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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嫡(重生)——林玥章

时间:2017-11-10 16:30:42  作者:林玥章

  ……
  直到按摩完几大穴位,杜月芷才停下来。
  朱氏头不痛了,精神恢复,让杜月芷好生坐着,再冷眼看着撒泼的林大家的:“这林大家的嘴也太脏了,需要洗洗。”
  兰蔓领会,命小丫鬟提了一壶冷掉的凉茶,站在阶上,冲赖在地上不起来的林大家的怒斥道::“刁奴,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在什么地方,周围都是什么人!嘴这么脏,身上这么臭,我帮你洗洗,也让你清醒清醒!”说着,拿过小丫鬟手里的冷茶壶,直接把冷茶浇了下去。
  一注白色的水花从天而降,带着幽幽茶香,淋遍全身透心凉,林大家的打了个激灵,眼睛有点清醒的迹象:“你——你敢把水倒在我身上,信不信我把你灌到水壶里去——啊!”
  哐啷一声,兰蔓把倒空的茶壶往林大家的身上一砸,林大家的躲避不及,差点砸的鼻青脸肿,恨不得上来撕了兰蔓。
  “林大家的!”朱氏一拍桌子,面容冷如霜雪。
  林大家的这才看到朱氏,托了那壶冷茶的福,她清醒了不少,现下犹豫片刻,摇摇晃晃行了个礼:“二夫人。”
  “你还认得我!我以为你灌了几两黄汤,连老太君都不认识了!”
  林大家的谄媚一笑:“二夫人说哪里话,我们做奴才的,怎么会不认得主子,这岂不是大逆不道……”
  “既然你眼里有我这个主子,我问你,为什么三姑娘负责的花草还没送进来?那包三百两的银子,你拿去做了什么?既不买回姑娘要的东西,又没交到库里,你还不快说!”
  林大家的继续笑,她半醉半醒,嘴倒厉害起来,眼珠子微斜:“我喝醉了,什么也不记得了,三姑娘的花草也不急在这一时。往常府里也并没有说没买到东西就把银子交回库里,隔天想起来还得去取,平白多了许多麻烦。大夫人当家的时候,也没,没讲这些迂腐的规矩。”
  遇上这种老无赖,朱氏收起一惯的温和,沉下脸来:“府里派下去的银钱不用需得上交,这是老例,又不是几十两的银子,岂能容你留在手里过夜?且你也并未去管家那里登记,若不是被人发现了,现在你还在欺上瞒下!你敢狡辩,我自然有法子让你信服。兰蔓,人带来了吗?”
  兰蔓大声回道:“带来了!”又冲阶下的婆子道:“把香儿领过来。”
  林大家的眼睛沉重半闭,听到香儿的名字,一下子睁开了。
  只见一个身量尚小,扎着双髻的小丫鬟被人带了过来,跪在地上,紧张地颤抖着。


第64章 沐浴
  香儿原是林大家的带起来的小丫鬟,后来杜月芷回府,就被拨到杜月芷院子里,本来是起监视之用,因为画壁之死,杜月芷将满院子的丫鬟全部换掉,所以香儿又回去了。她看起来毫无心机,正是笨笨的才好,越来越接近核心,林大家的事她知道的一清二楚。方才杜月芷帮朱氏按摩的时候,让兰蔓去把香儿带过来,香儿没有反抗,过来的时候大概也心里有数,当着林大家的面跪下来,垂着头一言不发。
  林大家的还不知道香儿也来了,见香儿跪下,吃了一惊,喝道:“香儿,你干什么来了?”
  香儿怯生生看了林大家的一眼:“林大娘,是兰蔓姐姐带我来的。我,我也不知道做什么叫我来……”
  林大家的阴恻恻道:“你最好不知道!”否则她就亲手扭断香儿的脖子!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见香儿害怕,杜月芷温和叫道:“香儿,你过来。”
  香儿看了看三姑娘,又看了看林大家的,不敢过去。可是如果在林大家的旁边,她是决计不可能痛快吐话的。杜月芷在朱氏耳边道:“二叔母,叫香儿到这里来,我看她怕林大娘怕的厉害。”
  她说完,林大家的狐疑地看了一眼朱氏,朱氏抬眼:“林大娘,香儿是你带的小丫鬟,你的事,她知道的就算不是全部,也该有五六成。香儿,你且站起来,到我这边来,不要怕。”
  香儿站了起来,依言走到朱氏身边,远离了林大家的,顿时松了一口气。只听朱氏侧过身,语气不轻不重,问道:“这几日林大娘在做什么?可有拿回去三百两银子?这三百两银子现在何处?你一一实话实说,说得好了,我让你兰蔓姐姐带你,若是有半句谎话,你也不必待了,从今以后就出府去吧。”
  香儿家境贫穷,好不容易才托关系进了府,在这府里穿得好吃得饱,还有余钱拿回家贴补弟妹,面子里子都有了,怎么肯离府。她素日被林大家的折磨,听到二夫人说会让兰蔓带她,心里便不再犹豫,果然都说了出来.
  “林大娘这几日晚上都回家住,只有白天在府里,来得晚走得早。听说二夫人安排她协助三姑娘办理花草,大娘还愤懑了许久,隔了半日又欢喜起来。我正奇怪,却见她拿了一包银子回来,说是买花草用的。那银子不多不少刚好三百两,大娘取了一百两,叫我把剩下的两百两收着,我原以为她是去街市置办去了,没想到她是拿回家给她儿子用。她儿子娶亲,正愁没钱,过后又陆续拿了五十两走,买了许多酒,屯在小厨房,日日吃酒赌钱。我略说两句,就打我,还问我要剩下的银子。夫人,承蒙您过问,我把剩下的一百五十两银子带来,请您劝劝大娘,纵使买花草使不了那么多钱,也不该自己私吞,办坏了事,给三姑娘抹黑。”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来,双手捧着,放在桌子上。兰蔓挑开看了看,约莫一百五十两,便对朱氏点了点头。
  香儿一下子把林大家的底给抖了个干净,林大家的气得酒醒了一大半:“香儿,你敢胡说,看我回去不打死你!”
  朱氏脸上浮起一丝厌恶:“林大娘,府中禁止私刑,就算是丫鬟也不能随便打骂,你丑事败露,不仅不思悔过,还敢大放厥词!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林大家的怔了怔,愣在原地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死鸭子嘴硬,不承认。
  仅仅是这些,还不足以让她认罪。杜月芷眸光一闪,问刘家的:“刘大娘,置办寿宴上的花草盆景需要多少银两?”
  她这一问,朱氏仿佛也想到了什么,都看着刘家的。
  刘家的沉吟片刻,朗声道:“回三姑娘,这些花儿草儿都是有定例的,摆在宴席桌上的不用外头买的,都是从大花园里采得花,又新鲜又美,比外头好。而摆在廊下,院中,小径,影壁的花,因为数量多,需要从外头采买,左不过就是一些便宜寻常的花,需要花费大约一百五十脸到两百两,如果买的多,花户也会给相应的折惠。这些在账本里都有记载,可以查的。”
  “那么这三百两是谁商议的?”
  “林大娘自己核算的。”
  杜月芷轻声“嗯”了一声,转头看着朱氏,朱氏会意,对着台阶下面如死灰的林大家的,一贯冷漠无情:“所以,你借着官中的钱,中饱私囊,私吞回扣,这可不算冤枉你了?”
  强大的证据面前,林大家的巧舌如簧用不上了,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痛哭:“二夫人,奴婢错了,奴婢不该在您面前自作聪明!是奴婢一时鬼迷心窍,看到这么多银两在手里,就动了歪心思。求二夫人看在奴婢为杜府做牛做马的份儿上,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现在知道求饶,最开始做什么去了?
  现在林大家的服软,朱氏可不会轻易饶她,当着各家管事媳妇的面,站了起来,走到朱氏面前:“林大娘,你目无主子,欺上瞒下,中饱私囊,数罪并罚,本该仗责后逐出府去,念在你是府里的老人,又做了这么多年牛马,就免了仗责,你收拾收拾出府去吧。”
  林大家的双手被缚,否则一定会抱住朱氏的双腿,拼命讨饶,见众人无动于衷,料想无用,便恨恨看着杜月芷:“好你个三姑娘,想着我得罪过你,此时抓着我的一点小错不放,睚眦必较,想把我赶出府去,小小年纪如此有心机,不怕晚上睡不着觉吗?我告诉你,你想错了!我吃过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会怕你一个黄毛丫头?”
  杜月芷奇道:“不知林大娘什么时候得罪过我。而且您是有头有脸的奴才,就算冒犯了我,也必定是斟酌又斟酌,拿捏好尺度,就事论事罢了。我现在也是就事论事,只针对事,不针对人。”
  “你敢说你没有藏私心对付我?”林大家的厉声质疑。
  “没有。”杜月芷坦荡荡看着林大家的,目光澄澈:“我的私心,天地可鉴。当着老太君的面答应的诺言,必定倾尽全力完成,你私吞买办银两,耽误进度,所以我才会过问,与其他原因无关。”
  林大家的一咬牙,有求着站在一旁的管事媳妇们:“各位好嫂子帮帮忙,问我说句好话,不看僧面看佛面,日后必定有酬报。”想了想,又换了副面孔:“你们可别忘了,我手里有你们的秘密,如果今日你们不帮我,待我恢复,一个也不饶!”
  诸位管事媳妇有的还想帮着说两句话,一听,立刻停住了脚步。
  杜府家大业大,但凡上位的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谁都不想被别人知道。林大家的情急之下以此作为威胁,戳到了最生硬的点,显然是打错了算盘。
  现在大家巴不得她早点滚出府去,终生禁止踏进杜府一步。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朱氏转身回到厅里,吩咐道:“把她带下去,关在柴房,先让她醒醒酒,关在等她醒酒了再送出去,免得外头的人说杜府欺负一个醉酒的无辜人。还有,府里的东西一件也不准带走,动了一件就算偷,要谢恩的话,就在角门外边谢,不必来见了。”
  朱氏发落林大家的,其他人都战战兢兢听着。林大家的可不是一般人,二夫人吞下这块硬骨头,以后自然也不会对她们留情面。
  林大家的偏不走,如果现在走了,就是铁板钉钉的事。她状若疯癫,大喊道:“我母亲是两位爷的乳母,劳苦功高,连老太君都没说过她一句重话。现在我老娘去世,你们这样对我,我不服!除非两位大爷或者老太君指名叫我离府,否则,我哪里也不去!拼了这一条命,也要去见大夫人,去见老太君,讨一个公道!”
  她叫嚷的厉害,人又泼,众人拉不住,忽听一个男人的浑厚声音从后面传来:“你要讨什么公道?”
  杜月芷一听,只觉得有点像二叔杜羲的声音。
  二叔回来了么?
  朱氏早已站了起来,脸上隐隐透着喜意,遥遥放出目光,瞧着来人。
  “是二爷!二爷回来了!”
  众人中间分出一条道来,杜羲身穿官服,尽管风尘仆仆,仍难掩丰神俊朗,左右一看,在场之人尽收眼底,几步走到妻子面前,堪堪说了一句:“夫人,我回来了。”
  数月不见,小别胜新婚,朱氏没有想到他会在今天回来,微红了脸,当着下人的面,也不好帮他理理衣服擦擦汗,只是笑着:“回来就好。怎么回来也不写信?去看过老太君了吗?”
  “看过了。我听说你在这里理事,所以顺道过来。夫人,这几个月的事我已从你的信上知道了,累不累?你快坐下歇着,这些烦心事就交给我。”
  杜羲说完,不由分说把朱氏按在椅子上,生怕她累着。有这样的夫君,朱氏从眼底心里觉得幸福。这时,坐在后面的杜月芷缓缓站了起来,微微颔首:“二叔。”
  二叔原是封了钦差大臣前去江南调查四六皇子的死因,此番回来,是否代表江南两位皇子遇刺一案已经有了着落?前世她因晚进府两年,所以不清楚这些事。想来皇子之死虽然是大事,却与她并无关系,只是哥哥的仕途……
  杜羲看着杜月芷,温和地应了一声:“嗯,长高了些。”
  这种来自父辈的家常话,杜月芷许久没有听过了,闻言不由得露出笑容,从眼底透出的笑意,柔软明亮,还带着小孩子的撒娇之意。
  杜羲的目光短暂落在杜月芷脸上,微微停滞便移开了,转过头来,已是满脸肃然,盯着方才还大喊大叫,现在已经颓萎的林大家的看。他身为大理寺卿,审讯高手,目光阴鸷,眼如冷刀,很快,林大家的冷汗直出。
  “给,给二爷请安……”林大家的声音弱了好几分。这个二爷在二夫人和女儿面前是天下最温和的男子,但是对别人就没这么多善意了,通常铁面无私,再无人可打通他的心。
  “林大娘,你仗着乳母的光在府内横行霸道,也不知有多好人告到老太君面前,皆因你是乳母之女才没狠下心来处罚。既如此,你从今以后不必上来请安了。”这大热的天,杜羲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像冰块似的镇住林大家的:“至于乳母是怎么死的,疑点重重,我会派人去查,你出府后好自珍重。”
  林大家的脸顿时血色退尽,惶恐,惊惧,不安,呆若木鸡:“就是吃了生牛乳,不消化死的……”
  杜羲不为所动,神色如常,手一挥,来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不由分说将呆若木鸡的林大家的拖走了,男子不同于女子,有的是力气,拖着拽着林大娘,她一口气没上来,晕死过去。人消失在远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朱氏又料理了几桩事,让兰蔓把香儿带下去,那些下人们也都各自办事去了,厅里只有寥寥数人,朱氏得空,这才有空去看夫君。
  “夫人,事情已经料理完了,随我回家吧。”
  杜羲温柔说。
  “好。”朱氏站了起来,又说:“我父亲昨日进京述职,镜儿在那边陪着,她还小,恐诸事不能想到,我要去看看才放心。”
  “岳父大人来了吗?身体安好?别忙,我同你一起去。”
  “他老人家身子骨好着呢。你既要一同去,先把衣服换了,看你脏兮兮的,别叫我父亲说我没管好你的衣裳鞋袜。”朱氏说了几句,忽然想起杜月芷,哎呀了一声,回头看,只见杜月芷早已避嫌到一边,拿着桌子上的洋金花玩,并未看向这边。
  朱氏松了一口气,招手叫杜月芷过来,送她回院。然后夫妻二人回侧府准备一番,一道乘车出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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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晚上,一家三口再乘坐马车回来,灯笼发出黄色的光芒,杜羲和朱氏踩着灯光下来,随后杜月镜扶着杜羲的手也跳下马车,亲昵地挽着父亲,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此时后面也传来达达的马蹄声,杜月镜手挡在眉前看了看,大声道:“是大哥和二哥,好巧!”说着又招了招手。
  杜怀胤和杜怀樽下了马,将马鞭甩给小厮,走上前来。两个少年已经提前得知杜羲回来的消息,所以才从宴会上赶了回来。杜怀樽先拜行一礼:“父亲大人,您回来了。”
  杜羲点点头:“樽儿,刚擦看你马技又见提升,可见我走的这几个月,你也没放下基本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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