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巧桦虽然大不了她两岁,但在她眼里却是比她有见识, 甚至之前她知道是高巧桦把她的事情告诉了她父母,她也没有怪她, 因为在她知道那齐振浩的真面目后,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她或许会禁不起哀求继续瞒着她父母,谁知道呢?早晚她父母也要知道,这样也不错。
所以她并没有怪堂姐,而是有事先找对方来商量。
两人一起看完了信, 信上直言没有法律效力的婚姻是绑不住一个虚情假意的男人的, 如果对方考上大学, 有了能力,就更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对于一个没有廉耻的人,任何的保证都是无用的,要想让他听话,只有釜底抽薪。
江素娥把事情透彻的分析了一遍, 高巧楠看后一脸痛苦。
要是之前她还对齐振浩抱有希望,那现在她就觉得自己太天真,可是她又下不了决心放弃对方,毕竟她已经跟他生米煮成了熟饭,除了跟他在一起,她还能怎么办,谁还会娶她,她以后的境地或许会更凄惨,她不能这样。
“这写信的人说的对,这样人品的人并不是好的选择,他早晚会...。”高巧桦拿着信纸问道。
高巧楠拿过信纸看着上面‘釜底抽薪’四个字,“我知道怎么做了。”
江素娥丢完石头,神清气爽的回了家,到家里天才蒙蒙亮,她一路哼着歌儿,进了院里。
这时裴永志已经起来干活了,竹筐已经编了好几个,晓瑜和晓玲正在做饭,晓珍则带着小宝,两个人在洗脸。
小宝年纪还小,但在这些日子妈妈的严格要求下,已经有了些自理能力了,起码会自己上厕所,吃饭也不再用人喂,就是这个洗脸太让人费神了。
他跟晓珍面前放着个大脸盆,晓珍先示范着自己洗了一遍,然后用毛巾擦干净后,让他也学着洗。
不过小宝却并不喜欢洗脸,他更喜欢把小胖手放水盆里,然后把姐姐刚刚洗干净的脸撩上水。
晓珍刚洗过,又被弄后头一脸,哪肯罢休,便开始追他。
他可能觉得好玩了,就哇哇的叫着满院子跑。
“你俩都别跑了,一会该吃饭了。”江素娥一进来,便喝止二人。
二人这才停了下来,继续跑去洗脸洗手。
裴永志坐在屋门前台阶下,本来手里拿着个筐正在编,看到媳妇回来,不自觉的停顿了下。
他平常睡的很早,农村这地方天黑就睡,不过他却有生以来第一次失眠了,躺在床上睡不着,想着白天的事,但他又怕打扰到媳妇,所以只是闭着眼睛假装睡觉。
谁知没一会儿功夫,媳妇就起身披上衣服不知去了哪里,不一会儿他看到院子一侧的小磨房燃起了煤油灯,第二天一早媳妇又趁天还没亮时就又出去了。
他特别想出去看看媳妇是要干嘛,但他又觉得这样不好,痛苦纠结了半天,睡不着就起来编筐,这不天还没亮就编了好几个大筐了,简直就是他编筐史上的奇迹。
江素娥看着她家大志低头编筐,奇怪道,“这大早上编啥筐...。”看的见吗?
话刚说一半,她就惊了,因为她看到她家大志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她看到了什么?有疑惑、有希冀、有探问,还有...哀怨...哀怨,总之好像情绪很不正常的样子。
然而对方却什么都没说,继续低头编筐。
江素娥刚想问他大早上的是咋了?
这时晓瑜正好喊吃饭,江素娥便带着一肚子莫名其妙吃了饭,吃饭过程中她还顺带解释了自己为啥大早上出去,“哈,看我今天早上的收获,一大把马菜呢,回头正好给鸡吃。咱家鸡都长大了,估计不久就有鸡蛋吃了。”
她回来时随手在路边摘了点马菜回来,就是为了当借口用,其实她并不是不想裴永志知道,只是她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块操心是干什么?
可裴永志并不这样认为,他看了媳妇一眼,这么急着解释啥?然后就沉浸在媳妇已经有事瞒着我的悲伤中,不能自拨。
江素娥写过信,就不再理高家那边,她信里已经写的很明白了,只要不傻都会知道该怎么做,那高小姑娘看上去不像个包子,估计不会被狗任啃不出声的。
而她万万没想到解决了这件事之后,却有一件更加棘手的事等着她。
这几天她发现,她家大志总是用一种怪怪的眼神看着她,一会儿哀怨,一会儿又似乎欲言又止。问他什么事,他又说没事。
江素娥才不相信没事,她拿过镜子照了照,镜中的她浓眉大眼,唇红齿白,皱纹斑点那些东西几乎都快看不见了。
嗯,是变漂亮好多,但也不至老那么看她吧!又不是一下子变成这样的,再说老夫老妻的,至于嘛!她摸摸脸颊,皱皱眉,镜中的浓眉也皱成一团。
那眼神,绝对因为这个。
她是个直脾气,有事可不喜欢藏着掖,于是在三个闺女都去上学,小宝在院子里一个人玩跳房子时,她就把正在编竹筐的裴大志叫到屋里,开始‘审问’。
裴永志开始时还不肯说什么,就是说什么没啥事,但在江素娥再三逼问下,终于期期艾艾的问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江素娥第一反应就是他知道了自家闺女和那个齐振浩的事情。也是,前阵子晓瑜表现的不正常,而这几天关于高巧楠与齐振浩的流言,也已经传遍整个村子,所以他知道也不奇怪。
就算不知道,也猜到了。既都怀疑了,她也不想再瞒着,要是因此造成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于是江素娥就点点头,说道,“对,是有件事。”
裴永志黯然,她果然是后悔的,也是,相比对方那么好的条件,他有什么?即使一般人家,也比他家强的。
他媳妇嫁进来这么多年,没过过什么好日了,反而为了这个家,操劳了十多年。
江素娥莫名道,“你都知道了?张那么大嘴干嘛?都过去了,人得往前看,别再想啦!”
裴永志点点头,小声道,“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告诉你有什么用?都已经那样了,多一个人难受而已。”江素娥理所当然的答道。
“也是。”裴永志赞同,他也改变不了什么,但是现在,“那现在你...,”你要是后悔想离开,他也不能拦着。
裴永志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后面再也说不出来。
江素娥看他这么伤心,觉得有些不同寻常,唉,到底是亲闺女!
还好她发现的早,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不是挺好的,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让孩子们好好读书,以后多学点东西,找个好婆家,就圆满啦!”
裴永志听她这么说,觉得峰回路转,“那你不走啦?”
“我走?”这下换江素娥惊了,“我走哪去啊?你到底再说什么事啊?”
她们两个说的不是同一件事吗?
裴永志此时也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然后江素娥连珠炮似的把晓瑜的事来龙去脉 ,说了个清楚,说完就一脸严看着他。
裴永志才知道自己搞了个乌龙,但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也没必要有所隐瞒,就把那天听到四嫂跟五嫂说的事,也原原本本的跟媳妇说了。
江素娥这才知道,原来有人掀她老底。娘的,真的是老娘不发威,你就当老娘是病猫了。
不过大志还一副受伤的表情,她只好安慰下,“哎呀,我跟那个姓张的,订亲之前就见过一面,没多久就给老娘搞、破、鞋,我打的他满地找牙,已经算轻的了,我还想让他把脸丢到大街上呢,不过我妈把我拦了,......。”
她跟那个张建设真的只是订过亲而已,要不是裴大志听了这事提起来,她都不记得这人,现在这人长的是圆是扁,她也早就不记得了,她闲的没事老记得个人渣是干嘛。
她们那时候相亲,并没有多少相处的机会,只是见过一面,双方觉得条件也满意,就同意了,当时她年纪也有点大,反正这人她看面相不讨厌,就凑合过,跟谁过不是过,她江素娥还不能把日子过好?
结果却遇到个人渣,这事别说婚前,就是婚后她也不能忍的。然后她就爆脾气的把对方都打了一顿,结果就人尽皆知,她这名声传的就更远了。
不过都是些陈芝麻烂谷的事,他们这边就算说人也是背后说,谁也不会把闲话说到当事人耳中,因为裴大志这么些年也只知道她订过一次亲,但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裴永志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顿时觉得阳光明媚,心内的一块大石也算是落了地。
但看媳妇那明显焦急的神情就故作委屈道,“那你之前也没告诉我,我跟李玉梅的事,你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事她前世今生都没有提过,因为她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有什么好提的,可是她也自觉理亏,就道,“好了,那是我不对好了,我以后有事都告诉你。”
“那是你说的,以后不能有事瞒着我。”裴永志继续得寸进尺道。
“好啦,我知道了,以后不瞒着你了。”江素娥继续哄道。
裴永志这才满意了,笑的细长的丹凤眼,眯着了一条长长的缝,嘴马比刚才张的更大了。
江素娥把人哄好,却发现人笑的特别贼,方知自己被骗,就是在炕上抄起了个枕头追杀之。
于是正在院子里玩跳房子玩的欢的小宝,就听到一声,“裴大志,你竟敢骗我。”
接着小宝就看到他爹屁滚尿流的飞奔出来。
小宝瞪大眼睛,一个没注意,他爸就踩着他地上画着的格子过去了,然后他妈居然拎着枕头也过去了。
而地上的格子都跟踏的看不清了,小宝愤怒的抗议,“呀!”
而回应他的是他爸求饶声,“大娥,别打了,我错了。”
隔壁大丽妈正在画鞋样子,听到江素娥夫妻俩的声音,手一抖,线画歪了。
她抱怨道,“这两人,大白天的,真是。”
然后熟练的换过重新画。
又过了几日,大丽妈举着纳到一半的鞋底,跑到江素娥面前,播报了最新八卦信息,“我说小宝妈,我当初没说错吧,那村长闺女巧楠果然跟姓齐的有一腿,现在都要结婚啦。”
同来的还有铁蛋媳妇,听大丽妈这么说,还一脸嫌弃的说,“你这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前几天就说要结婚了,正在筹备呢好不好?”
大丽妈就一副‘你才消息不灵通’的表情,“你只知道要结婚,具体的你知道不?”
看到铁蛋媳妇摇头,她才得意道,“我告诉你,那齐振浩在城里时有对象的,跑到咱们村这才没多久就勾搭上那巧楠啦,村长本来不同意,那齐振浩除了是城里的,但那是要啥啥没有,但看他应该是块料子,能考上大学不就另说了。而且巧楠跟那姓齐的都已经那个了,那不答应估计也不行了,所以他们就让姓齐的写保证书,跟城里的对象断了,还要跟他闺女赶紧结婚,以后上了大学也带着巧楠一块去。”
“齐振浩当时可以拍胸脯完全答应,但有几分真心可就不知道喽。”
“这么急,那巧楠不会是有了吧?”
“谁知道呢?”
不到半月,高巧楠果然与齐振浩举行了婚礼,场面还挺大了,几乎全村有一半去了,毕竟一个村子,亲戚连着亲戚,亦或许要昭告什么。
高家跟他家倒是没啥亲戚关系,住的也不近,乡亲份子本都没有必要随,而且那姓齐的又骗过他闺女,但一码归一码,那家伙不会让他好过,但高村长在裴老三那件事上处理公断,也算帮过她的。
所以江素娥还是跟裴永志过去打了个招呼,带了几个鸡蛋算是一点心意。这鸡蛋还是之前的鸡下的,她家新养的鸡还没下蛋呢。
晓瑜的反应倒是平常,知道齐振浩结婚也没表现出什么,大概真的想通了吧。她最近学习还特别努力,有啥不会的都会很积极的问,当天的问题绝不留待明天,估计下次考试应该会有进步。
至于高家其他事,她便不再管了,该做的她也做了,对方现在发作,想必也有后招,她不必操心。
果然,第二年的夏天,那齐振浩一脸得意的去参加高考,却连一场都没考完,就跑了无数趟厕所,最后虚弱的被送了回来。
据说是吃坏了东西,谁知道呢。
不过那齐振浩再也没有第二次参加考试的机会了,因为高村长也不会再给他写推荐信。
江素娥知道这事后笑了,想这小姑娘还有两下子,要是换成她家晓瑜,不知是什么结果。
还好事情算是告一段落。
当然,这是后话了,如今只是快要过冬的时间而已。
这年头的冬天可比后世冷多了,而且既没有暖气,炉子也很小,煤还特别难买,索性她家两屋都是大炕,捡好柴火,把炕烧的热热的,冬天就在被窝里呆着也好。
但只在被窝呆着肯定是不行的,孩子们还要上学,他们也得想方设法的多干点活,赚点钱,坐吃山空可办不到。
裴永志就揽着袖子坐在外屋里面继续编筐,隔个五六天就到镇上卖一回,但是现在不是农忙,大家伙并不等着用筐,所以并不好卖,有时卖不掉拿回来,就还要再去,卖的差不多了再编,一个月能赚个两三块是顶了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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