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因为爱！”吴叶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带着笑意，渐渐的柳依依听不见对方的呼吸声，只有夜里冷冷的凉意，和细小杂乱却像乐曲的虫鸣声。
柳依依抬头想看看天上，今夜的月亮是不是圆的，为什么今夜特别想念遥远的家乡。
她听见一声布帛破空的声音，一道许久没有听见的声音传入耳中，曾经她从没如此认真聆听过，现在却分外想听听。
柳依依闭上眼睛，轻声道：“师父，您费心了。”
白之榭静静的打量着自己的徒弟，若不是突然有一道星光被引下地界，他怕是不能如此快赶到，许久没见到柳依依，今夜的相见倒是，让人印象深刻，不敢忘。
“无碍就好。”白之榭见徒弟没有主动说出原委，便只道了这一句。
柳依依随着声音方向，扯着嘴角笑的很开心，总说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看来是有点自欺了，对吧，我的好师父。
“师父，今夜的月亮圆吗？”
“今晚没有月亮。”
☆、锦玉城
三个月后。
白之榭的静坐在案几前，案几上放着一本陈旧的无名册，这本书被压在书房最里端，尘封不止几载。
他的眼深邃如潭水，不知深浅，淡漠的翻开了第一页。
第一页白纸上只写了一句话：向谁分付紫檀心,有情须殢酒杯深。
他只记得这是很久之前，自己书写的笔记，怎么字迹却不是自己的，白之榭视线移到棋盘上...若说记不得了，便只能推给千年前了。
“又是千年前？”白之榭低声一句，便合上了无名册，起身下楼，千年前发生了什么，对于他来说，还不如去参透道法。
不值一提。
九龙门于它千年来的模样一般，雪花飘落，冷风不断，梅花不谢。
只是她看不见而已，柳依依依旧坐在雪梅林中的石凳上，眼前一片漆黑，徒然听见一道声音从空中落了下来，静默了许久也不见对方说话。
“云飞仙，找到清月的踪迹了？”如今是正午，师父应还在房中，不可能在这儿，那么便只有忙着找人的云飞仙了。
“是我，柳叶斑，我刚刚从族地回来。”柳叶斑语气带着担忧，还有些小心翼翼的。
“是你啊，不要太介怀，这和你没有关系。”柳依依无奈的又说了一遍，虽然对方并不接受这样的解释，但吴叶草的事情，的确和他没有关系。
“...”
“坐吧，小赤从雪地摘了一朵白露，我把它泡在杯中，还未试饮。”柳依依转移注意力，招呼他坐下，开始熟稔的斟茶，她希望对方看见她毫无阻碍的样子，能放下心来。
“我问过家中族长，从未见过如此的症状。”柳叶斑见柳依依这般动作，反而更加不好受了，若是他再厉害一点...。
“师父告诉我，症状会随时间减弱，虽然并不是丹毒的作为，却也与其相似，每日呼吸吐纳，修习功法，自当会好，再不济等我突破成为元婴也是一样。”
柳依依露出笑容，端了一杯茶水给对方，“你可知道，我从未患过眼疾，现在这样反而很新奇。”
“我听闻，锦玉城有一个性格古怪的灵医，依依，我带你看看吧。”柳叶斑害怕对方拒绝，又道：“我已经安排了人先去打探了。”
“...”柳依依觉得锦玉城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一时间又不知道是在哪里听到过。
血玉葫芦自从上次被落在街角，无人问津还把人弄丢了，自此片刻不移的呆在柳依依身边，正呼呼大睡，还在梦中干什么大事，便听见，锦玉城这个名字，猛地醒来，急忙叫住了柳依依。
“丫头，你忘记当初在秘境，于老夫说的约定，那城中有无灵医老夫不知，但还有一个知道万物的红娘子，再不济你也不好弗了这小子的一片好意。”
“知道万物？”柳依依低声说着，沉思着。
“依依，你怎么了？”
“等我告知我师父，便选个时间，我们去看看吧。”
听到答复的柳叶斑很欣喜的离开了，着手去布置，柳依依本来想叫下，再坐一会儿，毕竟来回族地，很是不易，不过看他如此开心便也不在多说。
要是柳叶斑知道柳依依的想法，一定很乐意留下来的。
“锦玉城的红娘子，为师也听见此人。”白之榭缓步从殿内出来，冷峻的脸像极了，雪梅的梅花，寒冷中带着拂不去的温柔。
“师父都听说过的人，必定是可不一般的人了。”柳依依抬头去看，一双眼睛笑成一对弯月，只见视线出现一抹的白色身影，停在她面前。
“恩，她的确不是一般人，等你看见她的时候就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只是你的眼并不是疾病。”白之榭翻阅了古籍，也没寻到一个符合问题的说明。
“弟子明白。”柳依依不慎在意的说着，这样权当是修炼的一部分吧。
“你曾经真的没有得过眼疾？”白之榭见过许多突患眼疾的道友，却没有哪一个能像他徒弟这样，淡然处之，不是心性问题，给人的感觉，像一个千年都是如此的模样，下意识的动作非常熟稔。
动作比眼睛看的见时候还要敏捷。
“不曾。”柳依依回答没有一丝犹豫。
白之榭权当徒弟的小秘密了，也不再追问，换了修炼的话题，柳依依点头，认真的听着。
云飞仙听到消息，跟闻到腥味的猫，拖家带口的跟了过来，要求组队去锦玉城，柳依依不用看也知道，云飞仙最终目的是什么，锦玉城可是一个中枢城镇，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没有呢。
传说中的神秘家伙，红娘子，此时真黑着脸，不发一言。
“刚刚山中来信，叫小僧回山...”静空缩着脖子等待发落。
“你刚刚说什么！”红娘子冷冷说着。
“小僧...小僧没说什么。”老和尚苦着脸说了谎话，他向世界投降，，保命要紧，保命要紧，啊米豆腐，佛祖一定会谅解我的。
“呵呵。”红娘子鄙视了一下，也不再纠缠，认命的叹息一口，一个一个逃工不干，她还想不干，哼，看我抓到你们，下场有多惨。
“去城外把人接进来，化个漂亮一点的模样，不要让人认为老子这里是寺庙！”红娘子说话，说的阴森森的。
静空那敢继续呆在这里，走的飞快，缩地术都用上了，从酒坊到城门不到千里，缩地术一步万里，他也不怕走过了。
柳依依，柳叶斑，云飞仙，淮南，加上小狐狸共四人一狐一魂。
一行人警惕的打量着，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小公子，穿着一袭破破烂烂的外袍，皮肤有些黑，一出现就说要带她们去见红娘子。
云飞仙把视线移到柳叶斑身上，质疑道，“你的人？”
“...不是，我族中人绝不会有如此落魄的。”柳叶斑回答的飞快，生怕柳依依注意到，给家族带上不好的印象。
“我们才出门不到三日。”柳依依蹙眉抚摸着小赤的毛发，脸色有些冷。
见他们一群人实在好奇他的衣服，静空张开双手，打量了下自己的形头，这身衣裳还是上个时代留下的，他一直舍不得扔，不过...换一件的话，现在还来得及还么？
“奉红娘子之名前来接你们一行人前去。”静空看了眼，双眼空洞的柳依依，马上又移开了视线，心虚还是什么的，咳嗽了声。
“为什么要接我们去？”柳依依还是一副冷冷的模样。
白飞仙早就习惯柳依依这样忽冷忽热的，见人给表情的处事方法，不过对待自己倒是比以前亲切，她笑了笑，微微骄傲了下。
“你们太慢了。”静空理所当然的说道。
众人：...
柳依依走上前一步，寻着声音望过去，“若我们不跟你一起去呢。”
“怎么证明你是红娘子请来的呢？我可知道，红娘子虽然是灵医，却是个凡人。”云飞仙一下就猜到柳依依是怎么个想法，立马挡在柳依依面前，笑嘻嘻的模样。
“这...”静空迟疑的想了下，“那就只好冒犯了。”
静空话音一落，周围空间开始扭曲，柳依依等人还未挣扎，眨眼便发现周围的景象都换了。
这是一处不是很宽敞的古旧后院，长着一颗高大的海棠树，再无任何景物。
柳依依看不见，却能嗅到周围清新的空气，带着海棠花的花香，以及酒香？
“我们现在是在哪里？”柳依依试着分辨出云飞仙的方位，轻声问道。
“这是是我家的酒坊，你们不是来找我吗，有什么事情快点说，我很忙。”回答的是一个身着红衣白底珊瑚裙的女子。
她站在转角处的小门，手里正提着一壶刚刚破土的老酒，神色不耐的看着她们。
“您就是红娘子？”柳叶斑欣喜的问，被白云飞白了一眼。
“我们是崖山弟子，我们...”白云仙正打算介绍柳依依。
红娘子睨看着闭目的柳依依，直接道：“她没病。”
“怎么可能，依依突患眼疾！”柳叶斑上前一步，急切的想要说明一切原委。
“嘁！信不信随你。”红娘子只是冷眼看了下，便转身进了小门。
一直没有出声的柳依依却试探走的了一步，缓慢的跟在后面，白云仙一下醒神跟了上去，却没想到后院有一道阵法！
小赤本来一直呆在柳依依的肩上冷不丁的被甩在地上，一脸懵逼，四肢刚落地，石头坚韧的砸在它脑袋上，它跟懵逼了。
“.....”好好的怎么就把我扔了呢？
柳依依也感觉到阵法中的排斥感，不好意思的向小赤招了招手，云飞仙等人也反应了过来：
“依依！”
“依依！”
柳依依停顿的转身过去，“嗯？”
“依依你快出来！我们根本还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红娘子，你一个人怎么能单独面对她！”云飞仙说完，背后已然冷汗沥沥。
出师不利，可不能把依依丢了，不然怎么好回山交代？
“依依。”柳叶斑着急的上前去敲拿到凭空出现的屏障，绿色的花纹，时隐时显，一点也不买柳叶斑的帐。
淮南拉着了云飞仙，拒绝未婚妻也去干那么傻的事情，看着柳依依不语，他不相信柳依依有什么危险，从柳依依看见那个女子时的了然表情。
“不必担心，我并没有让人劳神的价值。”柳依依听见云飞仙还是不肯放心，便违心道，“我与她认识，放心吧。”
“哈？”云飞仙呆了下，回过味来的时候，人早就不在眼前了，“这借口好烂。”
“刚刚你不是信了。”淮南道。
“瞎说什么大实话。”云飞仙羞愤的嗔了一下。
柳叶斑狠狠咬牙，眼神闪过不甘，却无可奈何，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到头来还是一样，只能干看着。
一抹亮光从他眼中一闪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 不想出门怎么办呢，如果现实真的有营养剂就好了，哈哈哈哈哈。
☆、红娘子
从小门踏进来的时候，柳依依便听见杂乱的脚踏声，以及小动物发出的叫唤和喘息声。
这个酒坊很普通，规格是很常见的三房一厅，许多物件都很陈旧，一米八几的棕色熊妖瞪着一双漆黑的眼睛，忙碌的指挥着一院子的小棕熊，显得很憨厚可爱，小棕熊托着足以压垮自己的酒器，忙的不可开交。
一股不容忽视的，认真。
“十年，我来到这里大概有十年了。”红娘子带着怀念的说着。
“传闻，锦玉城的红娘子已经存在了千年。”柳依依出发前，曾和师父咨询过关于红娘子这个人。
“呵，千年啊。”红娘子看着一只小棕熊不慎被器具压垮，一股气流升起，小棕熊化成了一根褐色棕毛，正忙的不得了的大棕熊，看见这一幕，立马虎着脸，拽出几根毛发，吹了一口气又化出了几只。
红娘子看见这一幕，愉悦的笑着。
柳依依看不见，院子里的声音又太杂乱，自然没听见什么特殊响声，听着都是器具落地的声音，便猜测了下，“红娘子是打算搬家？”
“不，是收拾东西，等待下一个轮回。”
“下一个？”
“恩，解释起来太麻烦，如果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就出去吧，你带来的那个小子是当酒坊的阵法禁制是不要钱的吗！”
“...”本来有很多话要说的柳依依，一时间无语的沉默着，当答案有人解答的时候，她反而不知道说那一条，想起血玉葫芦里的老祖，她整理了下情绪，“你知道千年前有一位叫斐雯的锻炼师吗？”
红娘子突然笑了一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艾玛，斐雯不就是那个妖孽搞出的事情，啧啧，道友这么凄楚，一次被两个老妖精算计，多大仇？
红娘子心里瞬间平衡了，在轮回个十次她也值了，反正她一世也只能活到二十五。
“红娘子？”柳依依琢磨不透她为什么要笑。
“咳咳，这个人啊，我正好知道在哪里，就是那地方不好进也不好出。”红娘子勾起邪魅的笑意，开始打起了小算盘。
“我有一个前辈，我已经答应对方要去找斐雯前辈，还请红娘子告知。”
“假如我说是在天上呢。”红娘子玩笑的说着，说话间已经领着柳依依进了左边的房间，一股浓重酒香盖住了所有的气息，柳依依大致认为这里是酒窑。
“是。”柳依依从来没有想过，那个锻造师前辈所封印的地方会是一个普通的地方，虽然有些惊讶于封印的地方，却没有回头的意思。
其不然，房间里的东西大部分都搬了出去，拿进了仓库封存，等待下一个轮回的开封，房间里放置着一口大水缸，酒香就是从里面散发出来的，但里面却没有一滴酒水。
“我这里有一个东西，一口泥土烧成的水缸，没有酒，没有水，散发着迷人的酒香，源源不断的灵力滋生，我研究了很久，都不能查出散发酒香的原理，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你能查出来，我就告诉你，你所有想知道的事情。”
柳依依伸手搭在水缸的，指尖拂过粗糙的表面，触感比凡间常见的水缸还要显得粗糙。
“红娘子为什么觉得我会知道这水缸的秘密，红娘子不才是知道万物的人吗？”
“我有一位道友，水缸就是她给我的唯一的提示，关于轮回，关于历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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