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后遗症——一字眉

　　裴盛夹菜的筷子凝滞了一瞬。
　　“一分扣在哪里？”邵成似笑非笑地问。
　　万穗勾起嘴角：“扣在……不是我男人。”
　　她说得轻巧，两个男人的目光隔着静默的空气对上。
　　气氛僵到冰点。
　　只有万穗怡然自得，没理会另外两人的沉默。
　　吃完饭，裴盛没有多留，带上东西告辞。
　　万穗把碗碟收进厨房，放进洗碗机。在水池洗手时，邵成进来，从背后抱住她，只是抱着，没有多余的动作。
　　“你今天抽风啊？”万穗斜他一眼。
　　“怎么没告诉我？”邵成问。
　　“什么？”
　　“模特。”邵成看着水流下她白皙的手，“他的身材比我好？”
　　万穗差点笑出声，忍住，关了水。然后很中肯地评价道：“你也很好。”
　　“那我可以打一百分？”
　　“九十九。”万穗转过身，把他推开，往外走，“你也还不是我男人。”
　　邵成将她揽回来，反身压在墙上，二话不说就吻下来。手握着她胸前揉了会儿，接着挑开她的背心，发烫的掌心往里探。
　　“你干嘛？”万穗按住他的手。
　　邵成抵着她，呼吸交缠：“做你的男人。”
　　“……我还没同意呢。”万穗戳了戳他的肩膀，“不是说了，等你把我哄开心才行。”
　　僵持了几秒钟，邵成把手拿出来，往下，在她臀上狠狠抓了一把。
　　“小祸害……”
　　他垂着头，长叹了一声，灼热的鼻息喷洒在她颈上，“我的自制力，没你想得那么好。”
　　万穗抱住他的脖子：“那你送我回家。”
　　“留下来？”邵成低声，像是诱哄。
　　“你不是说你自制力不好嘛。”
　　邵成低头，轻轻亲她：“你别来勾我就行。”
　　“我的自制力也不行，”万穗理直气壮地，又去摸他的胸，“你看，忍不住。”
　　那副小模样真是让人又爱又恨，邵成几乎是磨着牙，一字一顿，“早晚收拾你。”
　　万穗自己开了车的，但就是想要他送。
　　邵成把她送回清川道家里，按照她的指示，车停在大门外，下来送她。
　　“看着我进去了你再走。”万穗挥挥手，转身走出几米。
　　回头时，看到他果真乖乖地站在原地，手插在口袋里，静静地望着她的背影。
　　她忽然跑回去，往他身上一扑。
　　邵成稳稳抱住她。
　　“你追我吧。”万穗搂着他的脖子，蹭了蹭脑袋，“每次都是我主动，换你追我一次。”
　　“追到了转正吗？”
　　“转。”
　　邵成吻了下她的头发：“好。”
　　虽然追不追，她大概都已经被他吃定了，只是个形式，万穗也想要。
　　抱了会儿，她从邵成身上下来，脚步轻快地进门。
　　老万正准备休息，瞧见她乐颠颠的样子，跟着也开心，笑眯眯地问：“什么事儿这么开心呀？”
　　万穗蹦过去，从沙发后头抱住老万，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爸爸，我爱你！”
　　“暧，”老爸看着她一边哼歌一边蹦着上楼，笑得一脸褶儿，“今天怎么跟嗑药了似的。”
　　回到房间，开了灯，手机很快叮了一声。
　　万穗掏出来，一条新消息。
　　晴天霹雳：【早点睡，晚安。】
　　万穗回了个表情，然后把他的备注改成了“实习生”。
　　翌日，假期的最后一天，刚七点，有人来敲门。
　　万穗难得没有起床气，伸着懒腰去开门。
　　万琛立在门外，收拾得整整齐齐。
　　“这么早就出去啊？”万穗打了个呵欠，“员工都放假了，为什么你还这么忙？”
　　“海外的合作伙伴过来，我得作陪。”
　　万琛把她乱糟糟的头发抓得更乱，一边语气非常平淡地说：“邵成来了。”
　　万穗比他更平淡，哦了一声。
　　万琛看着她，似笑非笑。
　　“跟我还装。”
　　“装什么？”万穗扮无辜。
　　“他在追你。”一个陈述句。
　　万穗面不改色：“是吗？”
　　“一大早来献殷勤，难不成是追我？”万琛轻飘飘道，惩罚似的在她脑袋上敲了下，“去洗脸刷牙。”
　　万穗收拾好下楼时，万琛已经走了，邵成果真来了，跟老万在客厅里坐着，两人都是一身休闲装。不知道在聊什么，把老万聊得满脸笑容。
　　万穗刚从楼梯上转过来，邵成的目光便落在了她身上，万穗对着他扭了扭屁股，在老爸转身看过来时恢复正经。
　　邵成笑出声。
　　吃完早餐，被老爸催着去换衣服，万穗才知道，邵成订了票，去爬山。
　　天气挺不错的，她换了身薄荷绿的运动t恤，黑色长裤，轻便的运动鞋，扎着马尾，一边上车。
　　邵成从内视镜里看了她一眼，万穗冲他抛了个媚眼。
　　邵成定的南郊环崇湾度假山庄的票，准备得很充分，万穗也不知道一晚上的时间他上哪儿去准备的。
　　崇山在山庄内，因此假日的游客也不多。景区里风景绝佳，空气带着凉爽的气息。山路平缓，更适合踏青，对几十岁的老人来说也不吃力。
　　但这样慢吞吞的蜗牛爬实在没滋味，走了会儿，见老爸已经跟遇上的游客聊上，万穗便喊邵成比赛。
　　邵成应了：“让你十分钟。”
　　万穗嗤了一声，拔腿开跑。
　　跑了一阵，停下来，回头，邵成紧跟在她身后。万穗立刻转身，加速。
　　之后，一直到半山腰，邵成一直不远不近地在她后方，有余力可以轻松地追上她，但没有。
　　万穗累了，停下来休息，邵成呼吸平稳，从包里拿出水给她。
　　万穗喝了半瓶水，喘息缓了一些。“你让我有什么意思。”
　　“不让你有什么意思。”
　　邵成接过水瓶，将剩余的一半喝光。
　　歇了会儿，两人一块出发。
　　万穗依然用冲刺的速度，邵成依然在后面跟着，甩也甩不掉，但一直没反超，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将体能发挥到极限的样子。
　　到了山顶，万穗跑到悬崖边，张开双臂，让山涧清冽的风穿过，沁入心底的凉爽。
　　她拉长声音，对着清幽的山涧大喊：“邵成是个大混蛋～～～”
　　“你是小混蛋。”
　　邵成在她发心亲了一下，从身后抱住她——他似乎很钟爱这个姿势。
　　“饿不饿，”他轻声问，“有吃的。”
　　“你有什么啊？”
　　邵成打开背包：“什么都有。巧克力、小蛋糕、三明治、饭团，还有寿司。”
　　万穗坐下来，一边拿湿纸巾擦手，一边惊奇道：“你来野餐啊？”
　　“给你准备的。”邵成说。
　　“你养猪呢？”
　　邵成笑起来：“也不错，养猪致富。”
　　万穗白了他一眼，捏了块寿司塞他嘴里：“你比较壮，先养你吧。”
　　山顶除了极致凉爽的风，和售卖饮料食物明信片的小驿站，没什么有趣的。
　　两人休息片刻，折返下山，和已经到达半山腰的老万回合。
　　半山上有修建得漂亮的餐厅，老万正和新认识的朋友坐在木椅上聊天。
　　对方是一家四口，一儿一女，大的已经上中学，小的只有五岁，扎了两条小辩的小姑娘，看到邵成和万穗过来，很乖地喊：“哥哥姐姐好。”
　　万穗不喜欢小孩儿，也觉得她可爱，冲她笑了笑，做个鬼脸逗她开心。
　　邵成的耐心显然比她多，蹲下来，摸了下小姑娘的脑袋，又打开背包拿零食给她。
　　老万瞟见他包里一堆吃的，跟万穗同款的惊奇表情，捏了一块小饼干吃着。“怎么带这么多吃的？”
　　邵成道：“不是说，抓住一个人的心，要先抓住她的胃。”
　　空气一凝。
　　正喝水的万穗差点呛到。
　　紧接着，听他又不紧不慢地补充一句：“最近正在追女孩儿，培养下习惯。”
　　“什么样的女孩儿？”老万问道。
　　邵成笑了一声。
　　“一个小混蛋。”

　　第38章 chapter38

　　一个小混蛋……
　　老万瞅了自家闺女一眼。
　　后半程，老万神态如常。
　　傍晚回到市区， 邵成定了餐厅一起吃饭， 三个人其乐融融。
　　到了家， 站在门口， 目送着邵成的车子远去，万穗转身准备开门， 却见老爸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了？”她拿出钥匙， 一边开门。
　　老万沉吟：“……邵成这孩子， 是不是看上你了？”
　　万穗手一抖， 差点把钥匙拧断。
　　有这么明显吗， 一个一个突然都看出来了？
　　“他不是说在追女孩儿吗。”万穗模棱两可道。
　　“是啊，”老万瞅着她， “小混蛋， 说得不就是你么。”
　　万穗：“……”
　　还没见过这么说自己女儿的。
　　进了门， 万穗把刚才邵成给打包的点心放进冰箱， 出来时， 老爸坐在客厅，像在琢磨什么。
　　万穗也过去， 拿了颗苹果削着，思忖片刻， 问：“你觉得他不行啊？”
　　“也不是……这孩子挺好的， 能干，稳重，圆活， 什么事儿交给他都放心，”老万锁着眉头，语气略微迟疑，“什么都好，就是，跟你……年龄是不是大了点？”
　　他对邵成很喜欢，也很欣赏，搁平时，那真是觉得顶好的姑娘才衬得上他。
　　不过要是牵扯自家闺女，老万就有一点犹豫。
　　也不是觉得他配不上……
　　“也不是很大啊，跟我哥一样，”万穗说，“你觉得我哥不能找25的姑娘吗？”
　　“也不是……”老万暂时理不清头绪，问她，“你喜欢？”
　　万穗不说话了，下意识把削好的苹果放到嘴边。刚要咬，记起是给老爸削的，递过去。
　　“你要是喜欢，爸爸肯定不阻拦你们。”老万接过苹果，咬了一口，“……亲上加亲也行。”
　　假期结束，回归工作。
　　万穗到工作室的时候，小佳和趣趣已经在了，正在热火朝天地互相安利假期追的剧。
　　“来的挺早啊，”万穗把手提包放下，“吃早饭了吗？”
　　“我们都吃过了。”小佳立刻起身跑进茶水间，很快端着小托盘出来，笑得很开心，“姐夫亲自送过来哒，您的早餐，请慢用～”
　　美式的煎饼，像是自己做的，加了果酱和蓝莓，还有培根薄片，和一杯咖啡。
　　——他还真的是在追她啊。
　　一声不吭地，还知道给她惊喜。
　　万穗放下手里的东西：“他来过？”
　　“嗯嗯，刚走一会儿，他说今天有工作，好像是去给万总的公司做安全顾问。”
　　好吧，可以原谅他旷工。
　　假期多了两份订单，预定上一期的展示服，小佳和趣趣跟人约好了来量尺寸的时间，便忙着准备布料。
　　万穗继续画设计图，间或去检查一下小佳和趣趣的工作。
　　郑慕打了电话来请假，说身体不舒服，万穗爽快地批了。不来正好，省得闹心。
　　平淡如常的一天过去。
　　下午快五点时，邵成来了电话。万穗走到休息区去接听。
　　“晚上下班有时间吗？”他问。
　　“那要看是什么事。”
　　“约会。”
　　“可以有，也可以没有。”
　　“怎样才有？”
　　“你求我啊。”万穗拿手指逗着叽叽。
　　邵成在那端笑了一声，磁性的声音经过电流，好像更好听了些。
　　“求你。”
　　万穗耳朵酥了一下，把听筒拿开，又放回来：“一点节操都没有。”
　　“节操哪有你重要。”邵成道。
　　万穗啧了一声，“今天嘴很甜哦。”
　　“嗯，想尝尝吗？”他嗓音里带着笑。
　　“……”老男人骚起来真是让人招架不住。
　　约好了六点来接她，万穗挂了电话。转身回去时，发现小佳和趣趣挨在一起，两脸荡漾地看着她。
　　“谈恋爱真好啊……”
　　“腻死人了，好喜欢……”
　　万穗扫了她们一眼：“这么闲，我再给你们派点工作？”
　　“给我一个这样的男人，我愿意增加一倍的工作！”趣趣握着拳头。
　　小佳狂点头。
　　六点，邵成的车准时出现在工作室外。
　　万穗出来的时间刚刚好，瞧见他下了车，立刻脚步生风地跑过去，准备往他身上扑。
　　冲到一半，察觉不对，他后面的那辆车怎么那么眼熟……
　　连忙刹住车，拥抱改成往他肩上狠狠一拍，很大声地喊：“真巧啊，你怎么在这里？”
　　然后一偏头用他做遮掩，压低声音问：“我哥怎么也来了？”
　　邵成也压低声音：“他一定要来。”
　　后面那台车车门打开，万琛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三个人约什么会啊。
　　万穗佯装镇定地走过去，径自上了老哥的车：“走吧，吃饭吃饭。”
　　万琛倒是一句没提，车上只问了几句工作室的状况。
　　三个人心照不宣，聊着别的话题，气氛也不算尴尬。
　　邵成起身去买单，万琛没有与他争，好整以暇地看着万穗。“什么时候开始的？”
　　“还没开始……”万穗心虚喝水。
　　万琛嘴角牵了下，也不知信没信。
　　万穗看着他：“哥，你反对吗？”
　　“你开心就行。”万琛气定神闲地，“我来没别的意思，就是吓吓你。”
　　万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