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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娇记(穿越)——桐盏

时间:2017-11-07 20:18:57  作者:桐盏

  许姝记得,上一世,外祖母身子康健,她一直以为,她有很长的时间陪伴在外祖母左右。可她没想到,外祖母都没能等到看她大婚。
  昨个儿,常太医来府邸给外祖母把脉时,许姝因为有些事儿耽搁了,却不料听到了常太医和外祖母在内室中的话。
  这几日,她几乎是衣不解带的陪伴在外祖母身边,外祖母也总是宽慰她,说自个儿只是崴了脚,并无大碍。可这会儿她细细想来,似乎每次常太医来请平安脉时,外祖母总是会找借口中途把她支开。
  她没想到的是,常太医竟然说外祖母郁结于心,需好生静养。
  一直以来,外祖母在许姝眼中永远是那么高高在上,定国公府如今又有几位舅舅在,朝堂之事,几位舅舅也一般不会扰外祖母心烦。而内宅中,又有大舅母主持中馈,许姝眼中,外祖母只需要每日的养养花,弄弄草,就和别府荣养的老太太一般。她怎么都没想到,常太医竟然会说那番话。
  可仔细想想,朝堂瞬息万变,外祖母虽贵为大长公主,却也被成元帝猜忌着。外祖母想必也十分忧心府邸的处境。更别说,各地接连起、义,可在外祖母眼中,这天、下是李家的天、下,看着这些,外祖母心里如何能好受。
  想着这些,许姝如何能放下心来。又想着自己那日和镇北王暗中相见,她几乎不敢去直视外祖母。如果外祖母知道,她最疼爱的外孙女竟然帮着一个外人,想要颠覆这李家天、下,想必外祖母应该会很伤心吧。
  外祖母把她所有的怜爱和宠溺都给了她,可到头来,自己却不得不背叛外祖母。
  可她只是想要改变上一世的悲剧,想要救殷家,这难道错了吗?
  想到这些,许姝并没有和往日一样,在鹤安堂腻歪在外祖母身边,她怕自己,忍不住落了泪,惹了外祖母担心。
  方才在水榭和几位表姐吃茶时,她也心不在焉的。几位表姐还当她是忧心外祖母,自不会强拉着她在那絮叨,只半盏茶的时间,就各自回去了。
  见大家都一如既往的这么宠着自己,许姝心里更是复杂了。
  等她回了宝林院,一个人在内室中,偷着很是哭了一会儿。
  琥珀只当她担心高宁大长公主,一边拿着浸湿的帕子给她净面梳妆后,一边宽慰道:“郡主,常太医不也说了,大长公主殿下身子康健的很。您不也说了,等开春之后,就随大长公主殿下往别苑去住些日子。”
  见她终于平静下来,琥珀又道:“哦,对了,郡主,奴婢都忘记和您说了,今个儿府邸传来了消息,说是孟姨娘自请往郊外的庄子去住了。”
  琥珀倒也不是刻意盯着孟氏,可她当奴才的,自然是耳听四方,更别说是牵扯到孟姨娘的事儿了。
  许姝微微有些诧异的看向她。
  琥珀忙娓娓道来。
  等她说完,许姝有些难辨喜怒道:“没想到鬼门关一遭,孟氏竟是变了性子了。只不知,她这招到底是欲擒故纵,还是真的看开了。”
  说完,她顿了一下,又道:“那五姑娘呢?可有闹腾?”
  “郡主,您也知道五姑娘的性子的。知道劝不住孟姨娘,竟然撂了狠话,说只当没她这个姨娘。”
  “奴婢想着,若五姑娘恪守规矩,没在太太面前闹腾那一场,孟姨娘倒也未必真的会往庄子上去。这哪家的太太会容忍一个庶出的姑娘如此放肆,如此不知规矩。”
  许姝闻言,嗤笑一声:“五妹妹素爱争强好胜,想来也不会体谅孟姨娘的苦心。这样的人,如何入得了勋贵之家,勋贵之家最是知礼,她做的那些糊涂事,别府的太太,哪里能不知道。”
  许姝倒也不是真的和许蕙计较,可她这样的性子,又有谁会喜欢。也难怪,上一世,费尽心机勾搭人家齐国公府二公子无果,她那三婶又是齐国公府嫡出的姑奶奶,知道这事儿差点儿没撕了孟姨娘。
  往日里,她这三婶和孟姨娘根本没什么利害关系,一个是三房的当家太太,一个只是妾室。只没想到,有一日会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三婶夹在中间也是为难,一边恨许蕙不知羞、耻勾、搭了自个儿侄子,一边又想遮掩了此事,保全两家的体面。最后,许蕙当了那齐二公子的妾室,可谁又会给她好脸色,入府之后那齐家大太太日日给她立规矩,也算是咎由自取。
  殷锦芙和昱王世子爷是圣上赐婚,所有的日子钦天监都已是算好的。这不,时间一转,就到了昱王府下聘的日子。
  昱王身份尴尬,不被郑太后喜欢,加之还有宫里的婉太妃,下聘自然不可能太过轰动。可毕竟这婚事是圣上亲自指,坊间也不敢多议论什么。可不免又牵扯出了之前郑太后想撮合殷锦芙和五王爷之事,一瞬间,京城看戏的人,那可多了去了。
  可不管外头人如何议论纷纷,还是难掩阖府上下的喜庆。
  瑶华院里
  大太太苏氏却并不如外表表现的那般平静,一来她舍不得女儿远嫁,二来,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别人可以当做不知道,可她当母亲的,总觉得委屈了她的芙姐儿。
  殷锦涵这几日也回来了,这会儿看苏氏一脸凝重,忙宽慰她道:“母亲,您与其在这忧心那些没用的。不如看看,到底让哪几个丫鬟随着二妹往昱王府去。昱王府虽说不缺人侍奉,可怎么着都得有自己知根知底的人。”
  这事儿即便殷锦涵不提,苏氏自然也会想到到。其实前些个儿她已经问过芙姐儿的意思了,除了她身边近身侍奉的青兰和玉梅两丫头,苏氏还把自个儿身边的大丫鬟石夏指给了她。
  苏氏原还想着和女儿再说会儿体己话,却不料,云嬷嬷匆匆跑了进来。
  云嬷嬷素来知规矩,这些年,她还从未见过云嬷嬷如此慌乱。
  苏氏一阵诧异,刚想开口问怎么了,可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云嬷嬷急急道:“太太,宫里来了内侍,说是让预备着接旨。”
  今个儿这样特殊的日子,苏氏也懵了,宫里到底来的什么旨意?可是芙姐儿的婚事有变数?
  苏氏只这么一想,差点儿就站不稳。
  殷锦涵一把扶了她,宽慰道:“母亲,您莫惶恐。二妹和昱王世子爷赐婚的旨意在万寿节已下,圣上纵然再糊涂,也不至于让天下人看了笑话。”
  可殷锦涵这会儿也有些琢磨不透,这个节骨眼儿上,宫里到底来的是什么旨意。
  鹤安堂,高宁大长公主却是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
  那过来传话的小内侍前脚才走,后脚宫里的窦继海就差人来了。高宁大长公主以为自己耳背了,倒吸一口气,她实在是难以置信,今个儿一大早镇北王傅祈钰进宫面圣,竟然御前请旨,让姝儿做她的镇北王妃。
  怎么会这样?
  这些日子她仓促着想把姝儿的婚事定下,盖因为听说东宫幕僚有意让姝儿取代那太子妃罗氏。她怎么都没想到,突然间会蹦出个镇北王!
  高宁大长公主一口气梗在喉咙里,镇北王狼子野心,拥、兵自重,她如何能把姝儿嫁给他?
  怕是他要的,不是姝儿,而是这天、下!

☆、第58章 老了

  按说许姝说到底是许家二房的嫡出小姐,成元帝这旨意如何不直接往许府去。左右也不差这几日。
  高宁大长公主如何不知,圣上这是在堵她的嘴,免得她往乾清宫去哭诉。圣旨都明晃晃的到了定国公府了,岂有反悔的道理。
  泪水瞬间模糊了高宁大长公主的眼睛,从没有哪一刻,高宁大长公主如此气急,她感觉很无力,她自小就宠着姝儿,却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这般境地。
  她紧紧攥着手,身子忍不住的颤抖不已。
  半晌,她愤愤道:“去找许二爷,我倒要看看,他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突如其来的一道圣旨,顿时让整个定国公府,都充满了一种压抑的气息。
  宝林院
  许姝看着手中的圣旨,深吸一口气。
  圣意就是这么难以揣摩,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可许姝是真的没想到,竟然是镇北王御前请旨。可能因为上一世,一道旨意让她入主东宫,此刻看着手中的圣旨,她除了惊讶,却也并没有觉得就那般不可接受。
  她甚至忍不住的想,自己如今成了镇北王妃,只要她暗中筹谋,保住殷家和许家的胜算就更多了些。如此,这道指婚的旨意,其实是极好的。
  可惜这些,她明白,外祖母不一定明白。
  “也不知道外祖母现在怎么样了?”方才那宫里来宣旨的内侍一离开,许姝就想往鹤安堂去的,可人才刚到鹤安堂,就被周嬷嬷拦下了。说是外祖母让人召了爹爹来,她这个时候,还是莫要进去的好。
  许姝知道,因为娘亲的事情,外祖母对爹爹心中多少存了芥蒂。如今又生了这样的意外,外祖母一时半会定是无法接受的。
  她知道,她即便是进去,也做不了什么,反倒是让外祖母和爹爹难堪。如此想着,她就先回了宝林院。
  果然如许姝所想,许晟阳一来,鹤安堂的气氛,瞬间就凝滞了。
  许晟阳一身玄青色锦袍,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进来恭敬的给高宁大长公主见了礼之后,竟就恭顺的站在那里,并未主动挑明话题。
  屋子里一瞬间就静的可怕,高宁大长公主这些年鲜少和许晟阳私底下有会面。平日里,也只是宫里盛宴偶然那么一瞥。她是真没想到,自己这女婿,竟然如此能耐了。
  高宁大长公主心里是真的难受,尤其是见许晟阳如此沉默,她更是气急了。
  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境地,高宁大长公主即便之前还存有一丝的侥幸心理,这会儿看着许晟阳这般镇定,她自然明白,今个儿乾清宫的旨意,他早已得了消息。
  “你怎么能?你怎么敢……”高宁大长公主此刻有千百句话想说,可话到嘴边,却是一阵哽咽,气急之下,她伸手就拿起桌上的茶杯,朝许晟阳甩去。
  许晟阳竟是没躲,生生受了。
  见他不为所动,高宁大长公主冷冷道:“你如今真是出息了。我只当你宠着姝儿,定会给她找一个如意郎君。没想到,姝儿在你眼中,也不过是筹码。”
  “你让淮穆在地下如何瞑目?”提及女儿,高宁大长公主的眼眶忍不住红了。
  许晟阳看着她,听她言及淮穆,他的神色终于是微微变了变。
  半晌,他终于开口道:“如意郎君?镇北王如何就不会是姝儿的如意郎君?难不成,殿下要眼睁睁的看着姝儿入主东宫?牵扯到夺嫡的漩涡中吗?”
  高宁大长公主没想到她会拿这个来辩解,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你别拿东宫之事来转移话题?你如何能不知,我一直都有意把姝儿留在我身边,有她几位舅舅在,即便有一日我不在了,还有她几位舅舅护着,定不会让姝儿受任何委屈的。”
  说着,高宁大长公主一阵伤心,她就是迟了那么一些,早知今日,当初就该早早把姝儿和坤哥儿的婚事定下来的。
  许晟阳唇角淡笑:“殿下如何能知,定国公府就是姝儿最好的归宿。殿下难道看不到如今天下民不聊生?朝堂阉党横行,殿下真以为,眼前这李氏天下,会千、秋万代?”
  一番话瞬间在高宁大长公主心中激起了惊涛骇浪。
  她猛的站起身,凌厉的眸子看向许晟阳。
  许晟阳来之前,她在心中设想了他无数种的辩解,却从未想过,他丝毫都不遮掩。
  高宁大长公主觉得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良久,她缓缓逼近自个儿这女婿,气急道:“原来如此,你竟存了这样的狼子野心。可你当真以为,天下易、主是那般容易之事?你未免太过自负了?”
  高宁大长公主以为,面对这样的质问,许晟阳聪明的话,会选择沉默。
  可她没想到,如今的许晟阳,早已经不是当初的他了。
  许晟阳的目光没有一丝的闪躲,声音也不见任何颤抖,而是充满讽刺和不屑道:“殿下以为,今个儿乾清宫的旨意,只有我一人知道。京城遍布国公爷的耳目,国公爷能一点儿风声都没得到?可见,国公爷也认为,这李家的天下,命不久矣了。”
  许晟阳的话就如一把利、刃刺进了高宁大长公主心上,她紧紧咬着嘴唇,想要说什么,最后却气急攻心,一下子晕了过去。
  另一边,许姝如坐针毡,却没想到,等来的竟是外祖母晕过去的消息。
  她急急的赶往鹤安堂,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外祖母才慢慢醒来。
  许姝踉跄着跑进去,直接就哭着扑倒在外祖母怀里。
  “外祖母,您别吓我,姝儿不能没有您……”
  一旁,大太太苏氏也是一阵哽咽。她也不明白事情怎么就这样了。前些个儿,婆婆就问过她的意思,她其实已经当这事儿是定下了,她如何能想到中途竟然生了这么大的变数。
  那镇北王是什么人?出身寒微,手中染、了多少鲜、血。姝儿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嫁给这样的人,如何能不委屈。
  看许姝哭的不能自已,高宁大长公主伸手宠溺的捋了捋她的头发,缓缓道:“姝儿,是外祖母对不住你。若外祖母能早些把你和坤哥儿的婚事定下,如何会闹到现在的进退两难。”
  许姝生怕外祖母忧思太甚,忙开口道:“外祖母,是姝儿不孝。姝儿也想着能常伴外祖母左右。”
  许姝确实是觉得自己不孝,虽说她不清楚方才爹爹和外祖母谈了些什么,可看着外祖母一下子竟然憔悴了许多,她别提有多难受了。外祖母以为,她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旨意,和她一样措手不及。可实际上,却不是这样的。她早知,爹爹和镇北王暗中结盟。
  而嫁给镇北王,她也是愿意的。
  高宁大长公主轻轻叹息一声:“我的姝儿,还未及笄呢……”
  高宁大长公主说着,忍不住就落下泪来。今个儿乾清宫的旨意对她来说是当头一棒,可方才许晟阳那话,明里暗里的指儿子欺瞒于她,堪堪是击垮了她。
  难道儿子也早已存了反心?难道,也暗中站在了镇北王麾下?
  这个念头刚闪过,高宁大长公主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想到这些,她一个激动,向苏氏看去。可看她也难掩失落,高宁大长公主又是满心的疑惑。
  衡哥儿和这苏氏相敬如宾,素来是无话不谈的。可苏氏如今这神色,却不像是知道的。难不成,儿子连苏氏也瞒着了?
  第一次,高宁大长公主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她以为自己还是当年那个有从龙之功的大长公主?殊不知,在外人眼中,或许她和别的府邸那些成日侍弄花花草草的老安人一般,其实早就是眼聋耳瞎了。
  等到晚些时候,殷衡终于是回府了。和他所预料的一般,他人才刚从马车上下来,就听守门的小厮说,大长公主殿下让他一回府,就往鹤安堂去。
  殷衡自知避不过,索性也就硬着头皮去了。
  殷衡很意外,母亲并未怒斥于他,反倒是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平静。
  殷衡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想要解释,却听母亲淡淡道:“人都说儿大不由娘,可见,确实是这个理。”
  “母亲……”殷衡猛的磕了几个响头,又道:“母亲,儿子不是故意隐瞒与您。只是,为了定国公府阖府上下这么多人,儿子不得不如此。圣上沉、溺丹、药,身子早已经是垮了。而太子殿下,生性易怒,暴、虐不堪,即便是真的坐上那个位子,天下如何能太平?再说三皇子,满腹经纶,自幼聪慧,可心思根本不在朝堂之上?到时候,少不得沦为淑贵妃手中的傀、儡,淑贵妃若真有垂帘听政一日,我们定国公府,又会有怎样的变、故?这些,儿子都需要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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