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别,我就随便说说,你还是看看建什么样的好吧。”云荍拒绝道。这种要建起来,也算是国家级别的建筑了,更别说有可能就是后世哪个世界遗产,若是被自己三言两语影响了,这责任真是担不起。
康熙笑笑,这丫头的心真是怎么宠都宠不大呢。
云荍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我就是不太知道啊,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这个,修园子的话,国库的钱……够么?”这样问一个男人钱够不够的问题应该是蛮伤自尊的吼?可是云荍真的找不出更委婉的问法了呀。
“噗嗤。”康熙闷笑出声,眼泪都快出来了,断断续续的道,“荍儿…真…是贤…惠,朕…心…甚慰。”
“不许笑。”云荍恼了,“我是关心你好不好。”
“好好好。”康熙憋住笑,额头顶着云荍,勾起嘴角问道,“朕若是钱不够,荍儿可愿意把私房钱拿出来补贴朕?”
这么明显的逗弄当人看不出来吗,哼,云荍拒绝道:“才不要,我的私房钱是给我儿子女儿娶媳妇嫁人用的,你不用妄想了。”
康熙又憋不住笑起来,头窝在云荍肩上不住的抖动。
云荍翻白眼,笑点真低!
然而下一刻又开始美美的自恋,都是因为我幽默啊!
康熙笑够了,抬起头,眼角处还有闪现的水光,借着水光就开始演戏:“朕好伤心,荍儿都不疼朕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像云荍跟景顾勒玩儿的那样,他也开始喜欢跟云荍这样玩。别说,这个游戏,趣味性的还是很足的嘛,尤其在某些时候更是如此。
云荍努力抬高下巴,伸手勾起康熙的下巴:“叫我瞧瞧,唉哟,这楚楚可怜的样儿,谁能忍心不疼你呢。没关系,我疼你。”
话音刚落,云荍就被覆住,耳边传来某人的轻笑声。
“那今晚,可要好好疼啊。”
第122章
“孙儿给皇瑪嬷请安。”康熙甩手行礼。
“来,坐到皇瑪嬷身边来。”孝庄满脸笑意,拍着身边的位置道。
康熙顺从的过去坐下,孝庄打量他一番,笑着道:“胖了,胖了好。”
“都是托皇瑪嬷的福。”康熙也一脸笑意。近来他确实胖了一些,腰上的肉都有些松,想着荍儿拿他肚子当玩具的调皮劲儿,康熙就忍不住露出更大的笑容。
孝庄看着康熙的表情,眼睛闪了闪,颇有深意的道:“这可不是哀家的福气。”
康熙收敛起笑容,他的表现确实有些太过明显。明明来之前就想着若是皇瑪嬷提及最近对荍儿的宠爱,该如何应对的,没想到却是自己先露了馅。哎,最近只要一牵扯上荍儿,自控力都下降了好多。
不等他做出回应,孝庄就接着道:“皇贵妃这一胎如何了?”
“听太医说,甚好。”康熙答道。实际上太医说的是佟佳氏身子弱,连带的胎儿也有些弱。不过这种事情就不必让孝庄知道了,老人家年纪一大把,成天乐乐呵呵的就对了。
“那便好。”孝庄点点头,然后道,“皇贵妃这一胎你是如何看的?”
“皇瑪嬷的意思?”康熙挑挑眉,不太懂孝庄的意思。话题为什么会拐到这个奇怪的方向。
“去年出了孝期的时候,按说佟佳氏是有资格封后的,又是你的母族,哀家也是支持的。你说为了太子暂时不考虑,哀家体谅你也就同意了。这过了一年多,国不可一日无后,佟佳氏又怀孕了,你也要好好考虑一下了。”孝庄语重心长的道。
康熙拧起了眉,他是真的没有封后的心思,更没有封佟佳氏的心思了。虽然这阵子明珠和索额图在台面上蹦的慌,就别以为他没看到佟氏一族私底下的动作了。虽然佟家是他的外家,但他更是这天下的皇帝,他愿意给母族富贵荣华是一回事,别人惦记他身下这把椅子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皇瑪嬷怎么突然想起这事了,事情虽然过去了,但胤礽还小,孙儿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康熙回道。
“不是突然想起,哀家一直惦记着这事,皇贵妃虽然也能管理后宫,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很多事都不好管。马上要过年了,祭祖的时候你一个人到底不合适。来年又要选秀,这一桩桩不都得有个皇后管着。刚好皇贵妃又怀孕了,现在晋她也算是双喜临门。”孝庄一件件的列举,十足耐心。十几年前跟儿子的那场矛盾给了她太多的教训,现在她已经吸取了足够的经验,不会再在孙子身上犯那些错误了。好在,她的孙子比儿子更孝顺、也更懂事。
康熙刚想反驳自己的后宫安静得很,并没有什么需要立个皇后管的,话刚要出口就反应过来,孝庄这是在点云荍的事儿呢。至于后面那几条,根本都不是事,他一个人祭祖的时候还少?至于选秀,能选就是给她们面子了,还要专立个皇后来选,真当她们脸大啊。这些不过都是添头罢了,最风轻云淡的那句才是最重要的。
康熙有些难受,他宁愿孝庄跟掰扯开来摆明面上说,也不愿意面对这种四两拨千斤的手法。倒不是说他不会玩这招,只是面对自己从小亲近的祖母,他并不想用这样疏离的手段。但他又不能怪孝庄跟他这样,越长大,他越是能明白当年那件事带给祖母的伤痛,所以很能理解祖母的心情。理解却并不代表不郁闷,他很想告诉祖母自己跟皇阿玛不一样,不会是那等为了一个女子弃天下与子嗣不顾的人,荍儿也并不是那种会祸乱朝政与后宫的女子。但这话不能说,毕竟那两个人一个是他的皇阿玛、一个是他的皇额娘,说了,就是大不孝。
于是,他只能说:“孙儿理解皇瑪嬷的担心。孙儿这么大了,还让皇瑪嬷替我操心,是孙儿不孝。孙儿也明白国不可一日无后,只是,胤礽到底年幼,太子之位还不稳妥。若是此时立佟佳氏为后,难保不生出许多事端,胤礽就更难做了。”顿了一下,才有些伤感的接着道,“仁孝挣命生下保成,朕亲手将他带大,不想因为一些外事让他没有安全感。”这一句绝对是康熙的真情实意,虽然他现在儿子都有十个了,但保成在他心里绝对是排第一位的,就算是他跟云荍的三个孩子也越不过去。亲手养大的感情,不是那么容易被替代的。
孝庄轻轻拍拍他的手,安慰他道:“哀家能理解,哀家养大你皇阿玛、又亲手养大了你,当然懂这种感觉。”话音一转,“理解归理解,但你要明白,你的身份不同。你并不是寻常百姓,你是一个皇帝,你的一言一行都会对这个国家产生巨大的影响,胤礽,不过是其中稍大的一个部分罢了。你担心立皇后会对他不利,但不立皇后就对他有利了吗?你总会有宠爱的妃子,妃子又会有孩子,那你说,胤礽会不会因此而没有安全感?而且可能会因为你不断的宠爱而持续,倒还不如立了皇后,让他早日适应,只要你这个皇阿玛当得好,那些又怕什么。”
说完又叹道,“胤礽有一阵子没有来给哀家请安了,听说你给他布置的功课都做不过来?哀家知道你对胤礽抱有很大的期望,但路要一步一步走,胤礽还小,还是以身体为重。”
这一赞同二摆事实三劝诫的技巧用的炉火纯青,难得的是全程没有刻意针对任何一个人,讲的也都是大实话,堵得康熙一句话都说不出。说什么,什么都没法说。甚至康熙都不能提云荍一个字,不然就是心里有鬼了。
康熙涩然道:“皇瑪嬷教训的是,是孙儿太想当然了。立后的事,还容孙儿再想一想。”
“哀家也不是逼你立时做出决定,只是给你提个醒,咱们自家的事总不能让那帮子官员上折子催吧。”哀家轻轻一句话,就将康熙的心拉了回来。
别说,立后的折子还真有,虽不是规模浩大吧,但也一直没断过,隔不了两天就有人上个折子。至于是谁的意思,就见仁见智了。
随着手中权利的日益集中,康熙对这种事情被人插手的感觉是很不爽的。虽说皇家无家事,但你们他娘的连老子立谁当大老婆、多宠爱谁一点都要管,是不是真的想上天啊。还有选秀,留谁不留谁都要看下面人的脸色,这种日子真的是忍不了。
但是没办法,忍不了也要忍,谁让你还要靠这帮子官员治理天下呢。人生,就是要学会妥协,就算皇帝,也是一样。
康熙颓然的叹口气,一时没忍住,道:“孙儿有时候,真想将那帮子粶蠢……”
孝庄也随他叹气,道:“自古以来,便是君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皇上已经做得很好了。”
康熙无言,他还想要做得更好。
回到乾清宫,康熙将人都撵出去,一个人呆呆的坐在书房。
对荍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上心的,好像就是一点一点潜移默化的增加的,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在心里给她空出了一个地方。这个时候的他仍然是理智的,虽宠却不会独宠,变化应该是从盛京回来之后。那时候他忙,根本没有时间在后宫过夜,也就是中秋节的时候去景仁宫歇了一晚,谁知道以往那样都怀不上的佟佳氏,偏偏这一次就中了。
撇开这个不谈,大多数时候他进后宫只是因为太累想找个地方放松一下,每次第一个想的就是云荍,也就她那里能让他感觉到从里到外的放松,即使云荍那时候很有些心不在焉。是的,自回宫以后,康熙就发现云荍有些闷闷不乐,一开始只当她是担心的胤礿种痘的事情,时间长了,才发现可能还有别的原因。
康熙想知道这个原因,所以就派人去查,终于梁九功寻寻摸摸的大概打听出:贵妃娘娘可能是觉得宫里太闷了?这个不确定的答案却得到了康熙的认同。
于是在忙成狗的时候,康熙还特意挤出时间,来翻阅各处皇家庄园,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来年以避暑的名义带云荍住过去。看来看去都不满意,那天不知道在找什么,突然翻到前朝园林记录,发现京城附近就有一个清华园的遗址,再仔细一看情况,当下就觉得满意。于是又叫来内务府总管,吩咐他去实地探查一下,看能不能翻修或者重建,做个皇家园林。内务府总管带回来的消息当然是可以的,康熙就又开始亲自画图样。就这样,愣是在无数折子中,敲定了重建清华园的事情,甚至连名字都重新想好了,就叫“畅春园”。
那天去送胤礿出宫是一早就定好的,本来送了人就该回去继续工作,结果看到云荍没精打采的样子就不想走了。带人回长春宫安慰一番没起效果,康熙脑子一热,就把畅春园的事情说出来了。说完就后悔了,天知道其实他老人家其实是想弄完了再当个惊喜说出来的来着。
意识到自己是想弄个“惊喜”的时候,康熙沉默了,原来不知不觉,他对云荍的感情已经是这般了么?
心随情动,那句“抓住我的心”竟然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到那刻为止,康熙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对一个女人说出这种话。
然而不得不承认,说出来后,竟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让人情不自禁的深陷。
第123章
康熙捏捏鼻梁。
他从来不是一个会为自己做过的事后悔的人,既然说都说了,那就大大方方的表示出来。这是他喜欢的女人,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一开始其实没什么,因为荍儿本来就很得宠。但时间长了,他连其他人扫都不扫一眼的情况,让后宫慌了神。
康熙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正是梁九功端了绿头牌来请他翻牌子的时候。当时他还在想,梁九功是越来越没眼色了。
可看到梁九功的脸色,康熙就明白了,不是他没眼色,而是外部环境逼得他不得不这么做。而这,只是为了给康熙提个醒:别太过了!
但即使明白了这一点,康熙也没有去理会。
这其中的原因,云荍占一半,皇帝的身份占一半。
恋爱带给了康熙太多新鲜美好的感觉,在他自己厌倦前,不可能会因为别人的一点压力放弃掉。更别说身为一个皇帝,他非常讨厌这种干涉与威胁,即使只是隐性的。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忽略掉这件事情背后有影响力的人,首当其冲的,便是他的皇瑪嬷——太皇太后。
幼年登基的他深深明白当年孝献皇后之事的影响,皇瑪嬷是绝对不允许再次出现这种情况的。而他想要保住云荍,几乎只有一条路可走。
康熙深深叹气,在今天之前,其实他是抱了能说服皇瑪嬷的希望的,甚至为此还在心里演练了很多遍。但今天之后,他知道不可能了。皇瑪嬷全程没有提云荍一个字,甚至连具有指向性的词都没有说一个,只提了一个位子一个人:皇后、太子。
皇后是他不想立的,太子是他心里某种意义上最重要的。这两点都戳中了他的软肋,逼得他不得不做出选择、做出回应。
可哪里有什么选择?其实他的面前,就只有一条路罢了。
“梁九功!”康熙叫道。
吱。
梁九功推开门,快步走到康熙面前:“皇上。”
“之前吩咐做的东西呢?”康熙问道。
“回皇上,已经做好了。”梁九功答道。
康熙瞪眼:“做好了不拿给朕,狗奴才你是想私吞?”心情不好,不发泄发泄该憋出病了。
梁九功吓得当场匍匐在地,颤着声音道:“奴才不敢。”说了一句不敢再说,就怕康熙从迁怒变成真怒,那他这条小命真的就危险了。
“还不滚去拿!”康熙斥道。
梁九功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跑出去,没一会捧了一个盒子进来,佝偻着腰呈给康熙。
康熙哼了一声,接过盒子打开,之间明黄色的丝帛间,躺着一块鲜红欲滴的血玉,被雕刻成连叶锦葵的模样,颤颤巍巍的惹人怜爱。
康熙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就像那个小女人一样。
手摩挲着云荍送给他的双蝶结,心里想着她看到这份礼物时会有的惊喜模样。康熙先是欢喜,接着又是叹气。
双蝶结的寓意他后来知道了,所以一直想送一份相当的礼物给云荍。这块血玉还是他当年大婚亲政时,噶尔丹送上的贺礼,一直收在私库,这次才被他翻了出来。
康熙合上盖子,现在,这却是对比翼双飞的补偿了。
将盒子放到一边,康熙收敛心神,开始处理朝政。不管什么时候,都该先把国事处理好。
夜晚很快来临,康熙从折子中抬起头,活动身子,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已经亥时中了。”梁九功答道。
康熙顿了一下,才又接着动作:“下午有什么事没有?”
“回皇上,下午并无什么事。”梁九功回道。
康熙点点头:“叫水,准备就寝。”
“嗻。”梁九功答应着退出去吩咐。
康熙扫过御案上的锦盒,它孤零零的躺在那里,散发着莫名的气息。
康熙别过眼,心里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庆幸。这一天,能晚来一天便是一天吧。他大步向外走去,将一切都抛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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