置否。
办完手续,两人又按照指示去食堂打饭窗口领粮票和生活补助。
除了公家的十二块钱补助,学校又给每个学生多加三块,一共十五块,除此之外,尚有三十五斤的粮票,细粮比例占六斤,六两油票,四斤肉票,还有澡票、罐头票和副食品劵。
杂七杂八领了一沓!
“难怪大家伙儿都拼了命的要考大学,当大学生可真好,不上班还有钱拿,供应的比首都普通居民还多!”
傅冉不免心动,也想上大学了。
近春园,自清亭,大礼堂,图书馆.两人把整个学校转了一圈,傅冉看看时间,还不到九点。
“三哥,咱们快回吧。”
陆老师两口都在家,傅冉倒不担心蛋蛋乱跑,就是担心湾湾睡醒了要吃奶。
以往湾湾会在早上四点多醒一次,吃得饱饱的再继续睡觉,一觉睡到上午十来点,所以傅冉才会放心出来。
她哪知道湾湾被哥哥吵醒了,哼哧哼哧吸了会儿奶嘴,把奶嘴一吐,瘪瘪嘴又哭了。
蛋蛋嘴里“哦哦哦,妹妹不哭”的哄了几声,然后颇有经验的把妹妹的尿布解开看,果然是尿了。
蛋蛋忙爬下床找尿布,又踩小马扎再爬上穿,学着傅冉平时的动作,给妹妹换了尿布。
哪知没搁几分钟,小公主又哇哇哭了起来,这回不是拉了尿了,而是饿了。
蛋蛋趴在床上,老长的叹口气,单手托着下巴,皱眉盯着妹妹看了会儿。
蓦地想起了什么,忙爬下床,翻出奶瓶和奶粉,往奶瓶里倒了小半壶奶粉,蹬蹬跑出去。
“奶奶,蛋蛋想要点热水。”
陆老师爱人正在拾掇屋子,一转身就瞧见站在门口的小身子,手里拿了个奶瓶子,小模样肉呼呼讨人喜。
“快进来。”陆老师爱人招手,脸上带着笑:“想喝奶啦。”
蛋蛋费劲的跨门槛进去,纠正道:“不是蛋蛋想喝,是妹妹想喝。”
铁皮暖壶里刚烧了热水,陆老师爱人帮着把奶粉冲开,拧紧了盖子放凉水里冷着,问道:“你爹娘呢?”
时下哪家哪户都有好几个娃,大人平时忙着讨生活,哪有闲工夫带娃,都是大娃看小娃,一个接一个拉扯大。
所以陆老师爱人不稀奇蛋蛋看着妹妹。
“爹娘,呃呃呃,去念书!”蛋蛋还不知道大学是啥玩意儿。
陆老师爱人听懂了:“是去报到了吧?”
说话间,从凉水里拿出奶瓶,倒点奶在手背上试试温,不烫了才给蛋蛋。
“乖乖,也饿了吧,先去喂你妹妹,奶奶给你下碗面条!”
蛋蛋拍拍瘪瘪的肚皮,确实饿了,点点头,还不忘道谢:“谢谢奶奶。”
“哎,不谢。”陆老师爱人乐呵呵的,心里舒坦。
傅冉跟颜冬青回来的时候,蛋蛋正撅着小屁股,趴在石台阶上吃面条,吸溜吸溜吃得喷香!
“回来啦,我给孩子下了碗面。”陆老师爱人笑着招呼。
闻言,傅冉忙感谢,从颜冬青手里拿过供销社里买的罐头,硬塞一罐给陆老师爱人。
“客气啥呀,一撮面条又不值钱。”陆老师爱人笑容里透着和善,不愿意要。
傅冉央了两下,也就没再硬塞,笑道:“大娘,老家给寄了点大米,我挖一碗给您尝尝。”
这回陆老师爱人没推辞,爽快道:“成!”
两人在外边说着,颜冬青进屋去看闺女,这会儿湾湾吃饱喝足了,眨着眼自个在被窝里自娱自乐,瞧见颜冬青,还冲他笑起来。
蛋蛋也端着碗进来了,奶声奶气的邀功:“蛋蛋把妹妹喂饱了!”
颜冬青笑,蹲下来胳膊圈住儿子,忍不住捏捏他脸,夸赞道:“好小子!”
难得被他爹夸一回,蛋蛋差不点美上天,又补充一句:“蛋蛋还给妹妹换了尿布!”
“干得不错。”颜冬青继续夸他。
“那你亲亲蛋蛋!”
“...........”
快晌午,傅冉从空间里放出半口袋大米,给陆老师两口子倒了十来斤,两口子高兴的不知道说啥好,非要喊他们一块吃饭。
初来乍到,傅冉不好意思总占人便宜,推辞道:“大娘,您和大爷吃吧,我一会儿就去做饭。”
他们共用一个厨房,做饭得排队。
陆老师爱人还是热情的招呼:“别麻烦了,我烧的多,一块吃点,蛋蛋已经吃上了。”
难怪不见小混蛋,原来是去蹭人家饭菜了,咋这么会自来熟呢!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两家人到底搁一块吃了顿饭,既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以后打交道的机会多着呢,对方都主动示好了,他们没道理再拿乔。
吃完饭,老两口有午休的习惯,他们没多打扰,也睡了会儿午觉。
一家四口挤一张床,傅冉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湾湾,低声道:“三哥,我也想考大学了。”
看到这么多大学生脸上洋溢的神采,傅冉不是不羡慕,甭管啥时候,文化人都受尊重。
颜冬青阖着眼,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倒没什么意见,只是悠悠提醒:“你学习差,怕是难考上。”
傅冉泄气。
“蛋蛋也想考大学!”夹在两人中间的蛋蛋瞧着比他娘还有自信。
颜冬青嗤笑一声:“先把九九乘法表背了再说,别像你娘那会儿,五年级了还不会背乘法表。”
万岁大概是真困了,说话都有些不过脑子了,他话音才落,大腿上就挨掐了下。
蛋蛋还不知道他爹挨掐,信誓旦旦道:“娘笨笨,蛋蛋比娘聪明!”
傅冉:“...........”
俗话说得好,不蒸馒头争口气,傅冉打定了主意考大学,怎么也不能让这父子俩小瞧了,抽空把颜冬青考大学那会儿看的书全找出来,白天颜冬青去学校,傅冉就在家看书。
有蛋蛋在,湾湾几乎不找娘,除非饿了尿了。
眼见一天天暖和起来,傅冉干脆搬把椅子在廊檐下看,既顾到两个娃,又不耽误她复习。
陆老师瞧见了,哟了声:“大闺女,你这也是想考大学呀!”
傅冉不好意思的笑,也没瞒着:“是想考,就是成绩太差,好多看不懂。”
陆老师两手背后走过来,拿过她的复习材料翻看,摇头道:“你这不行,光自己看抓不到重点,我看你啊,去我班上吧。”
“去您班上?”
陆老师点头:“晚上去,我给你们都一块辅导辅导。”
去年跟颜冬青一块参加高考的考生,好些都没考上,有不放弃的,还想再考,光是他们住的这片地就有不少去年没考上和今年要考的,大家伙儿商量了,白天上班的干活,晚上集中到一块,点上蜡烛夜战!
陆老师把情况说给傅冉听,傅冉几乎没犹豫,点头道:“行,晚上让三哥带孩子,我去上课!”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朕并不想带娃。
太子:本宫也不想让你带。
公主:本公主要太子哥哥o(╯□╰)o
第91章
学期伊始, 颜冬青开始忙起来,刚开学的课程主要还是以打基础为主, 毕竟对大多数学生来说, 都还是门外汉。
整个校园的学习氛围十分浓厚,随处可见三三两两学生挤在一块讨论问题, 教室、图书馆、宿舍.学习刻苦的同志甚至在食堂啃馒头也不松开手里的书。
大家伙儿都很珍惜得之不易的念书机会, 颜冬青也不例外。
白天里,颜冬青几乎一直在学校, 有课去上课,没有课就去图书馆抄书。
图书馆不少书是绝版, 书店买都买不到, 颜冬青只能抄, 挑他需要的抄。
颜冬青去学校的时候,傅冉就留家里看蛋蛋和湾湾,好在两个奶娃比较省心, 一个吃饱了就睡,另一个自娱自乐, 都不打扰傅冉干事。
等颜冬青回来,两口子跟交接班似的,换他在家看娃, 傅冉去陆老师办的“夜校”补习。
刚恢复高考那会儿的考试时间在去年十二月,到傅冉这届,考试时间则是在今年七月。
眼下已经是阳历三月份,还有四个月的时间就要参加高考, 留给傅冉的复习时间并不宽裕。
“三哥,湾湾八九点钟的时候要吃奶。”
“蛋蛋的乘法表背到八了,您记得让他睡前背一背。”
“尿布在铁皮炉上挂着。”
“再给蛋蛋洗洗头。”
傅冉急匆匆说几句,拎上布兜就走了,把父子三个丢家里,大眼瞪小眼。
颜冬青坐在书桌前,揉着太阳穴,细细回想刚才小皇后叮嘱了哪些。
喂奶,换尿布,背乘法表,还有什么来着?
“洗头,蛋蛋要洗头。”蛋蛋趴在他腿上,指指自己头发,奶声奶气道:“头臭臭。”
颜冬青低头嗅了嗅,嫌弃撇开脸。
一股子酸腐味儿。
奶娃多汗,蛋蛋又正是好动的年纪,两天不洗头,头发就黏在一块,味道实在不好闻。
趁着天还没黑,颜冬青拎了个小马扎放廊檐下,腿边放一盆热水,把蛋蛋打横抱腿上,叮嘱道:“捂好眼。”
蛋蛋忙闭紧眼,小脸皱缩在一块,两只手也捂住。
这年月还没有洗发水一说,只有洗发膏,塑料盒子装着,冻胶状膏体。
颜冬青挖一坨在手心搓出泡沫,乱七八糟往蛋蛋头上抹,到底是手生,冲头时一不小心就把泡沫水冲进了蛋蛋眼里。
蛋蛋呀了声,老大不高兴的嚷嚷:“迷眼,迷眼了!”
小肉墩子在怀里直乱动,颜冬青没好气斥他:“娇气包!”
说归说,还是左右看看,就近从晾衣绳上扯块布,手慌脚乱给他捂上。
颜冬青压根没注意到扯下来的是闺女的尿布。
蛋蛋就更不知道了,自己拿尿布擦擦眼,又胡乱擦头发,末了还陶醉的闻了闻,洗发膏一股子桂花味,喷香!
给儿子洗了头,闺女喂了奶,又盯着儿子背完乘法表,等两个娃相继睡着,颜冬青才长长舒口气,关了灯,去接小皇后下课。
已经是深夜十点多,陆老师所在的高中仍然热闹,几乎每个班的灯都亮着,走近了透过窗户往里看,每张桌上一根蜡烛,大家伙儿都在奋笔疾书。
傅冉是托陆老师的关系,临时插班进来的,坐在最后一排,嘴里念念有声,丝毫没注意到颜冬青在外边。
快十一点,陆老师才赶人,尽管陆老师三番五次催促回去休息,仍然有人迟迟不离教室。
傅冉是被颜冬青拉走的,到家了脑子里还满是政治,嘴里叨叨咕咕背红头文件。
颜冬青有些头疼,躺床上把他小皇后搂进怀里,喟叹道:“朕明天买点猪脑给你补补?嗯?大魏第一女夫子?”
傅冉背得正起劲,冷不丁被他打断,说的还不啥好话,轻锤了他一拳:“皇上,您就别取笑臣妾了。”
颜冬青低笑出声:“说正经的,朕是真想给你补补身子。”
傅冉哼了哼,显然不信。
月影沉沉,正是适合干坏事的时候,两人也不是一次两次趁娃睡着时偷干坏事了,傅冉半推半就的让小皇帝得了逞。
啪啪。从被窝里传出两声清脆声响。
傅冉笑了起来,小声道:“三哥,舒不舒服?”
颜冬青咬牙,瞪她:“欠收拾了?”
傅冉笑眯了眼:“您不是正收拾我吗?”
颜冬青哼了哼,伏在傅冉耳边,似恼似央求:“认真点,不许再打朕了!”
傅冉脸上一阵热腾,轻轻嗯了声,老实了,两手搂紧颜冬青健壮腰身。
啪!又是一声清脆声响。
颜冬青僵住,冲傅冉危险眯眼。
“三哥,不是我......”傅冉声音里发颤。
两人同时往床尾看,就见蛋蛋不知何时醒了,揉着眼,气呼呼道:“爹,你跟娘在干啥?!”
大半夜的老是拿脚蹬他干啥?
颜冬青浑身是汗,幽幽叹气,彻底没了脾气。
傅冉臊得脸滚烫,推推他,小声央求:“三哥,快起开了,去哄哄蛋蛋。”
“真他娘的!”万岁忍不住低骂了句粗话,认命的抽身下去,把蛋蛋夹在胳肢窝里,夹到隔壁屋。
上半夜看小混蛋睡熟了,颜冬青没忍心再抱他单睡凉被窝,此时后悔的只想咬掉舌头。
偏偏蛋蛋还娇气起来了,怕黑,又冷,死抱着颜冬青的胳膊不让他走,哼哼唧唧:“爹抱着睡,抱蛋蛋睡。”
好容易把小混蛋拍睡着,小皇帝早就偃旗息鼓,啥想法也没了.
或许大人们还不知道,奶娃聚一块也是会道人长短。
赶着周末,高雪梅带小五月过来玩,两个奶娃坐在大门槛上,人手一根糖葫芦,互相说各自爹的坏话。
小五月:“蛋蛋哥哥,我爹太烦人了,不让我跟娘睡,让我睡脚边,还蹬我屁股!”
说这话时,小五月掰手指头仔细数了数她爹蹬她的次数,结果发现数都数不过来!
“我爹也蹬我!”蛋蛋想不通,大概这世上爹都是一个德行吧.
两人叽叽咕咕说了会儿,又去找四合院里的小伙伴玩“鬼子进城”。
屋里,傅冉手里摇拨浪鼓逗着闺女,眼睛忍不住朝高雪梅肚上瞄了眼,迟疑道:“大梅,你跟小安哥没想过给五月添个弟弟妹妹?”
蛋蛋跟五月相差不过几个月,她都生下湾湾了,高雪梅怎么也没点动静?
老辈的人说过,女同志生娃就跟母鸡下蛋一个理儿,只要开过怀,好些女同志能一个接一个生。
高雪梅叹口气,低声道:“不是我不愿意要,是小安哥说有五月一个就行了。”
傅冉有些惊讶:“只要五月一个?”
这年月哪家不是三四个娃,只要一个的,除了不能人道的马家辉,傅冉还没听过其他人.
75/91 首页 上一页 73 74 75 76 77 7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