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才不管你呢。我才不惯着你呢。快点,吃完了,我带你回去,这件事就算结束了。你家男人跟恶鬼一样的指使我,还有完没完啊?今天是来找你,上次是送信,算我求你们了,能不能给个痛快。”离要一边喋喋不休地抱怨,一边还是不由自主地用篝火烤起了肉干。
叶黛暮却半天都没有回应,离要转过头递肉干给她的时候,才发现,这家伙嘴里塞满食物还睡得很香。离要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种人就是大魏之君,光是用想的,就让人丧气。
但是想一想,也只有这种连干囊都啃得欢快的傻子坐在皇位上,百姓才有日子好过吧。
“咻!”突然黑暗之中闪过一道寒光。离要扑倒叶黛暮,避开一支暗镖。该死,有敌人追上来了。怪不得他觉得后面的人怎么没有跟上来,一定是被敌人迷惑或者是阻拦了。
离要看了看怀里睡得香甜的陛下,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认命地抱起她逃跑。这个时候还能睡出鼻涕泡泡,真的是傻子。不过,这傻子怎么轻得像纸糊的一样,半点重量也没有。说的也是,近来战事连连,又发生了内乱,她当然会发愁吧。
虽然看起来还是个小孩子,但是她已经是大魏最重要的支柱了,一国之主的担子很重吧。
“恩……这是哪?”叶黛暮难得好好地睡了一觉,什么梦也没有做。还没睁开眼睛,只觉得迎面的风刺骨得要命。睁开眼睛一看,自己在天上飞,这风不大才有鬼。“哇……”
“闭嘴。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蛋。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千辛万苦地背着你这个累赘逃跑,还不是你的敌人紧追不舍。闭嘴,别说话,风灌进去就麻烦了。”离要语气这么凶,却被最后一句话彻底打破了凶恶的面具。
叶黛暮乖乖地闭上嘴。但是在她观察了四周之后,还是破功开了口。“这好像不是去上京的路。”叶黛暮觉得四周越发地陌生了。
“你倒是给我找找回去的机会啊。还不是被紧追不舍的缘故。”离要臭脸地抱怨道。“这是派了多少兵力来抓你啊。我根本找不到空隙,凡是往上京的路上都是伏兵。我们的人根本联络不上。”
“对了,上京的情况怎么样?叛军呢?还在城外吗?等等,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是怎么突破包围的。”叶黛暮见了风,不由地打喷嚏。冷死了。
“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了。城里三股兵马,城外还有乱王的叛军。不过,你可以稍微开心一点,起码城里的都不想要城外地攻打进去,也还算是齐心协力地防守。暂时可以不用担心会城破。”离要这话还不知道算不算是安慰。
反正叶黛暮始终保持着冷静。“但是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城破也不过迟早的事情。城外的叛军我知道,只要有足够的援军就能够镇压,而且现在世家不可能选择倒向他那边了,不足为虑。但是城内怎么会有三股势力?”
“我想想,守城军算一边,皇宫里的皇太后也是一股,城内还有不知名的乱兵。”离要说完,叶黛暮深思。
“恐怕只能算两股。皇太后和城内的乱兵也许都是徐家的招。”叶黛暮开始喋喋不休地说下去。“只有徐家敢做这种事情。而且从之前发生的事情就可以看出徐家的不臣之心。但是,还有斐家,斐济那个家伙说不准也在其中掺了一脚。”
“这种事情,你跟我说也没用。我不懂。还有最重要的事情是现在该怎么办?往哪边逃?”离要暴躁地打断了她的思考。这种要命的时候还是老老实实地先考虑自己的命吧。
“就算你这么说。我根本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啊。”叶黛暮无语道。她还以为负责逃跑的离要掌握着方向呢,他跑得这么快肯定胸有成竹呢。
“再这么跑个几天,就要到兖州了。正好,干脆把你送去给你男人吧。”离要说了个冷笑话。
“现在哪是这么悠哉的时候啊。我要是离开上京这么久……”叶黛暮突然想到了。“我是从水路下来的,我们也可以从水路回去嘛。”
离要挠了挠鼻子。“我不会游泳。”
“什么?”叶黛暮还以为自己听到了错觉呢。“你刚刚说了什么?”
“讨厌,想笑就笑吧。我不会游泳。而且你要怎么从瀑布下面游到上面去?”离要恼羞成怒地说道。
“这个我做不到啊。”这个要是能做得到,她就不会从上面掉下来,差点被淹死了。“不过,也没有说要从这里游到上面去啊。只要从水里偷渡到前面一点的地方就好了吧。然后再从岸上走回上京就好了。”
离要还是提出了最后的问题。“我不会游泳,更不可能潜水这么久。然后是河上肯定有人在巡逻,你要怎么躲过去?”
“你看,那边有小船。我们先划那个往前面一点,等到有敌人的时候,将小船翻过来,船舱里会储存一些空气,然后你只要蹬腿就行了。”叶黛暮指了指位置。
“虽然你说的很轻松,但是我觉得没那么简单。”看离要那青色的脸,叶黛暮觉得可能还是问题多多。这家伙可能不止是不会游泳,可能还惧水啊。
☆、第叁佰伍拾肆章 梦中人
“我觉得你就是在胡来,真的不考虑一下,换个方式突围?”若不是离要说话的时候差点咬到舌头,叶黛暮还真的意识不到这家伙怕水怕成这样。
看来之前的计划是不可能实现的了。叶黛暮正苦恼呢,这边离要突然一个急刹车,差点把她给抛出去。“哇——你干什么?”
叶黛暮惊魂未定地抓住他的胳膊。“你干嘛突然停下来啊。吓死我了。”
“援军来了。”离要嘴角一抹邪笑。
如果不是之前知道了他怕水的囧样,叶黛暮还真要被他唬一下呢。叶黛暮拍了拍他的间胖,叫他把自己放下来,往后面一看。援军来了,哪来的援军?是淑慎,是守城军,还是那个谁呢?
叶黛暮怀抱着期待望去,结果看到的却是一张冷冰冰的面具。什么嘛,是他啊。叶黛暮不由地感到失望。但是这份失望其实是有些失礼的吧,人家千里迢迢来救她,她还摆出这么一副臭脸。
叶黛暮随即微笑着向对方道谢。却看到只有半张脸的男人露出非常痛苦和沮丧的表情。他痛苦什么?叶黛暮搞不懂。是不是她的态度伤到对方了,可是她和他的关系应当也没有到那个地步吧。
一头雾水的叶黛暮只能手忙脚乱地弥补。“您能来救我,真是太感激您了。不知道您带了多少人来?离要说着路上全都被重兵把守了,如果人手不够,我们可能回不到上京。”
“放心吧。有了这一个,就算对方是叛军的主力军,也不怕。”这大话,说得叶黛暮一个激灵。离要见她不信,立即给她解释。“这可是被称为‘术精岐黄’的娄神医身边的人。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他可是能以一己之力号令江湖的隐形盟主呢。”
“这样啊。”叶黛暮还真看不出来对方这么厉害呢。但是明明是这么厉害的人,却没有外号,感觉哪里怪怪的。连幼安去闯荡江湖,都落了一个玉面狐郎君的名号呢。为什么这个戴面具的男人却连名字也不曾有呢?
“请问您尊姓大名?我该如何称呼您呢?”叶黛暮谦卑地询问。
面具人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艰难地开口道。“唤我青歌便好了。”
青歌这个名字?先把疑惑压在一边。都已经火烧眉毛了,还是看看眼前的危机吧。众人稍微地冷静了一下,接着开始返回上京。离要所所夸耀的话还真没一点浮夸,一路上遇到的敌人几乎都被这面具人一击解决。
叶黛暮先是目瞪口呆地看,再是遇敌的时候都能够淡定地咀嚼自己嘴里的肉。而且这面具人比离要可贴心多了,不仅每天晚上都会停下来留出一小段休息的时间,甚至还会打些野味给她加餐。
那些抹了蜂蜜的烤物,被熏木火红的火舌舔舐出油脂,滋滋作响,表面渐渐变得金黄,发出完全无法抵挡的香味来。叶黛暮每次都像是个原始的野兽一般张开血盆大口撕咬,狼吞虎咽地吃得只剩下一地白色的骨头。
“如果不是确认过你真的是大魏之君,我真的以为你是哪里来的流民。”离要忍不住探究了一下。维桢这家伙真的在一炷香之内吃掉了两只烤鸡,一只烤兔子,三条烤鱼,这个食量都快够他吃一天的。
换做卢淑慎等人看了,只会一边劝导,一边给她准备消食茶。连离要都不由地担心她的胃。那面具人却欢喜得跟什么似的,就像是家里的傻爹傻娘养胖儿子似的,劝。“还有一条鱼,快烤好了,要吃吗?”
“要,要是有孜然就好了。”叶黛暮一边豪迈地擦了擦嘴角的油汁,一边欢乐地点头。然后最后的结局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她吃撑了。
但是第二天照例是各色烤物,照理说也该吃腻了,但是叶黛暮偏不,她又是一口气吃下了成年男人都难以吃完的食物。离要早就吃腻了,随便吃了点馍馍就想打发了事,但是今天这香味有些不一般。
离要捡起一串烤鱼,嗅了嗅,一口咬在油脂最多的鱼腹部,几下咀嚼后便吞了下去。“哪里来的孜然?”
这种昂贵的辛香料一般可不在江湖人的常用品系列里,也就是说一般不会带在身上。更何况这一次是来紧急救援的,怎么可能带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增加负重呢。说起来,那个人曾经在中途离开过一小会。
“对哦,哪里来的孜然哦。好好吃。”叶黛暮凶残地啃了兔子头的肉,像是大型的肉食动物。“青歌大哥,你好厉害哦。”
“直接叫我青歌就好了,那么叫听起来怪怪的。”面具人,不,现在应该说是青歌一边笑着给她递烤鸡,一边说道。虽说有一半的脸被木头雕刻的面具遮住了,但是那双弯起来的眼睛和上翘的嘴角却掩饰不住他内心的笑意。
“好的。青歌,青歌,你能多给我加点孜然吗?谢谢。”叶黛暮笑得可乖可乖了。
青歌愣了一下,红晕染上他的脖子,他连忙说。“好。给给,都给你。我还买了辣椒粉,你要吗?还是你不喜欢辣的呢?还有蜂蜜哦,再刷一点吧,你喜欢甜的。”
“恩恩。”叶黛暮满嘴的食物,只来得及点头了呢。不过,她喜欢吃甜食好像也没有跟青歌说过吧,但是这几天一起吃饭可能已经被看破本质了。
离要忍不住吃了一条鱼,看了叶黛暮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家伙根本单纯的根本不需要多用脑子就能看透。这样的皇帝,真的是大魏之幸吗?真搞不懂啊。
连续赶路三天,他们终于碰上了硬茬子。在对方大批人马出现的时候,叶黛暮心里的大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果然是这样。就知道不可能一直顺利的。
“青歌怎么办?他们起码有两三百人。”叶黛暮下意识地摸腰的位置,这会儿才反应过来,重鹰不在这里,帝姬也被敌人抢走了,现在她怀里只剩下一把匕首。
真要抵抗,她大概只能在旁边捡根树枝了。这么一想就觉得万分绝望。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虽然用了这个词,但是叶黛暮还在犹豫这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因为她的长剑帝姬回来了,但是悲催的是握着帝姬的人,就是那个将她掳走的家伙。
这下麻烦大了。
叶黛暮担心旧事重现,赶紧将自己缩到了青歌的影子里,轻轻地贴在对方的背后。不知为什么,那个人的身影有些微微地颤抖。
☆、第叁佰伍拾伍章 时光总会对花儿温柔以待
这微微颤抖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和叶黛暮记忆中那个已经有些模糊的少年重合在了一起。
之前的兵荒马乱,叫叶黛暮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来。这会儿,她竟突然回忆起来,她在落进那麻袋的时候,青歌曾经对她喊的话。
“暮暮!”
是她的错觉吗?但是若不是她的错觉,那么那个人是怎么知晓她的那个名字的呢。叶黛暮起了疑心。但是现在这份疑心还没有更多的空间发芽。敌人就在眼前。
“那是你的剑吗?”青歌几乎是一眼便认出了那个人手上握的剑,是曾经挂在叶黛暮腰头的。
叶黛暮点了点头,像是平常人家被欺负的小孩回家找救援似的。
青歌先是叮嘱离要。“保护她,否则的话,你知道的。”
“这是败给你们三个了,难道威胁是你们的共同癖好吗?为什么都只欺负我一个。”离要无可奈何地连叹了三次气,最后还是认命地守在叶黛暮的身边,半步也不敢离开。
至于青歌,他拔出剑横扫一大片,然后死盯着拿着叶黛暮剑的男人出招,顺便在间隙里把想往叶黛暮那边跑的人赶回去。以一敌百,虽是叶黛暮常常用来形容将军勇武的词语,但是说老实话,她还从没有见过如此真实的场面。
他明明只有一个,一双手,舞动起那把长剑,却像是完全没有死角的屏障。连半只蚂蚁都没能越过他,到叶黛暮那边去。离要都快闲得打蚊子了。“维桢,你看,我说的半点都没错吧。”
“他是很厉害没错。但是关你什么事啊?还有,我发现你这个家伙真是喜怒无常。高兴的时候叫我维桢,不开心的时候就叫我陛下。你是不是对蔑视皇威有什么歧义?”叶黛暮半开玩笑,半威胁道。
“恩。没有。那什么,不是你自己叫人家叫你维桢的嘛。而且我觉得维桢比陛下这个名字好听多了。”离要摸了摸鼻子,敷衍道。看叶黛暮揪住自己的短处不肯放,他只好转移话题。“恩,你靠近一点,我感觉后面有人。”
虽说只是随口一说,但是后面确实传来了一点异动。
离要也没想到自己说的这准,只好拔出自己的武器,郑重以待。“正好,这几天都轮不到我,再不动动手脚都要僵住了。维桢,退后一点。”
“好的。”叶黛暮也从地上捡了一根又长又粗的树枝,打算用来防身。
不过,后面这一波,比离要和叶黛暮想象得麻烦多了。
“我去,这是被包围了啊。维桢,去喊一喊那个人。”离要一脚踹开一个扑上来的敌人,对叶黛暮说道。
叶黛暮也深感不妙,她捡来的树枝都敲断两根了。看样子是被包围了。而且还有她这个累赘拖后腿。还是看看有没有办法突围逃走吧,都是之前太顺利导致的,害她都没有在第一时间想到逃跑。
果然这个时候,还是脚底抹油最划算了。叶黛暮用劈柴的姿势狠狠地将冲上来的人砸了出去,手中的树枝应声而断,不过,被她砸中的那个人大抵落地之前就断气了。
“青歌,青歌,后面也围上来了,怎么办?”第一时间回答倒是没有听到,迎面飞来了一个黑影。还以为暗器,来不及躲避的叶黛暮伸手去挡,结果却被熟悉的东西打了一下手背。叶黛暮定睛一看,居然是帝姬。
看来是青歌帮她把剑夺回来了。叶黛暮将帝姬从剑鞘里拔出来,只觉得更亮更锋利了。看来有人替她好好地保养着呢。这让她这个真正的主人情何以堪。就让她好好地招待对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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