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玦笑着点头,“不错,让他拿着这五万大军的兵权再好不过,蜀国南边的防务也可交由他手中,这些年他守着北边军务一直十分严明,可他手下彼时不过一万兵马,职位也并不算高,主要还是因为其家族对其轻视了,此番回巴陵述职,正是好机会。”
朝夕抿了抿唇,“好机会?是谁的好机会?”
商玦笑意微深,一把握住她的手在她掌心不轻不重捏了一下,“自然是你的好机会!我有燕国,难道还图谋你蜀国的一个将官不成?”
朝夕这下是真的要抽回手了,可抽了抽,未抽动,商玦低着头,展开她的掌心,仔仔细细的看她掌心的纹路,朝夕掌心纹路错杂,便好似她此前那颠沛流离的十六年一样,朝夕不知道商玦在看什么,难道他还会看手相?
这片刻的默然,商玦看完她掌心又去看她手背,看完了手背忽然将她的袖子往上撩了撩又去看她手腕,朝夕手腕纤细洁白,隐隐可见青色的血管,商玦一边看一边抚上来,大拇指上的薄茧直刮的朝夕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朝夕咬了咬牙,“做什么?”
这是她的手,并非是什么古玩玉器,不值当他这样看。
商玦抬起眸子来,面上笑意不加掩饰,“好好看看你。”
朝夕双眸一瞪,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好好看看她,还撩起她的袖子……真是登徒浪子无礼至极,她倏地抽回手来,对上商玦带笑的眼眸却不知道是该怒还是该气,这个人自昨夜之后已经开始越发肆无忌惮了,且还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朝夕这边恼怒着,商玦的眸子却字她面上一扫而下,脖颈,胸脯,腰肢,再往下的腿脚,他那目光犹如实质,这一通看下来朝夕浑身都浮起一层不自在,商玦见她当真瞪了眼睛方才轻笑一声坐直了身子,“这件事可以让张太公帮忙,他如今回来你行事便宜许多。”
朝夕又看着商玦,眼底生出两分审视,似乎又在想他说这话之时是知道多少,商玦瞧着她这样子反倒是一派坦然,“你这样看我作甚?”
朝夕转过目光去,“你总是不经意的就要让我诧异一下,我不知道你到底知道我多少事情。”说着又转过头来,“更不明白你是为何知道这样多。”
微微一顿,朝夕又问,“我们当真从前不曾见过?”
商玦闻言却未直接回答,“你无需知道这些,这些也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想做什么,我便帮你达成,就这样简单。”
谁说这些不重要?朝夕狭眸看了商玦一刻,轻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商玦但笑不语,不多时,马车便在宫门之前停了下来,二人下车站定,商玦转身替朝夕理了理斗篷方才同她一起朝前走去,没走出几步,商玦便拉住了朝夕的手,朝夕微怔,却到底没再挣扎,商玦唇角的弧度越大,进了宫门便道,“很早以前我就说过,越是往后你越是会知道我的心意,你若不信,再往后看便是了。”
说着低笑一下,“忽然想起在燕营的时候,你眼疾未愈,一身的棱角却偏要装的示弱模样,早知如此,我便该在那个时候做些我想做的事。”
燕营初见,得知对方是商玦,朝夕的确是先示弱,她乖乖的跪在他帐中锦榻之上,还道要他庇护,愿为犬马之劳,一转眼,如今他二人大婚已定,已牵着手走在蜀王宫的宫道之上,这半年恍惚而过,朝夕只觉得日子快的仿佛白驹过隙,连在淮阴的日子都好像发生在昨日,朝夕抿了抿唇,“大抵是我在凉山待的太久了,忘记如何演的惟妙惟肖。”
朝夕在凉山三年,凉山乃是冷宫,孤寂凄苦,可唯一的好处是不用伪装自己,那里有夏日的烈阳冬日的暴雪,却没有压在她头顶让她时时警戒的赵弋和赵王宫的任何一人。
商玦听到这话手上微紧,“不是你演的不好,是我一眼就看透了你。”
商玦转眸看朝夕一眼,“好像冥冥中就应该很了解你一样,看到的一举一动我便知道你心底真实的想法是什么,你瞒不过我,我却叫你满心猜疑。”
别说当时,便是现在朝夕也还是看不透商玦深沉的心思,她这份猜忌也是应该的。
“冥冥之中?”朝夕转眸看了商玦一眼,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商玦弯了弯唇,点头,“对呀,冥冥之中,老天注定的,有些人便是如此,初初相识,却像故人,我看着你就觉得熟悉亲近的很……”
“你那时候就打算要同我大婚?”
朝夕看着商玦的眼睛,她问的是大婚,可商玦知道,她问的不仅仅是大婚。
到了如今,他和她可不再是为了大婚而大婚的结盟了。
一根看不清摸不到的线将他二人串联一起,这一点商玦或许从一开始就知道,而朝夕,眼下怀着惶惑的心情也算是知道了,可难道商玦从一开始就抱着现在这样的心思?朝夕有时候恍惚觉的商玦对她用情至深至痴,可她想不通便不敢确定。
商玦抿了抿唇,步子也停了下来,反是看着朝夕认真道,“世间偌大,并肩者少,我见你的时候便想与你南下陪你助你,世道艰难,我们得一起。”
朝夕抿了抿唇说不出话来,心底却早就浪打滩湿溃败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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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君冽巧舌
“王上!公主殿下和世子殿下来了!”
王庆欢喜的将朝夕和商玦迎进了殿门,而朝夕一抬头便看到凤钦和君冽正坐在上首位上相谈正欢,君冽不知在说着什么,凤钦乐的笑音不断,在朝夕的印象之中,凤钦已经许久不曾这般开心了,将凤钦逗的这样开心,大抵也只有君冽能做到了。
说完了那句话,君冽方才转过头来,对着朝夕和商玦拱手一拜。
“世子殿下,公主殿下,淮阴一别三月不见了,君冽先恭喜二位了,听王上说镐京的赐婚谕旨已经下了,待立冬之时,君冽一定要过来喝二位一杯喜酒才好啊!”
君冽语声郎朗,一双桃花眼眯起,嘴上说着寒暄的话,却是对朝夕和商玦眨了眨眼,朝夕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根本不想应付,商玦唇角微弯,“届时一定会早日将请帖送到公子的手中,公子若不嫌路远,燕国亦欢迎公子。”
君冽哈哈笑开,“世子盛情,到时候君冽可真要去燕国瞧瞧。”
商玦就是这么一说,可没有什么盛情,可这些话对话在凤钦听来却是无比的开心,待商玦朝夕见了礼,凤钦便大手一挥赐了座,“你们在淮阴见过也算是交了朋友,离国公子适才一直在夸赞世子风仪卓绝,在孤看来,二位都是年少英杰风流人物,看着你们,孤真是越发觉得自己老迈了,当今的天下,确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啊。”
凤钦感慨万分,君冽忙摆手道,“王上这是哪里的话,王上年少时也是一代英王,如今,瞧您这胸怀气度,别的诸侯王又有几个能同您比肩,若是君冽到了您这个时候,只怕早已老态龙钟不知何等境遇,更别说在这王座之上大宴四方宾客,如今蜀国在您的治下政治昌明海晏河清,放眼整个大殷,诸国大都被战乱和内乱贫瘠所祸害,唯有蜀国,安稳在南边不动如山,君冽这一路走来,所到之处皆是好山好水,百姓们皆是安居乐业对王上您的政绩称颂有加啊,到了巴陵,这般繁华热闹的王都,这般巍峨富丽的王宫,真乃大国风范,君冽做为小辈看到您,真是看到了绝好的榜样,待回了离国,可要将您治下的蜀国风貌尽告于离国百官知晓,只希望未来离国能有当今蜀国的十之有一君冽便无愧于列祖列宗了。”
君冽虽然只是离国公子,可是却是如今离国声望最高的公子,不出意外将来的世子便是他了,他口若悬河的将这一段话讲完,朝夕和商玦对视一眼,总算知道为何刚才进门的时候凤钦笑的那样开心了,不光刚才,便是现在,凤钦的眉梢快飞扬到天上去。
“哈哈哈哈,贤侄谬赞了谬赞了,孤哪里比得上其他诸侯,哈哈哈。”凤钦口中说着谬赞,面上的笑意却是真真切切无比,且口风一转直称呼君冽为贤侄了,而后又倾身一问,“贤侄这一路走来当真看到百姓安居乐业且称赞孤的政绩斐然?”
君冽面上一片真诚笑意,闻言目光更为坦诚真挚,“可不是啊,这一路来水路陆路晚辈都走过,走到哪里看到的都是一片昌盛和乐的景象,眼下正值春耕,郊野到处都是农忙的百姓,随便一问,百姓都要说王上您这些年励精图治让百姓的日子一日比一日好过。”
三月春忙,百姓们有的地种说明前一年收成不错且蜀国内治稳定,而郊野之地的农民本是信息闭塞的,却都知道称赞蜀王,足见蜀王的政绩已经到了举国人人皆知的地步。
凤钦听着这些话高兴的拍着椅臂大笑起来,他心底本还因为南边的军中暴动而烦闷,可听了君冽这话,那一点点烦闷也不翼而飞,且南边的那一点暴动可不会影响他的政绩,只要整个蜀国稳定繁荣,那一点暴动算得了什么?那暴动都是因为段氏,可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凤钦双眸发亮的看着君冽,只觉得这年轻人怎么能这么可爱!
凤钦高兴坏了,君冽面上笑意真诚的也跟着乐开了花,只在凤钦不注意的时候看一眼朝夕,眼底露出两分狡黠的微光来,而一旁侍候的王庆目瞪口呆的看着君冽,再看了看自己已经乐晕了头的蜀王心底不知是什么滋味,只好面上也浮起两分笑意免得败兴。
“王上,三位公主和八公子、十三公子来了,您看……”
侍从来报,王庆低声在凤钦耳边耳语了几句,凤钦正开心呢,大手一挥,“快叫进来!”
话音落定,不多时外面五人已徐步而入,因为都知道今日是为离国公子接风洗尘的,五人都算是盛装出席,特别是三位公主,凤念依还罢了,凤念蓉和凤念歆都是华服锦衣配饰耀目,至于凤晔和凤煜,中规中矩按照礼制十分得体,五人进得门来徐徐见礼,凤钦笑意凛然的扫了三位公主一眼,再看了一眼君冽,心底忽然一动。
“好啦君贤侄是自己人,这里的都是自己人,赐座赐座,你们都不要拘礼了。”凤钦指了指,有意识的将三位公主安排在了君冽的对面,而把凤晔两位公子安排在了君冽的下手位上,待几人落座,凤钦却笑着仍然看着君冽,“贤侄今年年岁几何了呀?”
凤钦这问题一出,这殿内坐着的人都不是傻子,除了凤念歆,几人皆是面色微变,君冽面上笑意仍然十分明快,“回禀王上,君冽今年已是双十之年。”
凤钦“奥”了一声,“已经到了双十之年,怎不曾听贤侄娶亲的消息?”
朝夕和商玦唇角微弯,齐齐看着君冽,君冽见这二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咬了咬后槽牙面上笑意全消顿时变得有些愁苦起来,“王上有所不知啊,其实离国境内父王早就想给君冽指婚,奈何……奈何君冽年轻之时离国国师为君冽算了一命,国师说,君冽命格有异,二十五岁之前不能成婚,否则,君冽自己要命丧九泉不说,君冽的妻子,儿女,父母,岳丈岳母,皆会有大难降至,轻则家财散尽穷途末路,重则一命呜呼不得好死,因为如此,君冽如今这年纪了也没有成婚,不仅没有成婚,连定亲的都没有一个,离国之中的贵族之女大都知道此事,每个人都对君冽的婚事避之不及啊……哎,可怜我也算是一表人才,身边竟然不能有个贴心之人,所以君冽才羡慕公主殿下和世子殿下啊……”
凤钦本来兴致勃勃满眸深长的听着,待听完君冽说到最后面色已经白了,二十五岁之前不能成婚,否则自己和妻儿父母……连岳丈岳母都无法幸免……凤钦第一个念头只觉得太过荒诞,可是他并非不信鬼神之人,听说此话出自离国国师之口,又见君冽说的这般凄楚可怜他不信也要信了,扫了一眼自己如花似玉的三个女儿,凤钦心底长长的叹了口气满是遗憾,还有五年,谁知道五年之后离国变成什么样子,何况除了凤念歆之外,凤念蓉和凤念依的年纪都不小了,怎么还能等得了五年!凤钦心中发堵,实在是惋惜的紧……
朝夕万分无语的听着君冽说了这么多,听不下去的端起了桌案上的茶盏,那边厢君冽大抵也说的口干了,也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眼神瞟向朝夕的时候眼底又满是狡黠和得意,待放下茶盏,他面上的笑意就越发真诚了,听他这么说完凤钦已全然打消了要和离国联姻的念头,不过虽然如此,他看着君冽仍然喜欢的紧,又说了几句话,见人都来了便吩咐开宴。
后面来的五人都看出凤钦今日的心情大好,可凤晔瞅了瞅这屋子里,忽然看着上首的凤钦问道,“父王,六哥怎么没有来?是他迟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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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好事成双
夜宴正酣,整个殿内几乎只有君冽和凤钦的谈笑声,有了君冽这个会说话的年轻晚辈在,凤钦终于不用拉着商玦寒暄了,商玦不用应付,便只和朝夕用膳,间或二人低声说一两句话,某一刻,君冽的话刚说完,凤晔稚嫩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父王,六哥怎么没有来?是他迟到了吗?”
这一言落定,凤钦面上笑意微微一滞,还未答话,这边却引起了君冽的注意,看了看凤晔,又看向凤钦,“怎么?贵国还有一位六公子未曾赴宴吗?啊对了,来前君冽倒是听说过这位六公子的名头,这位六公子乃是王后嫡出,听闻也是个风雅不凡的人物,君冽彼时还存了结交之心呢,怎么今日不见其人呢?难道六公子不在宫中?”
凤晔是看到凤垣不在童言无忌问一句,君冽是不知道情况跟着附和了两句,可是其他人却是明白为何今日凤垣不在这里了,凤钦还在气着段氏,对凤垣的态度也一日比一日的差,今日的夜宴压根不曾吩咐人去喊凤垣来,如此凤垣自然来不了。
凤钦面上的笑意尽散,见这屋内也没有旁人便干脆叹了口气道,“贤侄有所不知啊,近来朝中出了一点乱子,孤命令六公子在自己的寝殿之中修身养性暂时不见宾客了,所以没有在今日的夜宴之上,明日,明日孤让他陪着贤侄赏景。”
君冽“哦”了一声,“原来如此,适才说的太开心了,君冽一时间都忘记了这个人,说起来,君冽在这一路上也委实听到了不少称赞这位六公子的话呢。”
凤钦将凤垣没来夜宴的事说的轻描淡写,寻常人哪能明白他已经忌惮段氏并且开始疏远凤垣了,君冽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说出这话,凤钦眉头微微一皱,蜀国的百姓称赞他是因为他是蜀国的王,可为何要称赞一个连世子都不是的公子?
宴上气氛无声无息的一变,凤钦放下手中酒盏,扯出一抹笑,“哦?是如何称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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