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谋闻言笑了笑,只道了一声无妨,便又继续与他聊了起来。
至于唐麦芽倒也不在意他理不理会自己,笑了笑自顾自地大量起来周围的一切。
这老先生还真是个爱书如命的人,这屋子里的书,几乎都是他这些日子在凉亭提过的。
当时他还说许多都已经遗失了,却没有想到竟然都在他这里。
尚谋看了她一眼,指了指其中一个书架,咬牙道:“感兴趣便拿去看,左右这是他留给你的。”
唐麦芽听出来了他话里话外的吃味,然而她却没有觉得尴尬,而是得意了。毕竟,方才这个尚谋可是直接忽视了她的。
看见她挑衅的眼神,尚谋直摇头,心中暗道:“唯女子难养也。”
偏偏自个儿日后还得跟着她,想想往后的日子,他只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黑暗。
陶启见他们二人,你来我往的斗着,只觉得好笑。以前唐麦芽可只会跟陶渊楠这样的,如今倒是多了一个尚谋,想来到了帝都的生活不会太无聊了。
“陶渊楠在帝都如何了?”唐麦芽随意地翻着书,“那位可好些了?”
尚谋闻言挑了挑眉,他没想到唐麦芽能直接了当的,就问了这事。
“渊王爷他挺好!”尚谋避开了那位的境况。
唐麦芽闻言,扯了扯嘴角,渊王?想必这位置也是来之不易吧?有说书老者的功劳?
毕竟昨日说书,他还只称陶渊楠为四皇子。如今不过一夜,就已经封王了?
只是这样的地位好也不好,如今她倒是怀疑那位与老者的目的了。
既然召他回来,却为何要如此?封了王,那个位置,他还能去竞争?
还是说……?唐麦芽的脑海里,快速的闪过一个人,莫非那人看中的是他?
倘若是他,那倒是可以理解。
而同样在场的陶启却不高兴,他黑着脸道:“怎么封王了?他是另有安排,即是如此叫我们回来合意?”
尚谋笑了笑:“三皇子既然疑惑,何不亲自问问?左右你们已经在这帝都之中了,想必那位也在等您。”
其他几人闻言甚是震惊,在帝都之中?他们距帝都分明是一日的距离,在地道不过走了半个时辰的功夫。
这就到了帝都?
尚谋见他们几人一脸迷惑,笑了笑,抬脚走向唐麦芽的那个书架,轻轻一推:“琢磨这么久,竟未发现?”
☆、帝都
整个书架被移开,眼前瞬间光亮了许多。
唐麦芽几人跟着尚谋出了密室,没想到这密室竟是一处假山。而这假山在花园角落里,并不显眼,却能将周围尽收眼底。
这院子不大,却别致得很,并不种花,而是种了一盆又一盆的薄荷草,四周更是种了许多可以入药的植株。
唐麦芽不知道这院子的主人是谁,却觉得亲切,觉得这主人别出心裁。
许是因为她本是医者,对于这些本就有一丝熟悉感。
比她晚一步出来的陶启看了眼前的一切,却是眼前一亮。没曾想他们几人在凉亭熬了这么些天人家却是一直在帮他们。
他熟门熟路地找了一条近道,就往其中一个小院子走去。见到如此场景,唐麦芽心中更是疑惑,她总觉得自己是一直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
唐麦芽抬步想要追上他,她急切地喊道:“陶启,别人家,你怎么这么随便?”
陶启不理会她,依旧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倒是一直站在唐麦芽身边的楚熙,伸手拉了拉她的手:“他急着去看母妃,你可以随我去走走!”
“母妃?”
唐麦芽听她说母妃,心里更是惊讶了。陶渊楠的母亲早就去世了,她也是这些日子听着说书先生说过的。
怎么如今,楚熙却说他去见他们的母妃了?
见她如此疑惑,楚熙眼色暗了暗:“那是母妃从前避暑时住的屋子,她走后,父皇答应她的遗愿,便将牌位安放在那了。”
“这宅子如今只怕已经是渊王府了吧?”说着楚熙便看向了一旁,岿然不动的尚谋。
尚谋闻言,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
他与他们二人保持了一番距离,毕竟男女有别,更何况现在陶启还不在。他可不敢给别人瞧了去,引了闲话。
楚熙毕竟是在陶家养大的,自然是知道他的忌讳,倒也不生气,笑了笑便要拉着唐麦芽逛逛。
倒是唐麦芽看他这般抬高看低,冷不丁地哼了他一句,只让他别跟着,就跟着楚熙走了。
尚谋见她如此小性子,倒也不在意,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便朝陶启离去的方向走了去。
二人也不知聊了些什么,直到用午饭了,也不见出来。倒是唐麦芽,对尚谋有气,加上楚熙的身子并不适合久等,必须餐餐按时,她便直接叫人备饭了。
好在这府里的人,早就收了消息,知道府中要来的女子,是未来的女主子,可不能怠慢了。
倒也是一个个听了她的安排,备了她要求的吃食。
这要是她们吃好了,他们二人来倒还好,偏偏是她们吃了一半,陶启跟尚谋有说有笑地来了。
尚谋看了一眼桌子上几乎要见底的盘子:“哎,看来尚某这是没有为客的命了,这整儿的午饭都用不上了。”
唐麦芽可不搭理他,快速地往楚熙面前的盘子加菜:“楚熙姐姐,你可得吃饱了,咱们没钱没势,没得给别人攀。只能苦哈哈自己管好自己,别饿着!”
尚谋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自知自己这是无端地招了个仇了。好在楚熙没有要为难他们,笑了笑,便吩咐一旁的丫头,去把备好的午饭端上来。
唐麦芽不乐意地撅了撅嘴巴,自顾自地继续吃了起来。
不过,似乎今日尚谋这午饭还真的用不了了。
这饭刚刚端上来,外边就出事了。
只听见管家来报,就在方才禁卫军各府通知了下去,即日起禁止钟鼓,三日后,各寺庙宫观各敲钟三万下。
几人闻言皆色变,陶启更是几近站不稳了。于他而言,虽恨那人,却依然不愿意他就这么驾崩了。
母妃的冤可还没伸,他倒是好这么一撒手谁来管?
先不说就他病了这半年里,那妖后苏氏是如何作乱的。单是目前这局势,那个位置不论是谁坐上去,都不见得他们兄弟二人,还能好好活着。
几人之中倒是尚谋反应最快了,就在方才他才明白,祖父将那锦盒交给他的目的。
他匆匆忙忙地交代了几句,便披上婢女拿来的丧服出去了。
其他几人也应了他的要求,换了衣服,着手将整个渊王府重新挂了白布。
接下来的三天,别说唐麦芽没有看到陶渊楠了,就连陶启,楚熙跟尚谋她都见不着。
她每每问起渊王府里的管家,都不见他正面的回答她。
直到三天后,各个寺庙宫观开始鸣后,唐麦芽隐约听到了宫里传来的消息。
只知道先帝留下遗旨,心中挂念苏皇后,他驾崩之后着皇后殉葬。另三皇子母妃当年被人陷害之事,经查实她实数清白。
不论将来哪位皇子登基,都应奉陶妃为先太后。
这样的遗旨是尚谋宣读的,当日他带着先帝给他的令牌,以及暗卫入了宫,首先就宣了那两道旨意。
第三道自然是传位的遗旨,至于那人是谁,除了尚氏爷孙并无第二人知晓。
他当日只说,等先帝后事办完,自然会宣读。
那一日,宫里宫外除了渊王府皆是人心惶惶。
先说苏皇后,一听那遗旨竟然没有哭天喊地,而是直接晕了过去。
她是被气晕的,先不说那殉葬之事,单说奉陶妃为先太后,这一点,她便是万分不服的。她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就比不上一个死了多年的人。
先帝哪里是挂念她,分明是为那贱人报仇。
苏皇后越想越气,竟然一个劲儿没缓过来,晕了过去。
尚谋倒是好,直接睁眼说瞎话,直接大手一挥,直说苏皇后与先帝夫妻情深,皇后一时悲伤过度,随先帝去了。
彼时,苏皇后的椒房殿里,早已没了她的心腹,都是尚谋带来的人。
趁她昏迷之际,直接灌了药,就入了棺。
至于那太子,还在太子府中饮酒做乐,根本就不知道他愤恨的父皇驾崩了,母后也殁了。
只因为,报丧的禁卫军,被太子府的人挡在了门外。
等他发现时,早已是酒醒后的三日,满帝都都是钟鸣之声,他这才知道坏了事。
等他着急忙慌地穿好孝服,入宫时,却被人引到了御书房。御书房内,站在最高位置的,不是别人,就是陶渊楠兄弟跟尚谋。
那尚谋手里拿的东西,让他完全蒙住了,那可是打王鞭,下打奸臣,上打昏君。
就那架势,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要废他了。
果然,不出所料,当日尚谋便列了许多太子的罪状,以及群臣的弹劾奏章,直接拿着打王鞭,将他废了。
当然也没要他的命,借了一个由头只说渊王仁厚,与皇三子一同为废太子求情,才让他免于一死,贬为庶民。
唐麦芽悠哉悠哉地坐在渊王府里的院子里,津津有味地听着来人的汇报,心里对于先皇后与废太子的下惨,别提多高兴了。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高兴,但是始终认为这件事情,尚谋办到了她心坎上来了。
那人见她听得高兴,不似前几日那样闷闷不乐,便暗暗地擦了一把汗,心中只道:“还是渊王厉害,知道这小祖宗的脾性。不然整府上下,都要跟着她提心吊胆了。”
唐麦芽听完那人说的话,突然毫无预兆地出了手,将他封住了穴位,动弹不得。
前几日,她愿意配合被关着,那是因为心中有牵挂,如今知道安然无事,自然是不会在留着了。
那人只能瞪着唐麦芽干着急,他心中直道那些暗卫哪了。可他哪里知道,那些暗卫可没他这么好命,可以看着唐麦芽离开,早就昏睡了去。
☆、结局
“去哪?”
声音带着嘶哑与疲惫,唐麦芽刚刚到门口,便被堵了个正着。
堵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她月余未见的陶渊楠。
此刻,他哪还是当初那个人。早已经是眼下发青,眼眶发红,长了胡茬的人。
乍一看还以为是个中年大叔,哪里还有一个年轻人的模样。
唐麦芽看着心里虽然心疼,可是想到那封未读的遗旨,心里还是忍了忍:“渊王殿下不在宫里,等着日后三千佳丽,怎么来堵小女子的路了?”
话音刚落,陶渊楠便轻笑一声,靠近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真酸!”
“哟了不得,渊王还知道自己身上酸愁啊!没白长那么长的鼻子……”唐麦芽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伸手捂了捂自己的鼻子。
陶渊楠闻言浑不在意地挑了挑眉,突然快步将她堵在门上。
唐麦芽许是习惯了他这样突如其来的动作,并没有太多的反应,只是淡淡地垂眸,不说话。
只是路上过往的人,都微微侧目了。在他们看来,细思极恐,渊王竟然穿着丧服将一人堵在门上,而那人看他着装,分明是男子。
那些个经过的人,似乎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纷纷加快了步伐,像是要跟谁分享这一桩事。
陶渊楠背对着路边,根本不知道那些人的神色。
可也能隐约之中听到他们指指点点的议论声。
“这会子,你可坏了我的名声,可得负责了。”陶渊楠似笑非笑地挑起唐麦芽的下巴:“不如我委屈点,以身相许,可好?”
唐麦芽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不好,一点也不好!后宫三千佳丽你不要,黏糊我一个男人干甚?”
“三千佳丽不及你分毫!”陶渊楠顿了顿,“或者你喜欢扮男人,你我二人回房,我给你扮女子可好?”
唐麦芽闻言,脸一下子轰地红了!就连耳根都是红的。
脑子里不由得出现了,陶渊楠着女装,梳发髻,分外妖娆地冲她挥一挥手娟儿:“官人来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勿要耽搁了时辰!”
那一幅幅画面,简直不要太感人,唐麦芽根本不敢再往下想下去。可是,那画面就跟着了魔似得,一直往她脑海里窜。
见她的脸越来越红,陶渊楠轻笑一声:“是不是在想我变成女子的模样?看来你很期待?”
他说话时,更靠近唐麦芽几分,热气喷在她的脸上,让她冷不丁一激灵,从那画面中回过神来。
唐麦芽柳眉微挑,反手挑了挑陶渊楠的下巴:“呵,对呀,这么美的容貌,自然是期待得很,期待你穿着女子的衣服,在这街上走三圈。到时候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你的提议。”
陶渊楠哪里想得到,自己居然被她反戏弄了,一时顿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就在这空挡的功夫,唐麦芽一个巧劲,摆脱了他的禁锢。
只见她小手一挥,粗着嗓子道:“哪日渊王殿下愿意身着女装了,并且按照在下说的在这城内绕个三圈,在下或许可以考虑——娶……你。”
说完,还不等陶渊楠回答,哪里还有她的人影。他无奈地冲她的背影摇了摇头,朝空中某处摆了摆手,便抬步进了渊王府中。
如今先帝已经入了皇陵,许多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剩余的事情交给陶启他们就好,接下来的几天,只怕关于他的流言不会少了。
这些他倒是不在乎,若非他愿意,哪个不长眼的可以嚼他的舌根子。
果然,事情不出他所料,如预见的那般,整个帝都尽是渊王有龙阳之好的传闻。更有甚者,甚至说渊王愿意为了那名瘦小嚣张的男子,身着女装,在这帝都绕三圈。
这样的消息,只消一夜,便传满了整个帝都。而尚谋他们忙于处理后事,倒了他们收到朝臣弹劾之时,已是三日之后了。
这其中,自然少不了陶渊楠动得手脚。尚谋看到那弹劾时,气得差点将那桌子掀了。
他知道陶渊楠无意于那个位置,但是没有想到他会用这样极致的方式。
倘若先皇在天有灵,定然要从皇陵跳起来,将他抓去好好教训一顿。
自古以来,哪有皇子为了一个小女子,弃皇家的面子,皇子的面子不顾的?
尚谋扬了扬手里的打王鞭:“胡闹,简直就是胡闹,他当我这打王鞭是摆设吗?当真不敢贬他吗?”
陶启在一旁不在意的笑了笑:“正是当一回事,他才如此。”
听他一句话,尚谋犹如醍醐灌顶,瞬间明白了陶渊楠的用意。
虽然面上还是不赞同,可私心里却是佩服渊王的。毕竟那个位置,多少人为之付出代价,多少人为之不惜头破血流。
他倒是好,为了一个女子,就这么弃了,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饶是再如何不赞同,他也只能挥手帮了他一把。
这一日,宫里宣布了最后一道遗旨。
由皇三子陶启继承皇位,恰逢国丧,暂不举行登基礼,国事皆有新皇处理。待到丧期过后,再行登基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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