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蕊香笑道:“他那样真像个天生的军人,挺硬气的。”
“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也这么觉得。”
顾晓玲忽想起在火车站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谁能想到他们以后会是邻座,同一级,同一专业,同一班,一起卖伞,一起挣钱了呢。
她觉不可思议,同时也觉与他的第一次见面仿佛是上一个世纪的事,好久远了,想想,这近两月发生的事比她上辈子发生的还多。
何为向楠帮他们的忙,突然手机响,何为接起。
“我们到了。”
何为一愣,“还有谁来?”
“芳华。”
向楠停下手中的活,问道:“谁啊?”
“启轩芳华来了,我让他们随便找座。”
向楠怔了怔,没放过何为激动的神情,苦笑道:“你让他们去中间第三排,那四个座儿我已经预占了,突然第六感发作,总觉得会有认识的人来。”
过了半晌,他们也摸黑去了预占的位置,脚步一顿。
宋芳华陆启轩分别坐左右两边,中间留了两个空位。何为打算坐到陆启轩旁边,谁知向楠抢先坐了过去。
向楠笑道:“机会难得,想跟会长套套近乎,你好。”
陆启轩淡淡一笑,点了下头。
握着双手,何为紧张地坐到宋芳华旁边,她身上刺鼻的香水味不让他讨厌,反而有些目眩神迷。
“听说,你们部门的事解决了,你…你自己…解决的?”
“不是我,还能是谁。”宋芳华抱着胳膊,直直盯着前方。
何为暗自叹了口气,苦笑一下,自己在她面前,总是那么笨。
向楠笑道:“芳华,非体队报名截止了吗?”
宋芳华摇头,仍盯着前方,若有所思地说:“没几个能达到体院实力,能和姚州恒抗衡的一个也没有,那些有实力的不肯参加,我也没办法。”
说着余光瞥了左边一眼。
这时,主持人上场,一番开场之后,第一个节目是班级合唱。
向楠推何为,对方一愣,“什么?”
“你怎么那么笨!”向楠凑近低声道,“你还没报名?”
他摇摇头,“我还没准备好。”
“准备什么!你老是畏畏缩缩,等你准备好,机会已经跑了!”说着又推了他。
何为酝酿半晌,说道:“芳华,我…我打过篮球,现在还能报名吗?”
宋芳华靠到椅背,闭上眼睛,“会打球的多,你要是想报名就算你一个,反正要考核,行不行,到时再说。”
向楠咬唇,既心疼又心酸,眼睛胀~胀,她笑道:“何为这小子,每次到你面前就傻了,他从小到大就是校队主力,不过太低调,你才看不到他,是吧,陆会长,我听说你们打小就是同学,你应该很清楚吧。”
宋芳华视线终于有变化,看了陆启轩,又瞟何为一眼。
何为笑道,“你别替我吹,真正主力是他,我最多算个2号。”
向楠气急,怒道:“什么2号,主力又不是一个,你傻啊,老是为别人作嫁衣裳!”
何为尴尬低下头,四周人看向他们,一时之间四人都沉默。
陆启轩突然说:“老何的实力的确不在姚州恒之下。”
向楠笑道:“那跟你比起来呢?”
陆启轩道:“差不多,没比过。”
主持人再上场,“接下来参赛的作品是话剧,睡美人。”
旁白响起,已有观众嘲笑幼稚了。
第一幕,国王王后出来,底下响起一片笑声,向楠笑道:“友兰扮女还真好看。”
何为不满:“男人被夸漂亮,那是一种侮辱。”
三小仙女出场,大家笑得更欢了,葛韵张三风,小胖大胖,夹林蕊香,像座山似的。
宋芳华笑道:“小胖那个,是我们部门新人,好像叫葛韵。”
幕帘后,顾晓玲盯着女巫李晶晶,感叹,对方真乃本色出演,实在精彩,那一颦一笑无不带着浓浓黑暗风。
心砰砰直跳,下一幕就该她了。
顾晓玲出场时,陆启轩被惊艳了一下,宋芳华也怔了怔,平时那个朴素的女孩,化了妆也能这么华丽。
回过神时,观众群里,发出惊叹的声音,陆启轩眯起凤眼,盯着徐徐走出的江晨予。
宋芳华也盯着那人,笑道:“启轩,这人的风度与气质,也不输你啊,不过他家境差了些。”
陆启轩靠着椅背,紧盯着江晨予一举一动,气氛怪异。
灯光打在床~上,公主被光亮包围,恬静地躺在那里,淡淡蛾眉,长长睫毛,桃口微张。
江晨予怔了怔,葛韵在后面提醒他跪下去。
他依言下跪,犹豫了一下,托住她粉颈,软似无骨,长着茧子的大掌微颤,低头缓缓挨近,呼吸渐渐纠缠。
顾晓玲屏住呼吸,心似炸裂开来,身子时僵时软。
观众似乎也很期待,紧紧盯着这一幕。
这时台下突然传来歌声,整个音乐厅回荡着悠扬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杨洪基那历史般厚重的声音,像雷一样将每一个人都劈愣了,江晨予抬起头,眯着眼,顾晓玲睁开眼睛,所有人的视线都聚向同一个方向。
陆启轩关掉音乐,淡淡一笑,音乐厅顿时安静无比,
“对不起,按错键了。”说完率先鼓掌,台下人愣了半晌,也跟着鼓掌,于是,一出戏就这样落了幕。
☆、第十七章
顾晓玲呆立出神,和她有几面之缘,行为莫名其妙的男人,竟是传说中陆启轩。
那他对她的好感又是为什么?顾晓玲想不明白。
她班同学陆续出来,盯着不远处的导助师兄师姐,以及学生会的最高两位干部,窃窃私语。
大家,特别是女同学,视线在陆启轩身上流连忘返。
梁薇拿着手机,替照镜子化妆的李晶晶照明。
“不知道陆启轩家庭条件怎样。”梁薇若有所思盯着陆启轩,“他看起来很有气质,不像普通人家孩子。”
李晶晶呵呵一笑,“鹿海市富二代圈里我就没听过陆启轩这号人物,有点背景的谁不是飞扬跋扈的。”
梁薇笑眯眯地看着她,“晶晶,什么时候也带我去见识见识,虽然我没你长得好看,也还过得去。”
李晶晶扬起下巴笑了笑,“看不出你嘴挺甜的,等我有空了,再说吧。”
天黑,四处找葛韵的吴友兰不小心撞到同学身上,那男生见是他,用肩膀撞开他。
“干啥,人家也没咋你。”
“死娘娘腔,谁知道有没有艾滋病。”
张三风叫声友兰,原本有些受伤的他,故作坚强朝张三风江晨予笑了笑,走过去,两人站在台阶下,离人群有些远。
张三风拍拍友兰的肩,感叹:“江晨予已经够讨厌,陆启轩看着更讨厌。”
友兰苦笑,“做个真正的男人好难。”
张三风用手背打了下他肚子,“你平常别娘,硬气点。”
吴友兰终于发现葛韵她们,便过去。
“你说这小子,会不会真是同性恋?”张三风问。
江晨予抬眼一瞟顾晓玲,视线刚好与陆启轩撞上,说了声不知道。
见大家到齐,何为走过去,笑道:“今天陆师兄请吃宵夜,大家痛痛快快宰他一顿。”
听有吃,大家喜不自禁,大队人马,纷纷攘攘往校外去。
顾晓玲发呆,走得慢,江晨予在她身后,怔了怔,盯着那发旋,伸手想揉。
顾晓玲踉跄一下,被拉几步,抬起头,是陆启轩不满的脸。
“走路专心,你撞到过路的老奶奶怎么办。”
顾晓玲张着嘴,反应过来时,大家都看着自己。
江晨予收回手。
一张张桌椅被搬到外面,虽已入秋,天未转凉,在外吃宵夜,颇有些夏夜乘凉之感。
大家将桌子拼至一处,等所有人都坐齐整了,江晨予才迟迟自远而来,却刚好只剩陆启轩对面位置,两人各自点了下头,他坐下。
那边嬉笑热闹,这边冷如冰窖,沉默对立坐着。
吃粉的吃粉,烧烤的烧烤,啤酒饮料样样不少。
有好事的男同学笑道:“陆师兄,怎么也得给大伙儿来些烟啊。”
陆启轩笑了笑,掏出烟和火机扔过去。
“哟,真有啊,还是好烟!”
大家说说笑笑,吃吃喝喝,划拳,说段子,还有借酒消愁的,拿起瓶子猛灌。
“哪里人?”陆启轩问。
江晨予抬眼道,“临江的,你本地的?”
陆启轩恩了声,喝口啤酒,“你和晓玲是同乡,早就认识呢?”
“算是吧。”
这时,顾晓玲突然拼命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陆启轩站起身,江晨予也站了起来,大家的视线在三人之间移来移去,江晨予坐下。
顾晓玲一边咳一边说:“辣椒呛喉管里,过会儿就没事。”
“别喝水。”
顾晓玲依言放下杯子,陆启轩端来一杯牛奶,“这是甜的,喝了会好些。”
他拿着杯子,给她灌下去,咕噜几声,杯子见底。
“好些了吗?”
刀刻般的疼痛渐褪,顾晓玲清了清嗓子,点点头。
哑声道:“谢谢。”。
气氛骤冷,大家一时沉默。
宋芳华怔了半晌,神思似乎飘到很远,忽尔一笑,拿起何为的酒杯,一口喝干,随即又斟满满一杯。
何为抢过杯子,“你胃不好,不能喝多。”顿了顿,又道,“我听向楠说的。”
向楠盯着他,何为有些歉疚低下头。
向楠吸了吸鼻,随之一笑,喝着橙黄的啤酒,肚里火辣辣的疼。
古怪的氛围最后因张三风突然凌~乱的屁声而重新活跃。
宋芳华笑道:“晓玲,爱看篮球不?”
顾晓玲咬筷子点头,“还行,听说这次校篮联挺热闹,会打球的男孩挺有魅力。”
说完顿觉不妥,偷看吴友兰一眼。
“就是啊,听过姚州恒没,咱们学校还没一个能在篮球场上比他更有魅力的。”
“倒真想见识一下。”
陆启轩突然咳嗽一声,“芳华,人还够吗?”
宋芳华面色惊讶地问道:“什么?”
“你队伍的人齐了吗?”
“加上何为,还差两个。”
陆启轩点点头,“最近我得空,算我一个吧。”
宋芳华低头笑道:“难得你主动,这下姚州恒惨了。”
顾晓玲咬了半天筷子,看向江晨予,“你不参加吗,你球技那么好。”
江晨予头也不抬,“我比较忙,如果可以不参加集训,算我一个好了。”
宋芳华笑了笑,“那太好不过,哎,启轩,你不吃了?”
“没胃口。”
顾晓玲看他一眼,对方阴沉沉盯着她,不知为何,她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新人表演大赛彻底落下帷幕,她们班没得名次。
顾晓玲正安静在图书馆学习,手机突震,看了一眼,是妈妈周丽梅。
找个僻静角落,接起电话,“妈,事儿办得怎样了,我赚钱的事,买房买店的事,没伸张吧。”
那边一阵沉默,顾晓玲疑惑地喂了声。
“玲玲...”
听到周丽梅的声音,顾晓玲松了口气。
“咋了?”
接着她听到她爸顾永和的声音。
“玲玲,是我的错,跟你~妈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妈完全按照你说的来,都是我,你~爷奶走得早,你外公外婆对我好,所以…”
她爸不知所云半天,顾晓玲心慌,“爸,到底咋了?”
“房子,房子让你三姨给骗走了!”
顾晓玲站在那里,连头皮都是麻的,好半天身子才有些颤抖。
“玲玲你说话,别吓爸…都是我不好,你交代了几遍房产证写我们名字,我愚孝,写了你外婆名字,想给两老做棺材本,以后再拿回来,你赚钱的事就被你外公外婆知道了,在你三姨面前露了馅,就…”
她红着眼眶,嘴张半天才找回声音,“爸…”刚说一字,声音发颤,眼泪直流,大声吼道:“您是有多糊涂,才能干出这种蠢事!有房子给他们住不就是孝敬,那是我的钱,我起早贪黑卖伞赚来的,三姨凭什么榨我血汗钱!爸,我都被你害死了,全给你毁了,您去要回来啊!”
“玲玲,你先冷静,不是在路上吧,注意看车…”接着是她妈的声音,“玲玲,你千万看路!千万要看路!”
顾晓玲恨不得杀了三姨,全家一起跳楼,恨得牙痒剜心,对父母愤怒无比,但听到他们颤抖的声音,又恨自己过分,一阵委屈,大声痛哭,不顾形象地嚎着。
电话里传来她妈的哽咽声,“我私底下和你三姨打了架,没要回来。”
顾晓玲大叫:“我去告她!”
“玲玲,你千万别激动,”周丽梅吸吸鼻,“你三姨改了房产证的名字,是得到你大姨帮忙,她认识人多,咱们没办法,关键是你外公外婆年纪大,事闹开,你外婆知道被骗,是要怪死她自己的,外公才刚刚救回来,受不得刺激,玲玲,咱们委屈点,把这口气忍下去吧。”
顾晓玲蹲下~身,捂着头哭。
“钱爸妈以后攒还给你,你消消气。”
“妈,你什么都不明白,如果把房子给二姨,我眼睛都不眨一下,但给三姨,我一分钱都嫌多,她什么东西,坑我的钱!”
一时之间,隔着电话,两方沉默。
顾晓玲在膝盖上蹭掉眼泪,鼻子堵塞,哽咽道:“妈,那外公外婆住哪儿,总不能再回去受大姨的气,咱们那破房子环境实在太差,七楼,总不能天天让他们待在家啊。”
“你三姨说,新房子可以给我们住,不过…每个月都要房租…”
她哭咬手背,走来走去,一会扒着栏杆,一会趴在墙上,半晌才狠声道:“妈,她既然不让咱们好过,我也不会让她有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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