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将他们其中的人做过的恶事,也记到了那账本上……
后果不堪设想!
惠崇帝会不会连带着将他们也收拾了?
还真是不好说。
“见!怎么不见!”
看了看面如土色的众官员,惠崇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冷哼一声,又瞟了轩德太子一眼,便直接吩咐了起来。
外头太监尖利的一声喊叫,便有几个士兵抬着一摞厚厚的东西进来。
这其中,有书信、有账本,也有一些地契房契等东西,放置在大殿正中央,看着当真是不少。
而在几个士兵身后,跟着进来了几个小官员、以及钱庄管事打扮的人。
这些应该都是证人了!
几人行了礼,待惠崇帝点头让他们起身之后,小太监们便上前,将那一摞所谓的证据搬到了惠崇帝案上,由惠崇帝亲自过目。
惠崇帝足足看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下首的官员们大气都不敢喘,半抬头偷偷打量惠崇帝,见他眉头越皱越紧,双手青筋暴起,心里俱都咯噔一下,知道事情怕是不好。
轩德太子急的额头冒汗,又开始向太子党人使眼色,奈何现在惠崇帝什么态度众人都没摸清楚,根本没人敢轻举妄动。
只留轩德太子在一旁干着急。
过了许久许久,就在大殿内的气氛越来越压抑之时,惠崇帝总算从账本中抬起头来。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拿一双眼睛扫视着下首的官员们,而后又冷冷看了轩德太子一眼。
“砰”的一声,惠崇帝将其中一摞册子丢在了地上。
“太子即为储君,当懂得知人善任,这册子上记载的,都是一些官员犯事的记录,太子给看看,朕该如何处置才好?”
惠崇帝的声音冷冷的,看着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轩德太子打了个寒颤,抖抖索索站了出来。
“事关重大,儿……儿臣不敢……插手,父……父皇决定就好!”
越到最后,越没有底气。
“让你看,你就看!无需多言……”
惠崇帝丝毫不客气,轩德太子只得上前,当着众官员的面蹲到地上捡起地上的册子,一点点看了下去。
他如芒在背,只觉得眼前的字都不是字了,而是变成了一块块刀片,一点点凌迟着他。
越往下看,轩德太子冷汗流的越多。
周良甫这个混蛋!
上头虽然没说他的名字,但看看上头记载的这些官员,俱都是他的心腹。
安插在各个地方,暗下聚敛钱财、控制舆论,这些人可没少出力。
谁能想到,每一个官员是怎么上任的、上任多久、顶替的谁……都被周良甫一一记录在案。
几乎没有一个是来路正经的。
除此之外,上头还记载了被打压的一些官员,什么原因被打压、打压到什么程度,上头也都标注的清楚。
至于是谁下的吩咐,上头只用一个“君”字代表。
“君遣蔡卿来问……”
“君使内官催促……”
“君怒其不自量力,咄使余下手……”
……
跟蔡绍虞有关系,又能被蔡绍虞和周良甫都称作“君”的人,不用想就能猜到是谁!
想必惠崇帝定然也是清楚的,这才故意遣他来看。
这是……不打算放过他了。
想到这里,轩德太子骨头一软,差点当着众臣的面失态。
惠崇帝却没管他,而是当着众官员的面,开始询问下首的证人。
他问一句,下首的人便答一句,前前后后,事情详细的经过、钱财进出,跟账本上记载的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惠崇帝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待问到一半,惠崇帝心里彻底清楚了,也不再继续了,挥一挥手示意这些证人全都下去。
大殿内再一次安静下来。
高卓站在百官正前方,眼观鼻鼻观心,自呈上证据之后便不再开口,仿佛此事彻底与他无关了一样。
“太子?!”
惠崇帝又唤了一句。
“唉……”
轩德太子站回原来的位置上,小心应答了一句。
“你且说说,这些官员,该如何处置才好?”
“这……儿臣……儿臣……”
轩德太子抬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声若蚊呐,答不出话来。
“怎么?难道你还有什么顾忌不成?”
“没……没有没有!”
轩德太子慌忙否认,转头看了看站在大殿下首,抬眼看着他的众官员们,终于咬了咬牙恨声道:“这些官员譬如害群之马,藐视王法……依律当罢免官职……甚至……甚至……斩首示众!”
是哪些官员,下首百官俱都不清楚。
但看轩德太子迟疑的模样,很多官员松了一口气,而太子党众人则人人自危,生怕倒霉的那个是自己。
闻言,惠崇帝哼了一声,肃声道:“你知道就好!不论为臣的还是为君的,凡事都当以大义为先,这些官员为了区区一点小利,便置百姓于不顾……如何能担的了大任?”
惠崇帝嘴里说着官员,那一双眼睛却紧紧盯着轩德太子,恨不能盯出个洞来,很显然是说给他听的。
“父皇说的是!”
轩德太子慌忙点头应是,心里却叫苦不已。
担不了大任?
说的难道是自己?
他心里咯噔一下。
“圣上!”
就在这父子俩暗自较量的时候,高卓再次站了出来。
“蔡大人那里……您看要该如何处置才好?”
“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惠崇帝连犹豫都没有,边直接回道:“他与周良甫,既然都是此次卖官鬻爵案的主谋,自当一视同仁,一起被关押起来才对……那诏狱他就不必出了,让他在里面老实呆着,三司再仔细审理一番就是……”
至于那个神秘的“君”,惠崇帝却是提也没提。
这倒是在高卓预料之中,他也没期望惠崇帝会因为这一件事,便对轩德太子痛下杀手。
只不过,失望已经形成,这父子俩关系到底比不得从前了。
☆、第448章 心在滴血!
惠崇帝一句话,就彻底为此事定了结果。
不出意外的话,蔡绍虞便彻底保不住了。
那账本上记下的每一件事都有据可查,根本无法反驳,蔡绍虞主谋的罪名算是落实了,如今经三司再审一番,不过是走一趟程序罢了。
这可不是轩德太子乐见的。
相较于周良甫而言,蔡绍虞对他来说可要重要多了。
几乎所有的秘密,蔡绍虞全都知道。
太子倒也不怕他泄密,因着太子妃的关系,蔡家跟太子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太子保不住,蔡家也要跟着遭殃。
只不过,蔡绍虞作为二品都指挥使,掌管禁军,在京师势力不小。
加上庆国公府人脉广泛,蔡绍虞又十分善于经营,眼明心活,一直帮助他良多。
失了这一员大将,太子的心都在滴血。
想及此,太子继续往太子党众臣方向瞄,使劲的使眼色,奈何眼下人人自危,根本没人敢看轩德太子。
甚至有的看到了,也假装没看到。
比起前途来,自然还是他们的命比较重要。
见此轩德太子愤恨不已。
然而很快,他就再也愤恨不起来了。
只听惠崇帝命令刑部尚书,让他按照账本上所列的官员名字抓人,所有人全部缉拿在案,一个都不准放过。
一听这个,轩德太子彻底慌了神。
这是要大放血啊!把他的羽翼全都剪掉!
多年积累,一朝全被清除掉,轩德太子如何能甘愿。
他慌乱回道:“父皇不可啊!父皇要三思啊……这账本上所列的事情,尚且不知道是真是假,且涉事官员不少,若是全部抓过来,怕是要引起骚乱……父皇……”
轩德太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惠崇帝的一个眼神扫落的不敢再开口。
“不知真假又如何?就是因为不知真假,才要抓过来仔细审问,免得弄出漏网之鱼来……我大齐人才众多,如今又刚点了批新科进士,何愁没有官员替补?”
惠崇帝既然做了决定,便是有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眼下他下定决心要让轩德太子吃些苦头,自然不会再像从前那般纵容。
况且,太子手伸得太长,这些官员的安排已经触及了惠崇帝的底线,他不可能再继续熟视无睹了。
闻言,轩德太子记得一头冷汗,却也说不出话来。
下首的高卓看到父子俩如此交锋,顿时乐了,不过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不敢泄露半分。
“好了!刑部的人就照此来做吧!务必将此事差个水落石出……退朝!”
惠崇帝抬头望刑部尚书的位置望了望,吩咐了一句,便一甩袖出了金銮殿。
待送走了惠崇帝,下首的官员们才略微放松了起来。
众官员擦汗的擦汗,交谈的交谈,都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高卓却有些志得意满,看着站在高台上,犹自擦汗不停的轩德太子,扬起唇角露出一抹笑意。
轩德太子偶然瞥见,心中更是气愤,狠狠剜了他一眼,那目光仿佛要吃人一般,方才冷哼一声走了。
……
蔡绍虞被抓不久,仅仅隔了一天的时间,朝中就又有大批官员遭殃,许多原先看着光鲜亮丽的朱门,一夜之间被封了白条,官员家眷也哭的哭惊的惊,动静闹得颇大。
不止如此,许多地方也陆续下达了诏令,许多光鲜的地方官,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京师派去的官员封了家门。
至于那些胆大妄想反抗的,结果也是很惨,无论对错,无论是否有罪,一律格杀勿论。
一时间人人自危,官员们全都谨小慎微起来,生怕惹了惠崇帝的眼。
京兆尹的士兵们却一下子威风起来,所到之处,风声鹤唳。
不过,官员们担心归担心,老百姓们可没有这一层顾虑。
相反,在他们心中,惠崇帝下狠手整治这些所谓的“贪官污吏”,反倒是个令人拍手称庆的大好事,许多不明就里的老百姓纷纷围观起来,倒是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
这么大的事,陆府和周府自然也得了消息。
这事对他们来说,倒是个好事。
尤其周茂听到后,心里更是坦然许多。
毕竟之前周良甫所做的事,便是死一万次也不亏的。
如今这些靠着关系升职和被安排任区的官员能被绳之以法,虽然不能抵消周良甫所做的恶事,但总算能让他心里的愧疚感降低一些。
而且这样一来,周家也更加安全了,有蔡绍虞顶着,又有这么些涉事官员顶着,周良甫哪怕罪大恶极,到底不会伤及家人。
就在这个时候,远在河北道的陆昀终于治理好蝗灾,乘船出发回京师了。
陆家早早得了信,待到陆昀回来的那日,便一大早派人去了京郊,将陆昀接了回来。
相比于出发去河北道之前,现在的陆昀明显黑瘦许多,可见是真的吃了不少苦。
陆家上上下下,自然又是一番热泪盈眶,团圆欢聚。
待到众人重聚的喜悦散了,陆昀跟着回到知园之后,陆烁才总算找到机会去单独面见陆昀,并且把京师这些日子来发生的事情告知了陆昀。
“周良甫得此下场,也算是意料之中!只不过,这蔡绍虞阴沟里翻船,被周良甫咬了出来,倒真是出人意料!”
听罢近日的闹剧,陆昀沉声评价了一句。
“是啊!”
陆烁跟着点点头。
“其实儿子很是奇怪,据说周良甫进诏狱的时候,身上被搜捡的干干净净,但是临到终审时,他身上却突然出现一本记录罪行的账册,您说奇怪不奇怪?”
陆烁对朝局如此敏感,陆昀感到非常满意。
他点点头,赞同道:“你说的颇有道理!诏狱我是见过的,周良甫可是重犯,断断没有将账册带进去,且保存的完好无损的道理,定是有人从中相助……你觉得,这相助的人会是谁?”
说罢,陆昀脱去头上的官帽,舒适的半躺在了身后的榻上。
一路奔波,他倒是真的累了。
见此陆烁沉吟了好久都没没说话,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
☆、第449章 惊人的猜测
“不可能是高卓!”
陆烁肯定道。
“若是高卓的话,怕是等不到周良甫被捕,等不到终审,就会直接将此事大白天下了……儿子听人说过,当时在金銮殿上对峙之时,这账册的事是高卓亲口说的……高卓低调了多年,如今为了这事亲自站出来,可惹了不少眼,若非重视此事,依照他的本性,绝不会这么干!”
陆昀听罢,笑着点点头,对陆烁的猜测很是赞同。
接收到父亲鼓励的目光,陆烁笑了笑,继续说道:“儿子心里有个猜测,但目前仅仅是猜测,因为此事……一切都未来得及证实……”
“说来听听。”
见陆烁面露为难,陆昀继续笑着鼓励。
“嗯!”
陆烁点点头,没有继续说这件事,反倒说起了平芝的事。
“父亲还记得平芝吗?”
“平芝?”
陆昀拧了拧眉头,猛然从榻上坐了起来,看着对面的香炉细细想了一会儿,才若有所思的看向陆烁:“你是说……你之前和白管事在路上遇到的那个小倌模样的人?”
“嗯嗯!”
陆烁点头,“正是他!”
“我记得之前四所搜捡了一遍,在京师好像根本没他的消息……难不成最近找着他了?”
陆昀有些疑惑。
就算找着了又怎样,本就是无足轻重的一个人,跟周良甫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是找着了!”
陆烁点点头,眼睛里透露着光亮,“而且是在南丰馆里头找着的!”
“什么?!”
陆昀震惊不已,一向平和的面上,也露出了诧异之色。
见他如此,陆烁也不再瞒着,将近些日子发生在平芝和白茶之间的事,以及他们四所查到的消息说给了陆昀听。
“您看看,这个平芝,是不是很有问题?白茶乃是晋王暗查的奸细,平芝却偏偏跟他作对,还跟白茶抢夺四皇子……四皇子可是晋王开这家风月馆所的目的之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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