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说在哪儿呢,原来躲起来了啊!走,我看你往哪儿走!”人群里闯出一个心广体胖如风如火的女子,一身深红色的棉衣,头发扎成了麻花辫,脸蛋被懂得通红,跟抹了胭脂似的。
这个女人要冲上来把向晚晴给拽下来!
“拉住她!快!”大乔脸也被气得通红,可是人群里不是愣住地就是呆住的,能把这位大姐拉下来的真一个没有。
“我不走,我自己下去。”向晚晴深吸一口气,从马车上下来,披风都没来得及披,身上还穿着冬式的旗袍。
那位大姐似乎是被向晚晴给镇住了,不自在地盯了向晚晴好半天,然后红着脸退了两步,想给她让个地方,大姐忽然又激灵一下,她可不能忘了自己是为了什么来的!“你这个狐狸精,别以为躲到这里我就那你没法了!我跟你说,你就算化成灰我都认识你这张脸!”
向晚晴还没说话,大姐又指着她鼻子骂道,“哼!没话说了吧!有能耐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你就没本事承认吗?哼,要再让你这么一个省一个省走下去,得有多少人吃亏,得有多少家庭因为你……分……分崩离析啊!”
分崩离析这个成语您用的真是妙啊……向晚晴仰起头,嘴角向上勾起,“这位……夫人,您一直说我、是个狐狸精,做了那种伤、风、败、俗的事,可我还不知道我究竟做了什么事呢?”
大姐往地上啐了一口,“哼!你好意思问我还不好意思说呢!”
“那我来说……”
“我是破坏您的家庭了吗?”
“勾引了您的丈夫?”
“还是勾引了您的儿子?”
“说真的,我们戏班子也不是所有人都听得起的,如果我真的”勾引“了您的家人,那您说说,做那种伤风败俗的事的时候,我唱了什么曲子?”
“是《梧桐雨》?《汉宫秋》?《赵氏孤儿》?还是《窦娥冤》呢?”向晚晴每说一句,便向前走一步,声音不似唱曲子时那么婉转悠扬,却难得清澈。
大姐羞得说不出话来,就算没听过前几个,她也听过《窦娥冤》,她觉得她就像,不,她就是个傻子,把前面的台词给背完了后面的就搭不上了,得用什么话才能骂过向晚晴呢?直接问候人祖宗?
动作快于思想,大姐拧着眉,推向离她很近的向晚晴,手上的触感软软的,等看见人倒在地上她才意识到自己干了啥!
“我不是故意的!”大姐看看自己的手,想要上前把人扶起来又不敢,神情又委屈又着急,红着脸马上就要哭了……
你哭什么?向晚晴揉揉脚踝,就要自己站起来,然后看见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手掌很宽,很大,不时还有几片雪花落在上面,不过,很快就化了,很热。
“看傻了?还不起来?”楚逍向前倾着,执意没把手收回去。
向晚晴咬咬牙,把手搭了上去。
手被攥得很紧,向晚晴一只手拍了拍身上粘得雪,刚一拍完,头顶就罩上了一件军绿色的大耄,披风很大,向晚晴披着直接耷到了地上,楚逍没有说话,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目光专注又澄澈,向晚晴不自在地移开眼。
“把这位夫人送回去。”
这是楚逍说的最后一句话。向晚晴挑挑眉,并没有说什么。
人送回去,然后呢?楚逍是真的不计较吗?可他为什么当着众人的面把向晚晴扶起来?他当真查不到背后的人是谁?这只是个警告。
先是警,然后告,向晚晴是他的人,谁都不可动。
苏春华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向晚晴丢人了吗?不,她没丢人,现在她正风光无限!
明明她以后和程晋生再也没有关系,可为什么感觉心里还有火在烧?为什么!
楚逍把向晚晴送回了客栈,坐了一刻钟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只不过,楚少帅出去的时候并没有带走那件军绿色的大耄。
“那天究竟怎么了!晚晴你说!”大乔气得不行不行地。
“是我冒犯了楚少帅,但是别的,真没有。”向晚晴跪在地上,低头回话。
大乔的胡子都抖了起来,“你开始唱的是冒犯了楚少帅,可是后面你为什么非要唱那样的曲子,随便挑一首唱不好吗!”
“你可是故意唱那首的?”大乔红着眼睛问了这句话,半天,没有等到回答。
他一下在靠在了椅子上,向晚晴抬起头看了一眼,答道,“是。”
没错,她是故意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楚少帅这个人在现在的中国,无出其右。
是不是故意的已经不重要了,结果才最重要,不是吗?
大乔气得说不出话来,向晚晴站起来,掏出救心丸给他吃,“爷爷……”
“你别叫我爷爷,我没有你这么个不孝的孙女!”
“师父……”
不让你叫你就真不叫了……大乔又吃了一粒救心丸,这、真是好药啊!
日子又恢复到了从前,只有墙上挂着的那件披风提醒她那件事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她做了就是做了,这个世上,能和郑青对上的唯有楚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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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桑: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梧桐雨》等是四大悲剧啦,可能不是昆曲,专业问题可忽略,历史问题可忽略,这是架空!
☆、二十三 前世篇——民国篇(六)
那件军绿色的披风向晚晴洗好后就在墙上挂着,客栈的伙计每次进来送东西时都胆战心惊的,生怕一不小心触怒了楚少帅……的披风?
“你看什么呢?”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这个小二哥看披风了,莫非是她的挂法有问题?
“不不不,没看什么,没看什么……”小二哥有种想哭的冲动,就你长了一双眼睛是不!就你的眼睛大是不!你瞎看什么瞎看啊!这不是要钱啊,是要命啊!
向晚晴冲他笑了笑没说话,小二哥忽然之间勇气就上来了,拿着眼睛往披风上瞟了瞟,“那个……别挂墙上啊……”
“这可是楚少帅的衣服呢!挂在墙上实在是太……”小二哥握着拳头一脸憧憬。
“那你说应该怎么做呢?”向晚晴看着这位小二哥笑着问,难道要把衣服熨好,放在开过光的箱子里然后再供起来,每天焚香沐浴,进奉瓜果?
“当然是洗干净熨好放在箱子里,每天焚香沐浴进奉瓜果了!”小二哥大声说道,说完之后,门似乎在响应他,吱呀一声,开了。
楚逍逆着光站在门口,身上披着同款披风,同样的军绿色,同样的大毛领子,还有和那日同样的风雪。
向晚晴仍旧坐着,她一时之间有些挪不开眼,楚豫好似天神。
在两人实现交汇处,小二哥慢慢回头,没敢看脸,倒是披风他看了好几眼,这个披风真的好眼熟啊……
“!楚少帅您做!小的马上给您上茶!马上!”小二哥抱着托盘就冲出去了,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和门口的楚逍近距离接触过。
张宇下意识要拔刀,楚逍抬手做了个“止”的动作,“在外面等着。”
张宇收回手,敬了个礼,“是!”
楚逍把门关上,向晚晴走过来帮他把披风取下来,“少帅……”
楚逍握住向晚晴的手,不发一言,宛若黑曜石的眸子盯着人,嘴角微微向上弯着,笑得很不明显。
少帅我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您是不会说话吗?
倘若她真问了,估计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向晚晴任由他拉着,引着人去书桌前,说实话,她从未应付过类似于楚逍这种人,不说话,她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根本不知道说什么,但是,很奇怪,屋子里气氛很温馨(?)一点也不尴尬。
其实还是有点尴尬的,因为,他们两个握在一起的手有点湿,不知是谁,手心出汗了……
“少帅,我给您看个东西。”向晚晴一只手在书桌上翻了翻,翻出几张纸,上面的墨迹早就干了,也幸好她就是个戏子,不然,这些东西绝对不能这样放在桌子上。
向晚晴把纸摊开在桌子上,本想楚逍会看,可脸上的目光不似作假,向晚晴抬起头,根本猜不到楚逍在想什么,“少帅?”
楚逍的眼睛隐隐有怒火烧起来,书桌上的几张纸躺得好好地,他觉得刺眼,手上用力,另一只手扣住向晚晴的头,低头,吻了上去!
“?”为什么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对?
楚逍的吻狂怒又暴躁,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楚逍把人给放开,左手还扣着向晚晴的手腕,右手碰了碰已经肿起来的唇,“可有人碰过这里?”
向晚晴抬着头,摇了摇,“没有。”前世的种种现在已经不算话了。
楚逍抿唇笑了,两颊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如此,甚好。”其实不用他来查,就有人把向晚晴的资料送到他的书桌上,他在意又不在意,更多的是遗憾,如果早一点,再早一点,更早一点遇见她,就好了。
楚逍撇了一眼桌子上的纸,“这些东西,我不需要这种东西,以后也不需要。”
向晚晴低着头,视线放到纸上,微微皱了下眉,楚逍你绝对会后悔的,你绝对想不到这是什么东西!
“我的人,不需要做这些,我只是喜欢你,仅此而已。”楚逍又道,这种煽情的话被他当成了宣誓。
这话听别人说过很多次,却没有一次比现在来的震撼,脸发热,向晚晴咬着下唇抬起头,“少帅会娶我吗?”
楚逍目光变得更加严肃,仿佛面前的人不是爱人,而是敌方五百万的大军压境而来,没有一刻迟疑,“会,三书六聘,八抬大轿,把你娶回家。”
心中像被注入了一阵暖流,向晚晴拿着桌上的纸,塞到楚逍的另一手里,“既然我们以后是一家人,我的就是你的啦,当然,你的也是我的。”向晚晴踮起脚,在楚逍的唇上印了一个吻。
你的,我的,我们的,手上的纸很烫手,楚逍有种把它丢下的冲动。
“我会尽快把你娶回来的。”楚逍的声音有些压抑,向晚晴不太明白为什么,直到第二天,程夫人,程将军,以及不情不愿的程晋生登门,她恍惚明白了楚逍说的“尽快”到底有多快!
可是,她父兄未死,这样做……
张宇似乎就等着向晚晴这个表情呢,把人给安顿好,张宇对向晚晴态度更加恭敬,不知道是因为向晚晴要做楚家的当家主母了还是因为楚逍拿走的那几张纸。
“少夫人,元帅夫人少帅都说,是有轻重缓急,事急从权,想必,向家会理解的。”这话不疑有压迫之嫌,可是,向晚晴从两广到达北六省一路上都经历了什么,他们不知道,向家也不知道。
“少夫人,少帅说了……”话到嘴边,张宇莫名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昨天少帅说了!”
向晚晴,“……”
“我没意见,只是辛苦程夫人和程将军了。”向晚晴笑得温婉,让程夫人喜欢得不得了,连连点头,“辛苦什么,有什么辛苦的,晚晴,这是咱们的缘分啊,我没有女儿,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女儿了!”
向晚晴点点头,听见程晋生嗤了一声。
程晋生变了很多,整个人虽然仍是棱角分明,但是那些角却打磨的异常光滑,收放自如。
走过三书六聘的礼,程晋生看着向晚晴表情纠结,五官都要拧在了一起,“晚晴,我有话对你说!”
程夫人拍了一下他的头,“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以后要叫姐姐!”这一巴掌真是狠啊,把程晋生最后一点希望都给打没了。
“晚晴,我有话对你说!”
“母亲,我与晋生多日未见,容我们叙叙旧。”向晚晴语气温婉,俨然一副好姐姐的模样。
人全出去了,程晋生一下子红了眼,“晚晴,我、我来晚了……”
人都逃不过命运二字,能重生真是人生之大幸。
“晋生……”
“你还小呢……”向晚晴闭了闭眼睛,又睁开,空气里又好多灰尘,她突然想起那天店小二说的话,他说要把楚逍的披风给供起来。
程晋生吸吸鼻子,“我以为我已经长大了……”
“我们始终差了许多年岁,结成姐弟,也是一种缘分。”
------题外话------
程晋生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了~
老是想把楚逍写成楚豫,每写向晚晴就自动带入江南,果然是中毒太深
☆、二十四 前世篇——民国篇(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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