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云荍笑着跟康熙打招呼。
康熙上下打量她一番,点头道:“不错,看来是有些底字。”
云荍神采飞扬,眉毛高高挑起:“那当然,人家当年也是很有天赋的。”说的一点都不脸红,完全忘了当初初学时的狼狈。以前,云荍看见电视里啸马西风的女侠是十分羡慕的,觉得这种运动简直帅呆了,一直想亲自体验体验。高大上的马术俱乐部咱不妄想,蒙古草原上的总可以期待一下吧。然而等云荍好容易等到一个假期,颠簸了几十个小时火车到达内蒙古,才发现景区骑马项目所需要的数目根本不是她这等吃糠咽菜的小打工妹能付得起的。好在这里的草原和蓝天不要钱,这趟旅游倒也不算十分难过,只是有些遗憾罢了。
等云荍穿越过来,调整好心态以后,有一天突然发现,艾玛,在这里她可以骑马哎,还是完全免费的。兴奋的云荍缠上萨布素要骑马,萨布素开始担心她的安全不是很同意,奈何经不住云荍的撒娇,败下阵来。云荍很高兴,完全没意识到悲惨生活的来临。萨布素很认真,他可以宠爱女儿、不强迫她学东西,但若是学了,就不能敷衍了事。开始云荍坐上去的时候新奇满满、高兴的很,又有萨布素亲自给她牵马拉着她走,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第一天只是体验了一下,谁知道第二天刚走了两圈,萨布素就撒了手,让云荍自己驱使马走动。云荍跃跃欲试,认为这根本没什么,于是双手学着萨布素教她的样子攥住缰绳,双腿一夹马腹。谁知道力气没控制好,劲儿使大了,马儿突然小跑起来。云荍当下就控制不住,整个人趴下抱住马,失声尖叫。
云荍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的场景。
“啊!阿玛!阿玛救我!啊!啊!阿玛!”整个演武场都飘荡着云荍的尖叫声。
萨布素站着一动不动,常德低着头咬着嘴唇在忍笑,不能笑出来,不能笑出来,不然回去妹妹告状,他又得被额娘揍了。
云荍尖叫了半天不见萨布素救她,只能让自己冷静下来看能不能自救。一冷静下来,云荍马上发现了萨布素没来救她的原因,身下马儿的速度早就慢下来了,甚至是在闲庭漫步。
这就很尴尬了。云荍再次将身子趴在了马背上,这次不是害怕,而是因为羞愧,真是太丢人了!
当然这只是一个小插曲,真的苦难还是来自于身体上的苦痛,刚开始学习那两个月,云荍的大腿内侧就没有正常过,酸疼是常事,磨破皮也不少,有一阵子她甚至走路都是叉着腿的。好在所有付出都有回报,不敢说跟常德他们这些男孩子比,起码在当地的女孩子中是头一份了。东北这里有不少遗老遗少,迁都京城的时候不愿意跟着过去,这里的汉人又少,所以很是保留了一些满族传统的作风,有不少家的女孩儿也都是会骑射的。
康熙不知道云荍一瞬间回忆了这么多内容,不过他也没有对云荍的自夸泼冷水,凭心而论,在女孩子中,云荍还真算得上是有天赋的。
因此,康熙表示认同的点点头,这可大大激发了云荍显摆的心,她跃跃欲试的道:“皇上,敢不敢跟妾比一场?”
康熙哑然失笑,这丫头,还用上激将法了。不过,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外边啊,胆子都大了不少。搁宫里,她万万不敢跟自己这样说话的。
康熙没有扫云荍的兴,干脆的同意道:“行。看见站的最远的那个侍卫了吗,就以他为目标,谁先到谁胜,怎么样?”
云荍也豪爽道:“没问题。”说罢就开始摆姿势,准备起跑,同时还道,“就让梁公公喊开始吧。”
“等等。”康熙突然开口。
云荍疑惑的转头看他,躬起的身子微微直起,拿眼神询问,您想搞什么幺蛾子?
康熙的脸色有些不可捉摸:“比赛总要有个彩头才是,若是荍儿赢了,朕就答应你,以后每年都带你去一次木兰围场怎么样?”
云荍的眼睛蹭的就亮了,激动地嘴都哆嗦了:“真…真的吗?”重要的不是去哪儿,而是能出去,每年一次啊,这福利在前十年没踏出过紫禁城一步的云荍来看,简直太好了。不亚于前世老板突然宣布,以后每年春节多给她几天的带薪年假,而且还是不算在年假里那种,幸福的冒泡好吗。
康熙饶有趣味,他最喜欢看云荍这种眼睛放光的小表情,可爱的让人心痒痒,好想捏捏脸啊。考虑到旁边伺候的人太多,不适合做这种亲密的举动,康熙硬生生压下了痒痒的手:“当然,朕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这倒是,康熙还真没干过说话不算话的情况。云荍顿时斗志昂扬,豪情万丈:“来,开始!”
康熙似笑非笑:“荍儿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斗志被打断,云荍有些不满,还有啥?怎么这么多事?
康熙挑挑眉,好心的提醒她:“若是朕赢了呢,荍儿打算拿什么当彩头?”
云荍一听也对,比赛嘛,当然不能只让人家出彩头。她开始思考,自己能拿什么出来当彩头呢?想来想去,云荍都想不道自己能拿出什么康熙没有的东西来,还得是跟康熙的价值相当的。
纠结了半响,云荍弱弱的看向康熙:“要不,妾给皇上打两个穗子?”刚刚马车上康熙让她打穗子,应该可以吧?
康熙没有反驳,只是说道:“那朕也把彩头换成印章好了。”说完还强调了一句,“朕亲手刻的。”
“不行!”云荍不假思索的张口拒绝,等反应过来赶紧解释,“妾不是说皇上刻的东西不好,妾只是更想去木兰围场。”想想好像还是不对,“不是不是,妾不是不想要皇上亲手刻的东西,就是…就是…”突然灵光一闪,云荍脱口而出道,“相比起东西,妾更想跟皇上在一起!”说完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云荍低下头,脸红的像血。其实以前也不是没说过类似的情话,只不过那都是在情动之时脑子混沌的情况下,这次却是大庭广众之下。
康熙被大大的取悦了,但老奸巨猾的他并没有因为这点甜头就心软,还是不动声色道:“那怎么办呢,彩头总得价值相当才好。”这家伙,就算不当皇帝,到现代当个奸商也是杠杠的。
云荍又苦思冥想半响,最后只能可怜巴巴的看着康熙道:“妾是在想不出有什么东西了,要不皇上您说说您想要什么吧?”
康熙摩挲下巴,竟点头同意:“也是,你的东西也都是朕给的。”
云荍好生挫败,但不得不同意康熙说的事实。当初云荍进宫,马佳氏虽然给她塞了两箱子的东西,还给了她三万两银票。然而这些看着很多的东西在宫里根本不算什么,尤其是云荍后来得宠了之后,马佳氏给她置办的东西大部分都不能用了,丢份,只能拿出来赏人。现在她手上的东西,可以说大部分的来源都是康熙,还有一小部分是两宫(太皇)太后的赏赐和妃嫔们往来的贺礼。认真较真一下,这些东西其实源头也是康熙。
云荍猛然发现,其实自己在某种意义上就是被康熙给包养了吧。云荍更失魂了,自己居然变成了“二奶”这个认知让她有些沮丧。
云荍脑内的时候,康熙像是想好了一般,开口道:“朕想了想,确实想不出什么想要的。不如就先搁着,荍儿就当答应了朕一件事儿。至于是什么事,可以日后再说。”
云荍瞬间警惕,眼睛恨不得射出x光看康熙,这套路太熟悉了。想起n年前,云荍就是年少无知被他用这招骗了,后来连皮带骨的被他拆吃入腹。而且云荍怎么听都觉得‘日后再说’这个词不对劲,总感觉康熙在某个字加重了读音呢?
康熙根本不看云荍怀疑的眼光,胜券在握的道:“荍儿若是不愿意,那就算了,朕把彩头改成印章就是。”
嗷!无耻!这是□□裸的威胁!我们……只能就受威胁。云荍垂头丧气,明知道前面是陷阱,但是陷阱里的胡萝卜太好吃,流着眼泪都要往下跳!
云荍颓废了一会儿,重新打起斗志,给自己加油,没事!只是彩头而已,我又不是输定了!赢!我要赢!要光明正大的赢康熙,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么无耻!
给自己打足了气的云荍,骄傲的冲着康熙哼哼两声,道:“妾可不会让着皇上,开始吧。”
这一次终于没被打断,随着梁九功的一声开始,两个人一甩马鞭,冲了出去。
两个人齐头并进,互不相让。其实现在的速度云荍还是有些害怕的,这是她曾经能达到的最快速度,今天刚刚找回手感,一下子达到巅峰速度,心里还是有些虚。然而扫一眼旁边跟她差不多、甚至还快了半个马头的康熙,云荍立马将那点心虚甩在脑后,专心致志看着前方。
于是茫茫草原上,就看到两匹枣红色的马在奔跑,矫健的身姿令人为之倾倒,仿佛能听到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以及马蹄上散发的青草香味。
如此清新,如此心旷神怡。
眼看着目标快要到了,云荍有想过再加一次速,但有心无力,她两只紧紧攥着缰绳,又不敢扯得太紧。生生保持着高度紧张中又放松的状态,耗神得很,让她不敢松开缰绳去甩马鞭。
云荍保持高度注意力的同时,余光感受到有一道枣红色的闪电划过,心底有隐隐的猜测,却不敢分神去细想。
感受到越过了终点的侍卫,云荍才轻轻拉动缰绳,让马儿的速度慢下来。不敢学康熙那样将马儿拉的前蹄扬起,只能等马儿速度慢下来才引着它回头。
看到迎上她的康熙,云荍沮丧道:“妾输了,恭喜皇上。”
康熙打趣她:“这表情朕可没看出恭喜的意思来。”
云荍噘嘴,你都赢了,就不能发挥绅士风度安慰一下女士啊。
康熙不懂什么绅士风度,不过也能感受到云荍的失落,安慰她道:“荍儿很棒了,前面不是跟朕跑的旗鼓相当吗。一定是今天才上手,还不太熟悉,以后经常跑跑就好了。”
云荍对康熙的观点很是认同,就是嘛,她都十多年没碰了,肯定比不过康熙这个经常练习的人啊。这么说起来,她是不是蠢啊,为什么要挑今天跟康熙比,应该多练几天再来的。云荍对自己有些无语,完全是自己送上去让人家剥削啊,给自己的脑子掬一把同情泪。
好啦,以上都是自我安慰。其实云荍很清楚,即使再练几个月,她也是比不过康熙的。一开始能跟康熙齐头并进,那也是康熙刻意让了的缘故。
看到云荍又恢复了元气,康熙摇头失笑,真是好哄。
“走吧,这次不比赛了,再去跑跑。”康熙对云荍发出邀请。
“好。”云荍爽快的答应。
一前一后又在围场里驰骋起来。
此时此刻,感受着耳旁拂过的风,云荍想起了前世一手特别著名的歌,然后她就情不自禁的唱了起来。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风吹散了云荍的歌声,康熙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声音,他靠近云荍,大声问道:“在唱什么?”
云荍停下声音,大笑道:“随便乱哼的。”
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取代了歌声飘散在草原的上空。
第115章
马车原路返回,一路驶进了后宫,停在了关雎宫门前。
“皇上,到了。”梁九功掀开车帘轻声道,其余人也都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
此时时候已是不早,各个宫都熄了灯,双胞胎也被奶嬷嬷哄睡了,正是万籁俱静的时候。
康熙过了一会儿才从马车里出来,拒绝了梁九功要扶他的手,而是弯身探进马车里,将刚刚被他挪至马车门边的云荍一把抱起,才踩着脚蹬下来。一路进了内室,将云荍放到床上,吩咐跟进来的福华:“给你主子宽衣洗漱,别把她弄醒了。”然后自己转身进了洗浴室,早有等候的人上来为他宽衣,洗去一身尘土。
等康熙泡了个舒服的澡回来,云荍已经被收拾好滚到床里边去了,已然睡的香甜。
康熙挥退众人,上了床。刚躺下,云荍就跟有感应似的蹭过来,一把抱住了康熙。
康熙失笑,将人往怀里搂了搂,寻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云荍顺滑的长发,听着云荍悠长的呼吸声,却没有睡意。
他在想今天的事。
老实说,今天云荍跟他说牛痘的事他还蛮意外的,但是却没有出乎意料。以他了解的荍儿来说,若是她知道了这件事肯定是要说出来的。
康熙觉得意外是因为,他在吉林巡视的时候,有一天萨布素夜半来求见他,就已经将这件跟他说了。说的内容跟云荍差不多,就连保证富察家不在这件事里漏一点面的事都一样,真不愧是父女俩,只不过没提胤礿的原因的就是,当然更不会提云荍了。所以康熙以为,这件事他们不会告诉云荍呢,现在看来,萨布素当时跟他汇报估计也是临时决定,没有跟家里人商量。而马佳氏,估摸着是想告诉女儿,让女儿想想法子该怎么办,因此阴差阳错的错过了。自他回来以后,马佳氏就没进过宫了,所以云荍也没能知道萨布素早就跟他说过了,还豁出去跟他坦白一切。
想到这,康熙就想起云荍说的,萨布素打算把这报上来,一是为了给她哥哥请官、而是给她在宫里增加底气。真是让人哭笑不得,自古以来,这种事情发生的还少吗,只不过大家都是你知我知不用说,偏偏她,大喇喇的把什么都说了。康熙即无语又有些高兴,都不知道该夸她聪明好还是笨好了。
垂眼看看怀里的人,两颊粉嫩嫩的,因为侧躺在他的胸膛上,嘴巴微微张开,唇瓣也是粉粉的。嗯,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康熙凝神感受了一下,为什么胸膛上有一块感觉湿湿的、凉凉的呢?反应过来的康熙快速将云荍的脑袋托起,看向刚刚云荍躺的位置,赫然发现,那里湿了一大块。
“真是…”康熙被气得笑了,看着即使经历了他刚刚大动作却依然没醒来的云荍,就想狠狠打她的屁股,竟然敢在龙体上流口水,反了天了!然而最终也没下去手,叹着气将云荍轻轻放到一边,起身拿了手帕将濡湿的寝衣擦了擦,也没想着要换一件,原回了床上。将人搂过来,这次不敢让她躺在身上了,只将手臂从脖子处伸过去让她枕着,另一只手环着背。
今天玩的尽兴,体力消耗的也大,刚上马车没有几分钟,云荍就开始点头啄米,慢慢地慢慢地滑落到了他的肩上,就那么睡着了。康熙推了她两下没推醒,就给她换了个姿势,让她侧躺着,脑袋枕着自己的腿睡。
轻轻拍着云荍的背,康熙的思绪又飘回牛痘的事情上。说实话,他才听萨布素说这件事的时候,也是有些怀疑的。他虽然宠爱、相信云荍,却并不会单纯的以为富察家的人都会跟云荍一样,若是做这件事没有好处,他们何必要花大力气来研究。一开始或许只是常德的小打小闹,但若说后期没有萨布素的参与,那康熙是绝对不信的。
那么,萨布素想要什么呢?康熙听了萨布素的汇报之后没有表态,紧紧只是让他将资料什么的都交上来,然后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是军权,还是家族的荣耀,抑或是更隐秘的……政治准备?这些都很值得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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