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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的三月,白岳山春暖花开,一代宗师萧让悟道有成,他出关之时,弟子们惊讶发现,掌门一夜之间满头青丝变全白。
萧让在瀑布下,和一女子谈天:“你伤也养好了,已经不耽误,何不去找他。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明白?”
白素正带着两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在瀑布远处的礁石上玩儿,萧让最近武学登峰造极,无聊之余,也收了两个小徒弟,白素偶尔带她们嬉戏。
一转眼七八年了,白素容颜一点儿都没改,漂亮得变态,年轻得变态。她闻言抬起头,冲萧让笑道:“哪有这般容易,他有他的天广地阔,时隔多少年,我何必再去打扰。”
萧让冷哼了一声,切,然后喊了一声徒弟,问那两个小丫头功夫练得如何。他素来严厉,两个徒弟一看到他来,就吓得脸色都变了,结结巴巴答道:“还没开练。”
萧让道:“如何不练。”
其中一个机灵的,眼珠一转道:“小蜡烛还没来,所以我们的三人剑阵没法练。”
萧让道:“为师陪你们练,这样便有三人。”
两个小姑娘再也没借口偷懒,不情不愿地抓起小木剑,跟着师父摇摇晃晃练功去。
白素微笑看那三人背影远去,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便拿出脖子上的那颗虫玉慢慢看。
那样的人,遇到是缘分,失去也仍然拥有美好的记忆。事隔经年,她不知道他的心会被时间磨砺成什么样子,但最初的美好却始终停留在从前。两个人处境相差太多,她不愿仰人鼻息去迁就,也不想他俯身低就来深山。
就好像他属于天地,而她属于白岳山,她一直这么想的。
正出神呢,有弟子来报:“白长老,有访客闯进山里来。”
白素怔了怔,树林里机关重重,什么人,能连八卦阵都破解了。
……
韩太尉在白岳山的森林里兜兜转转已经快三个时辰,他只想骂人。
仆人阿武急得捋着山羊胡,问主人:“大人,该不会是路观图有错吧?”
韩太尉愠怒道:“你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搜不了一座山么。给我找。”
话虽如此,但依旧遍寻不着,往年他派去的人中,个个都说白岳山容易迷路,他不信;今年他平定西凉,大晋总算一时江山稳固,他也终于有空亲自前来了,这才知道真的难找。
正当他遍寻不着之际,忽然前方冒起一道灰烟,有人!
他循着那道烟雾过去,只见河边大树下有个小女孩儿在烤野兔。
那女孩儿五六岁模样,白白嫩嫩,生了一对阴柔狭长的丹凤眼,肌肤胜雪,嘴唇一点殷红,似笑非笑的冷艳气态,竟不似人间俗物。
韩太尉看了便是一怔,脱口而出:“你叫什么?”
女孩儿摇头晃脑道:“本座名唤小蜡烛,是剑宗二十八代弟子,你又是谁,这般大胆擅闯禁地。”
不会吧?他吗的,十年了,还给他来这么一遭,他懵了:“白素,你又魔怔了?”
不料那女孩儿一听,丢下兔腿生气道:“你才魔怔了,你敢骂我,我找我娘打死你。”
他又懵了:“你娘?”
只听一柔婉清媚的声音从林中传来,那熟悉的语调,字字拨动他心弦:“小烛,你跟谁说话呢。”
“娘,这有个冒失鬼。”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韩太尉此刻傻眼得像个小孩,他面前站着的一对母女,从容貌神情,到风度仪态,简直一个模子里头刻印出来的。
素素一如当年,神清骨秀,宛若冰中仙子,纤尘不染。
两人目光交汇,皆是泪盈于睫。
韩太尉瞪得眼圈儿都红了,脱口而出:“白素啊白素,你真够狠的,我真是又恨你又佩服你,这么多年不来找我。那你知不知道我会等你,又知不知道我有一天会回来?”
她默了默,坦白道:“我不知道你会回来。”他恼恨得咬牙,可是看见小蜡烛那娇憨冷傲的模样,心又瞬间软成了云朵——女儿都这么大了!
面对他笔直又深情的凝视,她又道:“不过,我一直在等你。”
说罢弯下腰指挥:“小烛,快过去叫爹。”
天地之间,万物稀声,只有河水流过的淙淙细响温柔抚慰着心田,一只洁白的水鸟从岸边振翅飞起,在天空无影无迹。
世事变迁,君心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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