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乔笙如今眼睛一片清明,清澈见底,莫非是对安王死了心?四年了都没什么结果,若真的死心倒也正常。
太皇太后笑着嗔她一眼:“就笙儿这丫头会说话。”
“对了,”太皇太后又道,“陛下明日就回来了,若是看到你呀,定是要高兴坏了。你今日便留在宫里吧,这样也能早些见到人。唉,说起来,若不是你出了事,这会儿你们早就成婚了,没准儿孩子都有了呢。”
邵珩想了想,用商量的语气道:“太皇太后,浔阳不想让陛下那么早知道,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太皇太后宠溺地点点她的鼻子:“就知道你这丫头鬼灵精,那哀家就吩咐下去,谁也不能把你回来的事传出去,可好?”
太皇太后的纵容让邵珩心上一暖,高兴地抱住她:“谢谢太皇太后。”
陪太皇太后说了会儿话,邵珩看她有些乏了,便扶着她去内殿歇息,直到老人家睡了,这才随乔笙一起去了她的房里。
“太皇太后前两日染了风寒,一直咳个不停,这几日才刚有了好转,如今一见你啊,这身子骨就越发的好了。”乔笙说着,亲自斟了一杯茶水给她。
邵珩捧在手心里暖着,想了想问:“你和安王……”
乔笙喝茶的动作一滞,随即轻松地笑了笑:“以前太痴,以为只要我坚持,他早晚有一天会接受我。可我到底是个姑娘家,怎么受得了他一再的冷淡疏离?现在我也想通了,保持现在这个状态,每天只想着照顾太皇太后,日子过得也轻松自在。”
“那你……知不知道安王为什么不肯接受你?”邵珩试探地看着她。
乔笙笑了笑:“能是为什么,无非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对我无心,我再怎么坚守也是枉然。”
邵珩感叹一声,乔笙居然到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有些真相,她觉得自己还是不适合告诉她。
见邵珩不说话了,乔笙也不想再聊这个话题,突然感慨道:“陛下对你倒是真心,你走的这四年,陛下整个人都憔悴了好多,一天到晚很少见他笑过。脾气也暴躁了不少,宫里上下人人都怕他。”
见邵珩听得有些晃神,乔笙拉着她的手道:“浔阳郡主,你命好,遇上了一个真心实意的好男人。在这世上,能对一个女人专注的男人本来就少,陛下一个帝王为你做到如此,又是何等的情深义重?好容易得来的幸福,你可一定要抓住啊。”
邵珩点了点头:“多谢笙姐姐提点,我都懂的。”
* * * * * * * * * * * *
翌日,邵珩在长乐宫醒来时已经申时过半了。
她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由朱雀和雪鸢帮自己洗漱。
两人许久不曾侍奉她,如今难得有了机会,在妆奁前摆弄了半个时辰方才作罢。
邵珩看着镜中华丽的自己,无奈地摇摇头:“不是说了帮我梳个宫女的发饰吗,瞧你们俩,赶快重新来。”
雪鸢很是不解:“郡主,今儿个陛下回宫,这样的装扮多好啊,又喜庆又高贵,陛下看到了肯定开心。”
邵珩睇她一眼:“让你梳宫女头就梳,我自然有我的理由了。”
“……哦。”雪鸢很是舍不得的把邵珩头上的珠钗首饰一件件取下来,由朱雀重新为她绾了一个最普通的宫女发饰。
邵珩看看自己的宫女衣服和发饰,满意地转了一圈儿,这才道:“你们俩不用跟着我,我一个人出去走走。”
朱雀问:“郡主不先用早膳吗?”
邵珩摇头:“先不了。”说完摆摆手,径自出了房门。
宫里的路和记忆中的一样,邵珩默默走着,就仿佛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
到了御书房外面,门口的侍卫明显换了一副面孔,就连拿着拂尘的太监也不是康顺。邵珩不由一阵恍惚,不过四年的时间,这御书房的人怎么变了?
正想着,那守在门口的小太监说话了:“哎呦,我说你怎么还在这儿杵着,一会儿陛下都要回宫了,在这儿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邵珩一怔,顺着他的目光往自己身后看了看,并没有人。
“往哪儿看呢,我说你呢!”那公公又发火了。
“我?”邵珩有些惊讶地指了指自己。
“不说你说谁啊,你新来的吧,这么没规矩!”
“我……是,我是新来的。”邵珩索性也不狡辩了。她本来是想混进御书房的,如今被这人直接认成宫女,也就更好办了。
那小公公倒也不是个严厉的,看她呆呆站在那儿,又提醒一句:“去去去,那边儿站着去,等着待会儿进去伺候。”
邵珩往他指的方向一看,果真还站了一排跟自己装扮一样的宫女,忙小跑几步过去站着。
刚一抬头,却见不远处身穿盔甲,高大伟岸的男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阔步向这边走来。随着男人的走近,他脸上的轮廓逐渐清晰,冷俊肃穆的脸庞,高挺的鼻子,如鹰的双眸。
一切的一切都像记忆中那么熟悉,却又显得陌生。
不过四年的时间,他好像清瘦了很多。
邵珩鼻子一阵泛酸。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周四的更新还是挪到下午,差不多这个月月底就会完结了~
第116章
邵珩正在愣神, 方才的那个公公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低声斥道:“不要命了, 低头!”
邵珩思绪回转,慌忙低下头去。
待岑栩走近, 众人纷纷跪下叩拜, 邵珩也忙跪了下去:“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岑栩自始至终没有往这边看上一眼,脚步也不曾多做停留, 径自便进了御书房。
跟在岑栩后面的康顺在门口停了下来, 对着那小太监摆了摆手,小太监忙对着邵珩等一众宫女道:“还不快进去侍奉?”
宫女们应声排着队往里面进, 邵珩也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进了内殿,岑栩双臂张开站在屏风后面,几个宫女麻溜儿的过去脱他身上那厚重的盔甲。邵珩犹豫了一下, 硬着头皮走过去。
刚好一个宫女摘了头盔递给她,邵珩忙伸手去接,脸色登时大变。
好沉!
默默将手里的头盔挂在衣架上,她犹豫着自己此时干些什么好。
过来放盔甲的宫女看她愣头愣脑的, 轻声道:“傻站这儿干嘛,去拿毛巾来给陛下擦手。”
邵珩应了声赶忙过去,将巾帕在温热的水里湿了湿,拧干了走过来。见岑栩对自己伸出了手, 她硬着头皮去给他擦拭,自始至终脑袋垂得很低,生怕被他给瞧出样子来。
尽管如此, 岑栩原本毫无情绪的脸色依旧还是变了,一瞬间冷若冰霜。
屋子里的其她人倒抽一口凉气,突然便全部跪了下去。有个胆子大些的宫女颇有些懊恼地瞪着邵珩,这姑娘也太冒失了些,居然胆大到亲自给陛下擦手。陛下最讨厌别人碰他的身体,这宫女不是找死吗?
邵珩也隐隐觉察出哪里不对劲了,一时间把头垂得更低,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心砰砰跳动起来。
岑栩冷眸看着眼前紧紧握着他小拇指的姑娘,她似乎因为紧张无意识地将指甲嵌进了他的肉里都不自知。他眯了眯眼,如鹰的双眸里布了一层寒气。
“抬起头来?”他的声音清冷摄人,带着一丝凌然,让人听了身子禁不住发颤。
邵珩依旧低着头,贝齿咬着下唇,莫名觉得有些紧张。
跪在地上的一个宫女见岑栩果真动了怒,害怕连累自己,壮着胆子开口:“陛下,这个人是混进来的,奴婢们都不认识她!”
御书房里越发安静了。
“滚!”岑栩突然冷声呵斥了一句。
邵珩吓了一跳,犹豫着自己这时候是要出去还是直接抬起头来。却听岑栩又补充一句,“除了她,统统滚出去!”
方才说话的宫女顿时脸色都绿了,这女的分明就是来勾搭陛下的,陛下居然破天荒的留下了她?想当初一个舞女不过是跳舞时碰到了陛下的手指,都被拉出去杖毙了。这宫女到现在还抓着陛下的手指啊!
虽心有怨言,但那宫女到底没胆子顶嘴,又见身旁的其他姐妹都退了下去,便也默不作声地退下了。
御书房里静悄悄的,邵珩甚至能听到岑栩那低沉的喘息声,下意识把头垂得更低了。
这时,他原本带着戾气的嗓音突然柔和下来:“现在没人了,把头抬起来,让朕好好看看你。”
温润的话语里透着一丝宠溺,邵珩鼻子泛酸,眼眶里有晶莹剔透的泪水滚落,在抬起头的那一刻模糊了视线,眼前的男人看不真切起来。
岑栩眼中有雾气弥漫,伸手碰上她的脸颊,手心上传来的体温让他清楚的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拦腰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来,三两步来到榻上,俯身吻上她的唇,霸道而激烈,恨不能将她整个人一口吃下去。
过了许久,他才依依不舍地将她松开,看她面颊红润,娇中带喘,眼眸里盈盈水雾,我见犹怜,他什么也没说,再次低头亲上她的唇。
当他终于舍得放过她时,她的唇已经被他吻的略微有些发肿,隐隐透着些许麻木。
他斜躺在榻上,单手执着脑袋,看着怀里怔愣着还没回过神的邵珩,眉眼温润,指腹细细描绘着她的轮廓:“你还知道回来?”
邵珩愣了一会儿才发现他这话的意思,不免有些惊讶:“你……”他怎么知道她没死?
岑栩目光温和的看着她,大拇指和食指捏着她的下颚:“从天南国到长安,不过三个月的路程,你却走了五个月,就这么不想再看到我?”
邵珩抓着他的手,一脸惊愕:“你……怎么知道的?”
岑栩细细摩挲着她的脸庞,眼神里丝毫没有责怪:“三年前我便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直觉,总感觉你不会就这么离开我。后来邵宋突然离开了,说是外出游历,可我却不信。如果你真的没了,长公主和丞相必然心痛,邵宋身为人子,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家的。除非,有什么别的原因。”
“所以你让人暗中跟踪我三哥,一直到了天南国。”邵珩抢过他的话问道。
岑栩点头:“可惜天南国无法混入,你进去之后什么样子我一直不知道,只得暗中命人在外面守着,希望有一天你还能回来。直到今年春上,我派出去的人送信说你和邵宋兄妹二人出来了。我以为,你会以最快的速度回来见我……”
见他突然不说话了,邵珩不免有些心虚:“我,我那时候心情不太好,所以想在路上散散心。”
“是吗?”岑栩认真看着她,“浔阳,你既然肯回来,是不是已经不生气了?那个孩子……我不是故意的。”
邵珩往他怀里缩了缩:“我知道,那么久远的事不要再提了。”想到他这些年独自一个人的苦,她一点儿也生不起气来。
上一世的事,她苦苦纠缠有什么意义?不过是伤人伤己罢了。也是想通以后她才发现,是她以前有些过于钻牛角尖了。
岑栩亲了亲她的额头,又转而吻上她的唇,不清不楚地呢喃着:“浔阳,不要再离开朕,永远都不要。”
邵珩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回应着他的柔情。
邵珩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如何睡着的,只知道当她睁开眼的时候,自己还在御书房的榻上躺着,大殿里除了她空无一人。
她看了看四周坐起身来,掀开被子发现自己的衣服还是来时的宫女服,岑栩应该只是单纯地抱着她睡着了。不过,这个时候他会去哪儿呢?
掀开被子下了榻,她悄悄地从御书房出来,康顺正守在外面,看到她忙迎了上来:“郡主醒了?陛下命人给郡主准备了膳食,奴才这就让人给郡主端上来。”
在御书房里睡着让邵珩本就不太自在,如今又看康顺目光暧昧,她越发觉得自己好像和岑栩做了什么一样,忙道:“不,不用了,我回长乐宫在用。”
正说着,却见一个太监已经端了膳食过来,待那人走近邵珩才发现,是之前把她当宫女的小太监。
他看到邵珩直接便跪了下去:“郡主恕罪,奴才有眼不识泰山,居然不识得郡主真颜,这才冲撞了郡主,还请郡主饶恕。”
康顺也忙陪着笑脸道:“郡主,这是奴才的远房侄子,叫小央子,这几年一直在奴才身边打个下手,这孩子莽撞,奴才在这里给您陪声不是。”
邵珩笑道:“我这一身装扮会被人错也不奇怪,行了,赶快叫他起来。”
小央子慌忙起身,举了举手里的托盘:“郡主,这是陛下吩咐膳房为您做的膳食,奴才给您带来了。”
康顺看她还想着贵长乐宫,恭敬道:“郡主,陛下去承庆殿宴请诸臣,说让郡主先在御书房等着,陛下会尽快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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