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苏红杏想说话,可嘴巴被堵住了,最后只能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得了苏红杏的点头,小禾奶奶这才松开手,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原本这事本不该现在和你说的,可你娘现在要把你嫁出去。以后二奶奶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着你。”
说着,小禾奶奶从袖子里抽出一个藏蓝色的荷包,上面什么图案都没有,放在了苏红杏的手心里,“丫头啊,这是你亲娘当年拜托二奶奶替你保管的。这也算是你亲娘给你留下的唯一物件了,估摸着也是你眼下唯一的嫁妆,你自己收好了吧!”
亲娘留的唯一一样物件?
这样的说法不由得让苏红杏的心里一疼,难不成这个苏红杏的身世,比自己曾经的身世还要悲惨?
不过还不等苏红杏再多问什么,大门口就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哎呦,苏家夫人,花轿到了,新娘子可是准备好了?”说话的是个女人,单是听那语气,就像是被人掐着嗓子似的声音,听着就让人浑身不舒坦。
“媒婆来了,看来是时辰到了。”小禾奶奶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抬手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转头对苏红杏说道:“丫头,以后到了婆家,一切都要听婆家的话,听你男人的话,不要耍孩子脾气了,知道吗?”小禾奶奶俨然一副要嫁姑娘的架势,只是时间太紧,容不得她多说太多。
“准备好了准备好了,花媒婆,你这可是够早的啊!”苏钱氏的声音从正房传了出来。
一听这二人的对话,苏红杏的心里也明白是自己要走的时候了。这才握着小禾奶奶的手站起身,语气里带着哽咽,“二奶奶,红杏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活到十四岁,其中多亏有了二奶奶的照拂。如今红杏要出嫁了,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相见,所以,还请二奶奶接了红杏这一拜。”
说着,苏红杏双腿一曲,不等小禾奶奶开口,她就已经跪了下去。
在小禾奶奶看来,这一跪是晚辈对长辈的跪,也是出自苏红杏感恩的一跪。感动得小禾奶奶忍不住抬手擦了擦眼泪。
可在苏红杏这里,这一跪所代表的含义却复杂了几分。
“哎呦,这是干啥呢啊?赶紧起来,花轿都到了,咋还哭上了?”苏钱氏才一推开门,就看到了苏红杏跪在小禾奶奶面前的样子,脸色当即一沉,不由分说的上前拉住苏红杏的胳膊,“赶紧的起来,媒婆都在外面等着了,别误了吉时。”
就这样,红杏几乎是在苏钱氏的拉扯下出了柴房,一路半死不活的直接被扔进了一顶红色的小轿,在轿门被关上之前,又被一个浑身香气熏人的婆子用盖头盖在了头上。
没有凤冠,没有霞帔,甚至连吹拉弹唱的人都没一个,红杏就这么被送上了花轿,在泛着白色的晨光里,离开了那个让她想着法子要远离的家。
至于未来的路会是如何,她这会儿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好像在没多久之前,自己还是在那个发达的二十一世纪,可又好像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却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这些事,她有些失神。
也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红杏坐在轿子里,竟然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睡梦里,红杏似乎梦见了一切都回到了小的时候,那时候爸爸妈妈还都健在,自己穿着漂亮的公主裙,家里也都像是永远只有幸福的笑一样。
玩累了的自己就会被爸爸抱在怀里,温暖,富有安全感,让自己的心莫名的心安。
等到红杏再次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轿子里,而是在一间破败的土房。
这土房看着比自己之前住的柴房大了不少,虽说破败了点,可好歹看不到天。
“醒了?”一个女人低沉沙哑的声音陡然响起,吓得红杏一个激灵,猛地从炕上坐了起来。
这一坐起来,红杏才发现自己的身上竟然盖着被!
对,没错,就是被!是那种宣软厚实的棉被,和自己之前在柴房里盖的那种比两层布厚不了多少的被完全不同。
“你,我……”红杏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抬头看着眼前的妇人,完全陌生,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的记忆里,都不曾有过关于这个女人的印象。
这女人穿着一身深灰色的粗布袄子,头发梳理得很齐整,只在脑后扎了一个发髻,上面插着两根银钗。
看着这女人的面容,有些瘦,不过皮肤很白,眼角的皱纹倒是颇深,看年纪应该有四五十岁的模样。
“你就是苏红杏?”那女人先开了口。
红杏怔了怔,不过还是很快点了点头,“我,我就是苏红杏。”
那女人看了看红杏,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人,好像是在看一样东西似的,好一会儿,方才点点头,自言自语的说道:“嗯,年纪是小了点,但眉眼还算周正。”
这个……算是在夸自己好看吗?
红杏的心里忍不住无语的吐槽了一下。
“我叫段竹,是轩儿的姨妈,以后你也叫我姨妈就可以了。”那女人做了自我介绍,说完,将手里端着的一个冒着热气的碗递给了红杏,“我们也是才搬过来,很多东西都没准备齐全,你就先喝碗米汤垫垫胃吧!等会儿轩儿回来了,咱们再做午饭。”
虽然段竹只说是米汤,可红杏却闻到了米粥的味道。
即便那碗还没接过来,红杏却已经可以预见那碗里的米汤,和自己这几天来在苏家喝的米汤完全不同。
淡淡的米香味让红杏所有的感受一下子全部溃散,剩下的就只有饥肠辘辘的感觉。
接过碗,红杏只来得及说一句谢谢,就忍不住将碗送到了自己的嘴边。
米汤很浓,虽然没有多少米粒儿,可米味十足,对于此时的红杏来说,这简直就是天下最美味的东西。
第6章 段泽轩
看着红杏这种喝米汤的样子,段竹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只是等到红杏喝完了米粥,这才说道:“从今儿起,你就是我段家的人了,我倒是不需要你伺候什么,但是轩儿你却必须得伺候好了。如果轩儿觉得你有不好的地方,我可第一个不饶你,知道吗?”
轩儿?
肚子里有了底气的红杏总算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段竹这会儿已经不止一次的提过这个名字了,听着段竹话里的意思,这个轩儿,应该就是自己的那个相公了吧!
只不过,姓氏怎么好想和苏钱氏之前提到的不太一样呢?
当初苏钱氏提到的是什么家的彩礼来着?
苏红杏微微皱了皱眉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苏钱氏之前提到的那户人家姓什么了。
就在这功夫,外面突然传来一个略微有些低沉的男人声音。
“姨妈,我回来了。”
姨……妈?
红杏忍不住浑身一震,一种很难言明的震撼,好奇又夹带着紧张害怕的复杂感觉萦绕心头。
能管这个段竹叫姨妈的,会不会就是她嘴里提到了好几次的轩儿?
虽然红杏是打心底里反感这门所谓的婚事,可潜意识里,她又忍不住对自己的那个所谓的相公有着好奇。
那个叫轩儿的,不知道长得是高是矮,是胖还是瘦。
唉,这门亲事还当真是彻头彻尾的盲婚哑嫁,别说对方的长相了,现在连对方的年纪家庭,红杏都是一无所知。
但是,当那个叫轩儿的男人真的出现在红杏的视线里时,红杏确实忍不住狠狠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男人长得,也太……难!看!了!
红杏自问自己活了好歹也是两世了,要说见过丑男,就算是不计其数,却也不少,可她却从来都见过这么丑的男人,丑得简直是让人头发根都要立起来了。
男人的头发束在了一起,扎成了个高高的马尾,并不像是之前村子里的男人将头发扎成一个揪揪,用布条缠绕或者是直接用布包成个包子。而且还有一点不同的是,这个轩儿的脸庞垂着些许碎发,挡住了他的半侧脸。
可尽管这样,红杏还是看到了那些许碎发透出来的那半张脸,竟然是一片暗黑色。
那个,是胎记吗?
红杏的脑海里闪过这样的猜测。
其实红杏自问自己并不是地道的外貌协会会员,只是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丑男,眨眼就变成了自己名义上的相公,这件事对于红杏这个还是很喜欢看帅哥的女娃子来说,打击着实有些大。
而红杏的这一声倒吸气的声音,自然没躲过屋里的那两个人的耳朵。
只见那两个人皆是转头看向红杏,段竹的眼神里有怒火,甚至还有杀意。
但那个轩儿露出的另外一只眼睛里,则是一片冰冷,毫无温度,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是生气还是愤怒。
不过这样的眼神反倒让红杏心头一紧,不知怎么的,她对这个第一次见到的男人,竟然有一种莫名的恐惧,相比之下,反倒觉得那个对自己本来就不怎么和善的段竹是个很和蔼的老太太。
“姨妈,我去收拾厢房了,等会儿看看还缺什么,我再去镇上买回来。”那个叫轩儿的男人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转身就朝着门外走去。
段竹起身就要追上去,可才一离开炕,却又站住了脚,一脸冰冷的看着红杏,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收拾厢房!难不成你还要让轩儿替你干活吗?”
说完,段竹瞪了红杏一眼,转身快步走出了屋子。
这下红杏彻底无语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她出嫁的日子吧!
这新娘子出嫁当天,难不成还要收拾房子吗?
怔怔的看着手里的空碗,红杏突然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心里更是不住的哀嚎:“什么劳什子穿越啊!传说中的女主光环呢?传说中的金手指打开呢?为毛我一传过来先是挨冻挨饿,现在又是当着新娘子,却干着丫鬟的活啊?”
哀嚎归哀嚎,红杏还是放下了手里的空碗,下了地,穿好了鞋,也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这一出来,红杏才发现原来自己所嫁的这个人家,生活水平看着还不如苏家的好。
别的不说,至少苏家的房子里,正房还是青砖盖的。
可这个自己新嫁过来的家,院子不如苏家原来的大也就算了,房子看着也比苏家的差了许多。
自己刚刚躺着的那屋子,虽说墙面露出了掺杂在黄泥里的干草,可棚却还是好的,但院子里另外的一间厢房,却是绝不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得了的。
墙面倒是还好,只是那窗子已然不再是窗子,而是只有几根木棍的架子,棚顶更是多处都没了干草的影子,就这么一抬头,就能看见屋顶上的房梁。
突然到了一个新地方,红杏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要从哪里下手。
而这会儿,那个叫轩儿的男人已经背着一捆干草爬上了房顶,正要往房顶上铺干草。
至于那个叫段竹的姨妈却是不见踪影。
“那个……”红杏站在院子中间,抬头看着正在房顶上的轩儿,想要说些什么,可一张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难不成要叫相公吗?
就算理论上这样的称呼是成立的,可红杏的心里却接受不了。
才见了一次面的人,就要叫相公,就算是拍电视剧,也得总有个对台词的过程吧!
那叫轩儿吗?
不知怎么的,一想到刚刚段竹对自己的态度,红杏当即可以想象得到如果自己叫他轩儿的话,段竹对自己的态度会变得怎样恶劣。
“什么事?”那男人倒是不介意,不过也没回头,只是干着自己的活,回了这么一句。
红杏有些意外的同时,也很开心他能回应自己,所以鼓起了勇气,大声说道:“我叫苏红杏,你呢?”
先弄清楚对方的名字,然后再说其他的事好了。
“段泽轩。”段泽轩依旧是惜字如金。
段泽轩?
红杏自言自语的念叨了两遍,然后才笑着大声说道:“这名字真好听!”
房顶上,正在铺干草的段泽轩在听到红杏的话之后,手上的动作不由得一顿,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
这一次,他倒是没再回应红杏。
打了招呼,也自我介绍过了之后,红杏心里反倒没了那么紧张,“那个,我叫你段大哥可以吗?”
第7章 屈辱和难过
“嗯。”段泽轩哼了这么一下,红杏听见了,以为他是同意了,刚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却又听段泽轩说道:“轩大哥。”
“啊?”红杏一愣,有些没太反应过来。
这时候又听段泽轩说道:“段大哥,不像一家人。”
说完,段泽轩便不再开口,就只是低着头闷声开始收拾房顶。
至于红杏,再愣神之后,却腾的一下红了脸。
刚刚那个男人说什么?
一家人?
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刚刚在段泽轩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竟然转头了,而转过来的那一侧,竟然是另外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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