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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如此多娇——步月浅妆

时间:2017-11-10 16:18:21  作者:步月浅妆

  一声令下,距离凤钦所在暖阁不远的一间偏厅被收拾了出来,里面茶点摆上,又准备了一张长榻铺了厚厚的毯子,孙岑是真累了,当即带着玉画和玉琴过去了,一入屋子,玉画就忍不住抱怨一句,“真是的,这一晚上什么事都要夫人定夺,奴都看的着急,王公公也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累,夫人快来坐着,干脆躺着吧……”说着又看向玉琴,“姐姐,这已经误了夫人吃药了,夫人这时候走只怕也不合适,不如你去给夫人拿药过来?”
  生活起居上玉画比玉琴上手多了,玉琴闻言忙转身回长秋宫拿药,这边厢玉画为孙岑倒了杯茶看着她喝了,然后自己也坐下歇着,孙岑本就疲累非常,喝了那杯茶之后睡意抵不住的涌了上来,所幸她躺着,便干脆打算小憩一会儿,可沉入梦乡之前,孙岑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题外话------
  今天只有一更大家别等了,明天开始正常多更!明天有大戏!


第406章 可怕的梦
  孙岑带着满身的疲惫入睡,果然,没过多久便入了梦乡。
  梦里的她睁开眸子,入目竟然是在凤晔的寝殿之中,她人靠在临窗的躺椅之上,正对面便是凤晔的床榻,不知为何,她看到的景象和真的一样,如果不是四周落针可闻的寂静,她几乎以为自己不是在做梦,真正的嘉宸殿正在为凤晔的丧事忙碌,而凤晔,早已变成冷冰冰的尸体躺在灵堂中间的棺床上,这大抵是托梦,托到了她这里。
  孙岑脑袋仍然昏昏沉沉的,却还是起身往凤晔身边走去。
  屋子里光线昏暗,只有远处角落里亮着一盏灯,孙岑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凤晔的脸,梦里的凤晔呼吸平缓,虽然闭眸睡着,可面色红润还是活生生的。
  孙岑叹了口气,心底忽然漫起两分陈杂滋味,她也是有过孩子的人,再怎么样,对孩子下手实在不该,她坐在凤晔床沿上,抬手在凤晔额头摸了摸。
  “孩子,你不要怪我……”
  她开口说话,她发现自己语声嘶哑的厉害,且她不知怎么隐隐的觉得哪里不对劲,可脑海之中混沌着,那异样不过一闪而逝,孙岑低头,竟然对梦里的一个小娃娃起了倾诉的心,“你不要怪我,我本不愿伤你的,可是你拦了八公子的路,你还听到了我和玉琴说的话,你为何不乖一点呢,你乖一点,我还能多留你几日。”
  孙岑抬手在凤晔脸颊上拂了拂,这亲昵的触感让她一下子想到了四公子凤彦。
  那是她亲生的孩子,是她肚子里掉出去的肉,可生下来没多久就让段锦衣抱走了,从那以后,四公子便成为她心头的一抹痛,本以为他长大就好了,谁知道年纪越大,四公子不仅不学无术,竟然连她也不认,他心里眼里只有他那个嫡母,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孙岑喉头微哽,从前凤晔极其得宠,人亦是古灵精怪,对她虽然还算懂礼数,可孙岑看得出来,凤晔不似寻常小娃娃,他有心机懂得多,不可能轻易被拿捏住。
  孙岑便又叹了口气,语声柔婉的道,“如果你乖一点笨一点,如果你和摇光公主离得远一点,我也可以让你做我的孩子,你这么小就没了母亲,我可以……”孙岑说至此,忽然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什么,她眉头一皱,“啊……你的母亲……”
  孙岑脑袋犯晕,胸口发堵,背脊一阵阵发凉沁汗,这让她情绪不稳易燥易怒,那几分母亲对儿子的柔情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想到柳良人时心底的怨愤。
  “你的母亲……你的那个宫奴出身的母亲……”
  “她是什么东西?怎能得王上的宠爱?!只是因为皮相而已,我怎么能容忍一个宫奴爬到了王上的床上,又怎么能容忍,王上对她的宠爱也要超过我……”
  孙岑还记着凤晔其实已经死了的事,这让她心底最后一块大石落定,知道这里是梦,于是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白日里生生被压抑住的得意这时候更可以显露出来,她看着凤晔的脸,轻笑了两声才道,“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我一直看着你将段锦衣当做仇人,你知道我心底的高兴吗?哈哈,是她罚了你母亲没错,可是……可是放火的不是她呀哈哈……”
  孙岑爱怜的轻抚凤晔的脸颊,她早就料到会做这样的梦了,她还没有修炼到没有畏怖的地步,她心慌,不安,自然会做梦,可做梦并不可怕了,比起真相大白于天下,她宁愿永远受梦魇的折磨,让她没想到的是,梦里面的凤晔这样乖巧。
  “好孩子,你且去投胎吧,下辈子投个好胎,再也不要投到王室了。”孙岑低声细语,真相是在诱哄小娃娃,“王室最是无情了,下辈子,就做个寻常人吧。”
  她说完,想往窗外看看天色,一转眼,窗外却一片漆黑,嘉宸殿里面不会一片漆黑,嘉宸殿应该是一片灯红通明的,只是因为这是梦罢了,孙岑这么一想,只觉得困意又要侵袭她了,她看着凤晔,心想这个梦要结束了,她又要睡过去了。
  被睡意驱使着,她又想回到窗前的躺椅上去,只要躺上去,她就能离开这个梦入睡了,可她没走几步,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她起身,第一眼便看到了凤晔的床榻,可是在这屋子左侧却有个偏室,那里摆着琴案茶几等物,朝夕上一次便是在那里抚琴。
  孙岑和凤晔说了那么久的话,竟然没注意到那里悄无声息的坐着个人。
  若是平日里她必定要被吓一跳,可现在是在梦里,对于每一夜都要梦见的人,她怎么会害怕?那琴案之后坐着的人,正是着一身紫色华服的庄姬。
  今夜的庄姬未曾有一张鬼面,亦不曾满面怨愤的诅咒,今夜的庄姬很是平静。
  “你又来了……”孙岑站起身来,可不会再像从前那般畏怕。
  凤晔的死让她的精神松懈几分,此前快被压垮的她又变作了那个从容的孙岑。
  庄姬不说话,她面上铺着一层薄寒,无声的控诉着孙岑,孙岑被她这般看着,面上笑意却越深,“凤晔死了,我最后一件心事了了,你的女儿,查不出什么来的,你再来,我也不怕的,但是庄姬,你已经死了十三年了,该离开了。”
  庄姬未动,唇角微微牵了一下,这笑意带着两分狠色,让孙岑心底又一颤,她只以为庄姬又要变成鬼一样的东西扑上来,可是没有,庄姬仍然只是坐在那里。
  她的心境本来已经极好,可庄姬这笑,一下子将她心底的沉怒勾了起来。
  “你笑什么?你已经死了,除了每夜来我梦里搅扰清净,你还能做什么?”孙岑冷笑一声,“你看到了吗?看到王上的懦弱无能了吗?原来他也不是真的爱你,他不敢查当年的事呢……这王宫,谈什么情情爱爱的真是可笑……”
  “你的昭仁宫已经换了主人,可那位主人也已经快死了,你猜,未来的昭仁宫主人会是谁?庄姬啊庄姬,你出身王室又如何?你经不起宫里的催磨,我本以为那朝露拂霜下的那般隐秘,至少还有两年你才会死,可谁能想到你那般羸弱……”
  孙岑想了一瞬,忽然又道,“哦,你的儿子只怕已经死了。”
  她想到的刺心的话也就是这句最叫庄姬难受了,可是话音落定,庄姬却没什么表情,反倒是嘴角的笑还挂着,这场面顿时让她觉得有些诡异,而庄姬看她的眼神亦越来越趣味,那眼神不像看害死自己的仇人,倒像是在看什么跳梁小丑。
  孙岑心底生出几分不安来,“你笑什么?!”
  她喝问一句,话音落定,庄姬面上的薄笑却还挂着。
  孙岑心底的怒意越来越大,又上前一步,“你到底在笑什么?!”
  话音落下,孙岑听到了轻微的一道“噼啪”声响,她微愣一下,转而看向墙角的宫灯,那声音是宫灯的灯花轻炸开的声响,可是……可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声音……从前的梦里,无论是昏灯暗室还是灯火通明之地,都没有这样的响动出现。
  孙岑惊疑不定,一转眸,又看到了庄姬面上的薄笑,孙岑头皮一阵发麻,她心底忽然生出了一个荒诞的想法,看看庄姬,再看看凤晔,她甚至怀疑她看到的是两个活生生的人……可是怎么可能呢?这是梦!庄姬已经死了,凤晔也已经死了……
  孙岑慌了,额角冷汗淋漓,她骤然生出一种想要逃离这个梦境的冲动,左右看了看,她一下看到了殿门的方向,孙岑扫了一眼庄姬,头也不回的往门口走去,只要出去,只要走出去她就能醒过来,这个让她不安心慌的梦,她一刻都不想进行下去了!
  她要逃离,庄姬也未起身来追,只是唇角的笑更深了些。
  孙岑几步跑到了门口,使足了力气,一把将殿门打了开……
  “吱呀”一声,殿门之外一片灯火通明,孙岑被那骤然的强光刺的睁不开眼睛,下意识闭眸一瞬才缓缓睁开,她怔怔的站在门口,人有些不知所措,她以为门打开她的梦就会醒来,可她现在却否定了这个念头,她还在梦里,并且这个梦比她想象之中得更为可怕。
  因为,殿门之前站满了人,站在最前的,便是一脸震怒的凤钦。
  这个梦,真的太可怕了——
  ------题外话------
  啊今天好像还是只能一更,这是不是梦呢?!人生如梦!


第407章 孙岑梦醒(一更)
  这个梦……真的太可怕了……
  孙岑看着站在殿外的众人一脸的茫然不知所措,她的梦里极少会出现凤钦,这一点连她也觉得奇怪,可是现在,凤钦却出现了,不仅凤钦,在凤钦的身边,左边是段凌烟,右边是朝夕,他们身后是王庆,是张喜,是嘉宸殿的其他随从,在远处的角落里,孙岑看到了玉画,玉画被绑了起来,嘴巴里面塞着棉布,此时此刻红着眼睛满脸是泪的看着她。
  他们,怎么能这样对玉画?!玉画可是她身边最有脸面的侍婢!
  孙岑心底涌起震怒,一双眸子也渐被怒色侵染。
  可是震怒的同时,孙岑又恍惚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看到了凤钦紧皱的眉头,她看到了凤钦眼底勃然大怒,她还看到了朝夕裙摆上的暗纹,还看到了段凌烟指甲上的丹寇,近处的红漆廊柱,远处的明亮宫灯,天上的月和云,还有徐徐而来的微凉夜风,仔细一听,还有夏日的蝉鸣虫叫。
  这若是梦,那这个梦就太真切了——
  孙岑呆了一瞬,她忽然反应过来转头去看窗棂的方向,她刚才在屋子里看出来,外面分明是一片漆黑的,这么一看,她就看到了窗棂上厚厚的黑布。
  有人,专门用厚厚的黑布把窗棂挡了上。
  孙岑眼底闪过迷茫,太阳穴的地方却突突的跳起来,她现在很难受,头痛心悸,冷汗淋漓而下,整个人仿佛快死了,孙岑耳畔轰鸣阵阵,整个人六识不灵的呆站在原处,她连着做了两个月的梦了,又或者说,她从认识凤钦的那一天就开始做梦了。
  这个梦做到了今日,此刻,面对着凤钦的怒容,她的梦醒了。
  是从哪里开始错的呢?是二十年前那一场淅淅沥沥小雨之中他为她撑起的伞?还是那件为她驱寒暖身的外袍?孙岑记不清了,但是她知道,到了今日,过了此时,一切都不重要了,这二十年来的梦,做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
  这是一个大悲大喜跌宕起伏的局,她从放下警惕在心底大笑的时候起就已经输了。
  王庆的旨意,嘉宸殿的忙碌,那偏殿中的茶点,一步步的,在她还在庆幸这个梦没有想象之中那般歇斯底里那般恐怖可怕的时候,她已经万劫不复了。
  前一刻的孙岑只觉得耳畔炸响,身体里面好似放了一锅煮沸的水,她的七魂六魄都飞出去,世界万物在离她远去,而她化为人世间渺小的一缕清风,别人轻轻一挥,她就散了,可过了这么极其漫长又极其短暂的一刹,她忽然平静了下来。
  而站在她身前几步远的凤钦众人,并不知道这短短几瞬内孙岑的内心经历了什么,在众人眼底,她从出来时候的迷茫迷惑到现在的从容无畏,无时无刻不在表达她的无所畏惧。
  “孙岑,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做了如此多伤天害理之事!”
  凤钦怒吼一声,那声音里面除了怒意,还是多少带了一丝痛意,然而孙岑没有听出来,对于凤钦的怒气,她亦没有觉得畏怕,胜败在一瞬之间,对胜败的在意似乎也在一瞬之间,孙岑庆幸,庆幸她刚才七魂六魄出窍的时候没有歇斯底里的疯狂,如此方才保存了她最后的一点尊严和脸面,她抿了抿唇,在这真相明晰的时候保持缄默。
  孙岑的沉默刺激了凤钦,他大踏步上前,几乎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孙岑,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你是害了十三?!是你害了十三的母亲?!是你——害了庄姬?!”
  凤钦其实听的清清楚楚了,可他还是愚蠢的又问了一遍!
  他心底怒不可遏,他心底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在他心中那般美好的孙岑竟然是这样罪恶滔天骗他骗了所有人的真凶,孙岑,这哪里是他认识的那个孙岑?!
  孙岑看了一眼凤钦的怒容,忽然发现了凤钦早已经老的没有一点儿当年的风采了,他两鬓斑白,发怒的时候眉头紧皱眼窝深陷,一双有神的眸子浑浊不堪,表情甚是狰狞丑陋,孙岑只看了一眼,而后垂眸,她不知该说什么,也不想再说什么。
  凤钦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握,几个急促的深呼吸之后狠狠的一甩袖,“来人!给孤把她带下去!关进御惩司去!去喊孙昭来!审!狠狠的审!”
  一声令下,王庆挥了挥手,当即带着两个內侍上的前来。
  几个人走到孙岑身边,孙岑看了王庆一眼,也没让人动手主动往嘉宸殿门口的方向走,围着的人让了开来,只有朝夕和段凌烟站在原地没动,孙岑抬眸,目光平静和朝夕四目相对一瞬,然后绕过朝夕,背脊挺直的走出了嘉宸殿的殿门。
  孙岑一走,庭院之间诡异的安静了下来,凤钦还在急促的喘气,又焦躁的来回踱了几步,好半晌却也没说出一个字来,朝夕在原地站了片刻,率先走进了屋子,屋子里面,白雀揭下了面上的人皮面具,正将最外面的紫袍褪下来,不知怎么,她觉得在宫里穿这身衣服格外的厚重,她穿不起,朝夕赞赏的看了她一眼,“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白雀深深施礼,笑着道,“都是小人该做的,小人不敢当一句辛苦。”
  朝夕点点头,走到床榻边去看凤晔,凤晔好端端的睡在榻上,呼吸十分平静,朝夕走过去触了触他的额头,“你都听到了吗?你要快点醒来,否则如何报仇?”
  朝夕不知道凤晔有没有听到,他仍然半点反应也无。
  朝夕没去管外面凤钦如何,因为她这会儿的心境也无比的复杂,这个局布了两个月,如今结果如她所料的那般成了,她心底没有轻松,更没有愉悦,反倒是在神山地宫之中看到的庄姬的样子在她脑海中更为深刻——
  “王上!快传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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