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说:“警方说,王植至今还没有招供,他已经三次尝试自杀,都被警察及时制止。”他冷哼,“妈的,我还真不知道什么组织能培养出这样死心塌地的人才!”
蒋衍道:“这做法和老K一模一样。他们这次对付苏樱和小林子……是在报复我们之前打扰他们做生意?还是蒋晓晓她……”
姜哲闭着眼睛,揉了揉眉心:“不论什么,都是我的决策错误,不应该想着放长线钓大鱼。”
赵宇低声爆了句粗。
谁能想到那些人做事会如此不计后果。
他们以为老K被查,那些人会有所收敛,安静一段时间,没想却更为疯狂,有着一股佛挡弑佛神挡杀神的气势!
似乎是警告。
……
再回到医院已经是一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她直接去了林成风的病房。
林父见到她来,忍不住皱眉。林母并不看她,她满心满眼都是在病床上的儿子。
苏樱低声恳求道:“叔叔阿姨,我能不能和成风单独待一会儿?”
林母这才看向苏樱,她似乎并不愿意,看苏樱的眼神也有着毫不掩饰的埋怨,林父压了压妻子肩膀,“走吧。”
直到被推出病房,林母忍不住道:“为什么?”
林父:“你儿子拿命保护的人,我们不能轻贱她。”
林母沉默了,靠在丈夫肩头哭泣起来,“我宁愿那小混蛋做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他们看着病房,内心背痛,却又无能为力。
……
苏樱想,就算她倾尽所有,就算没有了植物之心,她也要把林成风变回以前的模样。
他依然是最聪明、最健康的,能跑能跳,能玩他喜欢的赛车,能骑他喜欢的摩托,他不应该被病痛折磨,不应该连奔跑都做不到,更不应该承受外人奇怪打量的目光,他应该张扬肆意,是个耀眼的小太阳。
纯净的植物之心将男人脑内的伤口包裹温养,那伤像是一个无底的黑洞,近乎贪婪的吸收着养分,伤口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缓慢生长愈合……
相反的,苏樱的脸颊却越来越白,她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甚至连整个人都哆嗦起来……
姜哲来到病房前,看见林父林母守在门外。
林父道:“苏樱说她要和成风单独待一会儿。”
姜哲沉默,躬身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了成风。”
从不低头的男人高大的身躯突然低下头来,林母又是一阵泪眼婆娑,抽泣不止。
林父扶起姜哲,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
姜哲看了眼病房,道:“我进去看看。林叔林姨,你们累了一夜,我让人送你们回去休息吧。”
林母立刻反对道:“我不走,小林子不醒来,我哪儿都不去!”
姜哲:“那去隔壁病房休息片刻?”
林父劝了一会儿,林母终于同意去隔壁病房休息。
姜哲进入病房。
很安静,无声无息。
转过门关,他先是看见躺着的林成风,然后便见倒在地上的苏樱!
他神色一变,立刻上前,娇小的女孩儿被他抱进怀里,她的衣服快要湿透,带来一股血腥的味道,“苏樱?苏樱!”
苏樱还没有失去意识,她只是太过疲倦,提不上丁点儿力气,姜哲神色凝重,眼含怒气,“苏樱,我不能再由着你了。”
他将女孩儿抱起,就要走出病房。
苏樱摇摇头:“阿哲。”
姜哲脚步一顿,垂眸看着她,苏樱:“等一会儿,我还有事没做完,你把我放到成风旁边。”
“你……”
“送我过去,阿哲。”
姜哲终究是妥协了,他将苏樱放在凳子上,“三分钟。”
苏樱已经把手覆盖在林成风的腿上。
她只是还没有习惯,一边运用植物之心修复林成风伤口,一边运用植物之心恢复身体机能和能量,这是她在刚才感觉到的,她想要源源不尽用之不竭的植物之心,可她的身体存储不了那么多,用完了,就得休息再吸收,可她不想这样,她能等,成风却等不及……
所以她慢慢的,就感受到了另外一种能量的运转方式。
只是这依然耗费了她大量心神和精力,她的恢复和使用根本无法成正比,只能勉强保持自己不会因为力竭而晕过去。
姜哲不知道苏樱在做什么,他看了眼腕表:“三分钟到了。”
苏樱说:“再等等。”
姜哲冷声:“苏樱,你是不是在找死?”
她摇头,收回手。
林成风依然安静的躺着。
姜哲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将苏樱抱了出去,一脚踢开病房,她被放在洗手间的洗漱台上。
“别乱动,我去叫人来帮你。”他冷声说道。
苏樱抬了抬眼帘,看着他。
姜哲已经快步出了病房,苏樱靠在墙壁上,眼神发直。
*
林成风是在下午醒来的,他像是睡了一觉般,精神熠熠,一如往常。
苏樱靠在门口,看着林成风被围在最中央,他笑嘻嘻的挥了挥手:“你们烦死了,都来看我干什么,把我当动物园里的大猩猩啊?”
林母已经抱着他哭了一场,此刻一见他有大动作,立刻吓得不行:“别乱动啊,医生说你脑袋上伤不能乱动的,需要静养!”
林成风想摸脑袋,被林父一巴掌拍下,“找死!”
林成风扁扁嘴,委屈说:“……可我感觉很好,没什么不对啊,虽然是有点儿疼,也没那么厉害吧?你们大惊小怪!”
陶然无语:“什么大惊小怪,你可是做了一夜手术,医生说……”他顿了顿,没说出口。
赵宇笑了声:“臭小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蒋衍挑眉:“我们现在可以算是开颅二人组吧?”
林成风:“……谁要和你组?”
姜哲沉默拧眉。
林成风醒来,医生又做了一次检查,他神色特别凝重,弄得在场几人刚刚放松的心情又担忧起来,就连林成风也怕怕的了。
林父道:“什么情况,你说?”
医生也无法解释林成风现在的情况,他今天早上才把手术动完,刚刚去检查,却发现他脑内的伤已经完全愈合,竟跟受伤前别无二致!因为太过奇异,他甚至解开包扎的纱布看了,那缝合了伤口的疤痕也全部结痂……
不说脑袋的伤,就连断裂的腿骨,似乎也都愈合了。
只要静养几天,林成风就能出院,那么之前的那些后遗症当然也就不存在了。
这是医学奇迹!
然而林父林母却不管什么奇迹,就连赵宇和陶然、蒋衍也高兴不已,就感觉在胸口压了一夜的石头终于松开了,瞬间连呼吸都变得畅快起来。
姜哲看了眼门口,苏樱已经不在了。
他跟着追去,在病房看见站在窗口的女孩儿。
她穿着宽大的浅蓝色病服,病服宽大,更衬得她身子娇小,瘦弱不堪,仿佛下一秒就要随风而去。
“苏樱。”
她回头:“嗯?”
姜哲:“小林子没事了,他在问你,你不去看看他?”
苏樱安静的,摇了摇头。
姜哲觉得,苏樱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第163章
林成风身体奇迹康复, 他是坐不住的,这就嚷着要出院了, 却被林母一巴掌拍回床上, 不准,说什么也不准, 林成风怏怏的。
又问:“樱樱呢?”
他已经问过好几遍了。
林母还是生气的, “你谁都别操心,给我好好休息!”
林成风知道这次吓坏他们了, 乖乖闭了嘴,私下里却悄悄问赵宇, “樱樱呢?”
赵宇拧眉:“苏樱不舒服, 姜四送她回去了。”
林成风:“不舒服就该待在医院啊!”又赌气, “这小没良心的,居然不来看我!”
赵宇笑了声,目光忧虑。
他刚才去见了苏樱, 在病房里。
她的状态看起来很好,对他的态度也很好, 甜甜的微笑和关心,何况医生也说她身体没有大碍,就连轻微脑震荡的状态也都消失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就是不安,陶然说他是担心过度,想太多, 可他依然不放心,好像要失去什么了……
他甚至没来得及和她单独说说话,安慰她,让她别怕。
*
天色大暗,黑色的玛莎拉蒂停在鲜花店前。
昏暗的车厢内,姜哲深邃的目光落在一侧女孩儿的身上,她安静的坐着,看着窗外,眼睛一眨不眨,面上的表情是出乎人意料的冷静温和,冷静温和到让人担心。
“苏樱,我给你派辆车,你要去哪儿,就让他送。可以吗?”
“嗯,谢谢。”她点头,说,“阿哲,谢谢你送我回来,要上去坐坐吗?”
姜哲眸色一深。
苏樱歪头看他。
司机察觉不对,小心的下了车,不知道躲什么地方去了。
姜哲面无表情,声音低沉:“樱樱,你在怕我?”
苏樱笑笑,摇摇头:“怕你什么呀?”
“不要怕。”他说,“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会把我知道的埋进坟墓里。”
她依然摇头:“没关系。”
姜哲知她可能是不信他,也不再多说什么,“回去吧,好好睡一觉。”
苏樱看他,问:“你来么?”
姜哲垂眸,目光微凉:“苏樱,立刻下车,回去。”
苏樱眉头微微蹙起,眨巴眼睛看了看姜哲,姜哲突然凑到她身前,暗声低喝:“苏樱,不要为了别的男人邀请我!就算你不是真心,我也怕自己忍不住把你办了!到时你再让我放手,除非我死!”
苏樱抿唇,理智而认真:“我是为了我自己,我一直为了真相在寻找,什么都看不见,也不愿去看、去探究什么,无论是你,还是旁的什么人,我只想知道真相,只想报仇,如今机会就在面前了,我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姜哲蓦然退后:“苏樱,你连和我出海都不愿,如今却愿意和我上床?为什么?”
她笑笑:“以前我想找到真相之后,远离你们好好生活,就不想和你多纠缠,而且我觉得你在算计我。”
“……现在呢?”他喉间微哑,“苏樱,我知道今天的事情让你恐惧了,但成风已经没事,你别怕。我会找到真相,会为我们的孩子报仇,我也会放你走,你就算喜欢赵二,想和他在一起,都可以,只要你想,我都能满足你。”
他终于没忍住摸摸女孩儿的头,“以后,无论你想要什么,要做什么,我都帮你。好不好?”
苏樱摇头:“我没时间了。”
姜哲身体一僵,他心中升起的慌乱竟然比听说苏樱又出车祸时还要多上许多,“什,什么没时间?”
苏樱看看他,点头。
男人面色铁青,薄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线:“你做了什么?”
她抿唇笑笑,“上去坐坐?”
姜哲眼神凶狠,仿佛真要把她给吃了。
*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姜哲站在门外,他点了烟,半眯着眼睛,神色莫测。
其实他借由梦境接近苏樱,甚至是邀请苏樱出海,都是心存算计的,他想和她继续发展下去,最好能结婚。可是如今,当苏樱真的愿意和他更进一步,他却开始犹豫起来。
他不是好人,管苏樱是因为什么愿意和他在一起,只要她在他身边,其他都无所谓。
可……
他终究不舍得她不快乐。
弹了烟灰,姜哲走去阳台,清冷的夜风吹来,让他混沌的脑子也变得清醒起来。
苏樱说,她时间不多了。
姜哲想起苏樱倒在林成风病床前的虚弱模样,她额上的汗水和白色绷带,咬破的嘴唇,几近透明的苍白脸庞,无一不在说明她的痛苦!
他开始后悔,为什么仅仅是因为苏樱喊了他“阿哲”,他就多给了她三分钟!
苏樱揉着半湿润的头发来到客厅,她头上的绷带已经被取下,额上的伤口也消失了。男人掐了烟,压抑的声音传来:“苏樱,你还有多少时间?”
“不知道,明天?后天?一月?两月?”
“你能救人,不能救己吗?”
“因为我太弱了,只能将生命力转化成能量去救成风,而生命力和一般的伤口不一样。”
姜哲猛地转过身来,厉声喝道:“你他妈急傻了?你就不能像蒋五那样慢慢来?你就一定要拼着自己去救人?”
苏樱摇头,依然是冷静的模样:“成风等不了,他的伤太重,我去看他的时候,他的情况很不好,虽说手术成功了,但他的生命力一直在降低,反而没什么好转,我感觉他随时都会没命……我更不想他醒来后变成傻子,也不想他成为一个瘸子,那是什么感受,我最明白。我希望他和以前一样,他不该受这些罪!”
姜哲:“那我是什么感受,你明白吗?”
苏樱看着他,抿唇笑了笑,平静的说:“姜哲,我相信你会过得很好,姜夫人很爱你,姜老爷子对你抱有厚望,你有兄弟朋友……这样的你怎么会不好?”
姜哲眸光晦暗,他垂下眼帘,嘴角勾起,笑容讽刺,“你说的对,我怎么会不好?谁他妈在乎你?”
苏樱蓦然也有些难过,她歪歪脑袋,看着姜哲。
他烦躁的背过身,揉着眉心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少有的暴躁,都因为苏樱而爆发了。
苏樱扒拉着头顶的毛巾擦拭头发,柳眉微蹙,说:“前世的你们找了那么久,也没有找到谋害蒋衍哥的人,直到我死,一切好像都没什么变化,齐悦、蒋晓晓、蒋龙……他们都好好的,三年啊,我等不起,太久了,久到可以再出几次车祸,如果他们再来扔炸弹,谁能保证自己可以活下来吗?被火烧死的痛,我不想再承受。”
姜哲知道,他知道苏樱是等不及了,他也等不了了,多等一分都是危险,那些人疯狂的杀人计划让人头皮发麻!他做了那么多,到底敌不过有心人,何况那些人为了达到目的都不要命的!
他走近了,单膝蹲在苏樱面前,“苏樱,无论你剩下多少时间,让我陪着你。”
苏樱摇摇头:“你误会了,我只是需要你完整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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