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后遗症——一字眉

　　第一句就跑了调，被一嘲笑更紧张了，有点尴尬。趣趣一把将拿着话筒的小佳推了过去，朝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小佳带着他，好歹把调找了回来。
　　邵成跟裴盛坐在一起，两人都要开车，不碰酒，聊起了公事。万穗嫌他们无聊，又见其余的人在玩游戏，郑慕在里头笑靥如花，便去趣趣那边，点歌。
　　三个女人拉上一个娃娃脸，玩唱歌比赛，以机器的评分为标准。
　　一轮下来，娃娃脸毫无意外垫底，万穗以一分之差领先趣趣，荣获冠军。
　　趣趣捶胸顿足，万穗坐到高脚凳上，把话筒架调到合适的高度：“接下来，请欣赏万穗的个人演唱会。”
　　正玩游戏的扭过头，十分捧场地叫好鼓掌。
　　“首先，欢迎我的嘉宾——”她伸出手，小佳和趣趣拉着娃娃脸到了前面，朝大家鞠躬致意。
　　第一首歌，小佳点的《情非得已》。
　　小佳和趣趣合唱，万穗没有唱，笑着在台子上扭动跳舞，娃娃脸不会跳，跟着瞎晃悠。
　　第二首，万穗的独唱曲目——《小宇》。
　　轻缓的音乐开始，她隔着人群，朝邵成比了个□□，眼尾扬起。
　　她握着话筒，细腻的声线经过电流，十分悦耳。
　　“总有些惊奇的机遇/比方说当我遇见你……”
　　我不管未来会怎么样/
　　至少我们现在很开心/
　　我不管结局会怎么样/
　　至少想念的人是你……
　　轻缓的音乐，让包厢安静了下来。
　　有人轻轻打着节拍，也有人不时顺着她的目光，往邵成的方向看一眼，心照不宣地笑。
　　邵成和裴盛的对话也停了下来，望着台上的那道身影。
　　这首之后，是一首很短的歌。
　　万穗带笑的眼睛一直凝着邵成，目光隔空交汇，纠缠在一起。
　　她轻快地唱着：
　　我愿似一块扣肉，
　　我愿似一块扣肉，
　　我是你一块扣肉，
　　扣住你梅菜扣住你手。
　　……
　　包厢里灯光闪烁，细碎的光芒落在邵成深色的眸子里，像一片静谧星海。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那双眼睛里，却分明盛满了笑。
　　万穗看得真切，唱完最后，扔下话筒就朝他跑过去，跪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凑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扣住你了吗？”她含笑的眼睛望着他。
　　邵成托着她的脑袋，吻落下来。
　　裴盛不知何时走开了，有人点了一首《冰雨》，一到副歌，许多个人一起扯着嗓子喊：
　　“冷冷的狗粮在我脸上胡乱地拍……”
　　万穗笑得不行，吻也吻不下去了，趴在邵成身上，笑得肩膀直耸。
　　邵成抱着她，心里某个地方，软得要命。
　　“我都给你唱几回了，你什么时候给我唱一首歌？”万穗仰起脸问。
　　邵成抵着她的额头，“回去给你唱。”
　　凌晨散场，清醒的人总是要留到最后收拾残局。裴盛和两个人合力把一帮不省人事的醉汉弄上车，然后给三个还清醒的小姑娘安排车。
　　万穗也喝醉了，晕晕乎乎地挂在邵成身上，被他抱着离开KTV的。
　　把人放到车上，扣好安全带，他弯着腰，看着她红扑扑的脸颊，手指轻轻摸了两下。
　　关上车门，转身时，视线与裴盛对上。
　　隔空点了下头，各自上车离开。
　　万穗被放到公寓床上时，才醒过来，睁开迷离的眼睛看了一眼，又倒回去。
　　“你又把我弄来，我明天没衣服穿了……”她闭着眼睛嘟囔。
　　邵成把她的鞋脱掉，盖上被子，直起身说：“我去拿。”
　　万穗哼唧一声，表示准奏。
　　一觉昏睡到天明。
　　起来时还有点迷糊，身上的衣服早被扒了，只剩一条内裤。下床进浴室洗澡，过了会儿，邵成过来，敲了敲门，在外头说：“你的衣服在衣柜里。”
　　万穗“嗯？”了一声，等他走开很久，才想起来昨天的对话。
　　洗完澡，清醒不少，她裹着浴巾出来，拉开衣柜。
　　邵成的衣柜很大，原本只有他自己的衣物，占不了多少空间，显得空荡荡的。
　　现在，四分之三的位置，全是她的衣服。
　　……这是把她整个家都搬过来了吧。
　　

☆、chapter44

　　　　万穗换好衣服到厨房, 邵成正把粥盛到碗里。
　　“你把我的衣服都搬过来了啊？”她往碗里瞧了一眼，有紫薯燕麦和大米。
　　邵成舀了一勺喂给她，“尝尝。”
　　万穗啊呜一口吃掉。米很糯，燕麦有嚼劲，甜度刚刚好。
　　“你现在是要致力于做家庭煮夫吗？”说完她张嘴，邵成又喂过来一勺。
　　“家里总要有个人下厨。”他笑着说, “你的手艺是指望不上了。”
　　“你的厨艺比我好多少, ”万穗不服气地瞄着他, “就会那几样, 很快就会吃腻了。”
　　“那就换你做。”邵成继续喂她。
　　“我做的也吃腻了呢？”
　　“再换回来。”
　　“然后互相嫌弃吗？”
　　邵成挑眉：“我不嫌弃你。”
　　“可是我会嫌弃你。”万穗吃着粥，眨巴眼睛。
　　“那我努力不让你嫌弃。”一碗粥转眼喝完，邵成把碗放下, 手指在她唇上擦了擦，“出去等吧, 马上就好。”
　　万穗舔了舔嘴唇, 往他脸上亲了一口, 转身出去。
　　回卧室化妆时, 才又想起，自己的问题就这么被他岔开了。
　　不过大概是和他讨论以后谁做饭的场景太温馨，兴师问罪的劲头早没了。
　　一起住就一起住嘛, 谁怕谁。
　　晚上邵成来接万穗下班，她整理着东西，一边问：“待会儿去哪？”
　　“买菜。”邵成说。
　　“买菜？！”小佳和趣趣异口同声地惊呼。
　　万穗冷不丁吓一跳，扫他们一眼：“买个菜而已, 干嘛这么惊讶？”
　　“主要是你们看起来，”小佳非常迟疑，斟酌着用词，“……不食人间烟火。”
　　趣趣和她对视一眼，深以为然地点头，接着默契地转过脸，将目光投向休息区。
　　万穗跟着看过去。
　　邵成在逗叽叽。他下午刚做完采访，一身中灰色英伦风的西服，胸前口袋方巾露出一角，帅得分分钟可以登杂志封面。
　　瞬间完全理解小佳和趣趣的心情了。
　　早上的话似乎不是说着玩玩，邵成真的打算从型男转型做良家男人。
　　万穗陪他去了趟超市，他显然对于晚上要做什么已经有了想法，有条有理地挑选食材。
　　看着他买了梅干菜，万穗立刻眼睛一抬，瞄了他一眼。
　　要做梅菜扣肉吗？
　　然而又选了几样东西，要去结账时，他依然没有去买猪肉的意思。
　　万穗忍不住提醒：“还没买猪肉呢。”
　　他煞有介事地看着她：“不是已经有了。”
　　“你骂我啊？”万穗伸手捏他的腰。
　　她唱歌是浪漫，可不是让他借机笑她的。
　　邵成笑着抓住她，一只手推着车，一只手把她搂住，“好了，去买猪肉。”
　　万穗冷哼。
　　“今天先不吃你，”邵成慢悠悠道，“养肥了再吃。”
　　“那你的算盘可要落空了，我吃不胖体质。”
　　“那就一直养着。”
　　付完账离开超市，上了车，万穗系着安全带，脑子不知怎么一打结，又哼起来：“我愿似一块扣肉……啊呸！”
　　邵成笑起来：“别急，早晚把你吃了。”
　　毫无疑问，晚上吃的就是梅菜扣肉。
　　梅菜干要先用水泡；猪肉用开水烫过煮上半小时，再将猪皮那一面煎了去油，切成厚薄适中的肉片，码在圆碗中。铺上洗净的梅干菜，加入大料和调配好的酱料，然后上锅蒸。
　　他也不知道哪学的，看起来很有点样子。
　　两个人待在厨房里，万穗怕油溅，就帮邵成打下手，切菜洗碗调戏他。
　　帮忙就变成了捣乱。
　　邵成由着她闹，大概也是享受的，嘴角一直勾着。被她上下其手撩得起火了，就趁着食材入锅的空闲，把人按到冰箱上亲一阵。
　　做一会儿闹一会儿，三个菜，一个汤，用了快两个小时。
　　饭是万穗煮的，自己凭感觉估摸的水量米量，倒是刚刚好。
　　她把饭盛好，摆上餐具，轻声哼着什么调子，进厨房把已经出锅的菜端出来。
　　时间已经不早了，两个人终于坐下来吃饭。
　　外面天已经黑了，室内灯光暖洋洋。
　　同居的日子跟其他热恋中的情侣没什么区别，甜甜腻腻。
　　邵成每天送她上班，晚上但凡有时间，必定来接；有时中午有空，也会特地赶过来，就为了陪她吃顿饭。
　　一共十四套飞鱼服，光面料就耗费了许多时间。万穗另外做了一套女士云肩通袖膝襕袍，已经做过类似的款式，这个相对就要简单许多。
　　等到飞鱼服的面料做出来，她请了几位老裁缝赶工，紧赶慢赶，月底前完成了。
　　邵成裴盛在内的十四个模特，再次来到风荷记工作室。
　　小佳和趣趣一改前几日加班时的萎靡，打了鸡血似的，热情地招待众位型男。
　　“到处都充满荷尔蒙的感觉真好！”小佳在茶水间里感慨着。
　　“是啊！”趣趣深有感触，完了又笑嘻嘻推搡她，“你不是跟娃娃脸联系着呢么，加把劲儿把荷尔蒙据为己有啊！”
　　小佳脸微红：“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万穗过来，一人脑袋上敲了一记：“先干活儿，人生大事回头再聊。”
　　小佳和趣趣赶紧出来帮忙。
　　古代的服饰确实有些麻烦，没接触过的人很容易无从下手，小佳趣趣大致教了一下怎么穿，便让一帮人进去操作间换衣服。等出来了，搞错或者搞不明白的地方她们再帮忙修正。
　　操作间没有私密性，两个小姑娘避嫌，躲到休息区。
　　女款的展示服，以往的惯例是万穗自己来试穿拍照，这回是按照郑慕的尺寸做的。
　　万穗把她带到二楼，亲自帮她换上。
　　飞鱼服的配饰很简单，乌纱帽、皂皮靴，跟古装剧里差别不大。而女式的翟冠则要华丽许多。
　　万穗拿出的这顶五翟冠，是早先花费大量时间精力做出来的，尽可能地在现有技术上还原了当时的形制，做工非常精细，且上头的珍珠和金翟都是实打实的。
　　她一直珍藏着，说是风荷记的镇店之宝也不为过。
　　甫一拿出来，郑慕就惊叹了一声：“这个很漂亮！”
　　万穗已经将她的头发挽成了发髻，小心地把翟冠戴上去，退后两步，看了看。
　　非常完美。
　　郑慕的古装很惊艳。今天的妆是小佳和趣趣帮忙画的，古风韵味很浓，她本身的气质也确实适合，戴上翟冠后，真的有几分古代贵妇的意思。
　　“成了。”万穗拍拍手。
　　郑慕照着镜子，自己显然也很满意，问万穗：“我可以拍几张照片吗？”
　　“拍吧。”万穗下楼，叮嘱她，“拍完记得摘掉，待会儿到场地了再戴。”
　　下面一群“锦衣卫”们已经换好了衣裳，一帮人互相瞅着乐，小佳和趣趣正在帮忙整理。万穗下来时，大家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为了好看，飞鱼服的面料做成了接近黑色的深色，贴里、交领、右衽的袍子，领口缀白色护领，云肩、通袖襕、膝襕织五彩云之类寓意吉祥的纹样。当然，最重要的部分是其中的蟒形飞鱼。
　　邵成自个儿就穿得挺好，腰间束着革带，特别的精神，特别的帅。
　　万穗瞧见有个人革带没整好，正要过去帮忙，往邵成那边瞅了一眼，又瞅一眼，脚步一转，径直朝着他过去，把他往墙上一按，就亲上来。
　　旁边背后全是起哄。
　　她亲了一口又转身走开，邵成抹了抹嘴唇，嘴角勾着。
　　万穗去帮那个小伙子弄革带，对方非常受宠若惊，一边咧着嘴笑，一边玩笑道：“嗳，嫂子给我穿衣服不帮成哥，他会不会妒火中烧封杀我？”
　　“帮你穿，又不是帮你脱。”万穗笑着说。
　　“那可千万不敢，不然就不是封杀了，成哥非真杀了我不可。”
　　万穗弄好腰带，抬头时，瞧见他侧后方低头整理袖子的裴盛。
　　后者正好抬起眼，她指了指脖子，提醒他：“衣领。”
　　裴盛抬手整理了一下。
　　万穗啧了一声，走过去，上手拉开他左前襟、把里头折住的右襟翻好。
　　弄好她就走开了，裴盛看着她走到邵成身边，才收回视线。
　　适合拍古风大片的摄影棚和公园有许多选择，不过万穗借的是一个私人地盘。
　　老哥有个朋友，自己建了一座古色古香的院子，开着一家有格调的茶馆，里头也别有洞天。茶馆后是一处小园林，亭台楼榭、溪流石桥，全都是仿着古代建筑修的。
　　万穗一般拍照都来这儿。
　　茶馆离工作室也不远，万穗带着人过去，预约的摄影师已经到了。
　　这是第四次合作了，摄影师和万穗已经培养出默契，跟她简单沟通几句，便了解了她想要的效果，开始指导这一群模特站位摆pose。
　　一帮人都很有分寸，来之前挺闹腾，玩笑不断，还搞了几出角色扮演。一正式开始，全都收敛深色安静下来。
　　而他们一严肃，气势立刻就出来了。
　　其中当过兵的不少，其他的虽然没在部队呆过，但展翼军事化的训练，使得每个人的配合度和领悟力都极高，动作一步到位，且整齐划一。
　　摄影师都忍不住惊叹：“这随便一拍就是大片啊，都不用后期处理。”
　　“还是处理一下吧，”万穗搭着他的肩看照片，笑着说，“毕竟给了你钱的，别偷懒。”
　　拍摄的空档，大家都在休息，邵成走了过来，看了眼她的手，不动声色道：“过来帮我一下。”
　　万穗朝他走过去：“怎么了，哪儿乱了？”
　　邵成一把将她搂到怀里，诚实地答：“没有，就是想骗你过来。”
　　“还真黏人啊。”万穗抱住他的腰，晃了晃。
　　“哎呦，”摄影师瞧见，笑道，“这是你男朋友啊？外形很好，可以做专业模特。”
　　“他不用靠脸吃饭。”万穗说。
　　“那靠什么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