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段枫眠的脸色果然微变,“南弦念着良玉这个名字?你确定吗?”
南弦只说过与凤云渺是敌人,可从来没提起关于颜天真的任何一个字。
“陛下,我确定我自己没有听错,南弦的心上人就是良玉郡主,也就是颜姑娘,我不知道他的眼睛是出了什么问题?拉着我的手叫良玉,没准是思念成疾了?我当时一听,心里就在想着,陛下不是也对颜姑娘青睐有加吗?陛下,你真的确定南弦有足够的诚意吗?你确定他达到目的之后,不会反过来跟你为敌?他武功那么好,或许他根本就不怕得罪你。”
绿袖的一席话,让段枫眠开始重新思量南弦这个人。
他曾经询问南弦,与凤云渺为敌的原因,南弦不肯告知,只说这是个人私事,希望他不要多问。
他还真就没多问了,他并不是非常关心南弦与凤云渺之间的矛盾,他关心的只有宝库。
此刻听着绿袖的话,他不禁想着:南弦与凤云渺为敌的原因,除了财宝之外,颜天真应该也占着不小的分量。
他们之间不只是利益纠葛,还有感情纠葛。
南弦要是真有本事收拾了凤云渺,下一步肯定就是将颜天真占为己有。
这般想着,段枫眠的眉头拧紧了。
南弦这厮……刻意隐瞒着这件事情,还谈合作,没准是成之后就要过河拆桥呢?
绿袖说得不错,南弦武艺高强,把他软禁其实也是没用的,这船舱的床板,他一拳头就可以击碎,之所以不反抗,是因为有求于自己这个大国君王,因为他已经找不到更好的合作伙伴,这才不得不忍气吞声。
绿袖见段枫眠开始猜忌,连忙趁热打铁,“陛下,不要怪我多嘴,我真的很担心,他将来也会反过来对付你,如果他与南旭太子之间的矛盾是因为颜姑娘引发的,陛下真的不该信任他,他要是知道陛下对颜姑娘也有想法,肯定也会来对付陛下,他那样的小人,我可不觉得他会为我国带来什么利益。”
“他确实不值得朕相信了。”段枫眠眸底有冷光浮动,“先留着他的性命,把他控制起来,这样,朕才能彻底放心。”
“陛下英明,陛下就应该这样,凡事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无论他有什么阴招,都得让他憋着。”
“不错,他想利用朕,他就得付出代价,朕要让他明白,挑衅一个君王是多么愚蠢的行为,朕想要捏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段枫眠说着,走到了船舱外头,高喊一声,“来人。”
很快便有人上前来,“陛下有何吩咐?”
“晚些去给南公子送饭,在他的饭菜里面,下一味"mi yao"。”
这一头,段枫眠与南弦之间的信任荡然无存,另一边的楼船上,审问死士一事,也有了新的进展。
“殿下,遭受轻羽之刑的五个人当中,已经有两个人愿意招供!一人还能手写,另一人口述。”
“是吗。”凤云渺听着侍卫的汇报,唇角扬起一丝淡淡的弧度,“东宫的刑罚,果然比刑部更管用。”
下一刻,又是一人前来禀报。
“殿下!遭受梳洗宫刑那人已经开始求饶!他说他愿意写口供,才说完便昏死过去了。”
凤云渺手中一边剥着橘子,一边慢条斯理道:“之前就数他骂本宫骂得最大声,说本宫不配做一国储君,这会儿,硬骨头不还是被磨软了?让他醒来之后赶紧写,否则,梳洗宫刑就继续,直到他咽气为止。”
“是。”
此刻,颜天真就躺在他的腿上,笑了笑道:“有人开了头,接下来的死士就会意识到,再坚持受刑也是徒劳,没准又会有几个想开了,愿意写口供。”
“这样很好。”凤云渺说着,将一片橘子塞到她口中。
颜天真张口吃下,道:“拿到口供之后,是不是要把楼船掉头?去和段枫眠的船碰面?”
“那是自然,运气好点说不定都能见到南弦,所有恩怨我们当场直接解决,我可不喜欢拖拖拉拉。”
“那就得看绿袖的办事效率怎么样了,自古帝王皆多疑,要是段枫眠对南弦产生了猜忌与不满,他必然要先一步控制住南弦,这样一来,我们与他们碰面之后,就可以拿口供要挟段枫眠,让他把南弦交给我们处置。”
“绿袖的办事效率,取决于段枫眠对她的信任有多少。”凤云渺顿了顿,道,“要是段枫眠不信她,她再怎么聪明,再怎么努力也是没有用的,若是信任她,她就必须把握好机会。”
“一个人要是对另一个人千般万般好,那个人怎么会没有任何察觉?又不是木头。绿袖对段枫眠,几乎是奉献了自己的一生,我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段枫眠作为当事人又怎么会不理解,南弦跟他才认识多久啊?他这心里少不了防备的,绿袖毕竟是多年枕边人,能吹枕边风啊。”
颜天真说着,俏皮地抬起头,冲着凤云渺的下巴吹了一下,“如果是我跟你的合作伙伴发生矛盾,你信我还是信他?”
“这个嘛……就得看看情况。”凤云渺挑眉一笑,“你也知道要吹枕边风,那就多吹几遍,除了说话之外,最好还要付诸行动,这样,我铁定就对你的话深信不疑,你说你是仙姑转世我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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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你不敢吃吗?(二更)
“又开始不正经了。”颜天真白了他一眼,“我就算是不给你吹枕边风,你也得信着我,不然……”
凤云渺低笑一声,“不然你就怎样?对为夫使用暴力吗?”
“你知道就好。”颜天真冷哼了一声,“为人妻,就要懂驯夫,若是哪天你觉得我蛮横不讲理,受不了我了……”
“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凤云渺俯下头,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对待事物,我或许会喜新厌旧,但是对人,我绝不会有这样的情绪。等到将来哪天你厌倦我了,我都不会厌倦你。段枫眠那厮是个贱骨头,可别拿他来跟我比,他不懂珍惜眼前人,迟早有一天要后悔,而我不会后悔,我明白珍惜二字是怎么写的。”
喜新厌旧,不存在的。
新的东西,或许会比旧的东西好,但是新的人,可未必会比旧的人好。
“你这是在跟我做担保啊。”颜天真笑道,“你承诺过我的事情可多了呢?改天我要拿个小本子,一件一件地记下来,免得你将来翻脸不认账。”
“用不着你记,回去之后我亲自给你写,让你知道我的记性有多好。”凤云渺说着,掐了一把她的腰身,“你对我有要求,我可以接受,但你也要答应我提出的要求。”
“你有什么要求?”
“有些要求说出口怪不好意思的,回去写给你看。”
“不好意思,你在我面前的脸皮,完全不薄啊。”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只好付诸行动,才对得起你的评价。”
凤云渺说着,修长白皙的手探进了她的衣领内。
颜天真顿时一个哆嗦,“你的手太冰了!”
一边嫌弃着,一边把他的手拿出来,将怀里抱着的汤婆子递给他,“你之前还说我手凉,赶紧的,抱着这个暖暖手。”
凤云渺失笑,望着颜天真严肃的模样,只得接了过来。
二人偎依在一起谈笑了片刻,便有侍卫走到船舱外来报,“殿下!遭受梳洗宫刑的那家伙已经写好了口供,还附上了信物!”
“哦?居然还有信物,可真是个好证据,进来说话。”
侍卫打开了船舱门,将一份白纸黑字和一个方形铁片递上,“殿下请过目,这个铁片,据说是西宁皇手底下死士队长特有的信物,西宁皇手下一共八支死士队伍,这一次被我们抓获的俘虏,就是其中的一支。”
凤云渺接过了那块铁片,拿在眼前观察。
正面刻着“令”字,反面刻着“段”字。
“原来这东西一直都藏在那家伙的腰带里,梳洗宫刑需要褪去衣物,有一名兄弟解他腰带的时候,无意中就发现了这东西,他这才觉得抵赖不掉,又受不住刑罚,便招供了。”
凤云渺闻言,道:“做得不错,你们最好能再多拿几份口供来,回头必会嘉奖你们。”
“多谢殿下恩典。”
侍卫退下之后,颜天真把玩着那块铁片,笑道:“原来那个骂你的家伙刚好就是这一队的队长啊,那么倒霉地抽到了梳洗宫刑,若不是抽到了这个刑罚,或许我们不一定能拿到这块铁片。”
死士身上基本不会带着什么东西,就算带着一些物品,也不能作为证据,不具备多大的意义,但是这个信物可就不一样了。
这是他们自己内部的东西,这东西被搜了出来,那就是铁证。
再加上几分具备有效说明力的口供,段枫眠想抵赖也没机会。
有些期待他一脸菜色的模样。
“目前我们至少已经掌握了两三份口供,等到傍晚时分,差不多可以把船往回开了,将这些东西全呈现在段枫眠的面前,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跟我解释。”
……
时光迅速流逝,一晃眼过去,日头又要落下了,天色已经变得暗沉。
南弦被关在船舱之内,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他练的邪功,还不能熟悉地运用,但是,他基本已经掌握了发动内力的诀窍。
武功终究是属于自己的,再怎么不熟练,迟早也能运用自如。
黑弦在沉睡之前,给他留下了内功心法,他一个人的时候便可以看看,静静打坐,体验着练功的过程。
他被段枫眠关了禁闭,以他现在的本事,其实可以将这间船舱打穿,跳水离开,但他不想这么做,为了抓住段枫眠这个帮手,他还是得忍一忍。
左右现在也无事可做,不如就来打坐练功。
才这么想着,就听见船舱外有动静,有人走来,朝着船舱外看守的侍卫道:“陛下吩咐我来给南公子送饭菜,把门打开。”
南弦听着这话,觉得有些惊讶。
段枫眠让人给他送饭菜,莫非是消气了?
下一刻,船舱门就被打开了,一名丫鬟端着托盘进来,“南公子,请慢用。”
将饭菜搁在桌子上,丫鬟便转身离开了。
南弦望着桌子上的饭菜,色香味俱全,段枫眠已经饿了他中午一顿,这会儿面前就摆着饭菜,他当然想吃。
正准备动筷子,心中却突然有了猜想。
这要是换做平时,面对下人送上来的饭菜,他不会有猜忌。
可偏偏他今天和段枫眠发生了争执,那这盘饭菜就不得不提防。
想到这,他立即站起了身,望着那名离开的丫鬟,两步走上前去扣住了她的胳膊,“你等等。”
“南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你过来。”南弦说着,把丫环拽到了桌边,指着桌子上的饭菜道,“你把这些菜,每道都吃一遍过去给我看看。”
丫鬟听着这话,顿时疑惑了,“南公子,为何……”
“别问为什么,让你吃你就吃。”南弦面无表情道,“你不敢吃吗?”
丫鬟听着他冰冷的语气,手心里有些冒冷汗。
陛下吩咐了,要在他的饭菜里下"mi yao"。
"mi yao"而已,又不是毒药。
吃下去应该也不要紧吧……吃完之后快快离开就是了,应该不会被他看出来。
这么想着,丫鬟面上努力维持着镇定,当着南弦的面拿起了筷子,将每一道菜都吃了一遍。
“南公子,我吃好了,这下你可以放心了,要是没别的吩咐,奴婢就告退了。”
“先别走。”南弦淡淡道,“你就站在这里,站上片刻。”
他知道,有些药物吃下去之后不会立马发挥药效,需要一个过程。
而丫鬟听着他提出的要求,心中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站上片刻……
这恐怕就要被他察觉了。
因为她现在就感到双脚有些虚软,却又不敢在南弦面前表现出来,只能祈求着南弦早点放她离开,她还能在努力维持着平静。
等了好一会儿,南弦见她还很正常,便摆了摆手道:“没事了,你可以退下了。”
丫鬟暗暗松了一口气,转身迈出的那一刻,险些就没站稳。
为了完成陛下的任务,她已经十分努力,可药效上来,挡都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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