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还老长的叹口气。长大真的好烦。
把大的安排好,还有小的要管,湾湾还没满周岁,这么大的奶娃托儿所都不愿意收,傅冉又不能带她去上课,只能想办法请保姆。
这年月,保姆不多见,更不好找。
高雪梅带五月来串门的时候,傅冉顺嘴向她打探,问她有没有认识的愿意干带娃的活儿。
高雪梅想了想:“还真有,是原先给咱们公安大院扫卫生的大娘,手脚麻利,人也不错,回头我帮你问问!”
傅冉暂时放了心:“尽量快些,我后天得去学校报到,三哥也要开学了,到时候没人带湾湾。”
“回去我就帮你问。”高雪梅道:“不行就把湾湾送我那儿,我先帮你看着。”
五月跟蛋蛋差不多大,也该念幼儿园了,只是两家离得远,没在一个幼儿园,不过高雪梅打算也把五月送去文化宫,让她学个书法。
“哪能让你带湾湾。”傅冉摸摸她肚,笑道:“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小安哥还不得跟三哥干仗啊。”
高雪梅脸一红,怪不好意思。
祁瑞安嘴上说不要,真有了,比谁都高兴,怕闺女蹬到媳妇肚子,现在到晚上都是他带闺女睡。
他高兴了,可把小五月给烦死了,气鼓鼓的跟她蛋蛋哥哥道:“我爹老拿胡渣子扎我!”
蛋蛋哦了声,没精打采。
小五月看他:“蛋蛋哥哥,你咋啦?”
蛋蛋坐家门口,两手托着小脸仰头看天,四十五度角,明媚而忧伤:“我不想上学。”
提起这个,小五月也焉巴了,单手托着下巴,悠悠叹气:“五月也不想上学。”
上学有过家家好玩么?
.
高雪梅没拖沓,回公安大院就帮傅冉打听了,很快把洒扫卫生的赵大娘领去傅冉家。
赵大娘老家在农村,男人死的早,就剩她跟儿子过日子,儿子倒也争气,考上首都的大学,不放心她一个人在乡下,干脆把她也带了过来,公安大院的局长刚好跟他们老家沾亲带故,帮着弄了个临时工,算是安顿下来。
赵大娘是个闲不住的,也想多干的点钱,高雪梅问的时候,她几乎没犹豫就应下了,答应白天过来帮忙带湾湾。
傅冉看她讲话透着爽快劲儿,人也和善,答应一个月给十五块钱工钱。
赵大娘是个实在人,摆手道:“我晚上不给你带娃,十块就够了!”
话虽这么说,傅冉还是要给她十五:“还要麻烦您再帮我接蛋蛋放学。”
赵大娘一听,倒没再推拒,爽快道:“成,我再给你们洒扫洒扫院儿!”
两下商量好,傅冉安下心来,放心去学校报到。
纺织技术学校离榆树胡同还挺远,坐面包公交要乘五站路,报到这天,傅冉一大早就起了,窸窸窣窣穿衣洗漱,颜冬青不放心,要送她去。
“三哥,我自己能行,你还得上课呢。”
颜冬青也起了,扭开头打个哈欠,悠悠道:“朕怕你走丢,被人拐卖到大山里给人当媳妇儿。”
真要那样,他们父子三个哭都没地儿哭。
不止傅冉要去报到,蛋蛋也开学了,该去幼儿园上课,七点钟开园,七点半上课,这会儿蛋蛋还撅屁股趴被窝里睡得正香。
傅冉把铁皮炉风门抽开,打算熬锅米粥,让颜冬青去喊蛋蛋起床。
新打的架子床,没刷油漆,蛋蛋自个睡一间屋,他爹进来的时候,还睡得昏天暗地。
颜冬青推两下,没动静,他没傅冉的耐心,直接掀了被子,两巴掌抽上去。
啪啪,小屁股被打得清脆响。
“快起了!”
蛋蛋正梦见自个抱着猪蹄啃,还没啃两口,就被打醒了,眯着眼从床上爬起,老大不高兴。
吃饭时还眯瞪着眼,一脸的不想上学。
可惜由不得他不去,吃过饭,等赵大娘过来看湾湾,颜冬青和傅冉先把蛋蛋送去幼儿园。
蛋蛋身上斜跨了个崭新的军绿书包,带子太长,差不点拖到地上,他一手拉爹,一手拉娘,拖着书包一路哼哼唧唧。
“蛋蛋不想上学......”
“不想上学就去拾破烂。”
“啥叫拾破烂?”
颜冬青抬抬下巴,胡同口的马路牙子上有个垃圾堆,苍蝇嗡嗡,不知哪家养的狗在上头叼吃的。
蛋蛋隐约明白了,他爹竟然让他吃垃圾.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本宫不要拾破烂。
黄桑:那就好好上学,考满分。
太子:压力好大,本宫要吃副猪脑补补o(╯□╰)o
第99章
约莫是真怕拾破烂, 蛋蛋还算乖,趴在课桌上不乱动, 铁皮盒, 铅笔,橡皮, 三线本都掏出来, 甭管会不会写字,架势先摆足再说。
傅冉和颜冬青在外看了会儿, 见蛋蛋没哭闹才放心离开。
纺织技术学校大多是女同志,年龄参差, 有十八九的姑娘, 也有像傅冉这样生过娃的, 校园不大,正对大门的是一栋三层红砖楼,两侧是平房, 有宿舍,有实验室, 样板室,还有食堂。
规模跟颜冬青的学校没法比。
傅冉有些泄气:“三哥,没你的学校好看。”
颜冬青两手背后, 脸上透着严肃:“你是来学本事的,不是图好看。”
说话间,他四下看了看:“朕倒觉着可以,先去报到, 报过到朕带你去买辆自行车,以后上下学方便。”
傅冉顿觉肉疼,花的又是她嫁妆.
有蛋蛋和湾湾在,傅冉没法住校,办的是走读生,公家每月补助十二块六。
办好手续,两人转去百货商店,买了辆凤凰牌自行车,不要工业劵,一百八十六块。
傅冉发现了,百货商店里的好些商品都免了票据,缝纫机也不要工业劵,蝴蝶牌,一百零六块!
对于傅冉来说,做衣裳怎么能少得了缝纫机,她在缝纫机柜台流连忘返。
颜冬青揉揉眉心,无奈道:“现在买了不好弄回去,先去看电视机,看好了,我借个排子车,一块拉回去。”
傅冉笑眯眼,没意见。
自行车缝纫机不要工业劵,电视机却要!
棕色的木头盒子,四四方方,前面是电视屏,右下角有个调台的转扭,傅冉新奇的摸了摸。
“北京牌黑白电视机,两百八十块,搭一张电视机票!”售货员笑吟吟报价。
傅冉又摸摸另一台稍大点的电视机。
“北京牌彩色电视机,五百六十块,搭两张电视机票!”售货员耐心十足。
五百六十块!
傅冉咋舌,太贵了!
颜冬青指指那台黑白电视机,让售货员开票。他手上有张电视机票,是他上半年帮实验室的教授完成铁路设计,老教授赠他的。
万岁这么豪气,最后付钱的还是小皇后。
当着售货员的面,傅冉没好说,等回榆树胡同借排子车时,才幽幽道:“万岁,您有算过统共欠臣妾多少钱吗?”
颜冬青摇头表示自己没算过:“朕是你的,朕的天下也是你的,还要跟朕计较这些?”
瞧这话说的.仔细砸吧,还是很甜的。
小皇后顿时没了意见,万岁更是将吃软饭吃出了心安理得。
为了生活方便,榆树胡同有个共用的排子车,保存在胡同尽头的马大爷家,跟他打声招呼就能借。
有了排子车,颜冬青把电视机和缝纫机一块推了回来,又花半天的时间把电视机装上。
虽说头十来年就有电视机了,但那会儿是抢手货,干部家庭才有,普通老百姓大多只听过,从没见过。
“这玩意儿得不少钱吧!”赵大娘还是头回见到。
傅冉哎了声:“可不是,两百多。”
赵大娘多嘴又问:“你俩家干啥的?”
咋这么有钱呐?
住这单门独户的小院儿,又是电视机又是缝纫机,还有自行车,里里外外这些家当,可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
傅冉咳了咳,没吱声,看向颜冬青。
颜冬青倒是淡定,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老家有个窑厂,有我的份,挣了些钱。”
听他这么说,赵大娘不疑有他,咋舌道:“窑厂可挣钱了!咱们村的头一个万元户,就是烧砖发的家!”
问者无心,听者有意,赵大娘这番话算是给了傅冉个提醒。
等傍晚赵大娘离开,傅冉才犹豫着道:“三哥,咱们是不是有些太显摆了?”
颜冬青并不放在心上:“现在不是头几年,大家各凭本事过日子,不用管旁人怎么说。”
傅冉想想也是,很快把这事抛诸脑后。
晚上,傅冉在灯下描衣裳样子,颜冬青没事干,把收音机拆了重组,堂屋电视机哇哇响,蛋蛋坐在小马扎上,看得聚精会神,他身旁,湾湾踩着学步车也是目不转睛。
原来还有比过家家更好玩的,看电视!
自打有了电视机,兄妹两不吵不闹了,互相有爱了,小公主学说话进步如飞了!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入了秋,一场雨之后,气温骤然下降,傅冉一早起床,换了件棕色毛衣,下衣摆扎在喇叭裤里,再穿上坡跟皮鞋,高扎马尾,显得明媚动人。
立在带穿衣镜的大柜前左右看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想了想,傅冉从空间里放出一对珍珠耳钉,刚要戴上,才意识到她没有耳洞。
颜冬青也起了,瞧见她这副模样,有些不大满意:“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收敛点花哨的心思。”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傅冉才不听他的,顺了顺头发:“臣妾改天去扎个耳洞,再烫个头发。”
颜冬青:“...........”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是突然之间,不少女同志不再藏着掖着,耳洞手上脖子里,出现了首饰的踪影,黄金白银珍珠碧玉,各色各样,应有尽有。
仿佛一夜之间,各色珠宝首饰重新浮现出水面,大街小巷,穿裙装踩高跟烫头发的女同志也渐多了起来。
傅冉长相是标准的东方美人脸,再稍微打扮打扮,一点也看不出生过两个孩子,骑自行车到学校,不少女同学打探她衣裳在哪儿买的。
傅冉也不瞒着:“毛衣自己织的,裤子自己做的。”
其中一个女同学指指她裤腿上的绣花:“这也是自己绣的?”
傅冉笑点头。
这年月,会做衣裳不稀奇了,会刺绣才是稀罕事!
女同学道:“这要是给孙老师瞧见,一准高兴坏了!”
起先傅冉不知道孙老师是谁,直到学校给他们开了样板课之后,才知道孙老师这个人。
所谓样板课,就是用纸板裁出不同的衣裳样式,教样板课的老师又可以称之为样板师。
孙老师约莫六十来岁的年纪,模样清瘦,戴着老花镜,头发花白,乍一瞧是个严肃的小老头,其实特随和,特爱跟人唠嗑。
样板课因为是手工课,没那么多纪律规矩,课堂上大家有说有笑,孙老师两手背后挨个看每个学生,时不时指点两句。
到傅冉时,视线落在她裤上的刺绣,两眼腾地亮起来。
一连数天,孙老师都注意到了傅冉,不是裤腿上绣花,就是上衣摆上绣些小东西,绣工精致,很招人眼。
“小傅,这些都是你自己绣的?”孙老师忍不住问她。
傅冉哎了声,笑道:“是自己绣的。”
头些年破四旧,古董字画刺绣被毁了不少,更没人敢拿出来,尤其是刺绣,哪个也不敢往衣裳上绣花,穿出去指定要被打成思想落后分子。
到底时代变了,现在不止古董字画流向市面,刺绣也没人再管,上头红头文件批下来,明摆的说了: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
傅冉今天穿了件白衬衫,下衣摆上绣的是朵手掌大的牡丹花,上面飘落了只彩蝶,栩栩如生。
孙老师看了又看,眼含赞许。
当着班上同学的面,孙老师没说什么,等下了课,他才走到傅冉跟前道:“小傅,你跟我去趟办公室。”
傅冉愣了愣,收拾东西跟在孙老师后边。
办公室在教学楼的后边,不起眼的两间平房,里头摆设也简单,几张桌几把椅,靠墙角放了个脸盆架,零星几个老师在办公。
“小傅,坐,快坐。”孙老师笑吟吟的。
傅冉依言在他对面坐下,犹疑道:“孙老师,您......”
孙老师抬抬手:“别紧张,我就想问问你跟谁学的刺绣。”
傅冉指定不能说是跟她奶嬷嬷学的,半真半假道:“我以前是个裁缝,跟我师父学的。”
孙老师喟叹:“那你这位师父水准高,可不简单!”
傅冉笑,心道她奶嬷嬷家道没中落那会儿,可是苏绣世家的小姐。
七扯八绕了几句,孙老师总算归到正题上,开口道:“小傅啊,老师想跟你说个事儿。”
“老师,您说。”傅冉不觉坐正了身子。
孙老师翻了翻办公桌上的一摞书,翻出一份红头文件,转拿给傅冉看。
“刺绣展?”傅冉粗略的看了遍文件。
孙老师点头:“上头要跟国外搞文化交流,拟定选送一批刺绣送去国外展览,听说还有瓷器和字画。”
傅冉张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头几年烧杀抢砸,死命的毁掉老祖宗传下的手艺,现在又要送到国外搞文化交流,这转变的未免也太快。
像是看出傅冉心中所想,孙老师笑摇头:“旁的咱不提,学校建议我出一幅作品,我打算带上你,作品上自然也会写你的名。”
孙老师祖上也是苏绣世家,只是头些年时局不好,有本事不敢轻易外露,规规矩矩当了十几年的裁缝师傅。
他有几分真把式,自然能瞧出傅冉绣工好坏,抱着惜才的心,才跟她说这事儿,等他这辈人老去,小辈人没个传承,老祖宗传下的手艺可就真要断了。
“不是急事,你回去好好想想。”孙老师嘴上这么说,心里特希望傅冉能应下来。
傅冉郑重点头:“成,我回去好好想,一定给您个答复。”
作者有话要说: 凉凉:臣妾改天去烫个爆炸头。
黄桑:不准,不许!
凉凉:臣妾花臣妾自个的钱,高兴!o(╯□╰)o
山楂:希望所有妹纸们都挣多多的钱,爱咋咋地~
第100章
中午放学, 傅冉骑自行车想了一路。
途径国营理发店时,一股子焦糊味扑面而来, 理发店门口竖着块招牌, 白板黑字:火钳烫发。
傅冉停下自行车,蠢蠢欲动。
头几年, 女同志要么梳根油光水滑的麻花辫, 要么是齐耳短发,样式单调的扔在人堆里都辨不出谁是谁, 这两年不同了,大街小巷开始出现马尾辫、披肩发、短发、烫发, 样式花哨, 以烫发为最, 特招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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