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时不待我啊,若是再早个几年,哪有她们什么事儿。荣嫔不禁为自己逝去的时光哀叹。
永和宫里又碎了一套茶具,胤祚的哭声环绕,德嫔却是一脸笑意,仿佛刚才盛怒着砸东西的人不是她。
“皇贵妃,皇贵妃,哈哈哈,皇贵妃好啊,真是太好了。”德嫔笑了一阵,收敛起来,斜一眼伺候的闻雪,“没听见阿哥哭了吗?还不快去叫奶嬷嬷来。”
闻雪唯唯诺诺的退下,对德嫔充满了畏惧之心。主子越来越令人看不懂了,本来她今天听到了贵妃娘娘晋封皇贵妃的消息,是打着邀功的心思才绕开了两个大宫女到德嫔面前露脸的。谁知道德嫔刚听完消息,先是盛怒的骂了一句“废物”、一手将桌上的茶具扫落在地,声音吓得躺在炕上的阿哥大哭起来。接着又哈哈大笑,说了上面一番话。快速的变脸让闻雪觉得德嫔是不是疯了?
闻雪在门口碰见听到动静过来的闻月,闻月淡淡瞥了她一眼,闻雪心虚的低头站定,闻月却什么都没说,径直掀了帘子进去。
“主子,东西已经送去了。”闻月福身回道。
德嫔正在哄胤祚,听见了也只是嗯了一声,道:“那边的消息知道了?”
闻月低声回道:“知道了。”
“这么看来,皇上也没将那位看的多重。上次本宫过去,愣是连胤禛的面都没见着,也是指望不上的。本宫想了想,惠嫔那边还是得维持着,给惠嫔那里递个信儿,本宫明日过去看她。”德嫔吩咐道。
德嫔其实也不愿如此,毕竟惠嫔摆明了就是瞧不上她的身份,连面上的假客气都维持的粗糙。但她不这么做却不行,卫氏生子的事情给她敲响了警钟,胤禩这么被忽视,一是卫氏本身位份不高,出了月子之后也不像以往那么受宠。更大原因却是因为他是包衣之子,这个身份天生就要比其他的皇子低。身份有多重要是不用说的,没见佟佳氏都是被从汉军旗抬进了满军旗的么。胤禛跟了佟佳氏,虽然没有改玉碟,身份却也不会低了。
那她的胤祚呢?虽然到目前为止,因为德嫔的持续受宠,她们母子的境遇比卫氏母子好了不知多少,但德嫔却从来不敢将一切寄希望于皇上对她并不算多的宠爱。尤其是她度过了最开始的欢喜,明白了胤祚这个名字背后的含义以及可能带来的影响之后,再有太子的情况下,这个名字简直就是一个靶子。
德嫔闭闭眼睛,就惠嫔吧,瞧不起有什么关系,又伤不到她。反而是跟着惠嫔,就能将太子一系的眼光转到大阿哥身上了,索额图和明珠本来就不对付不是么。
“是,奴婢明白。”闻月应道,她十分明白德嫔的意思。现在她就是德嫔最信任的心腹,就算德嫔的父亲后来通过手段送来了几个人,也动摇不了她的地位。
在后宫诸人的紧张与期盼中,时间进入了十二月,而万众期盼的圣旨也终于出现。
“朕惟赞化宫闱,赞理必资乎淑德。官分九御,褒荣递进夫崇阶。爰沛纶音,式加象服。尔娴嫔富察氏,素娴女诫,早侍掖庭,勤慎居心,柔嘉著范。钦承圣母,供内职以无违。禀徽音而有恪,入宫已越十年。今称庆于宫闱,恭逢万寿,奉太皇太后慈谕,册封尔为淑娴贵妃。尚其克承荣锡,永流翟舀之光,益懋芳徽。式协珩璜之度,钦哉。”
在前来颁旨的大学士阴阳顿挫的声音中,云荍双眼绕成了蚊香圈,实是这一堆一堆的用典太过高级,我等凡人听不懂啊。
其他的没听懂,淑娴贵妃四个字云荍却是准确的抓住了,眨眨眼,云荍有些反应不过来。淑娴贵妃?不是说是四妃之首吗,怎么多了个贵?难道康熙是给她赐了三个字,‘淑娴贵’妃?
发愣的云荍甚至没有及时接过圣旨,勒德洪有些莫名,这怎么着,是要抗旨?可这不是晋升的旨意吗?不得己又轻咳一声:“贵妃请接旨。”
云荍还是没听见,她正陷于历史上有没有三个字的封号的纠结之中。跪在她身后的库嬷嬷看不下去了,再不接旨真要得一个抗旨之罪了,这位主儿也真是的,明明是大好的喜事儿,非要折腾的她们心跳加速才行么?
库嬷嬷大着胆子伸手戳了戳云荍,第一次劲儿小,云荍没反应,第二次狠狠戳了一指头,云荍一惊,回过神儿来,才发现场面好不寂静。
勒德洪也看出来这位主子是神游去了,真是心大啊,接旨的时候都能神游。不过谁叫人家肚子争气呢,一下生了个龙凤胎,只要这一双儿女好好活着,康熙朝是不用担心什么了。勒德洪再次清清嗓子,给云荍台阶下:“贵妃娘娘请接旨。”
云荍赶忙叩首:“臣妾接旨,谢主隆恩。”真是贵妃啊,发生了什么,康熙不是说是四妃之首吗。因为龙凤胎?龙凤胎这么厉害吗,一下子就跳两级。
云荍带着疑惑接过圣旨、起身,勒德洪正式给她行礼:“臣给淑娴贵妃请安。”
“大人请起,麻烦大人跑这一趟。”云荍微微示意,这种也不好给打赏,只能口头上表示一二。
勒德洪始终微躬身子、垂着眼,拱手道:“不敢,为皇上办事,乃臣之本分。臣还要回乾清宫复命,这便告退。”
“大人慢走。库嬷嬷,送送学士大人。”云荍同意,外臣在后宫呆久了可不好,即使勒德洪已经胡子一大把了。
送走勒德洪,云荍在众人簇拥下回到屋内,刚坐定,福华便带着众人大礼参拜:“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吉祥。”
“起来吧。福华,一人赏三个月月钱,从本宫私库里出。何沐安,去跟御膳房说,晚上做一桌席,你们也热闹热闹。”云荍吩咐道。中国人自古以来就是有了喜事就要跟大家一起分享,让大家都沾上光才行。
“谢贵妃娘娘赏赐。”众人高兴不已,贵妃娘娘几个字叫的格外响亮。
拿完赏赐,众人退下,只留下福华和福生伺候,毕竟活儿还是要人干的。
福生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云荍:“主子,主子你真是太厉害了。”
“有什么好厉害的,还不一样都是妃嫔。”云荍哭笑不得,这难道不是现代的迷妹对偶像最常说的一句话么,福生这是成了她的脑残粉?
福生不同意:“那怎么能一样,咱们大清统共才几个贵妃啊,更别说皇上的贵妃之前才只有一个。”当然不一样了,再过几天她就要出宫了,云荍这时候升了贵妃,对她来说简直是大运气。嫔主子身边出来的,和贵妃娘娘身边出来的,那一听差别大了去了好么。
云荍笑着摇摇头,她虽然也兴奋,却不会像她们这么兴奋。云荍兴奋更多是源自贵妃这个名号,艾玛,这可是各式宫廷小说女主必备的称号啊。就算没当上皇后,也必须得当上贵妃,然后华丽转身成为太后!光想想云荍就觉得太不真实,现在居然真的发生了,再加上自己生的那对龙凤胎,云荍不得不开始怀疑,难道老天爷眼看着和谐不掉她,干脆破罐子破摔,让她当一回这个世界的女主了?嘤嘤嘤,她终于不是破坏程序的病毒,而是程序的核心了吗,好感动怎么破?
福生在云荍这里找不到共鸣,有些丧气,转转眼珠子,扔下一句:“奴婢出去打听一下其他娘娘都封了什么。”就一溜烟不见了。
云荍也不管她,反正福生从一开始点亮的就是收集消息的技能,马上就要出宫了,这怕也是她最后一次在宫里发挥余热了。
福华的高兴不输福生,但她却一直安静的站着,这会儿福生走了,她才开口:“主子可要换身衣裳?”刚刚因为要接旨,所以云荍换上了全套吉服。
叫福华这一说,云荍才感受到身上传来的沉重感,刚刚被分散了注意力,一时竟没有感觉。
云荍立马垮了:“换换,累死个人,真不知道衣服做这么重干什么。还有这头饰,简直要把人脖子压断了。”
福华麻利的给她卸了头饰、脱了吉服,问道:“主子想穿哪一件?”
云荍揉着脖子:“随便把,换件正式的,下午肯定会有人来,到时候就不用再换了。”
福华于是挑了一件绛紫缂金丝云锦缎的旗装给云荍换上。
直到中午要用膳时,出去打听消息的福生才回来,长春宫诸人看她红光满面的样子,料到必是其他人都不如云荍,在外面受足了追捧。
果然福生兴冲冲的给云荍行了礼,就开始噼里啪啦的说:“娘娘是第一个宣旨的,稍后的是之前慈宁宫的钮祜禄姑娘,封了温僖贵妃,赐住启祥宫,听说这会儿已经搬过去了。”
云荍打断她,吩咐库嬷嬷:“给温僖贵妃的礼再添一些,权作乔迁之礼吧。”
库嬷嬷点头表示知道,云荍原看向福生,示意她继续说。
福生接着道:“惠嫔娘娘是第三位接旨的,封了惠妃,荣嫔娘娘晋了荣妃,宜嫔娘娘晋了宜妃。还有德嫔,晋了德妃。”
福生顿了下,看云荍没有发表意见的意思,撇撇嘴,说完了最后一句:“还有新贵人这次也晋了新嫔,其余的就没有了。”福生一直想不明白,她主子怎么就一直对乌雅氏无动于衷呢,乌雅氏可是抢了她们娘娘的宠爱啊。
云荍听完,沉思了一会,并没有说什么,直接道:“摆膳罢。”
第94章
午膳过后,云荍带着景顾勒和双胞胎一起睡午觉。
景顾勒全程乖乖的不敢动,一点没有以前跟云荍一起睡时天翻地覆的睡姿。
云荍问他,他说:“弟弟妹妹小小的,我乱动的话万一压坏他们就不好了。”
景顾勒话刚说完,就‘唉哟’一声,被宁楚格从后面扑到了。宁楚格一屁股坐在了景顾勒的背上,咧开嘴露出两粒小米牙,笑的眼睛都不见了,手还拍的‘啪啪’直响。胤祒在一边听到声音,扭头一看,姐姐正坐在哥哥身上笑的开心呢。当下两手一拍,也咧开嘴笑了,然后快速爬过去,也一屁股坐在了景顾勒的腿上,跟他姐姐笑的神似。
云荍看着景顾勒想挣扎又不敢用力,捂着嘴笑。胤祒和宁楚格已经十个月了,这几个月吃得好睡得好,完全没有刚出生时弱小的样子,两个加起来绝对比景顾勒重。景顾勒‘哎哟哎呦’的叫唤:“妹妹,妹妹快起来,哥哥喘不过气啦。”
宁楚格哪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呀,听到哥哥的声音,只当哥哥再跟她玩,笑的更开心了。云荍笑一阵子,上手帮忙把宁楚格和胤祒抱下来,胤祒抱着云荍的胳膊不撒手,扭头看翻过身躺在床上喘气的哥哥。宁楚格却是刚一被放下,立马就以更快的速度朝景顾勒爬去,看来是想再来一回,吓得景顾勒赶紧一个翻身坐起来,两手把着宁楚格的胳膊求饶:“哎,哎,妹妹别来了。”
宁楚格挣了半天挣不开,嘴一张就要哭,景顾勒吓一跳,赶紧松开手,双手合十向宁楚格道:“别哭,别哭,哥哥错了。”
宁楚格获得了自由,要哭的架势立马没了,但也不愿意再理这个哥哥,一转身将屁股甩给景顾勒,爬着去找额娘和弟弟了。
“哈哈哈。”云荍终于笑出了声,完全不给景顾勒面子。
景顾勒脸红了,见云荍笑个没完,赌气撒娇喊了一声:“额娘。”
云荍知道景顾勒这是羞了,吭哧吭哧的憋住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欠。
奈何忍功太差,景顾勒有些恼,掀了寝账自己下了床,喊了福华她们进来服侍。
等人把宁楚格和胤祒接过去了,云荍才走到正换衣服的景顾勒身边,接过青莲的活儿,亲自给景顾勒穿衣服。边动手边道歉:“好了,好了,是额娘错了,额娘跟景顾勒道歉好不好。”
景顾勒脸一转、下巴一抬,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那模样要多傲娇有多傲娇。
云荍眨眨眼,看来今天不拿出点干货是不行了啊。云荍小心的左右瞅了瞅,见青莲她们都离得远,应该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景顾勒余光注意到自家额娘鬼鬼祟祟的动作,心里好奇起来。等到云荍满脸神秘的凑近他的时候,好奇心已经被完全吊了起来,主动凑近云荍,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满是好奇的神色。
云荍压低声音,悄悄说:“你皇阿玛说过完年要带额娘出宫去玩,景顾勒原谅额娘,额娘就带景顾勒出去好不好?”
景顾勒眼睛倏地睁大,嘴巴也张得大大的,眼看就要惊叫出声,云荍一把捂住他的嘴,挤眉弄眼的叫他不要出声。景顾勒缓过劲儿来,合上嘴巴,冲云荍点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出声了。云荍再三跟他确定,才放开手,景顾勒果然没大叫,而是学着云荍的样子,凑近了压低声音道:“真的吗?皇阿玛真的要带我们出宫去玩?”
云荍翻个白眼,明明我说的是带我出去好不好,你换张嘴就变成带你出去啦。不行了,儿子变坏了,偷换概念完的一溜一溜的。云荍恶狠狠的扣上最后一粒扣子,小声的加重语气道:“是带额娘出去。”然后同样傲娇的看一眼景顾勒,“至于要不要带你出去,是额娘决定的。”说罢站起身,迈开腿就要走。
结果迈腿没迈动,低头一瞧,景顾勒正双手抱着她大腿,见她看过来露出一个萌萌的笑:“额娘,景顾勒最喜欢你了。”
云荍被萌化了,一把将景顾勒捞进怀里,叭唧亲了一口:“乖儿子,有眼光。额娘决定,就带你去啦。”这句说的声音太大,景顾勒一把捂住云荍的嘴,偷偷看了看四周的人,发现福华她们都各干各的,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里,才松了口气。
景顾勒松开捂住云荍的手,双手环上云荍的脖子,凑到她耳边悄悄说:“额娘声音小点,别让她们听到了。”
云荍一脸恍然大悟,郑重的点头,悄悄伸出一根指头直直外面,挑挑眉毛跟景顾勒示意,咱们出去找个没人的地儿说。景顾勒严肃的点头同意,于是母子二人掀了帘子就出去了,云荍还穿着寝衣。
屋内侍候的众人齐齐松了口气,在福生的起头下低低笑了起来。眼看主子和阿哥跟暗地里街头一样的说大家都能听到的悄悄话,她们却只能扮演什么都察觉不到的愚蠢的龙套,真的憋得很辛苦有没有。青莲为了显示自己认真有活什么都听不见,梳妆台都擦了十遍了。
一场笑闹过去,下午头一个来磕头的就是住在偏殿的易贵人和陈常在。俩人见完礼、送上贺礼,就陪着云荍唠嗑,也是等着一会儿来人了给帮忙招待。毕竟比起别人,她们俩住在长春宫,天然就被算作是云荍的人了。这些年虽然云荍从来没有分过皇上的宠爱给她们,其他的却是一点也不吝啬的,她们日子过的也算舒适顺心。人啊,就是要懂得报恩,云荍庇护了她们,她们就得报答。
云荍本来想着今天来的人应该不多,毕竟这次只是颁旨,还没有举行晋封礼,而且这次晋升的人也多,还都是主位,人分一分,其实也就没什么了。
哪知道第一个人就给了她一个大惊喜。
云荍看着一步三摇走进来的郭络罗氏,十分无语:“你不在自己宫里等着别人去恭贺,跑我这儿来干嘛?”
宜妃不搭她的话,仍旧一步三摇的走到云荍面前,腰肢轻扭、盈盈下拜,声音娇滴滴的:“妾见过贵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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